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二合一】

深重的喘息在耳邊徘徊,倪喃的耳垂很燙,下巴的上的涼意和她仿佛是兩個極端。

極度的熾熱,極度的寒涼。

忽然,時卿掐着倪喃的下巴,将她的頭往旁側一偏。

緊接着,他的身體靠上去,手環過倪喃肩膀,按着她的脊骨,讓她的臉頰貼着自己胸膛。

門外的陳睿軒原本想走近看,卻沒想到門後的男人突然擡起了頭,透過那扇玻璃小窗,陰冷的目光直直投過來。

步子猛然停住,陳睿軒趕忙低下了頭,裝作什麽都沒發生過似的快步離開。

倪喃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是感受到男人按在自己背後的手掌,力道不輕,很強硬。

片刻,她聽到時卿低語了聲,“走了。”

随後,身後的桎梏松開,倪喃立刻伸手推了他一把。

往後踉跄了兩步,時卿盯着她,唇線緊抿成一條線,并不說話。

倪喃的手腕有些酸痛,她輕喘着氣。擡起眼,目光掠過那雙黑眸,又立刻撇開,她拉開了身側的門,身影消失得極快。

或許是落荒而逃,倪喃回到包廂的時候,神經還無法清晰地做反應。

有人連聲叫了她好幾次,“喃喃,喃喃。”

“什麽?”倪喃偏過頭,就看到虞穆爾在晃她的手臂,“怎麽魂不守舍的,你去哪兒了?”

“我——”倪喃剛想回答,包間的門被人推開,陳睿軒走了進來,很快和倪喃的眼神對上。

霎時間,方才和時卿在一起的場景沖入腦海,倪喃收回眼神,有些不自在。

她扭頭對虞穆爾道:“穆爾,我想先回去了。”

還沒等虞穆爾回答,倪喃的脖子突然被人摟住,“回去什麽回去!”

是有些喝醉了的方悅,此時半個身體被唐潇潇拖着,半個身體搭在倪喃肩上。

“好不容易見次面,這麽早回去多沒意思!”方悅酒量不小,奈何晚上喝了不少,也确實有點上了頭,她甩開對她一臉嫌棄的唐潇潇,從後背摟着倪喃,“別這麽早嘛喃喃~”

嗓音故意糯糯叽叽的,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她在撒嬌似的。

唐潇潇翹着腿坐在她身側,“這貨喝多了,一時半會兒還真清醒不過來。”

見習,虞穆爾有些為難,她拉了拉倪喃的手心,“喃喃,你如果累了要不你先回去,我先留在這兒。”

“不成!”方悅猛然要竄起來,被唐潇潇和虞穆爾齊力生生按住。

方悅佯裝哭哭啼啼道:“喃喃,別這麽早嘛嘤嘤嘤~”

“......”

這時,她好似突然想起了什麽,突然一把攬過其他三人的脖子,幾顆腦袋擠在一起,圍成個小圈兒,“噓,咱們悄悄地來個私密計劃。”

幾人看了眼身側把他們幾個當傻子看的諸位同學:“......”

唐潇潇:“真是夠私密的。”

“這兒離栖塢大學不遠。”方悅滴溜溜的眼睛眼巴巴看着幾人,暗示意思很明顯,雞賊似的,“回趟學校?”

唐潇潇和虞穆爾倒是沒什麽意見,主要在倪喃。

幾人把目光落在倪喃身上,都等着她的回答。

反正倪喃只是不願意在這裏繼續待下去,只要能走,去哪兒都一樣。

她點了點頭,“那就走呗。”

