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 黎寒磊的另一面

保镖還是給了她否定的答案。

看來,她只能等。

黎寒磊并沒有再來浴泉別墅,好像完全忘了有江盈雪這麽個人,無聊的江盈雪從日出等到日落,再到日出,也沒有見到他。

她一方面希望他能忘了自己,另一方面又希望他能出現把自己放出去。呆在這裏,就如關在籠中,看不到希望,她擔心林敏敏,以她虛弱的身體,若是遇到點麻煩……

江盈雪沒有等到黎寒磊,卻等到了另一個人。

還在午睡中,她聽到了強烈的呯呯的聲音,馬上傳來錯亂的腳步聲。門終于被打開,映入眼簾的是兩具倒在地上的屍體。這兩個人……不是守門的保镖嗎?

坐在床上的江盈雪只感覺一股冰冷的氣流從頭頂延伸至腳下,不可置信中看着一個男人慢慢走入,靠近,停在床前,像在欣賞一副美麗的風景畫般望着自己,邪肆的眼角劃過一道長長的疤,掩蓋了原本的面容。

"枭闊禮?"

枭闊禮受用般點頭接受着她的呼喚,銳利的眼中射出一束束光電,是對她最赤裸的欣賞。"好東西,難怪黎寒磊會念念不忘!"

"媽的,這女人害得我們損失了好幾十兄弟!大哥,馬上做了他!"外面走進來一個粗犷男人,一嘴的胡子咬牙狠聲道,拾起槍就要按下扳機。

枭闊禮伸手一攔,冷哼哼地道:"不怪她。"

"老大?"粗犷男人一愣,完全不明所以。

枭闊禮詭異地笑起來,拍拍粗犷男人的肩膀:"打了敗仗怪在女人身上?嗯?"他那一聲"嗯"弄得粗犷男人一陣面紅耳赤,卻終于退了出去。

"什麽損失了幾十兄弟?到底怎麽回事?"江盈雪終于從他們話中聽出了不對勁,問出來。

枭闊禮卻并不答,只揮手讓人将她帶走。

樓下,傭人歪在沙發上,胸口滾出大串大串的血,江盈雪氣憤地要掙脫他們去看,枭闊禮面無感情地道:"早死了,不用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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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真不是人!"看到這副慘烈的畫面,她終于罵出來。對于毫無還手之力的人都能下手,她氣得胸脯劇烈地起伏,狠狠地瞪向枭闊禮。

枭闊禮聽到這聲罵反而得意地哈哈地笑起來,過來輕佻地掂起了她的下巴,表情格外陰森:"我還能做出更不是人的事兒,你信不信?"

說着,身體探過來,貼上了她的身體,大手摸到了她的腰上。

"走開!"江盈雪只覺得無比惡心,劇烈地扭動身體。

枭闊禮狠狠地扭了扭嘴,疤痕更加醒目鮮紅,陰恨地吩咐:"帶她走!"

江盈雪以為會面對怎樣的危險,不想枭闊禮把她帶到的是一個傷病房,數十個受槍傷的人躺在地板上,有的奄奄一息,有的痛得打滾亂叫。

江盈雪被這副景象吓了一跳,捂上了嘴。枭闊禮指着那些人道:"這些都是前些天跟黎寒磊火拼受傷的兄弟,你要是給治好羅,我就讓你離開,若要是有一個沒治好,我就殺了你!"他陰恨地掏出刀來在她的脖子上一架,傳來冰冷尖銳的觸感。

她沒有太多心情去體會這份懼怕,跑過去檢查了那些人的傷,擰眉道:"不行,得馬上送醫院,這些人的傷都很重,怎麽可以放在這裏。"

"去屁的醫院,能去醫院還找你?"粗犷男人忍不住又發起火來。枭闊禮把他往後一壓,極冷淡地撇着地下将死的人,道:"要什麽藥列個單子出來,我們派人去取,這些人是不可能去醫院的。"

江盈雪沒有再勉強,她知道這些人身上都帶了案子,去醫院肯定會驚動警方。只是,這些根本就沒有處理過的傷口,有的已經發炎,還有的感染,必需馬上手術。

想了想,她要了紙筆寫了藥物清單遞給枭闊禮。枭闊禮只是懶懶地撇一眼就遞給了手下:"去,馬上給我弄這些藥!"

手下轉身欲走,江盈雪不放心地叫住他們,對着枭闊禮請求道:"請你不要傷害無辜。"

"媽的,你治你的病管那麽多!"粗犷男人又發起火來,拳頭掄得高高的一副要打人的樣子。枭闊禮叭地把他的拳頭打了下去,吼道:"不許傷人,聽到沒有!"

