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也不知道陳睿軒是怎麽找到這兒來的,倪喃看着走過來的男人,心裏有些下意識的抗拒。但到底是同學,也沒表現得太明顯。
陳睿軒在倪喃身前一米左右的距離停下,他摸了摸後腦,臉上帶着些局促,“你怎麽一個人到這兒來了。”
并不想在這裏和他過多掰扯,倪喃如實回答道:“沒什麽,就是裏面太悶了,想去露臺透透氣。”
“哦,這樣啊。”陳睿軒幹幹地笑了兩聲,似是有什麽話想說,看了看倪喃,卻又不好意思地撇開眼睛。
看他這磕磕巴巴又半天說不上話的模樣,倪喃有些不耐,“你先回去吧。”
說罷,倪喃轉身要走,然而手臂卻被人攬了一下。
“倪喃。”
手臂上覆過來一股溫熱,倪喃側過身體,下意識皺了皺眉。
陳睿軒似也感覺到倪喃的不适應,連忙松了手,表情有些尴尬,“那個...我知道露臺在哪兒,我帶你去?”
“我——”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倪喃注意到不遠處投過來的視線。
時卿半轉過來身子,垂着眼皮看過來,眸中情緒不明。
周身嘈雜,唯他是冷淡的。
倪喃收回眼神,敷衍地點了點頭,“嗯,麻煩了。”
得到肯定回答,陳睿軒眉梢一跳,“不麻煩不麻煩!”
兩人往另一側過道走的時候,倪喃不經意往身後看了眼,方才那群人已沒了蹤影,消失得幹幹淨淨。
倪喃低下頭,靜靜地跟到了陳睿軒身側。
她的話很少,多是陳睿軒在找話題。
兩個人本就不熟,硬聊也聊不出什麽來。唯一的交際就是栖塢大學的那幾年,于是這便成了他們話題的出口。
當初哪門課的老師比較有意思,哪次小組作業最難搞,或者班上哪個同學又結婚了。
其實倪喃對于栖塢大學的回憶沒剩多少,對于眼前的陳睿軒更是。
若不是有方悅她們提醒,倪喃甚至都忘了有陳睿軒這號人。如今生聊硬扯,不過是讓雙方徒增尴尬,倪喃也并沒什麽同他逢場作戲展示同學情誼的興趣。
無聲嘆了口氣,倪喃停下了步子。
“陳睿軒。”
滔滔不絕被倪喃的一聲輕喚止住,陳睿軒後頸一僵,突然就有點緊張。
他轉過頭,眼神有些躲閃,還夾雜着些許期待。
然而眼前人的神情卻平靜得多,她擡起眼,很直白地道:“不好意思,我現在沒有談戀愛的打算,你別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
沒想到倪喃會直截了當地挑明自己的心思,陳睿軒臉上的笑意變淡,轉而有些窘促,“倪喃,我、我們可以從朋友做起的,我是、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在認真和你說這件事。”倪喃打斷了陳睿軒的話,“我不僅現在沒打算,可能以後也沒什麽打算。”
陳睿軒一時無言,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話來,“我明白了,走吧,我送你過去。”
“陳睿軒——”倪喃并不想給他什麽多餘的念頭,又想拒絕時,陳睿軒無奈道:“只是同學,幫忙帶個路總沒什麽吧。”
聞聲,倪喃沉默了片刻,道了聲,“謝謝。”
兩人一前一後地走着,并不開口.交流。
倪喃刻意和陳睿軒保持着距離,對眼下這場景實在沒什麽更好的應對策略。
走廊裏時不時有穿着制服的服務生經過,倪喃貼着走廊右側,步子不算快。
兩側都是大大小小不同規格的包廂,從中間小開的玻璃鏡裏,能看到裏面應酬交際的男女。開着閃爍耀眼的燈光,一圈圈打着刺眼的光圈。
倪喃走着走着,忽而,身側的門打了開來。這間包間的燈光原本是熄的,裏面伸出只手來,直接将倪喃扯了進去。
狠厲的力道和突如其來的黑暗差點讓倪喃驚呼出聲,門被推上,倪喃的身體被人抵在門邊的牆壁上,喉嚨裏的聲音還沒發出便被她咽了回去。
身前的人影即使在黑暗中也熟悉得過分,冷冽的雪松氣融入鼻息。
今天的時卿,并沒有戴眼鏡。
漆黑的瞳孔盯着人的時候總覺得森然,沒了那層鏡片的掩蓋,他的目光更加直白地掃射過來,溫度冷然。
倪喃想推開他,奈何雙手剛剛抵到他肩膀,時卿另一只手便控着她兩只手腕反剪在身後,無論倪喃如何用力,都還是掙脫不開。
“時卿——”
“剛回來,就和別人敘起舊情了?”時卿微微低垂下頭,嗓音有意壓制,抵不住怒氣橫生。
倪喃能注意到時卿逐漸變得鐵青的臉色,身後的力道微微收緊。
“滾開。”倪喃掙了掙肩膀,神情冰冷帶着愠色。
感受到她的反抗,時卿哼笑一聲,“剛才你和別人在一起的時候怎麽不知道讓他滾開,就只對我說?”
