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不計後果的反抗

"這個……不行。"醫生為難地搖頭。

江盈雪的決心更加堅定，她不需要黎寒磊的孩子，更不可能一輩子受他的控制，她要自由，她要反抗！這種想法來得既快又猛，她已經完全确定自己要這麽幹！

帶着飛蛾撲火般的決然，一手拉開身上的衣服露出黑色的胸衣擰唇出聲："如果你不同意，我就馬上叫，說你強奸！"

"你……"醫生用力掙紮臉上早已滾下汗水，撇清關系般貼上對面的牆壁一聲聲道，"請您冷靜點兒，這可不是鬧着玩的。"江盈雪充而未聞，繼續下拉衣服，步步緊逼："我是黎寒磊的女人，他的性格你知道，不管你有沒有動我，只要看了我的身體就得去死！"

"不要！求您！"醫生幾乎跪下來求她，哭喪着一張臉滿是懼意。

江盈雪撇嘴笑得蒼涼，恨黎寒磊以權壓人，卻因為要對抗他而動用權勢，諷刺還是悲哀？

不過，她并不打算就此放棄，拉高頭沉着地為醫生分析道："黎寒磊是不可能要我給他生孩子的，他愛老婆可是出了名的，這個孩子遲早要打掉。所以你放心，打了，你什麽事都沒有，不打，今天的事就過不去。"

"可……"醫生還是心存疑慮，望了望室外。江盈雪了然地點頭："去告訴他們我暈了，需要點時間治療，現在的流産手術只需要幾分鐘，我也是學醫的，什麽都清楚……"

黎寒磊一陣心煩氣亂，喘息着停在休息室沒有去找韓晴兒。

往事被揭開，他的耳邊總會一遍遍地響起韓晴兒小時候叫自己"小石頭"的聲音，腦子裏更閃出她得意甜蜜的模樣，可那張臉最終卻重合在了江盈雪身上。

怎麽會這樣！用力掃掉桌上的茶杯，反身一腳踢開一把椅子，拳頭掄起，砸向那一片顯示了監控畫面的顯示器，卻在猛然間急收，眸子瞠大到極致……

畫面裏，江盈雪安靜地躺回手術臺，一名醫生手裏揚起麻醉針對她說了些什麽，她聽話地撂起袖子把臂伸向他……

這個女人要幹什麽！當意識到要發生什麽事時，他瘋子一般拉開門沖了出去。

臉上挂着得勝的微笑，用一個孩子的生命換得一次反抗的勝利，代價雖然慘重，但，她不會後悔！手捏成拳頭微微鼓出臂上的靜脈，閉緊眼靜靜地等待麻醉藥注入皮膚的刺痛。

呯一聲巨響，醫生的手一偏，針頭滑開紮入肉裏，江盈雪睜開眼看到了被踢爛偏倒的門和門口帶着魔鬼極怒的黎寒磊的臉龐。

大步朝前，一把扯起醫生甩出去，下一刻江盈雪被人強力拎起走出了手術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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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盈雪又抓又咬極力掙紮，控制她的人混然未覺一味往前沖。他身上那股濃重的殺氣滾滾彌漫，江盈雪知道自己的結局一定會很慘，忍不住大聲叫了起來。"放開……放開我！"

黎寒磊步子不停，嘴角着力一扭："叫吧，這是我的地盤，叫破喉嚨也沒有人會理！"

轉角處，匆匆走來幾名醫生，臉蒙得嚴嚴實實，手插入口袋看到二人，步子一轉就朝他們走來。背後郭子幕帶一群人奔過來。一個文弱的看似醫生般的人看到這幾個人伸出指頭喊了起來："就是他們，就是他們剛剛綁架的我們！"

為首的男子閃着戾狠狂肆的眸光根本不管後面急奔而來的腳步，擡手，一把黑色的手槍落在手中，扳手一按朝黎寒磊和江盈雪射了過來。

黎寒磊身手極快，抱着江盈雪在地上連打幾個滾，呯呯的槍聲連連響起，江盈雪本能地跟着黎寒磊打滾，聽到陣陣物體被重擊穿透的聲音嵴背一陣陣泛涼。

槍戰，光天化日之下的槍戰！

滾在一排遮擋物後，江盈雪終于被黎寒磊放開，卻猛然看到身側一名手下突然中槍，叭一聲倒下。"喂，小心！"醫者本能，她什麽也不想跑出去就要去拉那名手下。尚未沾到他的身體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拽了回去，如雷的吼聲響在耳邊："你想死啊！"

突突的機關槍很快掩蓋了黎寒磊的吼聲，更多的手下倒下，無數血液飛濺沾梁得滿牆滿地。江盈雪回身直接覆上了黎寒磊的眼睛，另一只臂将他抱緊的同時大喊："不要看，你暈血！"

暈血，暈血？黎寒磊怔愣在那裏，不可置信地拉開她的手："你怎麽知道……"這是小時候的事，只有韓晴兒一個人知道他曾經暈血，她怎麽會知道？

呯呯的更激烈的交火暫時打斷了他的思緒，甩開她的手黎寒磊掏出槍對着那頭一陣陣反擊，擰緊的唇角狠狠地抽："枭闊禮，好大的膽子！"

