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主人居然比惦記女主還惦記我???

周羽棠感動的吸鼻子。

山洞內陰暗潮濕, 雖然修仙者寒暑不侵,但謝炀畢竟有傷在身,周羽棠從丹府取出條披風來給他蓋上。

忽然, 洞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聽動靜離得還遠, 但憑修士的腳程,發現這處山洞要不了多久。

周羽棠起身離開,在山洞外布下道結界,這才放心離去。

來的并非魔修,周羽棠早就感覺到了, 他跳到樹上遠遠望去, 原來是兩個身穿灰色僧衣的小和尚。

其中一個小和尚受了重傷, 每隔一段時間就要吐一口血, 另一個小和尚不抛棄不放棄的攙着他逃命, 倆人跌跌撞撞極為狼狽。

很快, 追趕他們的魔修跟了上來。

“師弟你別管我了, 快跑, 快去找悟道師叔!”

“不行。”小和尚用力将受傷的師兄拽起來, 魔修與此同時殺到, 一掌擊中小和尚肩骨,骨碎的聲音應聲而來,小和尚慘叫一聲,跟他師兄雙雙倒地。

“敢在死靈海撒野, 真當我罪獄無人?”

魔修弓起手骨, 鋒利如鷹爪, 照着小和尚腹部掏去。說時遲那時快, 只見一柄折扇破空而出, 扇沿不偏不倚擦着魔修脖頸而過, 快的衆人根本來不及反應,鮮血噴出,魔息潰散,魔修倒地。

兩個小和尚逃過一死,繃緊的那根弦松下來,一時腿軟腳軟渾身軟,心有餘悸的轉頭看向救命恩人,先是一愣,繼而狂喜:“周閣主!”

“???”

周羽棠沒想到這麽快就遇到“熟人”,不過想來也是,當時在聽闕閣圍觀閣主之争的,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四海九州有頭有臉的全去了,金蟬寺自然也不會缺席,想來悟道首座就帶領這倆小和尚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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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閣主,小僧覺智和師兄覺性,感謝周閣主救命大恩。”

周羽棠尴尬一笑:“不客氣。”

“周閣主快回聽闕閣吧,溫知新施主跟言泉子前輩天涯海角的找您。”

周羽棠若有所思道:“嗯,我也得去聽闕閣說清楚。”

覺性眨了眨眼,以為自己失血過多導致眼花缭亂看錯了,他晃晃腦袋,再揉揉眼睛,看着周羽棠眉心的印記詫異道:“周閣主,你難道是……”

“閣主!?”

突如其來的一聲驚呼打斷了覺性,也吓到了周羽棠。

回頭一看,從山坡上禦劍飛來的可不就是溫知新,還有同行的三個聽闕閣弟子。

溫知新激動的差點從劍上掉下來,他壓下心中的狂喜,先對兩個金蟬寺的弟子打招呼,然後朝周羽棠畢恭畢敬的拜道:“閣主,我可算找到你了!”

周羽棠:“溫兄。”

“閣主為尊,豈可與我兄弟相稱,直呼我名字就好。”

“不是……”周羽棠嘆了口氣,“溫兄,正好在這裏遇到你了,便請你回聽闕閣的時候跟言泉子前輩說一聲,我因為諸多原因實在勝任不了閣主之位,請聽闕閣令擇賢良。”

“為何?”溫知新不解道,“閣主有何難言之隐,不妨明說,你身為我派閣主,聽闕閣自然以閣主之事為頭等大事。”

周羽棠雙臂抱胸,決定軟的不行來硬的:“你也看到了吧,我之前騙了你,這是真的血契印記,我是靈寵,懂?”

“懂啊!”溫知新一臉的莫名其妙,“你當選閣主的時候不就跟左右長老坦白了嗎?”

“啊?”周羽棠懵逼,他怎麽不記得這個?

溫知新:“左右長老也說了,閣主之争從未有任何規條說不允許靈寵來競選,所以呢,閣主的難言之隐就是這個?”

