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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力集團的周年慶賓客不少,除了業內各界,還有很多其他圈子的人。記者扛着長.槍短炮,一個個擠在會所門口,都想拍下第一手的照片。
那些拿着邀請函的頭部媒體,顯然成了小型工作室豔羨的對象。
雖說今天的主角是引力集團,但時卿出現的地方,很難不成為焦點所在。不斷有人上前攀談,說的都是些生意上的事,倪喃聽不進去,安安靜靜在旁邊當花瓶。
時卿知道倪喃無聊,趁着空閑下來的功夫,和她說可以在宴會廳裏找個茶歇的地方吃點東西,但不能跑太遠。
有這種好事兒倪喃當然不會拒絕,連聲答應後拔腿就溜。
她走到了一處休息區坐下,這裏位置比較偏,人也不多,倒是個打發時間的好地方。
從倪喃的角度,剛好可以清晰看到時卿推杯換盞的身影。筆挺立體的西裝裁切得剛剛好,完美勾勒出他挺拔颀長的身形。
男人五官冷硬,優越的比例和輪廓沒有一處是冗贅。他的神情淡漠疏離,盡管拄着根拐,也不減半分氣勢。
很顯然,人群中的時卿惹眼得過分。有他在的地方,周圍的一切都自動虛化,目光只能凝在他身上。
觥籌交錯的生意場,喧嚣嘈雜的人際圈,他是衆星捧月的那一個。
野獸回歸叢林,生來就是主宰者。
陰暗的房間不是他的歸屬,這裏才是。
休息區的燈光較為柔和暗淡,倪喃的笑容漸漸收起,她靠在沙發上,腦袋往下低垂着。打發時間般,倪喃拿出手機随意滑動了兩下。
狗仔的信息同步得快,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會所裏的照片就被流了出去。
照片的點擊量和轉發量以極快的速度不斷攀升着,甚至還有博主精修了現場圖。
九宮格的照片,時卿的照片占了大半。而另外幾張的焦點,在唐凝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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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看信息的指尖微頓,倪喃的目光在那條新聞消息上停住。
[“昔日情侶”同框出現!網友:這舊情必複燃!]
照片都是在會所門口拍攝,其實并沒有二人同框出現的畫面,不過參加同一場宴會,碰面也是在所難免。
盡管前段時間的時卿曾親口澄清與唐凝的緋聞,然而固有澄清,也擋不住網友磕cp的熱情,評論區一如既往的熱鬧。
[久別重逢+破鏡重圓,磕死了磕死了磕死了(桃心眼emoji)]
[他們不喜歡同框,但是我喜歡啊(狗頭emoji)]
[這是什麽豪門虐女火葬場啊,唐凝不追夫我第一個不同意!]
[srds…他們真的很好磕啊,兩家不準備再續一下姻緣嗎(期待emoji)]
[哪位好心人可以拍一下他倆的同框照,我真的會愛死,是絕對會在字母站屠版的程度!]
[不是,cp磕過了吧,人都說和唐凝不熟了…]
[他們熟不熟關我什麽事,我就要磕cp我就要我就要我就要。]
[有些人認真過頭了吧,磕cp有必要上綱上線嗎(流汗emoji)]
[必須是真的好吧嗚嗚嗚!我的cp居然還有文藝複興的一天(大哭emoji)!]
[有沒有過期糖給我吃吃(憨笑emoji),急需一些糧。]
[想要過期糖直接字母站搜索,以前唐凝的每場秀時卿都會在,兩個人還坐一塊兒!]
[《複仇歸來後我和我的白月光he了》]
[家世背景到能力外表屬實是登對過頭了,誰能不愛天作之合門當戶對呢?]
簡簡單單幾張照片,看來還真激起了不少波瀾。在所有人眼中,唐凝終究是會回到時卿身邊的,合情也合理。
倪喃沒什麽反應,翻看過後退出了媒體界面。
她沉默着靠在沙發上,從侍者手裏拿了杯香槟,雙唇抿了口,并不是她喜歡的味道。
再次擡眼看過去,時卿正側身和一名老者交談着,舉止溫雅從容,淡淡的笑也覺得疏冷。
看着看着,就出了神,眼神沒再移開。
忽而,一道溫柔的嗓音打亂了倪喃的思緒。
“他恢複得很不錯。”
倪喃聞聲回頭,看到張溫柔含笑的臉。
窈窕的身段,一身碧色修身禮裙,頭發绾在腦後,露出好看的脖頸線條。唐凝兩只纖細的手随意交疊在身前,垂眸看過來,眼波似含了春水。
唐凝溫聲道:“你是時卿的助理吧,多虧你了,把他照顧得很好。”
很輕緩的語調,也不知道是在替誰說感謝之詞。
眼神對上不過幾秒,倪喃把頭扭了回去,應着聲,“時圃告訴你的?”
