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自願的

黎寒磊卻怎麽也睡不着,深邃的目光望向床上發絲淩亂臉色泛白去仍美得刺目的女人,喉結艱難地滑了滑。他無法解釋自己一向強大的自制力一碰到這個女人就全面瓦解的原因,只能在心裏辯解:她,太像晴晴了。

晴晴的身體有病,不适合做這些事情,所以,他從這個跟她長得像的女人身上得到了滿足。

是的,是這樣的。

翻身下床,迅速披好衣服,在他準備掏出手機撥通韓晴兒號碼的時候,外面響起了張管家恭敬的聲音:"老板,有人找。"

江盈雪醒來坐在床邊悠悠地發着呆,還未能從上午情事裏醒悟過來,臉一陣陣地泛着紅,燙得跟火燒一般,心頭尴尬着,又對自己生起氣來。怎麽會這麽不知恥,竟然跟那個男人……還那麽放蕩!

這一刻,她對自己的身體都産生了懷疑和憤恨,擡手一掌一掌地拍在身上:"誰叫你不要臉,誰叫你不要臉!"

門被人推開,張管家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裏,看到她赤身裸體時拉下了眉,冷冰冰地道:"馬上洗幹淨自己,總裁找你。"

江盈雪極不情願與黎寒磊相見,兩名傭人卻已經走進來,将她拖入浴室抛入浴缸就洗了起來。洗完的她被重新帶到房裏,那裏已經多了一套衣服。

張管家滿意地點點頭,命令道:"穿上,別讓老板等得不耐煩。"扭身走了下去。

根本不管她願不願意,傭人左右架着她走了下來。黎寒磊坐在天藍色的沙發裏,指上夾一根煙,以複雜的眼神盯着她,盯得她身上一陣陣地發毛。

好看的煙圈從他鼻間噴出,把他清冷的目光暈染得晦暗不明。江盈雪默然無聲地站在他面前,兩人有了那麽一段不尋常的床事,她有些失去底氣,抿唇并不開口。

直到煙頭燒到指尖,他才緩緩摁滅,擡起一只腳落在另一只腳上,極其優雅的二郎腿。

"你父親來了。"他突然開口。

江盈雪眼前一亮,趨步向前問道:"他人呢?"父親終于良心發現,要接她回去了?

"走了。"

黎寒磊的話再度把她甩入冰窖。父親來了又走,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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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指敲動,黎寒磊撇了一眼茶幾上的一份文件,擰眉就問:"你叫江盈雪?"

"是的。"江盈雪想知道父親來做了些什麽,便如實地點頭。

"你自願賣的?"

"不!"回答得幹脆利落,她似看到了希望,原本暗下去的眸子又亮了起來,"我爸爸來一定說清楚了吧,黎先生,我不想要你的任何東西,現在就放我離開吧。"

"是嗎?"黎寒磊撇起了嘴,腦海裏迅速閃過江濤那張歪嘴的臉:"黎總裁,您放心,我女兒肯定是自願的啦,她這個人矯情,不肯的原因估計就是錢沒到位,沒事,我能做她的主,你有什麽契約就拿到我這裏來簽。"

果真矯情。黎寒磊無法否認江濤的話,她一時順從一時反抗,不就是矯情麽?一個父親還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兒?

眼神愈冷,唇角勾起一抹鄙夷,他嘲諷般哼了哼。

"我可以走了嗎?"江盈雪等不及了般朝外邁步,門外兩名黑衣人齊齊伸手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她橫眉望向黎寒磊。黎寒磊懶懶地擡手拾起桌上的資料甩了出去,無情地道:"你最好把這個看清楚!"

修長的身體立起,他不想與這個虛僞的女人再呆半分鐘,擡步,走向樓梯。

江盈雪茫然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才緩緩轉回來,落在地面上飄散的紙頁上:"這是……"

張管家蹬着大跟皮鞋走過來,板着臉掀唇道:"這是老板跟你父親簽的契約,老板一次性付給你父親五百萬,然後一個月給你一百萬,你從今天開始正式成為老板的情婦。"

情婦?江盈雪的臉色迅速慘白,抖着手一頁頁地将地面上的紙張撿起來。

契約,收條,哪一處都簽着父親那如雞爪般歪扭的字體。江盈雪的心一點點被抓碎,人生還能比她更悲慘的嗎?

眼淚已經流不出來,滿心裏想着的只有:被賣了?又被賣了?

不,她不能就此屈服!用力拍打那一張張滿含諷刺的紙張,她尖銳地叫了起來:"不,這是違法的,這根本無效,無效!"

