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對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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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莫熙怔怔地又緊盯緊盯南璘晟手裏的手機，電話接通，簡亦宸的聲音通過擴音器從手機裏傳出。

“喂，南璘晟。江莫熙醒了沒啊，你怎麽還不趕緊回來？”

“醒了，我剛和他談了談。琪琪呢？”

那邊的聲音明顯被刻意壓低，簡亦宸的聲音小得要不是把手機調到最大聲那就壓根聽不見，聽見了也是咬牙切齒的聲音。

“有什麽好談的？琪琪哭累了好不容易才睡着。南璘晟，你TM可真是個狠人，她可是你親妹妹，那安眠藥她從小到大喝了多少都有抗體了吧，到現在你居然還要給她喝。”

“就是因為她是我親妹妹，我才不能看着她一步步把自己逼進深淵。”

南璘晟也咬牙愠怒，他又何嘗不心疼妹妹？

不讓她睡覺，難道要看着她崩潰？

“更不能看着她，把一個當成自己的全世界。”

“靠，她好不容易一步步變好，現在呢？她愛了就愛了，有信仰總比什麽都沒有強！”

“她愛到魔怔了！”南璘晟呵斥道，掃了一眼江莫熙，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态，又自己調整緩和下來，“簡亦宸，你輸了。”

那邊突然安靜了下來，半晌，簡亦宸才又開口道：“哪又怎樣，左不過是輸給了我們的小公主，又不是輸給了別人。”

江莫熙眼神閃了閃，也沒出聲。

“你給她說，江莫熙要見她。”

“見個屁啊見，南璘晟你是不是有病！”

簡亦宸又暴躁起來，也完全不管對方是南璘晟。

“你是瞎啊還是聾啊，剛才在醫院你沒看見她都成什麽樣了？你是沒聽見江莫熙他媽還有那個什麽玩意兒顧妤茗說什麽了，TMD她們攔着琪琪不讓她進去看江莫熙，還說什麽江莫熙現在遇到的事兒都是琪琪害得！

“我靠娛樂圈是安穩還是咋地，江莫熙自己選的自己就該受着，憑什麽怪到咱們琪琪身上啊。

“要不是她們念叨不休，琪琪能成這樣？現在憑什麽江莫熙說見就見啊，還真以為自己多牛逼了不起啊！”

南璘晟不說話，直勾勾地看着江莫熙。

而江莫熙雙手緊握，死咬着嘴唇也沒說話。

簡亦宸停了停繼續怼他：“南璘晟我發現我現在是越來越看不懂你了。

“遠了不說，就從江莫熙他們來柒靈開始，你不願意見，行我理解，畢竟他也是正在和琪琪談戀愛，你覺得養的妹妹被別的男人拐走了不舒服。

“那後來呢？我們去簽合同，本來說的三七分成因為琪琪去了你又讓她提出六／四，說什麽給你妹妹當嫁妝？

“tm都分手了還當個屁的嫁妝啊！

“又到現在這樣，我是真……”

“亦宸哥哥，你別吵，我難受……”

簡亦宸的怒怼還沒有怼完，那邊就突然隐隐約約傳來席淺璃的聲音。

江莫熙這才像活過來一樣猛然擡頭：“璃璃！”

那邊的簡亦宸突然安靜下來，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架勢，聲音輕緩像是在哄她。

“好了好了，哥哥不吵了，琪琪睡吧啊。”

話落，那邊就挂斷了電話。

南璘晟沖江莫熙聳了聳肩，頗有些無奈道：“你聽到了，我們和簡亦宸從小到大，打架什麽都幹過，二十多年了，這是簡亦宸第一次這麽罵我。”

“簡亦宸，很喜歡她吧。”江莫熙手心裏都被自己的指甲壓出了紅印，卻依然緊握着，用力到拳頭顫抖。

南璘晟輕笑着點了點頭：“他一點兒也不比你差，說白了，什麽花花公子，浪蕩，都是他裝的。

“當年我們兩家訂過娃娃親，簡亦宸比我們大些，從小就把琪琪當小媳婦寵。

“雖然有時候我也很不喜歡簡亦宸氣死人不償命的做派，但心裏還是認可這個未來妹夫的。”

“可璃璃只拿他當哥哥，對他是親情，我們是愛情。”

“可是你是怎麽愛她的呢？說實話我對你的第一印象很差，因為你回來那年我看到了你把她抱回家甚至一晚上沒有出來的新聞，這本來沒什麽，但是第二天你否認了。

“當時我很生氣，打電話給琪琪，她說是她讓你否認的。好那我也不說什麽，甚至還勸她如果喜歡就大膽去追。

“好吧，後來你們真的在一起了。期間琪琪因為你受了多少委屈我都知道，挑近的說，顧妤茗。

“照片是她發給你的，其實她還找人要發到網上，只不過我給截了。我對計算機頗有了解，入侵了她的手機，你要不要聽聽，你的好朋友，那天都給琪琪說了什麽，才讓琪琪劃了她的臉。”