粗犷男人氣勢頓時萎靡,點頭稱是,帶手下離開。

藥很快弄回來,江盈雪找了幾個能配合工作的手下做幫手,為那些傷者一一取出指彈,進行消毒,包紮。十幾個病人,整整忙活了兩天,她幾乎沒有休息過。

滿頭滿臉都是病人身上的血漬,她絲毫不覺得難受,看着他們的臉色漸漸正常,心裏無比地歡欣。雖然知道他們不是好人,但做為一個醫者,她更多的是關心生命。

門口,傳來刻意壓低的聲音:"以前兄弟們中了槍只能硬撐,撐不過就死,這次老大可真奇怪,竟然給找醫生。"

坐在小椅子上,江盈雪終于困倦,倚着牆角就這樣睡了過去。

呯呯呯呯呯……

江盈雪在一陣陣急劇響亮的槍聲中醒來,還未完全醒悟,突然見一夥人沖了進來,她的身體馬上被人粗魯地抓起,揪着拖了出去。

"不要動他們!"她的話完全沒有人聽,那些傷兵一起被拖了出去。

呯呯呯的聲音響個不停,這次,她親眼看着那十幾個傷者每人身上被數個彈孔穿透,鮮紅的血液飛濺在空氣裏,劃過最絕望的紅色,刺得她眼睛發痛。

尚未從震驚中清醒,大門打開,一群人走過來,為首者高大冷漠,巨大的黑色披風旋起一股強烈的陰風。江盈雪在看到來者的臉時,心急劇下沉,無血色的臉上似看到了魔鬼般驚懼,不可置信地低呼:"黎寒磊?"

當親眼看到黎寒磊冷血無情地濫殺無辜時,她再也不能鎮定。眼前死去的這些人已經手無縛雞之力了,他為什麽還不放過?

身體一颠,她被人強推過去,摔倒在黎寒磊的腳下。

"老板,這個女人竟然替枭闊禮的手下治病!"手下不知道她的身份,極其鄙夷地道,掏出槍來就要對她開槍。

郭子幕及時攔了下來:"住手!"

黎寒磊的臉平淡地掃視一眼那些已死去的對手,手下報告道:"這裏二十多個受傷的已經全部打死,其他的已經跑了。"

"好!"

江盈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麽多條人命換來的竟然是一個好?黎寒磊,到底是怎樣冷血的一個男人?

黎寒磊的身體慢慢蹲下,在江盈雪的眼裏,早已不能用魔鬼去形容。這個男人,是世界上最殘忍最殘忍最嗜血的人,自己一直以為他不過是普通的商人,因為有錢而會在保護自己時擁有武器,他,竟然和枭闊禮一樣,舔着刀尖,踩着別人的屍體去獲取利益。

"惡魔!"她惡狠狠地罵了出來,望着黎寒磊的目光不再脆弱,而是一種刻骨之恨。

這聲惡魔不足以開解她心中之痛,之恨。

"他們,已經沒有了反抗能力,你殺了他們不覺得有愧嗎?"

黎寒磊輕輕地夾起她的下巴,眼底是複雜的神色,說出來的話冷冰冰的有如冰塊:"在我的世界裏,敵人就得死。"

"而你--"落在下巴上的手緊一度,她的下巴幾乎被捏碎。然而,一切的痛都敵不過眼看着人死在眼前卻無能為力來得沉重,她是個醫者啊。

"竟然替仇人療傷。江盈雪,是你把枭闊禮引到我的別墅去的嗎?"

"是,是,就是我!"氣憤中的江盈雪根本不顧任何後果,賭氣地喊了出來,尖銳刺耳的聲音帶着誓死的無畏,"怎麽?你生氣了嗎?生氣了就把我打死!"

黎寒磊的臉一點點陰沉,冷寒,繃緊,暴怒……

他緩緩擡起右手,那裏握着一把槍,重重地點在了她的額頭……

江盈雪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她知道,自己短暫的生命就要隕落在黎寒磊的手下。

呯!

身子劇烈地顫抖,當另一聲悶響傳來時,她看到了枭闊禮那個粗犷手下沉重的身體在地上抖了兩抖,歸于寂靜。

"啊--"

江盈雪瘋了般捂着耳尖銳地叫了出來,一道閃電撕破夜空,轟隆隆的聲音與她的聲音彙成一處,慘烈悲涼恐怖!

她不要命般沖了出去,驟雨嘩嘩地如盆潑般撒下,傾刻間将她淋濕。嬌弱的身體踏着不穩的步伐,她依然倔強地前行,轟鳴的雷音,刺目的閃電,對她已産生不了任何的威脅。

滿目都是鮮血,她仿佛被淋在了血水中間,那夢中恐怖的片斷在眼前形成幻影,更加恐怖!深色的雨幕将天空映掩得黑暗不明,遠處刺目的車燈無法進入她渙散的眼瞳,毫無感覺地直接跑入車道……

黎寒磊原本靜靜地立于門口,看着她瘋狂的舉動不阻止不也不離去。那道纖細柔弱卻倔強善良的身體帶了磁鐵般深深地吸引着他,無法轉目。剛剛她絕望中帶了極懼的呼聲回蕩在耳邊,震得他的心空落落的,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

最重要的東西?

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不應該是晴晴嗎?

平靜如水從來思緒清晰、幾乎沒有做錯事的黎寒磊突然對自己産生了懷疑,以至于他呆立在那裏捏緊了拳頭。

"老板,江小姐……"郭子幕剛要出聲,眼前已經馳來一輛黑色轎車,車速極快,而江盈雪卻偏偏朝車子站了過去。

黎寒磊只感覺靈魂突然被抽空,根本來不及細想,便撲了上去。

呯!

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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