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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灰色的眼睛裏一如既往散發出如同蛇類般靜谧冰冷的光。

見到房間裏的淩霄與羅勒,薩狄斯似乎并不意外,他只是朝兩人微微颔首示意後,就立即走向先知吉吉的身邊,随即彎腰附在吉吉耳畔低聲禀報了幾句——

“什麽?”手掌拍擊着桌面,吉吉直直站了起來失聲道。

“已經确認了,大人。”薩狄斯沉聲回答。

對于兩人的這番對話,特別是先知吉吉大失常态的舉動,本來安靜坐在對面的淩霄與羅勒他們,也不由驚愕地朝他看了過來。

“吉吉大人,是出了什麽事嗎?”淩霄心內隐隐不安,他和羅勒這時也站立起來。能讓一貫都十分随性灑脫的先知吉吉失聲驚呼的,絕對不會是什麽小事。

“……”吉吉深深吸了一口氣,皺着眉頭,那張豔麗的臉上此刻籠罩上了一層陰影,他考慮了半天,似乎在遲疑該不該這時候告訴淩霄他們,最終啧了一聲,像是下定了決心朝兩人擡起頭,“是行館那邊出事了。”

因為這次的會談,古巴沙索商會特意精心安排布置了一南一北兩處行館,說是行館,其實龐大的面積與宮殿也不遑多讓。>吉吉口中所說的那處,自然是出席會談的光明同盟人員居住的行館。今天與個人試煉賽的休賽日一樣,雙方的談判也同樣暫停休會了一天。

看到淩霄與羅勒兩人依舊有些不明所以的模樣,想到消息可能馬上會在萊恩城的大街小巷暗中傳遍,先知吉吉于是一鼓作氣出聲道——

“同盟的行館內,多個地點遭遇了不明突襲,有大量人員傷亡!”

123

123、

出了這樣大的變故,先知吉吉當然無法再多做停留,他只能對淩霄與羅勒簡單交待了幾句,就很快和前來禀報的薩狄斯一起形色匆匆地離開了。

“希望事态不會惡化到無法收拾……”<從旅館二樓打開的窗外,目送着先知吉吉的身影迅速彙入人群遠去,淩霄聲音沉重。明亮的光線照射下,呈現出琥珀色的眼睛裏,此刻籠罩上了一層不明顯的暗翳。明明旅館外晴空蔚藍如洗,麗媞與拜魯坦也大放着光明,那股濃烈又不詳的預感,還是如同一整片厚重的陰影,重重壓在了他的心底。

在如此關鍵而敏感的南北會談時期,突發了這樣的襲擊事件,讓可能原本将朝着好的方向發展的事态,迅即被推到了危險的對立面——如果無法很好地化解彼此間的猜忌,并讓事件得到最快最公正的處理,那麽大毀滅後的這許多年來,無論光明同盟還是神聖聯邦,這前所未有願意共同朝着和談邁進的一線曙光,便将徹底破滅!

淩霄雖然着急,卻也深知自身的無力。正如先知大人離開前所說的那樣,在這樣的情況下,除了時時注意事态的發展外,他們幫不上任何忙。即使那些振臂一呼,便有千人萬人響應的英雄式人物,在時代的滾滾浪潮下,一旦試圖違悖歷史的車軌逆流而行,他們的力量也常常顯得渺小而又微不足道,更何況只是一介普通個體的淩霄與羅勒他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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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勒,你說明天的試煉大賽會不會受影響?”淩霄回過頭,向身邊安靜陪着他站了半天的那位高大青年下意識地詢問。

對于前路同樣感到茫然的羅勒,只是憑着一股直覺搖了搖頭,之後,他就比淩霄更快地堅定起神智,看着表情似乎有些心神不寧的淩霄,他想了下,回答道:“別多想,讓我們專注眼下的事。”