江莫熙睫毛顫了顫，說實話，他不敢聽。

南璘晟并不打算真的争取江莫熙的意思，打開手機随意滑動了幾下，就有顧妤茗的聲音傳來——

“啧啧，席淺璃，你也有今天。”

“你看看你現在，像不像沒人要的小醜？”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簡亦宸懷裏和他說笑或者像個酒店小姐一樣撲到南璘晟懷裏的時候笑的有多開心蕩漾。”

“我不算什麽？那你就更不算什麽了。至少我走到現在的位置都是靠自己，你呢？你除了這張臉能看，頂着個‘小南琪晟’的名頭又靠和莫熙戀愛才有了知名度，要不然誰認識你席淺璃？”

“看你脖頸上的吻痕，是簡亦宸的還是南璘晟的？還是他們兩個都有？”

“承認吧席淺璃，你根本就不愛莫熙，你就是貪慕虛榮而已。”

……

“別放了，南璘晟，你別放了……”

音頻只放了一截，到顧妤茗的尖叫後聲音戛然而止，南璘晟拿手機的手指按得發白，犀利的眸子緊盯着江莫熙。

江莫熙聽了兩句就哭了，淚水一滴一滴順着俊美的臉頰滑下，滴到他的手上，心從來沒有這麽疼過，像是一刀一刀地被淩遲。

“怎麽，現在後悔了？我告訴你，當時是席淺璃，她忍得夠多了，如果是南琪晟，随便哪一句挑出來敢在她面前說，可就不止是拿玻璃劃了臉這麽容易了。”

南璘晟收回手機，看着江莫熙不為所動。

“這樣告訴你吧，如果當時是簡亦宸，他壓根都不會讓那個人進門，就算進了，就算他也只看見琪琪傷了人，他絕對不會反過來說一句琪琪的不好。這就是在我眼裏你們的差別。”

南璘晟又從桌上拿起合同，淡淡道：“江莫熙，這就是原因，你懂了嗎？”

“好，我跟你賭。不過，我要是贏了，我要她，我只要她。”

江莫熙吸了吸鼻子狠狠地抹了把眼淚，擡頭看向面前的人，飽含淚水的雙眸裏透露出無限堅定和不屈。

“這就要看琪琪願不願意了。”

南璘晟似乎很滿意江莫熙的反應，輕笑着點頭。

“合同從明年元旦正式生效，在合同賭期結束之前，算上在柒靈可能性的偶遇，你們見面次數不能超過五次，私下也不能聯系。

“我們的對賭除了我們連簡亦宸都不知道，所以，別告訴她。否則，就算你輸。”

“你還要派人監視我？”江莫熙眯了眯眼，帶着些警惕和告誡。

“不不不，我何必浪費那時間監視你，只不過琪琪身邊會有人保護她。你也知道，南家黑白兩道，她一複出，保不住有人盯上她。”

江莫熙緊咬着下唇不語，像是要把那幾張合同看穿，許久，才肯定道：“好！”

江莫熙知道，這是最後的路了。

走，他和她就還有些許的可能。

不走，那就徹底完了。

右手還紮着輸液針，江莫熙也不管，就直接拿起筆簽字。

“合同一式兩份，在結果出來之前，只有我和你們工作室的人知道。”

南璘晟滿意地收起筆和合同，然後起身微笑：“江先生，合作愉快。”

“嗯，”江莫熙還沉浸在剛才的情緒裏，這時也只是擡眸看着南璘晟道，“她就算要複出，你們別給她太大壓力，照顧好她。”

南璘晟颔首：“當然，她是我妹妹。”

南璘晟走了，到門前見到趙雲蕙也只是點頭以示禮貌，然後大步走出醫院。

趙雲蕙見南璘晟走了，才忙不疊地進到病房裏看江莫熙。

一進門看到的卻是江莫熙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發呆的模樣。

江莫熙聽見聲音轉頭看她，聲音有些頹然和沙啞。

“媽，我沒事了，謙哥一會兒就來，你回去吧。”

“莫熙……”

“她是南琪晟這件事別告訴外人，是我一直做的不好，一直讓她委屈。我以後一定會娶她，你別怪她。”

“是顧妤茗說……”

江莫熙一點兒都不想聽到這個名字，頭疼地皺了皺眉，不用聽他就知道顧妤茗是怎麽跟趙雲蕙說的，及時打斷。

“不管她說什麽，你都不應該相信一個外人去怪璃璃。顧妤茗……以後就別聯系了。”

江莫熙腦子很亂，可教養又讓他對女生說不出多刻薄的話，心裏的煩躁揮之不去。

他就不應該在知道席淺璃不喜歡顧妤茗的時候還輕信顧妤茗的挑撥！

他說席淺璃不相信他，他當時又何嘗不是不相信席淺璃。

“南璘晟準備帶她出國了，就這樣吧，你守了這麽久也累了，回去吧。”

