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酸菜魚、麻花

馬車裏安靜了一瞬, 張霖眼皮抽了抽。

張霖擔憂道:“掌印,如今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這蘇家是皇帝心中的一根刺,既然發現了,必然要拔掉……可是如今您将這事接下, 難不成真的要大海撈針,去找蘇昂?”

陸淵淡定開口:“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他好似一點也不在意, 閑适地坐着, 甚至閉上眼, 靜靜養神。

張霖看着他這副樣子,心裏更是不安, 但卻又不好多說什麽,只得把滿肚子的話咽了下去。

馬車緩緩離開北鎮撫司, 駛入繁華的京城主街。

此刻, 已經過了晌午。

主街之上,人聲鼎沸, 車馬絡繹不絕,兩旁的小攤小販,都已經出了攤兒, 正是生意好的時候。

馬車的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

張霖忍不住擡起車窗,向外面看去,只見外面道窄人多, 堵得水洩不通。

“外面如何?”陸淵睜開了眼, 問張霖道。

張霖答曰:“掌印, 前面小吃攤兒太多,只能容一輛馬車過去,所以要費些功夫,等過了這一段,應該就好了。”

陸淵淡淡瞥了他一眼,道:“小吃攤兒?”

不知怎的,陸淵突然想起,上一次去參加婚宴之時,也是在這條路上——宋雲凝用竹簽戳着一個糖油粑,遞到他面前。

那軟糯,香甜的滋味,似乎還萦繞在舌尖,久久不散。

陸淵下意識擡起車窗,外面一陣油香飄來。

街頭小販一擡眸,只見攤前的華蓋馬車裏,露出一張神清骨俊的臉,他連忙殷勤道:“公子,新鮮出爐的麻花!您要不要來點兒?麻花擰一擰,煩惱去無蹤啊!”

陸淵垂眸,看了看小販攤位前的炸麻花。

炸麻花一根壓着一根,整齊地堆疊着,油香四溢。

張霖詫異地看向陸淵……掌印什麽時候開始吃零嘴了?

不對,這已經不是掌印第一次買零嘴了。

上一次,掌印讓他去買糖油粑粑時,他便想知道,那糖油粑粑到底是掌印吃的,還是宋小姐吃的。

小販見陸淵在看麻花,笑道:“公子要不要來一份?就算自己不吃,也可以買給家人吃!姑娘和孩子,都喜歡得很!”

陸淵笑了下,便對小販道:“來一份麻花。”

小販一聽,立即眉開眼笑地掏出了油紙,仔仔細細地抱了一份麻花,呈給了陸淵:“多謝公子惠顧!”

陸淵随手扔了一片金葉子給他,便放下了車窗。

小販見了這金葉子,驚得眼睛都直了,一個勁兒地道謝。

張霖忍不住道:“掌印,您那片金葉子,都能買十個麻花攤兒了。”

陸淵卻道:“千金難買心頭好。”

東廠,明心齋。

此刻,宋雲凝正在院子裏等着消息。

雪團兒卻不停地圍着她打轉兒,還輕輕贈上了她的裙子。

宋雲凝蹲下身來,将它抱起,道:“你是不是餓了?”

“汪!”

雪團兒輕嗚一聲,宋雲凝伸手,摸了摸它背後的絨毛,道:“走,我們去吃點東西。”

宋雲凝說罷,便将它抱到了屋檐下。

陸淵不在,宋雲凝不會進他的書房,而是在門口的臺階上坐下,然後,送袖袋之中,掏出了一塊肉幹。

肉幹一拿出來,雪團兒立即張口接住,津津有味地啃了起來。

宋雲凝屈身坐着,将頭靠向膝蓋,靜靜看着雪團兒。

“你整日除了吃就是睡,一個小球便能讓你開心好半天,如果做人也能這般簡單快樂就好了……”

宋雲凝的前世,生活在一個大家族,家族裏人雖然多,但是氣氛融洽,熱鬧溫暖。

可自從來了這個架空的朝代,她不是随着王氏颠沛流離,便是寄人籬下,夾縫中求生存。

如今府上變故,王博蒙受不白之冤,她便竭盡全力地奔走相救,甚至投到了東廠。

宋雲凝也不知道,自己的生活什麽時候可以恢複正常……她如今能做的,便只有等。

雪團兒吃完了肉幹,滿意地舔了舔嘴巴,趴上宋雲凝的膝頭。

宋雲凝順勢将它飽了起來,摸摸它的下巴,逗它:“吃飽了?笑一個。”