一句話驚醒了夢中人,本來還顯得憂心忡忡的淩霄,也立刻回想起先知吉吉臨走時再三交待過,一切尚未成定局前,讓他們別過于分神只要專心比賽的叮囑。

“你說的對,羅勒。”淩霄這時也笑自己太緊張了,雖然突發了不好的事态,但結局尚未定論,過于悲觀完全于事無補,既然如此,還不如專注做好各自的分內之事。“我們等晚點,哥達爾副隊長還有倫恩路德他們都起來了,再通知他們一聲,到時候也讓大家心裏都有個底。”

“嗯。”見淩霄終于露出笑意,沒有那麽焦急不安了,盡管少言寡語,但明顯跟着心情放松下來的羅勒,自然什麽都應承下來。

可惜這一等,兩人就等到了晚上的用餐時間。

直到連中午借口出城去尋找獸人科裏,向他交待接下來隊伍安排的曼蒂他們都回到旅店後,迅風小隊剩下的那些個成員,包括幾名古阿塞恩矮人以及汪林奇、倫恩、路德等人在內,在昨夜試煉賽後到了萊恩城的夜市上,于衆多的美食與美酒間流連忘返,一攤又一攤輪流喝了個酒氣熏天的他們,才一個接着一個地出現。

被淩霄抱在懷裏的小龍崽亞度尼斯,尤其對那個抱着腦袋嗷嗷叫喚的汪林奇表現出了特別的鄙視。看到他出現,就不斷撲騰着肥短的四肢呲牙咧嘴,咕叽直叫。

在過去的那場徹夜狂歡中,誰讓這位酒量不佳,酒品更是奇差無比的汪先生,在醉醺醺的狀态下,曾一度試圖從淩霄的背包裏掏出亞尼,然後把小家夥當成一塊上好鮮肉,非要讓酒攤上的老板烤來下酒吃呢!由于酒精的麻醉,徹底陷入到混亂癫狂狀态的汪林奇,甚至連一貫對于普雷恩斯一族的忌憚也被他丢到了腦後。

好不容易安撫住了小家夥亞尼,淩霄看了看餐桌邊已經全員集齊,這才和羅勒一起,将今天白天發生的這樁事件透露了出來。隊員們起先也都大大震愕了一番,但最終還是紛紛冷靜下來,準備靜觀其變。

其實此刻的新月旅館內,作為一處絕佳的消息集散地,聚集了衆多旅行者,人流頻繁往來流動的底層大堂,不止是淩霄他們這一大桌子人,周圍其他仍駐留在萊恩城的大陸冒險者們,其中消息靈通的人士,似乎也都聽到了風聲,一些隐晦的讨論或幹脆直接的争吵聲亦不時傳入小隊成員們的耳中。

在隊長曼蒂的示意下,迅風小隊全員安靜旁聽了一會兒,發現旁人種種争辯或議論中,都沒有更進一步有價值的消息。

“這事發生的時機非常微妙湊巧,我看事情不會那麽簡單。”小隊副隊長,紅發矮人哥達爾說着,就将表皮金黃焦脆的煎魚一口吞入嘴裏,随後又完整地把整條魚骨吐出,昨夜同樣喝得暢快淋漓的他,睡了一天實在餓得狠了。

“如果這次的會談能夠成功,那麽泰拉極為可能将進入一個嶄新的時代。”作為一隊之長的曼蒂把玩着手裏的杯子,她那雙深紫色的眼眸,與杯中果飲的顏色在火光照耀下相映成輝。片刻後,她才擡起頭,向隊員們繼續說道:“而這其中,總有一部分人居心叵測,是無法樂見其成的。”

隊長曼蒂不經意的話語,卻如同一塊沉重的巨石般壓在了隊員們的心口。曼蒂雖然是位性格坦率直爽的女性,但對于目前這股醞釀中的陰謀風潮,卻又似乎擁有無與倫比的敏銳嗅覺。

“好了好了,都這麽愁眉苦臉幹什麽——”曼蒂見狀拍了拍桌子,示意她周圍這些無精打采的隊員們振作起精神,“到了這個地步,就讓那些大人物們去傷腦筋好了,明天傍晚第二輪的試煉賽才是我們該考慮的事情!”

