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宋閻跟着慕修走兩步, 他們就到草床邊上了。
這草床宋閻自覺紮得一般,他只看宋老漢做過一兩次,很多細節上沒有觀察到位,再就是花費的時間不多, 只是勉強能應付一晚。
宋閻蹲下身來, 把當小毯子用的千戶衣往慕修待會兒躺的那一側拉了拉,這比他剛到小河鎮住的布蓬都不如, “你先跟着我将就一下。”
他現在不是當年的五歲稚齡, 沒有了提前準備的包裹,他依舊有信心在短時間內稍微恢複些他們的生活質量。
黑魚不僅自己可以吃,還能賣。往山林裏找找, 或許能湊些材料做一點“暮曉城版”的鬼食點心。這些都能在暮曉城換到他們需要的東西。
宋閻腦袋裏快速思量着明兒的打算,慕修的吻已經落在了他的耳後, 不輕不重,還帶着少許濕漉漉的癢意。
宋閻偏頭過來,對上慕修滿是忍耐之色的目光, 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慕修臉頰淺露的酒窩,“就這麽着急嗎?”
他不是沒領會慕修“睡覺”二字的意思,可他這床鋪都還沒整理好呢。
慕修坦誠點頭,他擡手落在宋閻衣服的扣子上,十分熟練快速地解起來,他湊到宋閻耳側繼續低語,“閻閻,我想。”
他忍了三年好不容易開葷了, 不着急是不可能的。
他現在只要和宋閻對視稍微久一點,他腦袋裏就自動蹦出各種少兒不宜的畫面來,就想拉着宋閻這樣那樣,那樣這樣。
宋閻再偏了偏頭,耳根紅起,卻是讓慕修低沉又動情的嗓音刺激到了。他繼續和慕修對視着,耳根的紅暈爬上兩頰,他輕輕點了點頭,“嗯……”
“閻閻真好……”慕修繼續低喃着,他含笑吻住了宋閻的唇,擁着宋閻将人放倒在才鋪好的千戶衣上,随後再把他們脫下的衣服也一起鋪到草床上。
他才舍不得讓這些幹草紮到他的閻閻呢,所以一上一下這樣“睡”是最合适的。
破廟的一角之外鬼哭狼嚎恍若魔域,這一角之內,熱情澎湃地上演各種限制級畫面。
宋閻或輕或重地喘着,已經放棄去提醒慕修要克制,這種情況,他自己都克制不了,更何況天生不具備克制精神的鬼王慕修了。
“閻閻,我的閻閻……”慕修喚着,動情又深情,他已經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言語去形容他對宋閻的喜歡,只能這樣一句句地喚着,行動上一遍遍地占有。
讓宋閻全身上下都沾滿他的氣息,讓宋閻的眼裏心裏腦裏都只能是他。
“慕修……”宋閻低喚一句,眼睛緩緩閉上,眼角多了些不受控制的濕意。
宋閻身體累極了,精神上也是如此,他被攬着趴到慕修胸口上,而後在持續不斷的脊背拍撫和輕喚中沉沉睡去。
暮曉城的天空是不存在朝霞和晚霞的,外頭的動靜停了,天就也亮了。
慕修在宋閻的頭發上輕輕一吻,他抱着宋閻一個翻身,再輕輕把依舊沉睡的人兒輕輕放回千戶衣上,拉過風衣繼續蓋在宋閻身上,他起來了。
宋閻連續四天破解陣紋,精神高度集中,再加上他們昨夜無節制的運動,身體和精神都需要充足的睡眠來恢複。
慕修反常早起,也是因為這點。
“閻閻繼續睡,我不會走遠,別擔心,嗯?”