溫知新的直率坦誠搞得周羽棠仿佛一直在庸人自擾無理取鬧。

“這是第一。”既然如此,周羽棠就一口氣說了,“第二,我是瞞着主人幹這些事的,其目的純粹是看湘菀不順眼跑去攪局。”

溫知新點頭如搗蒜:“我知道,所以你在第一輪小組賽結束後就想走了對吧?還有第三嗎?”

“有。第三,我瞞着主人行事,主人不知道,我也不會透露主人的身份姓名,等于跟湘菀犯了同樣的錯,所以我不能擔任閣主。”周羽棠語重心長道,“明白嗎?”

“不明白。”溫知新眨着天真無邪的大眼睛,“閣主是你周羽棠,我們執着的是你這個人,又不是你周羽棠的主人,所以關你主人什麽事呀?”

周羽棠:“……”

好家夥,竟然無言以對。

“那就第四。”周羽棠伸出四根手指,“若讓我主人知道我擅作主張跑去競選閣主,說不定會誤解我懷有異心,所以,我不能當閣主,懂?”

溫知新愣了愣,托着下巴尋思片刻:“懂。”

被主人懷疑是多麽嚴重的問題,誰都知道。

主人随時随地都可以捏爆靈寵的內丹!

瞞着主人去當仙道三大派之一的掌門,這是想自立門戶?但凡主人生性多疑就會心生嫌隙,畢竟被靈寵背叛是很嚴重的事情,也不是沒有先例,那個什麽千裏畫廊的謝昭荷,不就是被靈寵背叛的嗎?

“閣主。”溫知新突然毫無征兆的跪了下來,吓得周羽棠趕緊過去攙扶,結果溫知新死沉死沉的愣是不想起來,周羽棠只好說道,“你想幹嘛?”

“是我等木讷愚鈍,未能察覺閣主為難之處,讓閣主煩心了。”

溫知新這麽一說,反倒讓周羽棠心生愧疚了:“真沒有,是我考慮不周,耽誤你們競選閣主的大事了。”

“不,閣主永遠是閣主。”溫知新斬釘截鐵道,“不過閣主放心,我們不會強行要閣主回聽闕閣的,閣主的難處也是聽闕閣該擔當的責任,若有朝一日我們能結識閣主的主人,必将事情始末說清楚,閣主如此光風霁月,閣主的主人也必定是皎皎君子、通情達理之人,事情總會解決的,閣主不必憂心。”

溫知新把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周羽棠無論如何也不能推辭了,只好暫時轉移話題:“不是救了人要撤出死靈海嗎,怎麽你被落下了?”

溫知新:“太上仙門有個弟子叫謝伶霄,哦,就是此前七峰會武的魁首得主,他的靈寵被窮奇抓走了,他去追,他的同門師弟和師妹去幫忙,我也想去支援,結果被罪獄的魔修攔路,現在徹底走散了。”

“有個太上仙門的弟子在山洞……”周羽棠話說一半,突然察覺到魔息的逼近,警惕的召出“墨羽”防身。

“怎麽了?”溫知新先是狐疑,然後才察覺到魔修逼近,忙将兩個有傷在身的小和尚護在身後。

覺智瑟瑟發抖:“是罪獄的魔修嗎?”

十幾個罪獄的魔修乘風而來,為首者的衣着更為華麗,衣領和腰帶的花紋更為繁複,周羽棠認了出來,正是那個帶走丹妍地仙的魔修。

兩撥人相見,反倒是魔修們猝不及防楞了一下,為首者上前半步,冷笑道:“各位是來罪獄做客的?”