和其他同學簡單道過別後,幾人攔了輛出租便直奔栖塢大學。

栖塢大學和幾年前沒什麽變化,氣派的拱門設計,兩側還有花圃圍欄。

因着在大學門口,周圍的商鋪關店很晚。旁邊那條小吃街還燈火通明,人群繁複。

方悅現在的狀态還沒到徹底喪失理智的程度,至少沒有做出些什麽令人大跌眼鏡無從下手的糗事。她步子有些虛浮,但姑且還能稱得上穩當。

每當倪喃她們害怕她要摔倒的時候,方悅總會擺擺手,一本正經地說,本宮甚好。

沿路都是小吃店和奶茶店,還混雜着雜貨店和七七八八的商鋪。

若不是剛吃了晚飯,她們的肚子空間有限,八成又能在這裏大幹一場。

方悅這酒喝得上頭反應有些慢,走了幾步路,這才上了臉,有了些醉态。

而她喝醉的第一個表現是,喜歡翻舊賬。

“倪女士。”方悅用方才吃剩下的半根關東煮指着倪喃,“老實交代!當初畢業典禮你那麽突然跑哪兒去了!跑了也就算了!後面直接整個人間蒸發!”

說到此,方悅拉下了臉,一口吞了剩下的丸子,“怎麽這麽不講義氣,你這個薄情的女人!”

“......”

雖然方悅這借酒撒嬌的樣兒怪讓人起雞皮疙瘩的,但到也問出了唐潇潇一直想問的,一晚上沒找到機會,現在總算是得了空。

“就是啊喃喃,怎麽回事兒,也不和我們說一聲。”

見狀,虞穆爾率先出來打圓場,“這不是當時走得急嘛,之後不也告訴你們了。”

“還有你!”方悅突然撲上去熊抱住虞穆爾,“你們兩個到是好,私奔到國外去了!你現在還給她包庇!”

聞言,虞穆爾有些心虛地噤了聲,朝倪喃露出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我當時跑得太急,在地鐵站丢了手機。”倪喃去拉方悅和唐潇潇的手臂,俏麗純美的臉蛋上帶着笑意,眨巴着眼睛,學着方悅的語氣,“你們也原諒原諒我嘛。”

“咦~”唐潇潇搓了搓手臂,“喃喃,你這樣是想勾引死誰。”

“我我我!勾引我!”方悅瞬間就忘了剛才還在生氣的事兒,轉身就往倪喃身上撲。

這就是方悅醉酒的第二個表現,健忘。

緊跟着,第三種表現也随之凸顯。

方悅也不知突然看到了什麽,突然松了抱着倪喃的手,指着她們身後的某處地方,“小發發!”

“......”

第三種表現,情緒起伏大。

栖塢大學校門口有一家開了很多年的花店,不論是畢業還是其他各式各樣的典禮,從老師到學生,都愛從這裏訂花。

店主是個很溫柔的阿姨,從倪喃她們剛進入栖塢大學,就在這兒開花店了。

方悅直奔進去,很是誇張地狂吸了吸,然後彎腰到一束百合面前,“好香啊!”

花店即将打烊,見着有人進來,花店老板忙停止收拾東西,朝她們走了過來。虞穆爾和唐潇潇一個猛沖朝方悅而去,一人架着她一條手臂把她往後拖。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倪喃也沖上去解釋,“老板,我朋友她喝得有點多,您別介意,我們這就扛她走!”

說這,倪喃也去幫了把手,揪着方悅的衣領往外拉。

然而方悅卻是個越壓制越爆發的,她哭唧唧地抱怨,“你們怎麽不讓我聞小發發!我要聞小發發!”

“嗚嗚嗚慘無人道!”

“你們不讓我聞小發發!”

“……”

喝醉沒臉沒皮這事兒還真是沒什麽變化,要不是倪喃她們還有點良心,甚至都想直接把方悅丢在這裏,誰愛撿誰撿了去,她們可丢不起這個臉。

只見方悅掙了身側兩人的手臂,然後沖向了一捧玫瑰花。

“好漂亮!和我一樣!”方悅把那束玫瑰抱了起來,還提着裙子原地轉了個圈兒,“是個大!美!人!”

