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駱謙略微怔愣,在李謠手掌撤離他掌心之前,裹住她的手。

樂的歪七扭八的李謠:“……”

我只是想擊掌慶祝……而已。

次日,駱謙早早的起來做木工活,弄得滿身木屑。

“二四啊,我兩兒子去你家地裏幹活,你放心,不得搞錯地。”

駱謙手握工具走出去,侯嬸身影慌亂蹬蹬蹬跑遠,生怕聽到駱謙說不幹,駱謙滿臉的懊惱,抓頭發走進院子裏。

“完了。這下子二四不給侯嫂子的孫子打家具,侯嫂子可不得把二四家捅出大窟窿。”

“我想到侯嫂子那一溜兒孫子,腦袋上就跟生了一窩虱子一樣難受。”

李謠腦袋上系了一條雙鳳牡丹毛巾,從上到下包裹的嚴嚴實實,站在窗戶前,聽鄰居議論,突然和進了院子的駱謙視線撞上,她杏眸彎彎,蕩漾起粼粼秋水,駱謙的心髒咚——咚咚——

駱謙站了許久,去做飯。

吃了飯,駱謙換一身衣服,邊脫邊說駱清喜、駱清亮,調侃這陣子兩人的日子不好過,手往袖子裏一伸,雙手扒住領子往下一拉,頭就從衣服裏鑽了出來:“磚肯定要買,房子肯定要起,不過得讓嬸子們發幾通火。”

“我估計咱們不會等太久,但也得等幾天,村長找我談買磚的事。”駱謙出去推洋車,跨上洋車,突然握住車閘,扭頭說,“今天小馬過來推銷牛奶,我們訂牛奶,我娘肯定要嘀咕,你跟她說我單幹了,小馬給我介紹的活。”

李謠點頭,他走遠,身上帶着少年人的朝氣。

杜梅拎了一只拔了毛的大公雞進來,把雞炖上,進屋拿髒衣服和尿布出去洗,左右鄰居伸頭往院子裏看,看到了杜梅,走進來跟杜梅說侯嬸的孫子們賴上了駱謙。

“謠妹好了,我還念叨駱謙要轉運。诶,看來我話說早了,你兒子家的地看着分的好,仔細一琢磨,比我們差遠了,你兒子會一個手藝,我還以為日子過得比我家好,我再仔細琢磨,一年碰上一回侯嫂子這種人,這一年白幹了。”

杜梅聞言手停頓數秒,四兒子家的鄰居還在一個勁感慨,杜梅重重搓衣服。

杜梅越表現出生氣,鄰居說的越起勁。李謠推開窗戶聽了一耳朵,嘆氣:“駱謙單幹了。以前都是他師傅聯系活,他跟着幹,現在他單幹,上哪聯系活。也是他運氣好,遇到鎮上奶站推銷員小馬,人家給他介紹一個活。他幹了一天,小馬說今兒來咱們村推銷牛奶,駱謙讓我一天訂三瓶奶,按月結算。”

“诶呦呦,駱謙賺幾個辛苦錢,轉手進了小馬的口袋。”

“指不定還倒貼錢。”

小馬給駱謙介紹活,駱謙不捧小馬場,以後人家不給駱謙介紹活,捧小馬場,駱謙白幹活……

鄰居的腦袋突然轉了過來,堅信自己真相了,駱謙離了他師傅,以後攢不了錢,現在看着風光,以後過得還不如他們呢。

大約九點鐘,小馬來村裏推銷牛奶。

他首先找李謠,李謠付錢訂牛奶。

“弟妹,以後有活,我會想着駱謙的。”馬國強笑着說。他也是按照駱謙吩咐說給李謠婆婆聽的,防止他離開,李謠和婆婆爆發婆媳矛盾,畢竟一天三瓶奶,城裏人都不敢這麽訂。

李謠聽出了調侃的意思,她敢打賭駱謙絕對跟他說了什麽。

鄰居也聽出了馬國強話裏有其他意思,李謠讓馬國強開門紅,後續馬國強還會給駱謙介紹活,假如今兒李謠沒有訂奶,就沒有後續。

馬國強按照駱謙給的名單,先去駱清亮家,再去駱清喜家,再去‘富戶’家,鄰居還有進來圍觀的村民跟在後面,馬國強聽到嘀嘀咕咕聲,聲音不小,都是鄰居跟大家講他和駱謙的關系。

大夥兒:驚恐。

更加同情駱謙,是怎麽回事?