身後有瞬間的靜默,而後,唐凝走了過來坐在倪喃身側。她翹起腿,盡管是坐着,脊背仍然挺得筆直,手放于膝蓋上,動作和腔調都不緊不慢。
“他從前就是這個樣子。”唐凝直視着遠處的男人,眸光含着幾分情,也帶着冷靜,“還好,他回來了。”
旁邊的人突然開始感情傷懷,想讨清淨的倪喃不太能适應。
“找我有事?”倪喃問得直接,沒做什麽彎繞。
唐凝看着眼前明眸皓齒的少女,一身紅裙熱烈又張揚,眼中的漠然卻莫名和時卿相似。
“倒也沒什麽事。”唐凝笑着撇開眼睛,問侍者拿了瓶香槟,眸光落在人群裏的時卿身上,“只是想知道,我不在的這段日子他過得怎麽樣而已。”
很是細軟的江南嗓音,讓人想到婉轉的揚州小調。
倪喃手肘搭在膝蓋上,一只手支着下巴,偏頭看向唐凝,“你喜歡他?”
明明是疑問,語氣卻有點陳述的意思,像是在敘述事實。
聞聲,唐凝眸光一晃,眼皮微微下斂,笑了笑,“說這個,好像沒什麽用。”
“我知道時卿在生我的氣。”唐凝無聲嘆了口,“當初我離開他,也是迫不得已。”
“和時圃的事,也是家裏人的決定。”
“現在能看到他重新振作起來,我真的很高興。”
“我知道自己傷害了他,他氣我也是應該的。”
本來沒什麽興致的倪喃聽了唐凝的話,突然就生了點好奇,“這麽說,你們還是情投意合?”
稍頓,唐凝扭頭對上倪喃的笑眼,“你沒必要套我的話。”她轉了轉手裏的香槟,笑容婉約,“我和他之間不需要說這些。”
“看來是紅顏知己啊。”倪喃笑意更濃,她的指尖敲擊着下巴,“只可惜這個紅顏有點水,比起感情,財權看得更重些。”
話落,唐凝的笑容淡了不少,她道:“你不懂的,我這種家庭不可能把感情放在第一位。”
像是聽到了什麽好笑的事,倪喃笑出聲,“你們哪種家庭?可以把感情當做物品販賣的家庭?嗯,商品倒是挺先進。”
諷刺的意味濃,唐凝沒應聲。
“你是叫倪喃?”良久,唐凝道了這樣一句話,“現在不一樣了,我可以重新回到他身邊。”
一本正經,理直氣壯。
倪喃的笑容沉下來,眸光疏冷,“你以為他是什麽,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玩物嗎?”
“滾遠一點,別礙着他眼。”
言畢,倪喃起身邊要走,卻又被身後的人叫住。
“我可以幫他。”唐凝聲線平穩,盡管面對倪喃的冷眼也依舊從容,“我想讓他回到他原有的位置,那些本就是屬于他的。”
“以前的時卿不會有顧慮。”
“倪喃,別拖累他。”
步子停了下,倪喃側過頭,嗓音冷淡,“你以為他需要你幫嗎?他才不會靠別人。”
快速走離休息區,倪喃沒有回大廳,反而繞到了會所後的露臺。
這個季節的晚風不冷不熱,吹在身上讓人感覺到清爽。倪喃雙臂支在玻璃欄杆上,眼睛漠然平視着前方,眼皮下掠,臉上沒什麽情緒。
方才唐凝的話她大多沒放在心上,可有句話她聽進去了。
還真是,自己身上肮髒事兒一堆,還總纏着別人做什麽,平白給人添亂。
望着遠處的黑幕,倪喃有些出了神,甚至連身後來人都沒察覺。直到腰後覆上只手,下意識般的,倪喃全身一抖。
然而在感受到熟悉的氣息時,重又放松下來。
“抖什麽。”時卿沉聲問,他從後面攬過倪喃的腰肢,胸膛貼上來,俯首在她頸間,“讓你穿這麽少,到時候着涼了可沒人管。”
倪喃笑了聲,“着涼就着涼呗,好看不就行了。”
肩頸上覆上來一只手,順着她的脖子往下巴上掐。時卿從後面握住倪喃的喉嚨,微微使力讓她的下巴擡起來,時卿的氣息埋得更深。
唇在頸側若有若無地輕碰,腰間力道更緊。
“時先生,這可是在外面。”
“嗯。”時卿置若罔聞,“所以呢。”
“說了讓你別亂跑,怎麽上這兒來了。”時卿轉過倪喃的臉,“就這麽待不住?”
