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誤會

林敏敏和十幾個警察被擋在門口，警察掏出工作證展示在他面前："黎先生，接到報警說這裏有人被綁架，請配合我們調查。"

黎寒磊兩手把在門上，冷眼看向林敏敏，點頭，歪過一邊肩膀。林敏敏的目光迅速滑入，看到了裏面狼狽憔悴的江盈雪，大聲叫道："盈雪！"

淚水馬上滾出，她那副模樣發生了什麽還用猜嗎？林敏敏顧不得一切，撲過來對着黎寒磊就是一頓捶："你這個畜牲，你對她做了什麽！"

當自己被衆人看到時，江盈雪唯一的感覺就是羞辱，無盡的羞辱，羞得她恨不能咬牙自盡。而此時，林敏敏已經撲上了黎寒磊的身，在那裏發洩心底的怒氣。

猛然間，黎寒磊粗暴地扯起林敏敏當着警察的面将她摔向地板，冷冰冰地吼："警察先生，這是挑釁，難道不需要懲罰嗎？"

警察隊長派人将林敏敏扶起，說着些雙方都要冷靜之類的話，也看到了江盈雪。

"黎先生，這位小姐……"

黎寒磊目光冷淡地掃向江盈雪，剛剛的柔情全然不見，像在看着一個陌生人。

"是他，他綁架了盈雪。"林敏敏顧不得痛，着力控訴。當然，警察也不會随意抓人的，什麽都講究證據。

"你認為我黎寒磊需要綁架一個女人來解決生理問題嗎？"黎寒磊冷冷地盯着林敏敏，啓唇問道。這話也是說給警察們聽的。

警察們沉默，好一會兒，隊長才道："既然這樣，我們不如問問當事人吧。"

"她現在不方便。"黎寒磊直接而無情地打斷了警察隊長的話，卻指指林敏敏道："她們不是朋友嗎？可以讓她進來親自向她的朋友确認一下。"

身子一歪，讓出一條道，林敏敏在警察松手後越過他沖進了房間。眼前的江盈雪面色慘白，滿臉淚花，虛弱得似随時會倒下，而肩頭露出一片片的青紫，讓她看得心一陣陣地抽痛，哇地哭了出來撲上去喊起來："盈雪，你這是怎麽啦，你這是怎麽啦！"

"既然這位小姐問不出來，雪兒，你自己跟警察先生說清楚吧。"他的目光裏夾了兩把刀，尖銳地射過來，眼底的警告明顯。

江盈雪顫抖了，她要說出去嗎？

"記住，如果诽謗你将會被判刑的。"黎寒磊再度提醒。江盈雪咬唇，眼淚滑得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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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敏敏滾着淚花抱起她一陣陣地搖："盈雪，告他，告他！"

江盈雪的心拉扯着，想解救自己又害怕黎寒磊做出對林敏敏不利的事來。

"這位小姐，有什麽就直接說吧，人民警察絕對不會枉顧法律的，任何人在法律面前一律平等。"

門外的警察隊長出語，給了她一劑定心丸。江盈雪此時才敢正眼看這位警察，他身材高大，很年輕，一臉正氣。

"說吧，相信劉警長。"林敏敏在她耳邊輕語，表明了對劉警長的信任。江盈雪感動地點頭，剛要開口，但見黎寒磊轉身走向床頭，拉開櫃子攤出幾頁紙，道："既然警察先生都已經找上門來了，我雖然不願意但有也必要解釋清楚。"在江盈雪和林敏敏狐疑的目光中，劉警長接過了那本資料翻了起來。

好一會兒，才還給黎寒磊，一本正經地道："這件事雖然不算綁架，但代孕還是不在法律的保護範圍之內，希望黎先生能通過合法的途徑解決這個問題。既然是這樣，那你們好好協商吧。"

江盈雪接受到了林敏敏探問的目光，茫然地搖頭。她真的不知道那份資料上寫着什麽。劉警長已經指揮收隊，林敏敏瞠大眸子不敢置信，吼了起來："劉警長，你們是怎麽回事！為什麽不帶我朋友離開！為什麽要放了他！"

黎寒磊冷冰冰地走過來，把資料塞入江盈雪的手裏，冷聲道："給你的朋友好好看看吧。"

江盈雪和林敏敏睜大眼看下去，這是一張代孕的協議，後面的簽字欄裏清楚地寫了江盈雪和江濤兩個人的名字，還蓋了兩人鮮紅的指印。

這張代孕合同是大半年前簽的，然而卻并沒有标明結束的具體日期，所以說，它現在還是有效的。她江盈雪，仍然是他的代孕女人！

"不經過我的允許就闖入我的家，我可以告你私闖民宅，還可以告你盜竊甚至殺人未遂！"黎寒磊一字一句地道。江盈雪知道，這年頭有錢可以搞定太多的事情，只要他願意，這一切都可能成為真實。

"怎麽樣？你的好朋友是跟警察先生們一起走，還是留在這裏做客呢？""做客"兩個字壓得極重，不用想也知道，如果林敏敏留下來是絕對沒有好日子過。她用力推一把林敏敏，強力控制着情緒道："你走吧，快走！"