“今天晚上都給我好好休息,不準再出去喝酒亂來了!”雖然明知她這些隊員們心裏都有分寸,但隊長曼蒂還是把話重申提醒了一遍。

而一夜過後,等到海石崖頂的帝摩西神殿內,試煉大賽開啓的號角再度低鳴着響起,關于光明同盟行館遇襲事件的消息早已不胫而走。這也讓本輪的淘汰賽從傍晚開賽到深夜賽程過了大半,都自始至終籠罩在一層壓抑不安定的氛圍之下。

雖然觀衆們的熱情依舊讓競技場內的四面看臺座無虛席,比賽的過程也更為激烈精彩,甚至有大部分觀衆一早就在期盼的主動指名挑戰的情況出現,但臨近賽程結束,整個賽場內的氣氛還是與上一場時截然不同。

“大家臉上都心事重重的樣子。”淩霄湊近了羅勒耳邊,壓低聲音輕聲道。

羅勒聽了,只是轉過頭仔細看了看淩霄的神色,發現沒有異樣只是單純有感而發後,也就點點頭沉默是金,不準備開口了。

這次的比賽,淩霄都沒有等到随機排位,就被人指名挑戰了。而挑戰他的那位戰士,也被後來的曼蒂等人認出,就是在上一場時,一直在場邊讨論注意他的某個隊伍裏的其中一人。雖然淩霄本人頗有些意外,但考慮之後他還是沒有拒絕,做出了直接應戰的決定。

按照試煉大賽的規定,只要未曾輪到随機排位出戰的參賽者,任何人都有一次主動挑戰的機會。而被挑戰的那方,也優先擁有拒戰或應戰的選擇機會。如果主動挑戰的那方成功,就可以獲得被挑戰方的全部積分,反之亦然。

淩霄現在和羅勒一起坐在賽場邊的休息區域內,他胸前的銀白色徽章上,閃爍着紅色光芒的積分已經上升到了四分。其中兩分是上一場累積的分數,另外的兩分,就是從一開賽就主動向他邀戰的那位挑戰者那裏贏來的積分。而無論是主動挑戰獲勝,抑或像淩霄這樣在被挑戰後應戰獲得勝利,除了等待再度被其他人主動邀戰外,随機排位中将不會出現他們的徽章號碼。

這時的賽場上,已經差不多到了尾聲階段。迅風小隊的所有人中,除了現在場上輪到排位出戰的汪林奇,其餘人理論上都已經再次順利晉級,挺進了後天第三輪的比賽。在首日的比賽中獲得資格繼續留在場中的六千多名參賽者,到目前大概又只剩下了一半的人數。接下來,每一輪的競争必定将更為激烈,而随着所有參賽者積分日益增高,像今天淩霄這樣被人挑戰,或主動邀戰他人的情況,也會越來越多地出現。

賽場中,當汪林奇釋放出詛咒類魔法‘苦痛外袍’,青灰色火焰般的霧霾立刻向對手包裹纏繞。那位高階狂戰士全身堅硬的火鬣蜥皮甲被逐漸燒穿溶解,并且當詛咒的火焰陰魂不散、更進一步地向着皮膚血肉深處不斷燒灼炙烤時,意識到自己不敵的那位狂戰士,很快幹脆地向競技場邊的裁判人員示意認輸。

從被燒得灰頭土臉的對手那裏接過積分徽章,汪林奇便揮揮衣袖,得瑟地哼着小調回到場地邊迅風小隊所在的休息區。

到最終今晚的第二輪試煉徹底結束,迅風小隊全體均順利晉級至試煉大賽第三輪。他們中每一個人的積分目前分別是:隊長曼蒂被挑戰一次得四分,淩霄被挑戰一次得四分,副隊長哥達爾以及羅勒按照賽前原定的目标,主動邀戰分別得四分,其他包括汪林奇、大鼻子矮人三兄弟、菲亞、艾布納、倫恩與路德在內的隊員,都在随即排位中獲勝得三分。全隊總積分為四十分。

