18 葉顧聯盟團

顧惜朝驕傲清高，所以要想得到他的喜歡很容易，有時候只要一句話，只要投緣，他就會高看你一眼。可如果他看不上你，那無論你做了什麽，他都看不上你。

所以他總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他身在江湖，卻将江湖人比作是愚不可及的江湖怪物，他志在朝堂，卻擺出一副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高模樣。

所以他總是郁郁不得志，總是擺出一副衆人皆醉我獨醒的樣子，總是帶着笑，卻又不像是笑。

他總是不肯放下昂着的頭，任世人若謗他，笑他，欺他，打他，他自仰天笑。

其實他放不下的不是身段，而是自尊。

為了自尊，他曾高中探花，出人頭地。卻也因為放不下自尊不肯親近晚晴，更接下了絞殺戚少商的命令。他憋了一口氣，誓要讓天下人看落魄的顧惜朝一夜翻身平步青雲，可最後卻是一敗塗地。

顧惜朝什麽都沒了，他只是個落魄江湖的酒鬼。自尊是什麽？清高是什麽？還換不來一壇摻了水的炮打燈——！

曾經心比天高的顧惜朝早就死了，他如今只是個被廢了武功的廢人，誰都能踩他兩腳，就只剩下這麽一副臭皮囊，如行屍走肉般活着。

三更都已過了，顧惜朝被店小二從酒館裏扔了出去。他摔倒在地上，醉得爬都爬不起來。只聽見小二站在門口叉着腰罵道：“一個銅板都沒有還敢來喝酒！打死你都嫌你一身臭肉髒了店面！”

顧惜朝趴在地上低聲嗬嗬笑了起來，他手扶着地跄着站了起來，打了一個響亮的酒嗝，晃晃悠悠的往幽深寂靜的巷子裏頭走去。

自拐角處忽然走出了個老頭來，老頭子微微佝偻着脊背，走起路來卻是有力。

這老頭的一雙眼睛在暗處仿佛能放出光來，迎面朝着顧惜朝走了過來。

顧惜朝晃晃悠悠的往前走，腳下虛浮，空蕩蕩的衣袖在風中晃蕩着。他含含糊糊的嘟囔起來，卻沒有一句說得清楚。

老頭的腳步輕得很，走上前來輕輕搖了搖頭，仿佛是低聲嘆了口氣，揚手在他腦門上輕輕一拍，便聽“撲通”一聲悶響，顧惜朝便軟倒在了地上，手腳微微蜷曲着，已是斷了氣。

空無一人的窄小巷子裏，曾經叱咤江湖的玉面煞神，如今卻像乞丐一樣死在了路邊。

微風吹過，刮起了牆角的垃圾，散開一股淡淡的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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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惜朝的手裏拿着幾頁書稿正在研讀，葉開就坐在旁邊，将手裏最後一張手稿的墨跡吹幹，遞給了他。

外頭天已經黑了，葉開點上了蠟燭，就着燈光和顧惜朝一起看着劇情。

兩人圍坐在桌邊，都沒有說話。夜靜悄悄的，屋子裏也靜悄悄的。只有燭火在跳躍，看上去倒是挺歡實的。

這書稿上面寫的正是《天涯明月刀》上字跡模糊的那幾頁，顧惜朝死活都看不到的內容，葉開卻能看到。

“我早說過，燕南飛不可信，你卻偏要和他混在一塊。”葉開哼哼了兩聲，“現在後悔了是不是？你當初還和他走得那麽近，還幫他說話替他包紮，有那個啧啧啧，想想都後怕啊，一不小心你就可能死在他手上了。”

顧惜朝面沉如水的臉上忽然起了波瀾，卻不是驚濤駭浪，他反而笑了起來，微微眯起眼睛皺着眉頭笑道：“是啊，想想都後怕，怎麽半個多月他仍然沒找到機會下手呢。”

葉開一聽這話茬不對勁，連忙說道，“那是因為時機不對，一旦抓住機會他一定不會手軟。”

顧惜朝看完了手中的稿子，湊到蠟燭邊将它點燃了。他靜靜地看着紙張燃起的火苗，直到它化成了灰，才緩緩開口道：“燕南飛殺我是為了能一鳴驚人名震江湖，所以他要等一個好時機才會下手。”顧惜朝忽然笑了起來，“他和明月心越是精明，就越是會遲疑，因為他們要的是一個絕佳的機會。可等得越久，就越是夜長夢多。”