江盈雪透過窄小的縫隙可以看到對面枭闊禮已經拉開口罩露出一張帶疤的臉，他狠戾的眼神有着似曾相識的感覺。

外圍的槍聲更加響亮，救援到來，枭闊禮的手下紛紛倒斃，很快失去了戰機。他一個縱身躍出去，沖破一面玻璃消失在眼前。江盈雪腦子猛然清亮，叫了起來："是他，就是他！"那天手術室外她碰到過他，他扮成了醫生還給她打了針。所以……她的血被他動了手腳！

槍聲驟停，雜亂的腳步跑遠，她的身子被人狠狠地提起來拉了出去。郭子慕帶着幾名手下清理現場，黎寒磊氣極敗壞地已經吼了起來："你就這麽想死？那麽多的子彈打過來還要往外跑！"

江盈雪聽他這麽吼也跟着不平起來，硬是吼了回來："有人受傷我能不管嗎？我是個醫生，救死扶傷是我的天職！"

以為他會極怒地懲罰自己，黎寒磊卻突然失聲般望着她，眼底染過濃濃的疑惑。江盈雪懶得跟他理論，轉身就要去幫着救人，哪知鐵臂一勾，她又被拉了回去。黎寒磊擰眉打量她的臉，唇抿了又抿，良久才低聲問："你怎麽知道我怕過血？"

"你真的怕血？"江盈雪也是一愣，剛剛自己的反應完全出于本能，至于為什麽她也不知道。黎寒磊的手勁猛然加大，直要将她提起來，聲音也變得急不可耐："你到底是誰！說！"

江盈雪被他的問話弄迷糊了，皺着眉不甚确定地道："……就是我啊，江盈雪。"

她叫江盈雪，她明明叫江盈雪，卻為什麽擁有如此多的他與晴晴才知道的秘密？知道他怕過血，知道他有個不為人知的外號"小石頭"，難道一切都是巧合？

江盈雪被他瞪得全身發顫，悠悠地低下了頭："說實話，我以前也時常會有些奇怪的舉動，腦子裏還會出現些奇怪的畫面，可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十歲的時候我被我爸撿了回去，之前的事情一件也想不起來……"

所以，她失憶了？

黎寒磊盯牢了她的眼，從中看不到任何摻假的意味，他點點頭算是相信了她的話。

不過，他并不打算放過她。手一緊，江盈雪的腰被人掐緊，馬上身體頂在了黎寒磊的胸口。又要幹什麽？本能地害怕着，黎寒磊的聲音已經傳來："為什麽要打胎？誰給你權利讓你去打胎？"

若不是休息室裏裝有連接了治療室的監控以便于随時了解手術情況，就讓她得逞了。

江盈雪臉色冰下來，倔強地扭開了頭，拒絕回答這個回題。

手加力一掐，江盈雪只覺得腰快斷了般痛，回一抹眼神過來終于出聲："孩子在我肚子裏，我有這個權利！"

"你不是要救死扶傷嗎？怎麽會連自己的孩子都不放過！"這是黎寒磊一直矛盾的地方。她一方面做着各種惡毒的事情，一方面表露出善良的性格，到底哪一種才是真？

江盈雪反正豁出去了，在黎寒磊面前無論她怎麽做都讨不到好，還忍些什麽呢？挑眉，一雙黑水晶般的眸子從來沒有今天這般盛滿叛逆，勇敢地與他對視："黎寒磊，這個世界上除了你和你有關的人外，其他人的命在我的眼裏都很值錢！我不放過孩子是因為他跟你沾了邊！"

"你！"拳頭狠命舉高，瞪大的眸子裏映出一副纖弱而倔強的身，他，卻怎麽也無法如以往般進行無情地摧殘。

時間在變人在變，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麽在變？

江盈雪閉緊眼一動不動，黎寒磊已經收回拳頭也不回地離開，只甩下一句話："我的孩子你休想動，它有一點事我就讓你付出代價！"

她不會動的。悠悠的睜開眼望向早已不見人影的走廊盡頭，撫上了自己的腹。孩子在他的父母手裏已經死過兩次，若再要他死豈不是殘忍？

黎寒磊朝病房外急走，剛剛經歷過槍戰，他很不放心韓晴兒。步入病房，韓晴兒蒼白着小臉朝他就撲："磊哥哥，你沒事就好，剛剛都把我吓壞了。"

看着她安然無恙黎寒磊的心總算放了下來，聽着她一聲聲叫着磊哥哥，又忍不住想起江盈雪那聲"小石頭"的呼喚。有多久沒有聽到這個稱呼了？大約從他由美國回來韓晴兒就再也不這麽叫了，而是改成了"磊哥哥"。

心一動，忍不住将韓晴兒揉入懷中，輕輕拍着她的背問道："晴晴，以前你給我起了個外號，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