雪團兒仿佛聽懂了似的,果真咧了一下嘴。

這一笑,讓宋雲凝的心情都好了幾分,道:“連你都會笑,有些人卻不會。”

宋雲凝想起了陸淵。

他與人說話時,雖然常常笑着,卻總是笑不及眼底。

他仿佛有一張無形的面具,遮住了自己的真實情緒,也阻擋了外界的攻擊。

滴水不漏,堅不可摧,無論遇到何種情形,都能從容應對。

雪團兒懵懂地看着宋雲凝,不知道她在說什麽。

宋雲凝笑了笑,用手溫柔地為它梳理毛發,雪團兒便乖乖地趴在了宋雲凝的懷裏。

就在這時,似笑非笑的男聲傳來:“宋小姐倒是說說,到底是哪些人不會笑?”

宋雲凝微微一愣,側頭看去,陸淵和張霖,也不知什麽時候,居然回到了明心齋。

宋雲凝連忙站起身來,嚅喏道:“沒……沒什麽。”

雪團兒從宋雲凝懷中下來,它落到地上,似乎有些不滿,抱怨似的“汪汪”兩聲。

宋雲凝忙問:“掌印,今日情形如何?”

陸淵道:“平陽縣的案子,已經确認與你舅父無關了,他是被孫鴻知構陷的,如今孫鴻知已經伏法,房書祝收押诏獄待審。”

宋雲凝面上一喜,道:“那我舅父是不是可以釋放了?”

陸淵沉默一瞬,答道:“還不行。”

宋雲凝愣了下:“為何?”

陸淵還未開口,張霖忍不住道:“宋小姐,王大學士曾私下接觸亂黨,被孫鴻知揭露了出來,如今陛下龍顏大怒,要将此事徹查到底!”

宋雲凝不敢相信,道:“怎麽會這樣?”

宋雲凝自昨晚等到現在,原本滿心期待地等着好消息……但如今王博,似乎又陷入了一個更大的漩渦。

張霖盯着宋雲凝,問:“你可了解過這件事?”

宋雲凝微驚,忙道:“什麽亂黨?我從未聽舅父提起過。”

陸淵看了張霖一眼,道:“罷了,既是私下見的,王博也不會讓任何人知道。”

張霖嘆了口氣,道:“掌印,此事因王博而起,他不給任何線索,若是宋小姐也不知道,那可怎麽辦?”

“蘇昂現身,對皇上來說,如芒刺在背,恨不得除之而後快,若找不到蘇昂,只怕最終倒黴的就是我們!”

陸淵瞥了他一眼,道:“張霖,你今日話有些多。”

張霖唇角微動,但礙于陸淵,卻也不敢再說了。

宋雲凝聽了個大概,也明白了怎麽回事,正色道:“掌印,這事我确實不知……若有什麽我能幫得上忙的,還請掌印明示。”

陸淵笑了聲,道:“宋小姐若真想幫忙,不若幫咱家解決一下午膳的問題?”

宋雲凝與他對視一瞬。

她知道,對陸淵而言,這是公事……自己不宜過問太多。

于是,宋雲凝便斂了斂神,低頭道:“飯菜已經準備好了,我這就去端來。”

說罷,她又看了張霖一眼,張霖仍然面色不佳,沒有看她。

宋雲凝便轉過身,回後廚去了。

張霖一聲不吭地站着,原本就不茍言笑的臉,此刻看上去,更加冰冷。

陸淵側目看他,道:“你一貫穩重,今日是怎麽回事?”

張霖抿了抿唇角,道:“小的失言。”

陸淵沉聲道:“知道失言,還要說?”

張霖抿唇一瞬,嘆道:“掌印,小的就是不明白,我們借着平陽縣的案子,已經卸掉了東閣學士府,又将內閣的一把利刃——戶部尚書給拿掉了,本來收獲頗豐……可您為了救王博,又讓自己卷入了抓捕亂黨的漩渦之中,這可是皇上的禁忌!觸碰這件事,對我們有百害而無一利!”

張霖難得地有些激動,額角上還有些青筋暴起。

陸淵卻笑了笑,道:“就算不救王博,這抓捕亂黨一事,不是分到錦衣衛,便是分到東廠,都在咱家掌管範圍內,有什麽區別?”