慕修低語着,又在宋閻的額頭和臉頰輕輕吻了吻,見宋閻繼續沉睡,他才起身準備幹活。
好好纏綿過一番後,慕修對這個有過宋閻生活氣息的地方很滿意,并不打算換地方住了。但讓他們之後住得好些是很有必要的。
宋閻一直睡到大下午才醒來,他不在他昨夜睡着的草床上,而是在冥花枝葉纏繞成的花床上,身下還是千戶衣,蓋着的也還是慕修的風衣。
冥花床四角有四株高大的冥花,各一角拉扯着花床,這其實還算是個秋千床。
宋閻拉開風衣一側,緩緩坐起來,秋千床随即晃悠了一下。
他視線往外看去,曾經熟悉的破廟已經大變樣了。淡紫色的藤花爬滿了原本荒蕪的泥地,雜亂的石頭不見,感知裏還有好些人在忙活着。
而他這個冥花秋千床的位置在原本破廟主殿的後頭,這裏也是最先整理出來的地方。
“閻閻醒了,”慕修察覺宋閻醒來,第一時間往這裏走來。
他坐在床邊,并把宋閻的腿拉到自己的大腿上,很自然地就揉捏按摩起來。
“早,”他說着,湊近,在宋閻的唇上吻了又吻。
宋閻沒動讓慕修吻了一會兒,他才開口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怎麽會突然跑來上百號人,給他們整理重建破廟呢。
“我找紅姑賒賬交易的,”慕修語氣平淡地說着,他一只手擡起往外招了招,一只冥蝶飛過來,落在了慕修的指尖,随即又讓慕修嫌棄地彈開。
很顯然,紅姑過去從暗盟這邊進貨,那些貨物的真正買主不是明月窟的大小鬼們,而是暮曉城。明月窟連通外界和暮曉城,就也成為兩界物資交易的樞紐。
這點慕修在看到明月窟二層的鬼王是紅姑時,他就明白了。
而冥蝶正是紅姑和暮曉城鬼王們溝通的真正媒介,慕修出去轉一圈,逮着只冥蝶回來,就聯系上紅姑,而後就動用紅姑在暮曉城的能量,先把他和宋閻的住所解決了。
紅姑和暗盟長年交易往來,她自然不怕慕修欠債不還,甚至樂意讓慕修和宋閻欠她個人情。
這時一個人走到冥花秋千外十步的地方,微微躬身,“慕先生,您要的東西都送到了,您看看要不要清點一下。”
“清點就不必了,告訴紅姑和拐老頭,暗盟記下了。”慕修口中的拐老頭就是暮曉城石頭城堡的看守人,他也是紅姑的主要交易對象。
慕修側身擋住視線,拉着風衣把宋閻圍緊,并把宋閻臉頰按到他的頸側,一點也不想他家閻閻給任何人看到。
“是,”那人起身,目不斜視地繼續退到轉角處,才轉身離去,同時悄悄松口氣。
這可是能讓紅姑和拐老頭同時給他辦事的鬼王啊,看樣子他們暮曉城又來了個了不得的大佬。
“你都買什麽了?”宋閻探究的視線收回,手環上慕修的腰,合着昨兒他都白計劃白擔心了。
“吃的用的穿的這些……”慕修說着繼續揉揉宋閻的後背。
他吻一下宋閻的額頭,語氣更輕柔一些,“閻閻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不用,”宋閻輕輕搖頭,但環着慕修腰的手,并未放開。比起睡覺,他覺得這樣靠着慕修更能休息好。
依戀這種感情是相互的,慕修依戀他,他也是,只是平時他不怎麽表現出來而已。
十多分鐘後,宋閻放開慕修,坐了起來,他瞅一眼秋千床尾,那裏果然放着一套嶄新的衣物,衣服穿好,宋閻跟着慕修出來溜達。
百來號人一起施工,加上這些特殊種子,不過大半天主殿已經接近竣工了,至于周圍原本倒塌的側殿偏殿,慕修只是讓人把石頭清理了。
破廟裏的佛像佛器這些在宋閻來住的幾百年前就沒差不多了,也就一些佛像底座還留着,這些慕修就沒讓人搬走。
破廟之所以還能庇護人鬼,就是因為這些佛像底座殘留的念力維持,搬走了,這裏也就不安全了。
宋閻走到主殿看到一地的大箱子,忍不住撫了撫額頭。
慕修一點沒變,一買東西就毫無節制,宋閻拆一個包裹,就忍不住瞪慕修一眼。
“我們又沒要長住,買這麽多衣服,穿得完嗎?”
“我喜歡閻閻穿得好看,萬一紅姑眼光不好呢?”
慕修低低反駁着,眸光擡起執拗又可憐得緊兒。要知道他這三年最大的愛好之一,就是給宋閻買東西,可是宋閻每次都嫌棄他買太多了。
除了衣服外,煮飯的鍋鏟瓢盆大碗小碗一一俱全,可規劃中偏殿要建的竈臺都沒砌好呢。
也就是暮曉城裏不流行用電,不然慕修估計會讓紅姑,把各種電器都買全了弄來。
宋閻再次拆開一個包裹,慕修托着臉等一會兒,居然沒再被瞪,他湊近一看,是他們離開前,宋閻讓宋老漢寄到明月鎮小旅館的東西。
一小罐封存好的月流漿,一大袋鬼食點心,宋閻早前在家裏處理過的各種食材等等這些眼下最适合慕修身體食用的材料。
宋閻看到這些神色當即好了很多,他擡眸瞅一眼慕修,湊近,在慕修臉頰上吻了一下,算是之前兇慕修的補償了。
