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顧北知轉頭,“小舟醒了?快來嘗嘗我做的豆餅!”

他一臉的滿足,顯然是覺得自己做的很好,關舟走近了,也能看得出來,那一簸籮的餅子是越做越好的,最開始的那幾個面兒都是焦黑的,油汪汪的,一看就是浪費了不少油。

沒做好的餅子被疊在一起放在一邊,做的不錯的那些一個一個攤開放着,兩面都是金黃的顏色,走近了能聞到很香的豆子的香氣,混着豆油的味道格外吸引人。

關舟下意識的咽了一下口水,下一刻就被塞了滿嘴的豆餅,想要訓斥顧北知的話也被這突來的舉動打斷,那一鼓作氣的勇敢卸了勁兒,不需要再而衰,便已經竭了。

顧北知的一雙桃花眼此時正彎着,出賣了主人的好心情,“好吃嗎?”

關舟咀嚼了兩下,熱騰騰的餅子被煎的面皮脆脆的,裏面卻是宣軟的,吃起來先是焦香,再是軟乎的豆香,又好吃又頂飽,卻一點豆子的土腥味兒都沒有。

“好吃。”關舟想,放了這麽多油,不可能不好吃。

顧北知得意的揚起頭,看來他還是很有下廚的天分的,即使沒有現代化的智能機器,他也做出一頓美味的早飯,“只可惜沒有番茄醬或者果醬,不然更好吃。”

顧北知嘀咕了兩句,關舟都聽見了,但是番茄是什麽?果醬是果子做成的醬嗎?

他還沒想出來,看到顧北知又往鍋裏刷油,頓時将什麽番茄醬和果醬抛到腦後,搶過油壺和勺子,“北知,另外一個鍋裏是不是煮着東西?這邊我來就行了,你快去看看那口鍋。”

顧北知一拍手,“對了,我還煮着豆漿來着!”因為做豆餅不熟練,他練習着練習着就忘了另一邊還煮着豆漿了,幸好他沒有放很多柴,小火慢慢煮開了豆漿,不然這會兒都該溢鍋了。

他掀開鍋蓋,果然已經煮開了,豆漿的顏色是淡淡的奶黃色,不仔細看還以為是純白,将豆漿一碗一碗盛出,最後還裝滿了一個大盆。

找到家裏的糖,已經所剩不多了,顧北知在每個碗裏都放了一點,唯獨大盆裏放了兩大勺,這樣湯盆裏的豆漿比碗裏的要甜的明顯一點兒。

摸了摸湯盆的邊緣,有些燙手,顧北知又找來兩塊布巾,準備一會兒墊着端上盆,“小舟,我去給二叔家送點豆漿,咱們的已經放在桌上晾着了,你給我裝十個餅,我一起拿走。”

關舟一邊裝着豆餅,一邊問了一句,“你剛才說給誰送去?”

“二叔家啊,哎?”顧北知想起今天是初二,“老大今天是不是走了?我忘了他今天還在不在家休息了,書院規定是月末和月初休兩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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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舟的動作越來越慢,“你...你要去我二叔家?”

他嫁到顧家五年,這還是顧北知第一次去他二叔家,為什麽呢?

“對啊,昨天不是買了黃豆,正好想做點豆漿,做得多就拿去給二叔家嘗嘗味道,親戚越走動越親近不是?”顧北知理所當然的說。

關舟有一肚子的話想問,但是又問不出來,最後只能按照顧北知的要求,裝好了是個豆餅放在竹編的小籃子裏,顧北知用手腕挎上籃子,端起湯盆,“那我去去就回,小舟去把大寶二寶叫起來吧。”

“哎,知道了,你路上看着點,別栽了跟頭。”關舟一直送着顧北知出了院子,看着他的身影往二叔家的方向走,才轉回去叫醒兩個孩子。

另一邊,顧北知也在給自己做着心裏建設,他要想盡快适應現在的生活,就要融入到這裏的人際關系裏去,像原主那樣不和村民走動不是不可以,只是那樣他已經完全改掉酗酒的訊息該如何傳播出去呢?

最好的辦法還是和村民們打好關系,潛移默化的轉變人們對他的固有印象,但也不能随便找一個人就和人家哥倆好,還是要從親近的人開始。

原主除了父母并沒有其他親人,那顧北知只能選擇和他關系最為緊密的關舟身上找到這個突破口,因此選定了關二叔一家。

關二叔一家算的上關舟最親近的親人了,他的親生爹娘是個什麽樣子大家也都知道,關舟能這麽多年沒餓死,還是靠關二叔偷偷的接濟。

若是顧北知和關二叔家走的近而不是和關舟的爹娘家走得近,也算的上是投桃報李,夫夫本是一體,關二叔對關舟好,也就是對他好了。

顧北知帶上溫和的笑容,在關二叔家門外喊了一聲,“二叔,二嬸,在家嗎?”

一大早的,關二叔一家已經起來忙活了許久了,很快就給顧北知開了門。

“三小,早,我昨天買了些黃豆,今天做了豆漿和豆餅,拿過來給你們嘗嘗。”顧北知不容分說的将湯盆塞到三小手上。

“哥夫。”三小有些發蒙,暈乎乎的接過湯盆,“哥夫咋來了?哦,哦,快進來吧!”