“……”

正當幾人滿臉黑線不知找那個地縫鑽進去的時候,花店老板扶着膝蓋笑彎了腰,“哎呦這孩子,聞吧聞吧,想怎麽聞就怎麽聞。”

幾年不見,花店老板變化不大。穿着條藕色的長裙,頭發束在腦後,四十歲的年紀不顯一絲老态,皮膚保養得極好,眉眼都是柔色。

唐潇潇無奈地搖搖頭,實在沒眼看,“老板,實在不好意思啊,我這朋友…”

無話可說。

聞聲,花店老板只笑,“沒關系,年輕嘛!诶,你們是栖塢大學的學生嗎?”

虞穆爾應聲,“之前是,現在已經畢業啦。”

“畢業了呀,搞不好之前我還見過你們吶。”老板招呼着,“沒關系,你們也四處看看,我這離打烊還有段時間呢。”

虞穆爾:“好嘞,謝謝老板!”

花店不算大,種類倒是不少。方悅一會兒跑這頭,一會兒跑那頭,可是把幾人累得夠嗆,生怕一不注意讓方悅砸進花盆裏,再毀了人的花。

反正無事,倪喃便也随意踏着步子在店內轉來轉去。眼神不經意地一掃,突然在一片牆壁上停了下來。

算是面照片牆,被木夾子夾着,既是裝飾也是展示。

花店和校內的生意來往多,那上面多是些畢業照,年輕的學生穿着學士服,手捧鮮花笑得燦爛,還有些為數不多的典禮現場圖,老師接了禮儀的花束,朝鏡頭看過來。

在那些繁雜的照片裏,有張最顯眼的擺在最中央。

人站了一排,旁邊有兩個穿紅色旗袍的禮儀,前面還拉了橫幅。在他們身後,是一幢牆體灰色的大樓,燙金的字體明顯,尋南樓。

其中那個打着紅色領結的長者倪喃認識,是她在栖塢大學時,藝術學院的院長孔程。而他身側還站着個男人,正與孔程兩手交握,唇角輕輕揚着,卻仍讓人覺得疏離。

倪喃有些呆愣地站在原地,瞳孔微微增大,直盯着那張照片。

花店老板見她一直站在這裏,便也走了過來。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注意到中間那張照片。老板笑了笑,“這啊,還是那棟新的藝術大樓建成的時候拍的。”

“藝術大樓?”倪喃扭回頭,詢問道。

“是啊。”

聽着她們倆的交談,方悅也來了興趣,扯着虞穆爾和唐潇潇就跑過來,“我瞅瞅我瞅瞅!”

幾個人擠到前面,擡頭看着那張照片。方悅一甩手,“什麽尋南樓!我在栖塢大學上了四年我怎麽不知道!”

老板笑,“你當然不知道啊,這樓還是大概一年前才建成的。就是這個姓時的企業家投資建起來的,當時你們學校不少小姑娘跑去看剪彩呢!大概是兩年多之前吧,有消息說藝術系那邊被人投資了棟樓。”

邊說着,老板順嘴提了句,“诶,你們什麽時候畢業的啊?”

唐潇潇嘆了聲,“我們就是那個三年前畢業的倒黴蛋,一畢業就有人投資,啧啧。”

“投資也就算了。”方悅喪着張臉,惋惜道:“關鍵是投資人好帥啊!”

“有點眼熟。”唐潇潇斟酌道:“是不是那個叫時卿的?”

“我說呢!”方悅叉腰指着牆壁,“就是他!”