張霖一怔,他雖然覺得不妥,卻也知道他們八成逃不掉的。

“張霖,我知你在顧慮什麽,但你卻不明白咱家在想什麽。”陸淵又道:“至于蘇昂……我們能不能找到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絕對不能落在內閣手裏。”

陸淵目光深沉,張霖與他對視一眼,終于明白過來。

他神色平靜了許多,連忙點頭道:“是,掌印。”

陸淵見他想通了,也露出笑意,道:“別成日裏冷冰冰的,那不會笑的人,說的就是你。”

張霖:“……”

須臾之後,宋雲凝便回來了,她不但自己過來了,身後還跟着宗良。

宗良端着一個青花瓷盆,直徑約莫一尺,比平日裏用的餐盤,大了不少。

陸淵坐在八仙桌前,定睛一看,只見這青花瓷盆裏,盛着不少白嫩的魚片,還浮着些許酸菜、幹椒,滿滿當當的一盆,看起來十分豐盛。

宋雲凝道:“這是我新做的酸菜魚,請張公公試菜。”

張霖面無表情地走上前來,用銀針試了試,一切如常,遂退了下去。

陸淵掃了一眼桌上的酸菜魚,又看了宋雲凝一眼。

宋雲凝雖然沒說什麽,但她眉宇之中,也挂着一絲失落。

王博已經洗刷了冤屈,卻依舊關在诏獄……若換了旁人,只怕要哭一場。

陸淵道:“張霖,去看看青楓和無憂回來了沒有。”

張霖應是,轉身出去了。

陸淵道:“宋小姐今兒是吃了苦瓜麽?看到你這樣,咱家都食不下咽了。”

宋雲凝怔了下,連忙收起神色,道:“我這就回去。”

說罷,一福身,正準備告退。

陸淵卻道:“等等。”

陸淵說罷,從袖袋之中,掏出了一個油紙包,放到桌上。

宋雲凝看了油紙包一眼,那油紙包鼓鼓囊囊,看起來十分普通,也不知包着的是什麽。

陸淵低聲道:“打開看看。”

宋雲凝有些意外,問:“給我的?”

陸淵猶疑一瞬,無聲颔首。

宋雲凝便上前一步,拿起了油紙包,輕輕打開——油香味兒撲面而來,醬黃焦脆的麻花,握在手中,還有些溫熱。

宋雲凝詫異出聲:“掌印怎麽會帶麻花回來?”

陸淵輕咳一聲,道:“今日路過主街,馬車擁堵得厲害,咱家的車擋了小販做生意,就順手買了些。”

宋雲凝呆呆地看着手中的麻花。

麻花根根油亮,麻花節也擰得整齊好看,乖乖巧巧地碼放在油紙包裏,保護得很好,一點兒都沒碎。

陸淵見宋雲凝不說話,收回目光,随口道:“宋小姐若不喜歡,可以扔了。”

身後安靜了一瞬。

片刻之後,陸淵聽見“嘎吱”一聲,他回眸一看——宋雲凝臉上鼓起了一個小包,手中還捏着大半根小麻花。

她竟吃了起來!?

宋雲凝細細咀嚼着麻花,這麻花香脆可口,一口下去便崩斷了,被牙齒碾碎,滿口都是微甜的油香。

她眉眼輕彎,對陸淵道:“掌印買的麻花,真好吃。”

陸淵看着宋雲凝,她臉上的失落也暫時斂去了,笑容逐漸明媚起來。

陸淵見她笑了,也忍不住勾了勾唇,嘴上卻是不冷不熱地“嗯”了一聲。

宋雲凝吃了些東西,心情好了幾分,連話也多了起來。

她坐到陸淵身旁,道:“掌印,這酸菜魚裏的魚片,是沒有刺的,大可放心品嘗。”

陸淵聽了,不免有些驚訝。

他平日不喜食魚,就是因為魚刺太多,有些麻煩……這沒刺的酸菜魚片,此前倒是沒有吃過。

陸淵遂拿起了筷子,夾起一塊魚片,放入口中。

恰當好處的香辣裏,透着一股開胃的酸,一下便打開了味覺。

魚片柔軟、嫩滑,入口即化,還未細細品味,便已經滑入了食道。

陸淵微微一怔……竟真的沒有刺。

陸淵吃完了一塊魚片,又撈起一小束酸菜,吸入口中。

鮮辣的湯汁,早就浸透了酸菜,酸菜綿軟之中,又含着幾許韌勁兒,爽口至極,竟比魚片的滋味,還要濃上幾分!

宋雲凝拿着麻花,笑道:“掌印昨夜沒有好好休息,一大早又上朝去了……我便自作主張,做了這道開胃菜,可能入口?”