這一點顧惜朝深有體會。他沒有立刻動手殺了戚少商，反而接近他，就和燕南飛接近他的理由差不多，都是為了更出其不意，更十拿九穩。

後來他沒動手，是因為他為戚少商的為人折服。再之後，他是動不了手，殺不了打不過。

再後來、再再後來，他更是有各種理由各種無奈無法除去戚少商。

燕南飛犯了和他一樣的錯誤。他有太多的機會可以下手，卻又有太多的理由無法下手。一而再，再而三，三又三，等到時機真的來了，即便燕南飛有再大的能耐，恐怕都無法得手了。

顧惜朝很是淡定，葉開卻像是火上的螞蟻，拿着書在屋子裏轉來轉去。

“燕南飛引你去找明月心，明月心又是得到了雲天之巅公子羽的授意。又有一個鬼面人時時刻刻要暗害你。咱們連個頭緒都沒有，可麻煩卻是越來越多！咱們總得想個辦法，不能幹等着他們來殺你吧？”

顧惜朝往後一靠，倚在牆壁上合着眼養神，一副天塌下來有高個頂着的架勢。就好像縱然有天大的事情，在他面前都是鵝毛一般輕。

他挑起唇角一笑，“你有法寶在手，卻将它當做是墊腳的磚頭用。”

葉開把書扔在桌上，坐在了顧惜朝的對面，“我知道它是好東西，可就是越看越心煩。該知道的咱們都察覺到了，可不該知道的秘密一樣還是不知道！”

“你拿着它就等于有了通神本領，運籌帷幄之中。到時是将計就計也好，反客為主也罷，任他們有再高的本領，在你眼前也不過只是跳梁小醜。殺他們——”顧惜朝攤開的掌心猛地一握，“易如反掌。”

葉開心中不由一震，看向顧惜朝的眼神都變了。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問道：“那咱們下一步該如何走？”

顧惜朝似有成竹在胸，一雙眼睛凝如點墨，傲然一笑：“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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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為等更新是輕松的活麽？

每天一分一秒的熬着，心裏撓心撓肺的沒過兩分鐘就刷新一次，總想着第一時間看到更新，第一個留評論占沙發。明知道還不到更新的時候，可就跟上了發條魔怔了一樣，少刷新一次都全身不自在。

這還好說，萬一坑了怎麽辦？作者每月一次月經遁，還有人結婚遁、生子遁，從此一去不複返啊！還有人痔瘡遁啊有木有！！！蹲坑的讀者一臉血啊有木有！！！

葉開的心裏就想揣了只小貓似的不安生，每過一會就翻一回書，等得臉都蠟黃了，一等就是好幾天。

《天涯明月刀》每過大概三四天的時間就會更新出一集來，現下更新出來的劇集已經到了第九集，而劇情已經走到了第四集末尾。

第四集的最後一段，是燕南飛嫉妒傅紅雪與明月心越走越近，妒火中燒，于是借點蒼派駱滔之手，劫持明月心，用計引傅紅雪癫痫發作，從而置他死地。

不過這一段是演不了了。

一，周婷并不清楚傅紅雪有癫痫之症，殺霸王刀一役周婷只以為顧惜朝是被刺激得狂性大發。二是明月心與顧惜朝的關系實在不怎麽近。用葉開的話來說，與其劫持明月心還不如劫燕南飛，說不準顧惜朝恻隐之心一動，為燕南飛傷懷兩天。

這一等就又是兩三天，第十集終于出來了。

“劇情呢？”

葉開像是吓了一跳，賠着笑說道：“還沒出來呢。”

顧惜朝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盯着葉開的臉，“又過去三天了，劇情無論如何也該出來了。”

葉開的臉不自然的一僵，湊過去哥倆好似的将手搭在了顧惜朝的肩上，“餓了吧，我給你買包子吃？白白嫩嫩薄皮兒大餡兒呦，豬肉大蔥呦。”

顧惜朝懷疑的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的睨着他，緩緩開口道：“豬肉白菜。”

葉開就像是得了解脫，腳下一蹬就往外走，便走便說道：“好嘞，豬肉白菜餡兒的大包子——”

顧惜朝站在院裏挑起嘴唇微微一笑，朗聲囑咐道：“千萬別露餡兒。”

葉開心裏咯噔一下子，疾走着跑遠了。

如果說葉開有什麽事在瞞着顧惜朝，恐怕只有一件，那就是傅紅雪的身世問題。

顧惜朝也不急于現在就拆穿他，葉開是個什麽脾氣他早就摸透了，他腦子又不笨，如果真是要命的事情早就說了，根本就不用擔心什麽。戚少商能得衆兄弟賣命，他顧惜朝為什麽就不能有一個肝膽相照的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