耳邊兩人的讨論熱火朝天,倪喃卻沉默下來,眼神緊凝在照片中間的時卿身上。

虞穆爾從右後側看着倪喃,隐約瞥見她的側臉,看不清情緒。想着說兩句話,糾結了片刻,卻又不知道說些什麽。

像是打開了記憶匣子,花店老板拍了下手,“這位時先生啊,我記得可清楚呢。你們這麽一說,到讓我想起來了。”

倪喃偏了頭,認真聽着老板的話。

“大概也就是你們畢業那個時候吧,畢業典禮那天,我店裏人特別多,向日葵基本都賣空了。”老板看向照片上的人,“這位時先生來的時候,剛剛好趕上了最後一束。”

“我記得,他進來的時候還挺急的,住了根拐杖吧,還差點兒被我這店裏的門檻絆倒。”

“等我打包向日葵的功夫,他一直看着手表,好像掐着點兒一樣。”

“我就随口問了他一句,怎麽這麽着急。”

“然後你們猜他怎麽說?”老板故意賣關子。

唐潇潇等不及,忙道:“怎麽說怎麽說!”

老板柔聲描述了那天的場景,畫面在腦海中重演。時卿捧着那包裝好的向日葵,看着表松了口氣。他說,“我要趕着把這束花送給我女朋友,她今天畢業。如果遲到了,她會生氣。”

“他有女朋友?!”

“還他媽這麽甜?!”

“不是,他女朋友剛畢業?!還是、還是咱們學校的?!”

“唐凝呢!”

“滾!人都說了幾遍了!和唐凝沒關系!”

……

方悅和唐潇潇一人一句,因為這條爆炸性八卦而忍不住又驚又叫。

反觀倪喃,靜默得仿若沒有一絲生氣。方才老板的話字字句句敲擊在她鼓膜上,卻一寸寸灌入心髒,在胸腔發起陣陣轟鳴。

她再次看向牆壁上的照片,只覺心髒鈍痛難忍,像被什麽壓着,喘不過氣來。嗓眼發澀,又疼又鹹。

眼睛上有層熱意,越來越濃,幾乎要掉下來。

時卿明明說過很多次,他是商人,不會做虧本的買賣。可是好像自從他們相遇的那天開始,時卿就一直在挑起商人的底線。

畢業典禮那天,倪喃原以為他沒有來的。

然而他卻偷偷從公司趕了過來,甚至到了她要離開的時候,也依舊被時卿蒙在鼓裏。

可惜了,她那天收到的是倪志成捅人的消息,而不是時卿的向日葵。

倪喃的眼眶濕了,視野模糊一片。

好半晌,她才道了句,眼睛很紅,偏偏臉上卻是笑着,聲音有點壓不住的哽咽,“或許,他們早就分手了也不一定。”

虞穆爾一直送着倪喃回到了小區樓下,一路無言。分開的時候,虞穆爾頗為擔心地拉住倪喃的手,“喃喃,你——”

不知如何開口,虞穆爾只握着倪喃不放。

見此,倪喃只沖她笑了笑,笑容有些疲憊,“我沒事,你放心吧。”

想說什麽,可見倪喃那沒了血色的臉,虞穆爾終究是沒有多言。

一直到看着倪喃進了單元樓,虞穆爾才讓司機師傅駛離小區。雖然倪喃不說,但虞穆爾比誰都清楚,倪喃并不好受。

這些年在國外,她是怎麽生活的,過的什麽樣的日子,虞穆爾不敢去回憶。

最開始那段日子,光是想想都是噩夢。

好不容易熬過去,絕不能再來一次。

倪喃扶着欄杆慢慢往樓上走,每一步都覺得疲累。五樓的聲控燈不知道什麽時候壞了,也沒人來修,倪喃更懶得管。

用鑰匙開了門,裏面更是漆黑一片。

她揮手一揚,把鑰匙扔在玄關,剛要伸手關門,突然聽到門外傳來個低沉的男聲。

“倪喃。”

聞聲回頭,借着上下樓昏黃的光影,倪喃看清了那人的臉。隐沒在黑暗下,不太分明。

時卿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起站在那兒的,兩人相視,空氣都好似停滞。

倪喃看到時卿冷厲的目光,唇線平直,好半天才說了句話。

嗓音很低,就着樓道回音顯得空靈,字句極緩,有些許的沙啞。

“我們從來就沒在一起過。”