江莫熙把人趕走，癱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出神。

他覺得自己應該做點什麽，卻什麽都不想做，也做不了。

直到病房門口又有聲音傳來，江莫熙才怔怔地轉頭去看。

是胡謙和蕭落。

“怎麽樣了現在，醫生怎麽說？”

胡謙提着幾兜水果慌裏慌張地到他身邊。

江莫熙看不見自己現在的模樣，只是對他搖搖頭：“沒事了，下午就出院吧。”

蕭落看着病床上臉色蒼白的人兒，沒有了往日少年該有的生機，而是多了幾分頹靡和迷茫。

“怎麽能下午就出院呢？做手術了吧，怎麽樣也要休息幾天。”蕭落道。

胡謙在一邊應和：“對啊，我幫你把後一周的工作都給推了，本來你情緒就不太好，多休息幾天調整一下。”

蕭落卻突然問：“淺淺知道嗎？”

江莫熙在去找席淺璃的路上出事，如果被席淺璃知道，那就完了。

江莫熙的眼神閃了一下，沒有回答蕭落，而是對胡謙說：“謙哥，你去幫我買碗粥吧。”

胡謙一愣，江莫熙是要把他支開？

只不過胡謙還沒說話，江莫熙就又自己接上剛才的話道：“算了，我也不是很餓。”

蕭落直覺到是出事了：“她人呢？”

胡謙在一邊有點懵。

江莫熙則疲憊地仰頭靠在床上的牆沿：“嫂子，我錯了。”

蕭落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她現在在哪兒？”

“我要是早一點想明白就好了。”江莫熙自責，又有些委屈。

“到底怎麽了？”胡謙聽不明白在一旁幹着急，終于插到話。

江莫熙卻不管胡謙，像是在問蕭落又像是在自言自語：“為什麽之前她一直都不願意告訴我？”

“因為她還是南琪晟。”蕭落答道。

名字可以改，性格可以變，特長可以換，可是曾經經歷過的，只會永遠刻在腦子裏，藏在心裏，劃不掉，也飛不走。

“莫熙，”蕭落又叫他道，“你別怪她，她之前一直很糾結，和你在一起的時候也很猶豫。”

江莫熙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許久，他又緩緩開口：“南璘晟剛從這裏離開。”

蕭落明白了，席淺璃，哦不，是南琪晟，跟南璘晟走了。

沒想到最後，竟然是南璘晟告訴了江莫熙這件事。

胡謙一下子有點接受不了這麽多信息，半晌他才從震驚中回神。

“你們說……淺璃……是，是南琪晟？”

蕭落點頭：“是，她就是南琪晟。”

“所以是她把合作的分成提到六／四的，柒靈那邊的人同意是因為……她其實就是老板？”

“不是，”這個蕭落回答得很幹脆，“琪琪一直都沒想幹涉你們的合作，是你們非要她去見簡亦宸他們。”

江莫熙掃了眼桌上的檔案袋。

“分成是南璘晟決定的。我們之前查過的，柒靈從始至終就只有南璘晟，南琪晟從來沒有出過面，是南璘晟當初開工作室時用了兩個人的名字。

“璃璃一直在國內，至少現在在柒靈沒什麽話語權。”

江莫熙現在突然就冷靜了。

他把檔案袋遞給胡謙：“謙哥，你看看吧，然後，就可以安排相關工作了。”

胡謙有些疑惑地接過，打開後看着裏面的幾頁紙，越看臉色越難看。

“莫熙，”胡謙看完合同，眼裏的驚訝遲遲不能褪下，“兩年五千萬，怎麽可能呢？”

“什麽？”蕭落也拿過合同看。

“要只是你所有的收益就算了，多接點通告也不是不可能。可是要和柒靈有關，資源必定是來着柒靈，那主動權就都在柒靈手裏，他不想我們贏不給我們資源就行，我們這不是不戰自敗嗎。”

“所以就要我們自己去談，自己去找資源。”江莫熙道。

蕭落葉看完了合同，病房裏的氣氛一時有些沉重。

“嫂子，我還沒有帶她去過她一直很想去的游樂園，我答應過她的。”

江莫熙率先打破沉寂：“就這樣吧，謙哥，我輸完液下午出院。”

這次胡謙和蕭落都沒有拒絕。

他們都明白這次賭注的結果。

贏，皆大歡喜。

輸，傾家蕩産。

上一秒還沉浸在從柒靈手裏簽了一個六／四的分成而欣喜，下一秒就被這分成搞得頭蒙，在想如果還是三七該多好，那壓力就小了很多。

胡謙沒有怪江莫熙怎麽一時沖動就簽了不平等條約，他知道，他是為了南琪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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