溫知新心尖一顫,跟兩個小和尚同時朝後方瞭望,罪獄的總舵距離他們目前所占的位置,僅剩下一座小山頭。

“很遺憾,罪獄一向不歡迎不速之客。”為首者比劃了個進攻的手勢,“別留活口。”

後方魔修得到指令一擁而上。

覺智原以為這波魔修只是罪獄的蝦兵蟹将不足為懼,結果打起來才知道對方強悍兇猛,比他高出不止一個境界,魔息撲面而來,他躲無可躲,若非溫知新及時提劍來援助,他早就去西方極樂淨土見他的我佛如來了。

“他們是紅蓮臺的。”溫知新說着這話,豆大的汗珠順着鬓間滾落。

覺智還從未見過聽闕閣大弟子如此“失态”,頓時跟着慌亂起來:“什麽是紅蓮臺?”

“罪獄首領的親衛。”溫知新說,“對首領誓死效忠,他們的頭目叫顧人嘆,常年侍奉在首領左右,深得首領的信任。”

隔壁周羽棠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恍然大悟。

光看人臉,他無法認出誰是誰,但要說顧人嘆的話,那他就有印象了。

《焚骨》之中的一個小反派,作為罪獄首領的親信出場,為首領肝腦塗地死而後已。是他趁虛而入将無力反抗的江小楓抓走關進罪獄“紅蓮血池”的,也是他肩負起嚴訊逼供的重任,足足折磨了江小楓半年。

也正是他,在謝炀、尹喻和溫知新聯手潛入罪獄,救走江小楓的時候,親手殺死了溫知新。

很久很久以後,江小楓半妖之體暴露,不得已出走太上仙門,她前往罪獄,找到顧人嘆将其誅殺,為昔年舍命相救的溫知新報了仇。

此時的顧人嘆根本無需出手,他的手下對付這群殘兵敗将綽綽有餘。

覺智和覺性修為本就不高,再加上受了重傷,戰力幾乎為零,溫知新肯定要分神保護他們,這就無法避免的露出諸多破綻,被魔修逮着機會還以重擊。

周羽棠扔出折扇救下那三個聽闕閣弟子,飛身過去接住幾乎丢掉半條命的溫知新。

魔修伸手劈來,周羽棠立掌攜一道靈力迎擊,那魔修竟不敵,被萬丈華光刺穿五髒六腑,口吐鮮血的倒地不起。

溫知新這時候還不忘吹彩虹屁:“不愧是閣主!”

始終保持觀戰狀态的顧人嘆目光一厲,拔出腰間短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向周羽棠的眉心。

溫知新疾呼一聲,周羽棠右手淩空虛握,折扇墨羽立刻回歸,以紙質的扇面硬生生擋下顧人嘆削鐵如泥的短刀!

“靈寵?”顧人嘆眼神兇狠,餘光瞥見扇面上金光流竄、瑰麗多彩的羽毛花紋,冷笑一聲道,“主人何在?”

顧人嘆這把短刀看似普通,仿佛根本沒開刃,事實上也不需要開刃,因為這把刀的作用不是切肉的,而是跟太上仙門的戒鞭相似,不傷皮肉,專門傷神魂。

對于魂修的靈寵來說,這玩意兒簡直是天然克星!

周羽棠已經感覺到隐隐的不适了,情緒也無可避免的煩躁起來。他正想回一句“關你屁事”,冷不防背後靈氣暴起,無名劍擦着他耳廓而過,直取顧人嘆咽喉!

顧人嘆不得不側身躲避,利劍貼着側頸而過,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可那劍身光華依舊爍目,鉚足了勁兒似的拐了個彎,逮住其中一個猝不及防的魔修穿胸而過——直到飲血方歸。

顧人嘆眉毛擰成一股繩,怒不可遏:“來者何人!”

謝炀一步一步走出染血的蘆葦叢,眼中無視萬物,目空一切。無名劍應召回到主人手裏,雖沾了血,卻并不染血,劍身清華無雙,仙風朔朔。

在忽略過一衆歪瓜裂棗後,謝炀清冷的眸光落在了世間最瑰麗的色彩——周羽棠身上。

後者頓時心虛的別開臉,別說打招呼了,看都不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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