“談什麽分手。”

生冷的表情有點破碎,時卿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頂多,是你甩了我。”

倪喃後知後覺,剛才,時卿怕是跟了她們一路。

原本方才剛平複下的情緒,在見到時卿那一刻又重新碎裂,根本無法愈合。倪喃想要邁步過去,然而還沒踏出半步,時卿便快步走了上來,把她往屋子內推。

她抵着玄關,聽到頭頂傳來時卿的低語。

“倪喃,你哭什麽。”

被他這一提醒,倪喃才感受到面上的濕潤,順着下巴低落,難以克制。

時卿語氣并不好,因為倪喃的反應而燥怒又心窒,“是你先走的,是你一聲不吭地離開了三年。倪喃,是你先不要我了…”

說到最後,時卿尾音幾乎被喑啞消解。

郁氣沖人,倪喃的眼淚刺目得厲害,時卿有些控制不住情緒。

“所以你難過什麽?”

“你可以和那個聞起談笑風生,也可以和今天晚上那個好言好語,倪喃,那我呢。”

“你怎麽…怎麽就不能可憐可憐我呢。”

倪喃咽了咽眼淚,她搖頭,想對時卿說些什麽,卻又不知從何開口。她奮力組織着語言,手心一攥一掙,凝視着時卿的雙眸,哽咽着,“時卿…你再等我一會兒…”

你再等我一會兒,等我準備好,我就能把一切都告訴你。

時卿的太陽穴爆凸,害怕到根本不确定倪喃這話是不是又在搪塞他。

“你不是就想離開我嗎!覺得無聊了玩兒夠了一走了之很開心是嗎!”

一聲低吼讓倪喃渾身一抖,時卿心髒傳來陣陣痛楚,他知道自己沒辦法和倪喃繼續這樣獨處下去,立刻退後兩步,轉身要走。

側過半具身子,他扭頭撂下句話。

嗓音生冷,是威脅也是警告。

“你最好哪兒也別去,更別想着走。”

“不然,我也不知道我能做到哪一步。”

似是發洩,時卿開車在夜間的栖塢疾馳。

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兒,就順着心思肆意亂開。路過別墅,路過栖塢大學,路過一切他們層一起到過的地方,而最後的目的地居然到了鳳頭巷。

鳳頭巷很窄,車子開不進去,他便停在巷口。

車窗搖下來往巷子裏面看,黑沉沉的。

他解了安全帶,仰頭靠在椅背上,緊接着拿了包煙出來。

濃濃的白霧在車廂內彌漫,順着窗縫溢出,姑且能緩解瀕臨崩斷的神經。

自從倪喃走的那晚後,時卿沒再來過鳳頭巷,這還是第一次,他自己開了過來。

記憶湧入腦海,他記得,他們曾在那間陰暗的小房間擁吻。他也記得,他看到房屋搬空那天,有多絕望。

時卿又猛吸了口,煙氣入肺,心髒傳來憋窒的悶痛。一根接一根,空氣伴随着情緒崩裂。

夜晚漫長,被煙氣澆灌。

他就那樣靠在那裏,抽了一整晚的煙。

這時節,栖塢的天亮得還算早。時卿眼皮半阖,眼底有圈淡淡的青色。他伸手往指尖的煙盒裏摸,指下空空如也。

低頭看了眼,時卿後腦又砸回後背。

雙眼閉着,眉毛緊緊蹙起。

忽然,耳邊傳來聲清脆的敲擊聲,是有人在碰他的車窗。時卿不耐煩地掀起眼皮,就看見個穿着運動裝的男人往裏面看,脖子上搭着條白毛巾。

微微愣怔後,時卿認出了來人。

是鳳頭巷裏倪喃的那個鄰居,叫李守鵬。

作者有話說:

當年的事揭開倒計時!寶貝們可以留下pp前排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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