陸淵輕笑道:“差強人意……不過看在宋小姐辛苦的份兒上,咱家也不會浪費的。”

宋雲凝“嘎吱”一聲咬斷手裏的麻花,道:“哦,若掌印覺得滋味不美,可不要勉強。”

話音未落,張霖、青楓和駱無憂便走到了門口。

青楓往屋裏瞧了一眼,宋雲凝坐在陸淵身旁,巧笑倩兮地說着話,而陸淵正在夾菜,平日玩世不恭臉上,也挂了幾分笑意。

這畫面,竟意外地有些溫馨。

而張霖看清了宋雲凝手中吃食之後,微微訝異了一瞬——那不是掌印在路邊,花一片金葉子買的麽!?

唯有駱無憂,膽子最大,居然往陸淵面前的青花瓷盆裏,探頭張望。

青楓連忙拉了拉他的衣袖,他才回過神來。

陸淵一擡眸,見三人齊刷刷站在門口,道:“進來罷。”

三人便依次進來了。

宋雲凝見三人過來,笑道:“三位公公,來得正好……掌印,你方才說,這酸菜魚差強人意,既然三位來了,不若請他們幫忙分擔一點?也可以給我些意見,也方便下次繼續改進。”

陸淵眸色一頓,擡眸看向三人,道:“你們……都用過午膳了罷?”

張霖猶豫了一瞬,還未開口,駱無憂便搶着答道:“還沒呢!”

青楓看到陸淵面色驟冷,連忙掐了駱無憂胳膊一把,笑道:“掌印,我們不餓。”

陸淵微笑:“那就好。”

說罷,他瞥了宋雲凝一眼,宋雲凝笑得人畜無害,高高興興地吃着麻花。

之前面上的擔憂,已經全部消失不見了。

青楓道:“掌印……今日殿上之事,我們都已經聽說了……搜捕蘇昂之事,是否要安排下去?”

陸淵掏出手帕,優雅起擦了擦唇角,道:“蘇昂之事,我自有安排……倒是江南的案子,不能再拖了。”

青楓沉聲道:“是,小的已經按照掌印的提點,去尋找事發初期的知情人了,相信很快便會有結果。”

駱無憂一目不錯地盯着陸淵面前的酸菜魚,好不容易咽下了口水,道:“掌印……孫鴻知已死,他派來的刺客,過兩日便會押送去刑部,孫家今日,應該會面臨抄家。”

陸淵道:“派兩個人過去盯着,若是孫家還有什麽異常,也可一并查查,孫鴻知與內閣的關聯,絕對不止平陽縣這一樁事。”

駱無憂拱手道:“是。”

宋雲凝思忖片刻,問:“掌印……若是戶部尚書府面臨抄家,那葉曉梅會不會也被貶為罪人?”

陸淵淡淡道:“葉曉梅這次助我們奪取賬本有功,張霖,你同刑部打個招呼,将她撈出來。”

張霖颔首,躬身應是。

宋雲凝回到後廚耳房,便将這個消息,告訴了郭志遠。

郭志遠驚得一下站了起來,不可置信道:“掌印真的這麽說?他會将曉梅救出來?”

宋雲凝一笑,道:“掌印一言九鼎,我相信他會做到的。”

郭志遠喜不自勝,激動得來回踱步。

“太好了,太好了!”

“什麽太好了?”夏知恩一邊擦手,一邊走進了耳房。

郭志遠情不自禁道:“曉梅終于可以脫離苦海了!”

夏知恩看似有些詫異:“當真?”

宗良嘴快,便将葉曉梅相助,奪取賬本一事,簡單說了一遍。

夏知恩露出笑意,道:“如此,那便要恭喜志遠了!”

郭志遠看向宋雲凝,道:“曉梅能得救,還得多謝宋小姐!若不是你當日勸說我們……只怕這時候,我們還不知道躲在哪兒擔驚受怕呢。”

宋雲凝笑意盈盈,道:“恭喜你們,終于苦盡甘來了。”

夏知恩看了宋雲凝一眼,問:“宋小姐,既然王大學士已經證實了清白,是不是也可以官複原職了?”

一提到此事,宋雲凝的眼神便黯了幾分,道:“我原本也是這樣想的,但恐怕還沒那麽快……總之,一言難盡。”

宗良見宋雲凝有些失落,忙道:“師父放心,掌印神通廣大,一定會幫你把王大學士救出來的!”說罷,他又數落起夏知恩來:“別問了,徒惹我師父傷心!”