“一會兒給你泡甜水喝。”
“好,”慕修點頭也不裝可憐了,他纏上來,和宋閻交換一個甜甜的吻,然後他們繼續拆包裹。
在下午5點時,來破廟幹活的百來號人悉數離開,明天他們會繼續過來,按照慕修的規劃繼續改造破廟。
宋閻取一個大碗出來,挖了點後院的泥土到碗裏,他擺到正殿光禿禿的佛像底座上,一根檀香點上,宋閻拜了拜。
慕修也跟着宋閻拜了拜,他低語道,“多謝當年對宋閻的照拂。”
他和宋閻會搬到正殿後頭的花屋去住,這個正殿他打算盡量恢複成原樣,算是感激這個地方曾經對宋閻有過的庇護。
宋閻偏頭瞅一眼慕修,他拉過慕修的手,他們出正殿的後門,走向持續纏繞成型的冥花屋,最先成型的冥花秋千床也被包裹在內。
除了床外,屋裏還有窗臺書桌長椅,大衣櫃,擺設和他們家裏的房間基本一致,只是它們全部是用冥花枝葉纏繞成的。
宋閻才坐在床邊,就給慕修擁着躺倒在床鋪上,并帶着滾了一圈兒。
慕修蹭蹭宋閻的臉,輕輕問道,“閻閻喜歡嗎?”喜歡他親自催發出的冥花屋嗎。
“喜歡,”宋閻點頭,他手在慕修的頭發上輕輕撫着,眼睛彎了彎,他再回答一遍,“很喜歡。”
慕修也笑了,他低頭在宋閻臉上啄吻起來,“我也喜歡。”
這時一只冥蝶從窗外飛進來,在慕修耳邊轉悠了一陣兒,然後再飛出窗外去。
慕修拉着宋閻坐起來,眉頭微微蹙了蹙。
“怎麽了?”宋閻繼續揉揉慕修的頭發。
“我讓紅姑打聽我們丢的背包和鬼器,有人在周祿七人那邊看到了。”
以他的能力,自然能送宋閻更好的背包和鬼器,可那兩個東西對他和宋閻意義不同,不僅宋閻希望找回來,慕修也希望。
宋閻思慮片刻,就起身到外頭給慕修泡花瓣蜂蜜水喝,花瓣直接取這些陰氣濃郁的冥花和藤花,很适合慕修養身體。
慕修在屋裏沒待多久就跟出來了,他貼身纏到宋閻身後,有些郁悶地問道,“閻閻不擔心嘛?”
宋閻繼續揉搓花瓣和蜂蜜,語氣平和,很能安撫人心。
“他們的目的該是在暮曉城可能存在的禁術上,短時間不會離開。等遇上,他們若不肯歸還,我們自己拿回來就好,不用煩惱。”
“嗯,”慕修點頭,神色當即就豁然開朗了,他在宋閻臉頰上啄吻一下,而後繼續這樣擁着,近距離看宋閻忙活。
吃好喝足後,看不了書的宋閻和慕修一起躺在床上。
花床輕輕蕩着,慕修拉着宋閻将人擁緊,他要求道,“閻閻也給我們的花屋一個祝福吧。”
他催發出的冥花屋到底不如紅姑将冥花作為領域的效果,白天還好,天黑了就感覺沒那麽漂亮了。
“好,”宋閻沉默片刻,輕輕應了。
他拉着慕修坐起來,并将慕修的手握緊帶到他胸口的位置,眼睛緩緩閉上,他低語祝福。
“我祝福我的慕修,快活如意,永享自由。”
話落,宋閻緩緩睜開眼睛,并低頭在慕修的指腹上吻了一下。
慕修眼睛稍稍瞪大,他感受一股來自宋閻的靈魂念力,溫柔舒緩之極,讓他有一種飄飄飛起的感覺。
可不等慕修接受宋閻的這股靈魂念力,他胸口上一根無形體的黑鏈徒然出現,直接打斷了宋閻靈魂念力的傳輸。
宋閻擡眸對上慕修的目光,眉頭蹙起,他給慕修的祝福……失敗了。
“沒關系,我不需要自由,我只要和閻閻在一起。”
那種古老的契約之鏈,不是現在的宋閻可以打斷的,但他能明白宋閻的心意,明白宋閻一直不懈努力的目的所在。
而他已經找到了比自由更重要的東西,只要宋閻一直在他身邊,那些束縛他可以不在意。
宋閻沒應這話,他緩緩靠到慕修的胸口,并繼續将慕修的手握緊。
許久過去,宋閻才再低語,“冥土之花啊,願你四季飄香,常開不敗。”
宋閻話落片刻,冥花屋單調的數朵淡紅色花外,接連冒出無數花骨朵,并且一朵接連一朵開放,花色紅白相間着開放,粼粼微光随香氣逸散,美極了。
“真美……”慕修目光看過一圈兒,回到宋閻身上,他輕輕感嘆一句。
“閻閻不要難過了好嗎?”慕修攬着宋閻将他放回微光粼粼的花床上,他和宋閻對視着,再次低語要求。
宋閻難過,他也跟着心疼了。心髒微微抽搐,那種越來越接近真實的心疼。
“好,”宋閻點頭,他攬住慕修的脖子,他們的唇挨近,而後輕柔地吻起來。
吻着吻着心就熱了,單薄的睡衣随意挂在冥花枝上,滾一身香氣和磷光,也滾沒了忽然湧上心頭的難過和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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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