男人的眸光深邃,靠得近,倪喃能感受他的呼吸。風吹動發絲,往臉頰上跑。時卿指尖一撥,将它別到倪喃耳後。
“确實待不住。”倪喃推着他的肩膀,整個人轉過來,腰背抵着玻璃欄杆,她伸出手,笑盈盈地攬着時卿的脖子,“要小心了,随時可能會跑路噢~”
時卿垂着眼皮,一只手按着她後頸,側頭到她耳邊,“那你說,要不要把你關起來。”
聲音夾雜着風,帶着股冷磁的質感,幽幽鑽進人耳朵裏,竟顯得空靈鬼魅。
四目相視,倪喃的高跟鞋足尖有意無意踢了踢時卿的小腿,“把我關起來幹嘛。”
少女的睫毛卷翹,皮膚若玉脂,紅唇勾着弧度,眼尾稍稍波動,都撓得時卿心癢。
他偏頭過去,“幹什麽都行。”
雙唇貼在一起的時候,倪喃主動仰頭抱住了時卿。
微怔過後,時卿把拐杖側倒在圍欄上,把倪喃摟進懷裏。薄唇輕啓,掠奪和索取。
卷在夜色裏,吻都變得肆無忌憚。
沒見面的這段日子,情緒似被沉積,在親吻中慢慢放縱。雙唇輾轉,呼吸點燃黑暗。
時卿按着倪喃的蝴蝶骨,根本不給她後退的機會。
清亮的月光掉下來,像是落了滿肩的霜雪。星月在此刻也變得熱烈,卷動着雲層在黑沉沉的夜晚狂舞。
終于,時卿松開了倪喃,呼吸深重。他凝視着倪喃,眸底情緒翻湧,指尖摩挲過她的唇角,似是在給她喘息的機會。
倪喃擡起眼睛,沉默了會兒,突然來了句,“要不我們回家?”
因為她的一句話,兩人雙雙離場。
當時倪喃那話出口,時卿明顯愣了瞬,他詢問着,嗓音很沉,“你确定?”
又是片刻的停頓,倪喃點了點頭。
然而,車子行駛到別墅門口,時卿看着枕在自己肩上的少女,無奈地笑了笑。信誓旦旦是她,半途掉鏈子的也是她。
強壓下身體的火氣,時卿抱着倪喃上了樓。他扯過被子蓋到倪喃身上,伸手打開了床頭的小燈。其實倪喃睡覺很淺,然而今天卻是一路都沒醒來。
方才靠近些看,她眼底有圈淡淡的青色,不知夢到了什麽,眉毛輕蹙。盡管是在睡夢中,倪喃依舊抓着時卿的衣袖,越攥越緊,像只受了驚吓的兔子。
直等到倪喃睡得更沉,時卿才輕輕掰開倪喃的手,将她用被子裹得嚴實。
也不知倪喃是做了什麽噩夢,表情一直不太好,時卿就在旁邊陪她,一直待到了後半夜,見倪喃睡得安穩了,才靜悄悄地從房間離開。
不知道是不是時卿的錯覺,他總覺得最近的倪喃安穩得過分。
她很少提鳳頭巷的事,也從不和他講畢業後想做什麽,只是每天待在別墅,纏着他在這地方逛來逛去。
工作日時卿上班,每晚回來都能看到在餐桌邊等她的倪喃。
她最近好像愛上了下廚,每天都有不同的花樣,只不過好像沒從前那麽細心了。
對着那盤杯顏色鮮豔的胡蘿蔔汁,時卿面色不太好,一時間不知從哪兒下口。倪喃了解他的喜好和厭惡,自然也知道他對胡蘿蔔的抗拒。
這杯橙紅色的液體,實在很難讓他接受。
所以時卿有效懷疑,倪喃可能真的在整他。
然而下一刻,倪喃坐到了他的身側,把胡蘿蔔汁往他眼前推了推,“胡蘿蔔汁可以明目降壓,你不能挑食。”
邊說着,倪喃扯着他的手放在杯子上。
“你每天用眼過度,喝這個,剛剛好。”
“……”
本以為胡蘿蔔汁是她的一時興起,沒想到第二天,倪喃又端來了他讨厭的鮮牛奶。