随着參賽人數的減少,積分差開始初現端倪。人員一步步淘汰精簡下來,那些表現特別惹眼突出的選手,更是已經引起了衆多人關注的目光。

“大家也看到了,這一輪的比賽中,有人的積分已經達到了八分!”在比賽結束後,回去新月旅館的路上,副隊長哥達爾就聲音低沉地開口說道。

原本隊伍定下的是求穩的基調,在确保全隊盡可能晉級的基礎上,穩中求勝賺取積分。但哥達爾與隊長曼蒂綜合今晚的實際情況,商量之後,對部分策略還是決定稍作調整。

“這次的行館遇襲事件,既然沒有影響到今夜比賽的舉行,我們大膽可以推測——參與談判的雙方高層人物都無意将事态進一步擴大。那麽後天的第三輪試煉賽,不出意外也将如期舉行。”紅頭發的矮人這樣說道。

這其實是非常簡單的邏輯推理,不只是哥達爾,只要今夜來到帝摩西神殿競技場中的人員,也都是心知肚明的。試想與試煉大賽息息相關的南北會談,如果局勢已經惡化到一觸即發的地步,那些分屬于各個勢力與公會的人員,必定早已被召集回歸,哪裏還會有什麽閑情逸致來參加或觀看比賽。而今晚的賽場上,雖然氣氛略有些緊張壓抑,卻并未出現人員大量缺席的情況,這已經足夠能說明問題了。

“明天又是休賽日,我們必須開始抓緊時間,盡量多的搜集其他參賽者的情報。”乘着月色與星輝抵達落腳的新月旅館前,哥達爾不放心地吩咐着小隊其他成員,“接下來的比賽過程将會更加激烈,我們也要做好充分的準備才是!剩下的事我們明天再說,大家先好好休息。”

“明白。”隊員們紛紛回應。這次沒有人不長腦子地提議要去狂歡慶祝,雖然隊員們彼此間待人處事都相當随性,一旦事關整個團體的利益,迅風小隊的每一位成員,卻又比誰都要來得團結緊密。

一直抱着熟睡的小龍崽亞度尼斯,走在隊伍中段的淩霄,這時又生生打了個激靈。他迅速地回過頭,向着身後望去——深夜時分,行人逐漸稀少的寬闊道路兩旁,除了一些店鋪門前用于照明的火盆中,金黃的火焰仍在燃燒跳動外,沒有任何異狀。

“喂!你這家夥又搞什麽鬼?”因為淩霄突然站定,差點再一次撞上他的汪林奇語氣不善。

“……”上下左右掃視了一遍身後的街道,沒有發現什麽不同尋常的地方,可淩霄心底那股毛骨悚然的被窺視的感覺卻揮之不去。他下意識看了一眼身邊的羅勒,發現這次連羅勒的眼裏竟然也同樣流露出戒備的神色,之前在新月旅館那次也許還能說是一時的錯覺,可眼下的情況,淩霄不敢再托大。

“什麽!被人跟蹤?”古阿塞恩矮人三兄弟中的老三,法師傑奇聽完淩霄的話,立刻咋咋呼呼叫嚷起來,他那副大嗓門在深夜的街道上顯得特別嘹亮,聲音被傳出去老遠。

等所有人都瞪着他一臉無語的模樣,傑奇才意識到自己幹了件蠢事——他這一聲大叫,讓原本可能還停留在暗處的敵人,這時絕對已經聞風溜走。矮人傑奇抽動着他的大鼻子,滿臉懊惱,被他身邊的老大費奇從後面啪的一聲,傑奇耷拉的腦袋和那對濃密的眉毛就垂得更低了。