夏知恩頓了頓,歉意地笑了笑。

就在這時,羅公公出現在耳房門口,涼涼道:“青天白日的,不用幹活?”

衆人一見羅公公,連忙低下頭,出去了。

宋雲凝也打算随衆人出去,羅公公卻道:“宋小姐,你留下。”

宋雲凝微微一愣。

宗良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本想留下來陪她,但一見羅公公兇神惡煞的樣子,還是膽怯地走了。

羅公公盯着宋雲凝,看了一會兒,道:“宋小姐做宵夜,也有一段日子了,咱家瞧着口碑還算不錯……這是給你的。”

說罷,羅公公掏出了一個荷包,遞到宋雲凝面前。

宋雲凝有些意外,她接過荷包一看,裏面居然放了些碎銀子。

“羅公公這是?”

羅公公笑道:“有不少太監,晚上不值夜,但也嚷嚷着,想吃些新鮮玩意兒……咱家想着,宋小姐若是得空,不如早膳的時候,也來開個小竈,幫大夥兒換換口味?”

宋雲凝下意識問道:“早膳……不是一直都上饅頭稀粥麽?”

羅公公道:“那還不是因為上面看得嚴麽!不該花的銀子,一分都不許花!可太監們不滿意,回頭告到張公公那裏,還是給咱家添麻煩。”

宋雲凝頓時明白了羅公公的意思。

這東廠小飯堂的一日三餐,雖然都不用太監們掏錢,但吃的菜肴也算不上好,少不得被人抱怨。

這抱怨聲多了,羅公公也要挨批,于是他便想在後廚開個小竈。

一來,可以滿足太監們肚子裏的饞蟲,二來,賺到的銀子,一部分可以大夥兒分了,還有一部分,可以補貼到日常的開支裏,也能偶爾改善一下小飯堂的夥食。

宋雲凝想了想,道:“羅公公,若掌印無特別傳召,我可以早些過來幫忙……只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羅公公一聽,面上的褶子都舒展開來,道:“宋小姐有什麽條件,盡管提!”

宋雲凝微微一笑,道:“小竈上,做什麽吃食,得由我說了算。”

羅公公笑道:“這個好說!全聽你的便是!”

宋雲凝點了點頭,道:“這銀子,我會分一半給宗良,畢竟宵夜做得好,他也出了不少力。”

羅公公面露贊許,笑道:“好好,宋小姐自己看着辦便是。”

宋雲凝報以一笑,便拎裙出去了。

宗良拿起一塊銀子,對着光看了又看,還忍不住放到嘴裏咬了一口。

夏知恩看了他一眼,道:“不就是些碎銀子麽,犯得着這麽寶貝嗎?”

宗良把碎銀子在衣服上擦了擦,道:“你懂什麽!這些銀子,夠我娘吃好幾個月的藥了!”

說罷,他便仔仔細細地将銀子收進懷裏,對宋雲凝道:“師父,這段日子,小的跟着你,學會了很多!你得了賞銀,還不分給我……我實在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宋雲凝不在意地笑笑:“宵夜攤能做起來,你功不可沒,這賞銀理應有你一份。”

宗良聽了,心裏美滋滋的。

“若是我娘知道,我跟了個這麽好的師父,她也一定會高興的!”宗良說着,臉上露出一絲悵然。

宋雲凝道:“你怎麽了,是不是想家了?”

宗良抿唇,點了點頭。

少年氣的臉上,稚氣未脫,依舊是個半大的孩子模樣。

夏知恩道:“過兩日便是休沐,你要不要請假幾日,回去看看?”

宗良搖了搖頭,道:“罷了,我家太遠,一來一回,又要花上不少銀子……況且……”

自己如今這副樣子,回到家中如果被母親發現了,只怕她會傷心欲絕。

宋雲凝明白宗良的難處,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別想了,好好幹好差事,等你娘的病治好之後,你也能松快些。”

宗良看着宋雲凝鼓勵的眼神,也點了點頭。

宗良問:“師父,休沐之時,你要回家麽?”

宋雲凝笑笑:“是要回去看看了。”

王氏一貫身子不好,她這一走多日,也不知家中情況如何了。

頓了頓,她又道:“不過,在這之前,我們要先将早膳開起來。”

宗良眨了眨眼,問:“師父打算做些什麽?”

宋雲凝一笑,道:“如今的早膳是稀粥和饅頭,我們自然要做些不同的……肉夾馍,你可聽說過?”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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