她義正詞嚴地科普着牛奶的營養物質,甚至還親自去超市挑選了好多牛奶在冰箱裏囤着,苦口婆心地勸,好言好語地商量,說每周必須要喝幾杯,不能落下。
兩個人偶爾會在晚上飯後去花園裏散散步,然而散步也沒能擋了倪喃的話匣子。
她指着主卧那層的天臺,很是沒好氣,“你以後大半夜的能不能少去那地方,這破月亮有什麽好賞的。”話落,倪喃還瞪了眼天上的月牙,像在同月亮賭氣似的。
“小心到時候凍死了,變成月亮幹屍!”倪喃兇神惡煞地做着鬼臉,只是那副純美乖巧的皮囊,實在沒什麽威懾力。
時卿:“……”
初秋的栖塢,晚上的溫度至少也絕對冷不到哪裏去,甚至于風都是熱的。
其實自從早前倪喃陪着他去露臺吹了幾次風,時卿就很久沒有半夜獨自去露臺了。只是她突然提起,還差點讓時卿沒反應過來。
見時卿不說話,倪喃扯了他的袖子,不悅道:“你聽到沒有。”
少女嗓音輕軟,眉毛皺起,雙頰鼓着像條小金魚。
時卿笑着把倪喃拉到身側,“怎麽最近這麽唠叨,畫家準備轉行當演講家了?”
聽言,倪喃哼了聲,“還不是因為你生活不能自理,白耽誤我功夫,我也是大忙人好不好。”
“怎麽聽着好像還不樂意?”
“不是不樂意,是非常有意見。”後半句,倪喃一字一頓地強調,“老大不小了,讓人省點心。”
“……”
“這句話是不是該送給你自己。”
“我還是個少女,和時先生你,有壁。”
“……”
光線明亮的花園裏,彼此的目光極為清晰。時卿低頭笑了聲,突然就拉了倪喃的手臂把她抵在路燈的燈杆上。
男人的氣息覆上來,頭頂黑壓壓的一片影子,擋了視線,朦胧的輪廓覆着層橙黃的光暈。
倪喃一只手按在時卿肩膀上,擡眼看他,“光天化日,朗朗乾坤。”
“這是私人住宅,沒人。”時卿握着倪喃的手腕,再到掌心和指縫,眸色一點點加深。
雪松氣萦在鼻尖,極淡,卻在這悶熱的晚上顯得清涼。
倪喃伸出另一只手,在時卿的衣領口打轉,“所以在沒人的地方做什麽?”
“你說呢。”
“時先生,這可是在外面。”
“那就來次野的。”
尾音落下,時卿剛想吻下去,倪喃突然偏頭躲開,她側眸看他,“以後少來野的,被人看到不好。”稍頓,倪喃低頭看了下,“你還是個瘸子,對腿也不好。”
“……”
“倪喃,怎麽話這麽多。”時卿的虎口卡着她的鎖骨,“交代後事呢。”
空氣安靜不過一秒,倪喃笑道:“對啊。”
看她這副不着調的樣子,時卿忽而笑了聲,“或許你以為我還會和誰野?”
“倪喃,怎麽這麽能耐啊,交代個後事也要專門氣我一下。”
盡管是逆着光,男人的五官映在倪喃眸中依舊是清晰的。冷硬的眉骨,總是帶着疏離和戾氣的雙眸,偏生看向倪喃的眼神藏着絲缱绻和溫情。
停頓了半晌,倪喃拉着他的領子,笑容乖順,“以後盡量不氣啦。”
“時卿,最後一次。”
作者有話說:
馬上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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