“他們離開了。”很快,一向在隊伍裏不多話的羅勒出聲示意。他開口就用了‘他們’,不僅讓其他隊員們吃了一驚,就連淩霄也非常訝異,雖然一瞬間感覺到了窺探的視線,但淩霄完全無法确定人數。

“算了,如果不是肖那他們,我們到現在都毫無察覺。”仔細查看了一遍全無異狀的周圍環境,隊長曼蒂揮了揮手,替懊喪的傑奇解圍,“對方隐藏蹤跡的手段相當高明,想要從我們眼皮底下離開也并非難事。今後我們大家要加倍小心!”

話是這麽說,在心底,曼蒂則快速盤算着出現眼下這種情況的所有可能。

在經歷了從白天到夜晚這一連串事件變故以及激烈的比賽,一行人也都無心吵鬧,隊員們默不作聲很快就到了落腳的新月旅館,然後紛紛進門上樓,互相打過招呼後,找到各自的房間就都回房休息了。

而一一陷入深沉夢鄉中的迅風小隊所不知道的是,此刻挪亞巨大的赤色月輪下,旅店浸滿冰冷月色的房頂上,數條與夜幕交纏成一體的漆黑人影,正靜靜站立,如同這無邊的黑夜本身一般悄無聲息。

“确定了嗎”>低沉厚重的嗓音,從其中一道暗影下低低地傳出。

“不會錯了,昨天中午時分,巨狼族的那位先知才與他們有過接觸。”幾道黑衣人影的最左邊,有人這樣回答道。那聲音透着一股不好形容的滲人陰氣,就仿佛是骨頭和骨頭不間斷摩擦發出的響聲般,聽着十分刺耳費力。黑色的長鬥篷下,仍舊是無盡的一片黑暗,唯有眼眶部位的兩團綠光,像是兩簇明滅不定的幽火般跳躍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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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

當夜色越見深沉,前一日遇襲事件的發生地,位于萊恩城東北角的光明同盟行館內卻氣氛緊張,所有相關人員可以說都是徹夜難以安眠。畢竟誰都無法知道,不幸還會不會再次來臨,他們更不知道的是,那場至今仍毫無頭緒的刺殺一旦再度重演,厄運這次又會降臨到誰的頭上。

此刻,不包括衆多的護衛随行者,單單是直接受邀參與談判會議的重要人物,就入住了将近有數百人的同盟行館,東南西北四座分館之內,所有人員的出入口都已增派了成倍人手。<另外,這座龐大的白色建築物外圍,牽線促成本次和談的古巴沙索商會,更是不敢有絲毫馬虎大意,同樣派遣了比事件發生前多出數倍的守衛,在附近的道路及行館外圍設卡,實行全天無間斷的輪班巡邏。

而這些僅僅只是看得到的地方。

在行館裏外的所有門檻窗臺,每一個通風孔,地下水道的出入口,無數隐蔽的防禦魔法、警報結界被暗中悄悄設立。可以毫不誇張的說,這時的光明同盟行館,哪怕就是飛過一只小蟲子,都逃不過由人力與魔法共同組成織就的嚴密防護網。

“大人,您已經兩天沒好好休息了,不如……”護衛蜜雅出口的話還未及一半,就在她所關心的那位巨狼族先知擡手後,便中途硬生生戛然而止。

連今夜在內,吉吉已經有兩天未曾合眼了。好在獸人天生強韌的體魄讓他并沒有感到難以為繼,只是從淺色的眼瞳裏,偶爾能看出一絲不明顯的疲憊來。在蜜雅出聲後,吉吉仿佛想到了什麽,向後側轉身體,對一直徹夜不休陪伴着他的護衛出口道:“你先去休息吧,蜜雅。”

被古巴沙索商會臨時安排的房間裏,現在只有他和蜜雅兩人。帝摩西神殿那場一直到深夜才解散的會議剛一結束,回到行館房間的吉吉,就又坐到了寬大的長形桌案前。他手裏捏着才帶回來的一疊厚厚的文書查看,其中絕大部分,都是關于昨天午後那場突然而至的襲擊事件的報告。