"可是……盈雪！"林敏敏不肯離開，好朋友這副模樣，讓她怎麽走？

"我很好，不用你管，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

"不，是假的，都是你爸……"

"走！"

江盈雪吼了出來，她不想把自己的父親供出來，他撫養了她這麽多年，還供她讀了書，這是最後的情份！

林敏敏唔唔哭着走向門口，眼看着朋友落入狼窩而莫可奈何，便一陣陣難過，步子幾乎邁不開。

"把她拉出去！"極不情願見到她般，江盈雪朝黎寒磊吼了起來，偏過臉流下無盡的淚花。黎寒磊揮揮手，傭人過來一左一右地架着林敏敏出了別墅。

窗外，林敏敏一步三回頭，警察隊長走過來跟她說了些什麽，兩個人一起上了車，絕塵而去……

室內，只剩下她與他。

安靜，極致的安靜，她臉上的淚滾得有如溪流，根本斷不了，卻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

黎寒磊突然煩亂地抓一把發走向門口，江盈雪身體急忙前傾，顧不得身體的外露叫住了他："等一下！"

步子一頓，他停在那裏沒有回頭。江盈雪哽咽着祈求："求你，林敏敏只是擔心我，求你不要傷害她!"

室內又是一陣安靜，黎寒磊拉直的背影修長妥貼，半晌才回頭，對着她扯開唇角："傷害與不傷害她，在于你。"

傷害與不傷害她，在于你。

江盈雪無力地撲倒在床上，臉深深埋入被中，用力地點頭。她出不去了，永遠都出不去了。

黎寒磊跳上車，卻沒有急着走，而是拉開窗，點燃了一根煙。意識到江盈雪就要離開自己，他剛剛突然好急，好急，就像是重要的東西要失去一般。

江盈雪，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女人，她走了不是更好？

餘少為說得對，她離開了，他和晴晴的日子就會美好而平靜，一切都會回到原來的軌道。

掏出電話，撥下一下號碼置于耳邊，眸擡起，落在二樓的窗戶上，那裏有一抹淡雅的身影，靜靜地凝視着夜空，手裏抱着什麽。

"小石頭，我會抱着它一直等你，等你回來。"十歲的韓晴兒抱着他送的泰迪熊流淚哭着道，從知道他要離開的那一天起，她總是這樣呆呆地立在窗前朝黎宅張望，直到看到他的身影出現，才乖巧地綻唇笑起來。

明明在笑，眼底卻挂着淚花，還要倔強地喊："小石頭，你真醜，肯定沒有女孩子喜歡。"

那一刻，他的心是滿的，在心裏一遍遍地告訴自己：他不需要任何人的喜歡，除了他的晴晴。

那時韓家還沒有搬離，與黎家老宅面對面。

"老板？"

郭子幕的聲音終于将他從回憶中拉回，好半天卻道："沒什麽。"挂斷。車子如飛般再次突破夜空，消失在的夜裏。

江盈雪站了大半夜，一點困意都沒有。每每想起林敏敏那張淚水滾動的臉，她的心就有如被針紮般痛。林敏敏算是樂天派，以前極少哭的，可為了自己，她已經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她真的是個不詳之物麽？父親江濤每每賭輸了，喝醉了，就會拿起棍子無情地朝她的身上砸來，嘴裏一聲聲罵："你這個掃把星，硬命鬼，害死了親爹媽還要克死老子不成！老子打死你！"

身上仍痛，殘留着黎寒磊的味道，很不舒服。移動身體，方才發現腳早已麻掉，她不得不坐在地上休息好一會兒才再度站起，朝浴室而去。

着力清洗自己，抹了數遍沐浴露，只想把黎寒磊的味道抹去，皮膚上的青紫，每一處都大力地搓過，直把皮膚搓得發紅發痛！

慢悠悠地走出來換好衣服，這才白着一張沒有精神的臉下樓。

樓下，傭人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早餐，她沒胃口地看一眼，坐在了沙發上。随手打開電視，胡亂地調着臺，手卻猛然頓下。

本地臺，正在播放早間新聞，鏡頭此刻落在黎寒磊的別墅外，主持人正在講解着警察的一次誤會："昨晚十點鐘，警察局接到舉報，稱風雲集團總裁綁架少女于其名下的浴泉別墅，後經查證，純屬誤會。然而，有人卻不這麽認為。"

鏡頭迅速閃過，出現了林敏敏，她站在警察局門口，義正嚴辭地道："這不是誤會，這是事實，我的朋友就是被黎寒磊綁架的，求你們記者朋友幫幫忙。"

敏敏！江盈雪再也無法淡定，遙控器啪地打掉，唇抖了起來，望着電視一陣陣發呆。

"江小姐，外面突然來了好多記者，說是要找老板和你！"傭人驚顫着跑進來，滿臉不安地道。窗外，果然顯出許多記者的臉，紛紛朝這邊張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