原地打過數個圈圈,周邊傭人和黑衣手下一臉默然,張管家陰冷的撲克牌臉上再度染上那一層不變的鄙夷。這些事與他們無關,就算她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出聲。

轉臉,微擡,看到了已經空落下來的樓梯。要解決問題,只有找他!

跌撞着沖上樓,她根本不知道黎寒磊會住哪間房,只能一間一間地用力拍打,着力呼喊。眼淚劃過臉龐,泌入唇中,澀澀苦苦鹹鹹,就如她的人生。

最後一間房,她沒有用多大的力氣就推開,換句話說,門根本就沒有鎖。江盈雪抹去滿臉的淚花闖了進去。

滿眼的藍,天藍天的色調微微溫暖了她的心,這是她最愛的顏色。

在這片藍色裏無處不是高貴頂級的擺設,透露出主人的財富和品味。不過,這些都被牆上巨大的結婚照片掩蓋而晦暗起來。照片中俊美的男人摟着清甜纖美的女人,兩人臉貼得好近,笑得好甜蜜。

照片中的女子确實跟她很像,側臉滑下一絲卷曲的秀發,完全幸福的模樣。

為什麽?同樣的面孔卻完全不同的命運?

江盈雪的淚再度滾了出來,這才發現房間裏放了不少這樣甜蜜的照片,有的兩個相擁,有的則是女子獨自笑緬。

拾起一面,對着那張相似的臉,江盈雪的心複雜得無法理清。

黎寒磊圍着浴巾從浴室走出來,利目一掃,落在江盈雪的身上,緊接着落在她手上的相框上。

"你在幹什麽!"一聲怒吼,江盈雪心底猛一驚,擡頭時手一松,嘩啦的碎裂聲傳來,她眼見着黎寒磊的眼眸一點點冰寒帶刃。

低頭,看到碎裂的相框,江盈雪忘了來意,急忙蹲下來胡亂地想将其拼湊,結果卻是手被劃破,血水一點點滴在照片上。

"該死!"狂吼聲裏帶着極怒,江盈雪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人拎起狠狠地甩了出去。巨大的疼痛襲來,她的背撞上木椅,跟着椅子一起倒下的同時腦袋重重地撞上了梳妝臺。頭生生地痛着,某種溫熱的液體流入後頸。

黎寒磊盛怒的表情就在眼前,像無盡狂風暴雨掃過,夾雜着重音雷鳴。兩眼翻白,在暈倒前她聽到震天動地的狂吼:"晴晴的照片你也配碰!"

頭好痛,好痛,像被夾在了鐵夾子裏。江盈雪痛得呼了起來:"痛,好痛。"

"不要怕,有我。"遙遠的地方傳來一道聲音,她艱難地睜開眼。模糊中,一個半大的男孩走過來,十四五歲的樣子,好看的發披在頭頂,顯得倨傲而不羁。他撫上了她的頭輕輕為她抹着,頭上傳來陣陣清涼,真的不如那般痛了。她緩緩籲口氣,想要把他看清楚,只是男孩的臉始終那般模糊,她用盡全力都未能看清晰。

"你是誰,可以帶我走嗎?"江盈雪握住了男孩的手,輕聲問。

男孩拉開唇角,似在笑:"可以呀,不過要等我回來,等我回來就娶你。"

這話好熟悉,她為什麽想不起來是誰說的?頭痛,更痛了!

男孩的身形越拉越遠,江盈雪一急,把他的手揪得更緊:"不要走!"

"松開!"冰冷的聲音從真實世界裏滲透進來,江盈雪緩緩睜開眸子,對上的是一張熟悉卻冰冷無波的臉。張管家甩開她的手扭了扭手腕,拾起手頭的藥盒子準備離去。

江盈雪這才發現自己一直躺在地板上,這裏光線昏暗,根本不似別墅裏的任何房間。

"這是哪裏?"幹涸的吼嚨出聲,啞到幾乎發出不音來。

張管家很難得地回頭盯着她道:"你打破了太太的照片,老板很生氣,把你關在這裏。既然醒了就馬上去跟老板道歉!"

為什麽要道歉?她受了這麽多的傷害,他可曾說過半句好聽的話?江盈雪的嵴背硬了硬了,冷冷地發問:"如果……我不道歉呢?"

"那你就等死吧。"張管家跨過她的身體走出去。昏暗的空間裏,一碗飯放在地板上,似喂狗般擺設。江盈雪閉了閉眼,無力地喊:"放了我,我要跟他解除契約,那是不合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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