三小讓開道兒,端着湯盆往廚房去,“爹,娘,哥夫來了!”

關二嬸連飯也不做了,幾步從廚房跑出來,差點和三小撞上,站穩了拍了三小兩巴掌,“吓死我了,毛毛躁躁的,還不快去給你哥夫倒杯水!”

三小不疼不癢的,應聲,“哎,知道了娘!”

他哥哥二小也從屋裏出來,招呼着顧北知,“哥夫來啦,快上屋裏坐坐!”

他語氣上揚,熱情之中透露着一絲尴尬和陌生,卻依然努力招待着顧北知,恨不得笑成一朵花,只要能讓顧北知高興就成。

二小的想法特別簡單,他們熱情點,招待的周到,他堂哥能少受點氣,不然哥夫在他家受了冷遇,回去可不得折騰他哥?

顯然關二叔夫妻倆和他是一樣的想法,對顧北知又熱情又殷勤,拉着顧北知留下一塊兒吃飯,關二嬸還說要去後院抓只雞炖了。

“不用了,二嬸,我這就回了,小舟和倆孩子還等着我一塊兒吃飯呢。”顧北知沒坐下,将籃子遞給二嬸,“這是豆餅,味道還不錯,拿過來給二叔家嘗嘗。”

“這是幹啥?快拿回去,我們啥都有,你們小兩口留着吃,要是家裏糧食不夠了,就到家裏搬,他爹,去搬一袋子黍米給小舟送去...”

關二嬸急了,看顧北知都拿黃豆來吃了,還以為他家裏沒糧食,要不然誰吃着漲肚的玩意兒?

“別別別,二嬸誤會了。”顧北知趕緊解釋,“家裏糧食還多呢,昨天剛上衙門領了,夠呢,這就是換換花樣調換調換口味。”

關二叔和關二嬸确認好幾遍,心裏還是有些不放心,決定等中午了讓三小去看看,他們都摸清楚規律了,一般顧北知只在家待半天兒,過了中午就去鎮上,或者早上早早的就走了,一直到晚上才回來。

中午吃過飯去,差不多能避開顧北知。

“豆漿和餅子還是熱的,你們快嘗嘗吧,小舟說挺好吃的。”顧北知說了一句,特意提到了關舟。

“小舟也吃了?”關二嬸沒憋住問了一句。

“我倆一塊兒做的,還得謝謝二叔借我們的石磨,要不然這東西還做不出來。”顧北知笑着和關二叔道謝。

關二叔擺手,“這有啥可謝的,家裏有的是石頭,你要多大的二叔都能給你做出來!”

關二叔年輕的時候學過幾年石匠的手藝,雖然沒學的多精,但做個碾子、石磨的,還是沒問題的。

“我也是心血來潮,偶爾用這麽一下子,二叔快別費這個功夫了,對了老大呢?已經回學校了?”顧北知和關二叔他們四個都聊了兩句了,還沒看見關二叔家一直讀書的大兒子,還以為他錯過了。

正說着,一個年輕人挑着兩個水桶回來了,一擡頭看到了顧北知,幹巴巴的叫了一聲,“哥夫。”

顧北知這下把關二叔一家子的臉都認全了,“我還以為這次錯過了,阿楊在書院都還好吧?”

關楊将水倒進缸裏,“挺好的,先生教的耐心,同窗們也都好相處。”

“那就好,平時要是有什麽摩擦,第一時間和夫子溝通,別自己腦子一熱。”他拍了拍關楊的肩膀,說話的口氣像極了關楊那年逾四十的夫子。

關楊将這樣怪異的想法壓在心底,“知道了,哥夫。”

“行,那你快去吃飯吧,我也回去了,你哥還等着我回去開飯呢,下次休息來家裏玩。”顧北知拒絕了關二叔一家熱情的留飯,回了家,留下關二叔一家摸不着頭腦的開飯。

等他回了家,關舟已經帶着倆孩子洗漱好了,坐在桌邊等着他。

“我回來了。”

顧北知進了廚房,看見兩兒子盯着碗,滿眼的渴望,聽見他的聲音,一起回頭,“爹爹,早!”

“早,寶貝們,都洗手洗臉了嗎?”顧北知接過關舟遞過來的筷子,坐在桌子空着的那一邊。

“洗了!洗幹淨了!”

“真棒,那快吃飯吧。”顧北知剛洗了手,便沒有摸兒子的頭,而是端起碗喝了一口。

現磨的豆漿,加上一點點花生的香氣,醇厚而順滑,暖暖的喝下去又十分舒服,仿佛空虛了許久的腸胃都被安慰到了,微微的甜度不膩人,反而遮蓋了最後一次豆子的豆腥味,只留下醇厚的香味。

大寶和二寶顯然是提前喝過了豆漿,這會兒聽見開飯,第一件事先端起碗沿着碗檐吸溜,眼瞅着豆漿下去不少,兩個寶寶才停下來,捏起一塊豆餅吃。

“豆漿好喝嗎?”顧北知已經兩個豆餅下肚了,他的兩兒子還吸溜呢。

“好喝!甜甜的!”大寶說的可痛快了。

“嗯,好喝,甜的。”二寶也露齒一笑,和顧北知有幾分相似的桃花眼眯成一條線,可愛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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