倪喃的雙手無法動作,身體被他壓着往他那邊靠,男人的氣息盡數湧入鼻尖。
清淡的、寒涼的,還有股絲絲的香甜。
“你身上有女人的香水味兒。”倪喃往後退了退,語氣沒有起伏,“不好聞。”
時卿一愣,低頭看了看衣領。
今晚本是和星河世紀的老總談合作,沒想到他卻自作主張叫了唐凝來。這個項目跟進了大半年,時卿雖不悅,卻也沒有直接給對方下臉子。
然而方才剛一結束,時卿便看到了迎面走來的倪喃。唐凝追上來送煙盒,算是意料之外,時卿原也不想接,然而餘光裏看到倪喃看了過來,便有了種偏激試探的意思沖入腦海。
只是沒想到,倪喃永遠能成倍地把他氣回來。
時卿直盯着她,“我身上有什麽味道,你很介意?”
聞聲,倪喃擡眼看過去,冷聲反問,“我能介意什麽?”
目光沉凝了片刻,脖子上覆上來一道冰人的涼意。
時卿的右手虎口輕輕卡着倪喃的下颚,擡起了一個不大的弧度,讓她的目光可以與他相視。
“你不介意,但是我介意。”時卿俯首到她耳側,“他剛才碰了你哪兒。”
突然冒出來的一句話,倪喃還沒反應過來。
後知後覺,是方才陳睿軒拉她手臂那一下。
“什麽毛病。”倪喃哼笑了聲,“碰我哪兒也和你沒關系吧。”
話落,時卿的氣壓沉得明顯。
這時,門外突然傳來聲男人的聲音。
“倪喃。”方才陳睿軒往前走着,結果身後不知什麽時候沒了腳步聲,他這才回頭,才發現倪喃早已不見蹤影。
怕倪喃在這地方迷路,陳睿軒便沿着原路找了回來。
隔着扇門,聲音隐隐綽綽,但能清晰辨識出是在喊倪喃的名字。
倪喃心裏一驚,擡眼急道:“你放開我!”
然而時卿不為所動,“我說了,我介意。”
倪喃沒明白時卿的意思,只是旁邊這扇門中間有玻璃小窗,就着門外的燈光,很容易就能看到裏面的情狀。
聲音已經離得很近,倪喃掙紮着去踢時卿的腿,身體卻仍無法動作。
時卿眸子很暗,深邃卻也危險。
下巴處的力道收緊,倪喃甚至感覺有點疼,“時卿!”
時卿對倪喃的怒目而視置若罔聞,他掐着倪喃的下巴,略帶薄繭的指腹若有若無地摩挲着,眼神中警告的意味很濃。
緊接着,他的吻落了下來。
或許不是吻,是啃咬。
時卿吻得很重,暴烈急迫地吸吮她的雙唇,生生攻進唇齒。
熟悉的氣息覆上來,倪喃的下巴被擡起,動作實在稱不上溫柔。
唇舌交纏,呼吸盡數被奪取,倪喃甚至感覺自己要斷了氣。唇上有絲絲縷縷的痛感,還有舌尖掠過的酥麻。
時卿的吻很強勢,根本不讓倪喃有一絲退卻。
倪喃完全沒辦法集中精神,耳邊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讓她快瘋了。
只要陳睿軒走近,就能從門口她看到被人壓在牆上,神色淩亂。
走到包間外面的陳睿軒果然停下了步子,他看到玻璃窗後垂頭的男人,還有在他身前那個隐約的人影。
這樣的場所,風月之事難免,窺見旁人暧昧也屬實意料之外。條件反射的,陳睿軒打算立刻離開,然而玻璃窗後露出的那小小的衣服一角,終究是讓他止了步子。
或許是好奇,或許是其他什麽別的心思作祟,總想着靠近一點,再看得清楚一點。
倪喃心髒提了起來,餘光中玻璃後的人影更加靠近。
肩膀奮力搖動着,奈何身後的桎梏幾乎束縛了她整具身子。倪喃想躲開時卿的吻,然而下巴被他掐着,怎麽動作都是徒勞,反而增大痛感。
眼睛睜着,倪喃能看到時卿也沒有阖上眼。他就那樣盯着她看,瞳孔裏似能看到倪喃的身影。時卿的目光穩穩落在倪喃臉上,把她被自己吻的樣子一寸寸刻進腦子裏。
倪喃喘不過氣,身體掙不開,只能張嘴去咬他。
口腔內有淡淡的鐵鏽味兒,時卿卻把倪喃箍得更緊。
而後,時卿從倪喃的唇上離開,貼着她臉側到了她耳後。
男人嗓音醇厚,輕輕喘息着,語氣冷硬,“不管你怎麽想,倪喃,你只能是我的。”
作者有話說:
是你的是你的,整個人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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