擡頭見蜜雅還想說些什麽,吉吉趕在她開口前再次擺手,放緩了語氣說道:“別擔心,外面還有薩狄斯在,等你休息夠了再來接替他。你們兩個人,總有一個要先去養養精神。”

跟在先知吉吉身後忙進忙出的這兩天,神經一直處于高度緊張不曾放松下來過的蜜雅,同樣沒有怎麽合過眼,她确實感覺到自己的警惕性與反應力在逐漸變得遲鈍。想到接下來要是真再發生點什麽,她和薩狄斯這樣的狀态,實在不能說是有多麽好,蜜雅也就不再勉強推脫,她朝着先知吉吉點點頭,最終放輕腳步,帶上門無聲地退出了房間。

空蕩的行館房間裏一時安靜了下來。

吉吉撐起身體站了起來,他下意識望了眼桌案前的那扇窗戶,黑漆漆的窗外只能隐隐綽綽看清一些房屋與建築黑色的輪廓。倒是遠處天穹中一彎鐮鈎的赤月挪亞,仿佛對這塵世的一切發出了邪惡的嘲笑,奪目的鮮紅像是要灼燒觀看者的眼膜一般,變得愈加血腥猙獰。

緊鎖着眉頭,吉吉嘆了口氣,又重新坐回到桌前。桌面上的燈草筒散發出柔和又明亮的光輝,他再次拿起那疊已經看了數遍的報告,上面詳細羅列出了襲擊發生的時間、地點、人員傷亡等等,甚至事後趕來的每一位同盟人員的證詞,都有十分清晰詳實的陳述。

昨天午後,在吉吉抵達新月旅館,與淩霄、羅勒他們碰面不久,同盟行館位于東部以及西部的兩座館邸中,多處地點就同時遭遇了不明原因的突然襲擊。

這兩座分館內,聚集入住的大部分是古提瓦獸人一族與西部高地古阿塞恩矮人一族的談判團成員。據目擊者稱,那些如同暗影一般的刺殺者來去如風,突然憑空出現,在造成騷動引發了整座行館的緊急警報後,最終又憑空消失。

短短的時間裏,傷亡人員的數量就達到了上百名!這些刺殺者的目标相當明确,都是本次參與南北和談的各部落與各種族的高層,但由于這些決策者身邊大多防衛嚴密,反而導致了許多随行護衛人員無辜喪命。

消息一出,舉城皆驚。

這也立刻讓萊恩城內所有參加會談的雙方人員,無論南北,都繃緊了神經。一時間,不僅是遭遇了本次襲擊的同盟行館內人人自危,就連一度被同盟不少聲音質疑,是此次事件幕後黑手的南部神聖聯邦內,許多人也高度關注起事态的發展。

雖然這次針對光明同盟館邸的襲擊,很容易讓人聯想到是否是聯邦暗中設下的圈套,但還好雙方的大多數成員,都未在關鍵時刻喪失理智與判斷力——過分湊巧的時機,以及一系列明目張膽、生怕不引起騷亂的舉動,反而讓一切都更像是個妄圖煽動起南北兩方對立情緒的陰謀。刻意挑亂這次會談,使之徹底失敗,最終結果無疑就意味着戰争降至。

也許該感謝大毀滅後,這片土地過于惡劣的生存環境。無論是北方的光明同盟,或者南部神聖聯邦,即便歷史積怨與矛盾重重,為了這次共同的利益與目标,雙方都無心再主動挑起争端。