有駱謙做‘內鬼’,馬國強輕而易舉談下訂單。

馬國強離開。

傍晚,駱謙回村,發現大夥兒看他的眼神充滿了憐憫,駱清喜叫住他。

他懷疑自己不是偶遇駱清喜,人家駱清喜特意站在大槐樹底下“守株待兔”呢。

“你……”不不,是他想岔了,不能勸駱謙不起新房,把錢攢在手裏以備不時之需。依他看駱謙今後難攢到錢,還不如趁着手裏還有幾個錢,先起三間房,以後兒子結婚有房子住。

“沒什麽。”駱清喜擺手,“你忙你的吧。”

駱謙:“?”

駱謙抹了一把臉蹬車。

杜梅心急如焚往村口走,想早點見到四兒子,問四兒子為什麽要單幹,跟着他師傅幹不好嗎?

駱謙的三個哥哥聽到風聲,在媳婦跟前說駱謙中看不中用,沒想到出來單幹能混這麽差,原指望駱謙帶他們發財,現在別說發財,駱謙不掏空老爹老娘的棺材錢就不錯了。

三人媳婦火冒三丈攔杜梅,質問杜梅這麽着急到村口,是不是等駱謙的,是不是偷偷塞錢給駱謙的。

“買豬兒子都是跟人賒賬,我哪有錢。”

“你怎麽沒錢,你和爹的錢多着呢。”

周秀秀、柳慶梅、方愛徳自己存不到錢,但是三人相信公婆能存到錢,而且手裏握有巨款,她們還相信婆婆擱在這裏裝窮,就打算甩開三家,把錢全留給駱謙。

半道上,駱謙撞見他娘和他嫂子在大路上吵了起來。

“接着吵,最好把老太爺、老太奶吵過來,我正好叫他們評理,你們三家把我爹我娘家的東西搬回自家有沒有道理。”駱謙大喝。

駱謙不笑,一臉的平靜,眼廓深邃,看着極度不好惹。

柳慶梅第一個閉嘴,方愛徳敢當衆甩杜梅巴掌罵杜梅,卻不敢在駱謙發怒的情況下罵杜梅,周秀秀天不怕地不怕,該怎麽罵杜梅,還怎麽罵。

駱謙笑不叽叽說:“你再敢說一個髒字,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抱回去的那只豬兒子宰了。”

周秀秀的臉瞬間黑透了,氣的身體發抖。

方愛徳拽周秀秀,今天算了,明天白天她們妯娌三人找杜梅要說法。老兩口手裏的錢必須拿出來,三家平分。至于駱謙家,他家占便宜占夠了,分錢肯定沒有他家。

“唾。”周秀秀的腳尖使勁踏口水,臉色陰沉離開。

柳慶梅、方愛徳倒是沒有離開,提防杜梅塞錢給駱謙。

杜梅已經沒有心情關心四兒子,她滿臉的愁容回家。

駱謙心情不大好回家,突然間瞥見他小叔駱清池出溜跑進駱流子家,駱清池這副模樣,怎麽看,怎麽像做壞事。

“二十四叔,你家在那個方向,你走錯了。”本家八歲小姑娘喊。

“二十四叔想事情,走神了,謝謝小稻。”駱謙調整車頭,蹬腳踏的同時,他扭頭望了一眼,搖了搖頭回家。

到了家裏,李謠迫不及待說:“大家都以為你馬上就成了窮鬼。”

駱謙把昨天的事和今天的事串在一起,抓住幾個關鍵,大致明白大夥兒為什麽這麽認為。

其實大夥兒說的沒錯,他真是窮鬼。

今兒他跟小馬的叔叔去了一趟市裏,進了已經竣工的空軍幹部退休大院,一棟棟獨門獨戶的小洋房,氣派的很,他家兩間瓦房跟小洋樓對比,簡直孬的沒眼看。

“你咋了?”李謠晃他。

“遲早有一天,我讓你住上小洋樓。”駱謙抱住她,拿臉蹭她的頭頂。

李謠沒有時間琢磨一會兒功夫,他的思想怎麽偏到小洋樓上了,在他懷裏掙紮:“別蹭了,我好些天沒洗頭。”

駱謙笑的爽朗把李謠抱起來,三個孩子聽到母親叫,蹬蹬蹬跑進屋。

“爸,抱窩。”駱韻瑩撲到駱謙腿上。

“抱了媽媽抱哥哥,抱了哥哥抱妹妹。”駱筠修抱住駱謙另一條腿。

駱筠文把自己當作大孩子,不好意思和弟弟妹妹争,卻不想駱謙單手抱李謠,把駱筠文拎到懷裏。

駱筠文一只手摟住爸爸的脖子,一只手拉着媽媽,害羞又激動。

李謠捶駱謙,她尴尬的想找個地洞鑽。

駱筠修和駱韻瑩在駱謙腳下鬧翻了天,也要坐在爸爸懷裏拉媽媽的手,駱謙挨個抱了一遍兩個孩子,兩個孩子才跟駱謙和好,結果駱謙還沒喘口氣,兩個吃奶的娃閉着眼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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