可如果不盡快揪出這次的幕後黑手,任由事态繼續發展下去的話,這份建築在薄薄冰層之上,不堪一擊的脆弱信任與克制便将分崩離析,徹底宣告瓦解。

疲憊地捏了捏眉心,先知吉吉放下了手中的那疊紙質文書。翻來覆去看了很多遍,盡管這份調查報告上,詳細列舉到了每一個人當時所在的位置,包括手頭正做的事情,但結果也只是基本排除了行館內部人員的嫌疑,那些刺殺者的真面目或者說真實身份,至今仍然成謎。

先知吉吉的心裏,此刻倒是有了幾個嫌疑名單,但沒有确切抓到手的證據作為支撐,吉吉不會毫無把握地貿然就說出口。即使這樣提出來,在短時間內,也不會引起同盟方面的重視抑或是關注。

獨立于神聖聯邦之外的北方之境光明同盟,與聯邦內,階級劃分森嚴的閃光丘陵迦德塞帝國不同,和好運海岸古巴沙索最高商會那些大商人之間,擁有千絲萬縷的利益關聯,牽一發而動全身也不盡相同,光明同盟的組織形式更為松散,沒有所謂的最高領導者,種族與種族間彼此世代聚居于各自的領地,互不相擾。各族都擁有獨立的決策權,只有當事關整個同盟的重大事件發生時,各族才會推選委派出彼此的代表,齊聚一地進行磋商會談。

這樣的一個好處,是不同的種族間大家都更為自由,沒有過多的權謀利益之争,互相也能長久保持良好的夥伴關系,對外時,又可以形成一股團結的力量成為彼此的助力。而壞處是一旦有大事件需要商讨,反應則相對遲緩。這一點,從每十年召開一次的同盟會議上就可見一斑,通常會議不持續個半年是讨論不出什麽來的。

先知吉吉即便目前有所懷疑,但如果沒有充分的佐證就貿然出聲,恐怕除了引發同盟內部長篇累牍的争論,并将他自身拖入被質疑的泥沼外,沒有任何益處。接下來的每一步,吉吉都需要格外小心,稍有差池,可能就會造成難以挽回的局面。無論是他所代表的同盟或者南部聯邦,一旦有誰将這份謹慎維持住的危險平衡給打破,後果都不堪設想。

在空蕩的房間裏來回走了兩圈,一直低頭沉思的先知吉吉猛地停住了腳步,轉而朝着門外走去。

“大人。”一直守候在房間門外的護衛薩狄斯,一見到吉吉出來,就立刻緊随上前。

對此,吉吉沒有多說什麽,只是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跟上,兩個人默不作聲,快步沿着深夜無人的行館回廊不斷曲折向前,最終來到了昨天襲擊的事發地之一——位于這座同盟行館東側館邸的一角。

走廊上滿牆的鮮血已經被清理幹淨,各個房間裏,原本的住客早已被轉移到另外的房間。屋內由于激烈的武鬥與魔法的沖擊,而受到殃及破碎的裝飾物家具等,也都重新整理過了。唯一能看出當時慘烈情狀的,大概只剩下四周堅固的石牆上,那些還沒來得及修繕的深刻劍痕,或者是因法術爆裂而炸開的坑洞裂紋。

“大人?”向來話不多的薩狄斯跟着先知吉吉走進了其中一個房間,看到他四處游走不斷查探的模樣,也不由得疑惑起來。

昨天午後,接到薩狄斯消息的第一時間,吉吉就匆匆趕了回來,并且到所有遇襲的地點全部查看過了一遍。如果說有什麽線索遺留,那時候的現場早就應該看出端倪,完全不必等到現在。

薩狄斯雖然心中迷惑,但還是毫不遲疑地按照先知吉吉的指示,将四周所有燃燒的魔焰符火把一一熄滅。原本空蕩寬闊的房間內,徹底變得一片漆黑,到了這時,薩狄斯已經完全可以肯定——這位他曾發誓終身追随的大人,肯定是找到了發現遺漏關鍵的方法。

而當所有因魔法而産生的光亮都完全隐沒于黑暗中,一直靜靜站立于房間中央的先知吉吉終于動了,黑色背景下,醒目的光點不斷在吉吉指間凝結,片刻後,整根晶瑩閃爍的寒冰法杖就出現在他的手中。

“薩狄斯,閉上眼睛。”吉吉的聲音平靜無波,而在這份平淡下,卻又仿佛正醞釀着什麽一般。周圍一片漆黑中,唯有他所站的地方開始如同光輝的燈塔般不斷散發出光芒,這光越來越強,當先知吉吉整個人都完全陷入這片光芒中時,薩狄斯終于跟着緊緊閉上了雙眼。

“萬物的締造者,所有過去與未來的主人,永恒之主泰勒斯在上。請指引吾等,庇佑吾等,逆流——!”

在吉吉仿佛響徹天地的吟誦咒言中,兩人腳下的地面接連不斷發出轟隆巨震,然後瞬間一切又重歸平靜。時間僅僅只過去剎那,然而當薩狄斯睜開眼的那刻,卻又像是經歷了數萬年光陰的輪轉沖刷。

兩人還是身處于原來的那個房間,只是屋內的環境卻又與剛才截然不同——窗外陽光明媚,它們照射進整個房間,帶來了鮮活蓬勃的氣息,不斷有行館的使女與随從人員來回進出走動,一切看似毫無異狀。

“記住了,薩狄斯——”>不知何時,吉吉已經走到了他的護衛者身邊,他悄聲提醒道:“歷史不能被更改,現在我們看到的一切,都只是一些片段投影。這裏沒有人能看到你我,但死者的世界卻不受過去與未來的束縛,千萬不要被迷惑了。”

還想說些什麽,突然傳來的一聲尖叫卻打斷了吉吉,更打破了一室平靜無波的氛圍。薩狄斯還來不及憂慮先知竟然使用這麽危險的時間逆流魔法,就同樣被那尖利的慘叫聲弄得蹙起眉頭,随即只能不發一語,迅速跟上了先知吉吉的步伐,向着門外走廊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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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場982號對陣1935號,由1935號勝出!”

随着賽場邊裁判人員的一聲最終判定,萊恩城試煉大賽個人賽部分第七輪,由迅風小隊中的生命法師菲亞,對戰同為魔導師級別對手的這一場試煉,以菲亞最終不敵落敗而收局。

下了場,回到迅風小隊集合的休息區域,面對迎接她歸來的小隊衆人,<這位生性害羞溫柔,與其雙胞胎姐姐性格截然不同的小隊治療師,眼圈立刻就紅了,“姐姐,我輸了……”

“傻瓜!只是輸掉一分而已。”伸手抱住撲進懷裏的身軀,隊長曼蒂仿佛早就預料到一樣笑了,她安撫地拍了拍如同自己半身般存在的妹妹的背部,放緩了聲音又安慰道:“別傷心,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正如隊長曼蒂所說的那樣——菲亞作為一名側重于奉獻精神而非戰鬥殺戮的生命法師,能從上萬名的參賽者中,努力保持不敗的戰績,一路晉級到了今夜兩百進一百的第七輪淘汰賽,就算是止步于此也沒什麽好羞愧的。

更何況她的積分雖然不多,但勝在全程都非常穩定。這麽多天下來,她鮮少參與充滿未知與不确定性的指名挑戰。今晚,輸給了由大賽随機排位配對的那位對手,也僅是被扣除了一分。哪怕已不能再向前一步繼續晉級,但菲亞剩下的積分仍然有效,可以累加到之後将開啓的團隊試煉賽的隊伍積分中去。

“就是啊!菲亞,你已經盡力了。”大鼻子矮人三兄弟中的老大,戰士費奇看到她傷心的模樣,也撓着腦袋深以為然地點頭。整個迅風小隊裏,目前還留在競技場內的幾名隊員,這時都圍到了姐妹兩人的周圍。

“別擔心,剩下的就交給我們吧!”小隊副隊長,紅頭發的矮人哥達爾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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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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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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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