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十九點聖母值

“那就先去埔碣看看吧。我還沒去過那兒呢。”鄭藝笑着說，“路過其他的城市也可以停下看看情況。”這明面上的物資也不太多，總需要補給的。

還得找間超市，不然鄭藝都不好合情合理地拿出羽絨服和被子。又或是找到個稍微大型的、穩定點的營地，她借口是與營地內的人交換也行。

嗯……也不是不能再回去薅上次那營地的老大一次。

她如此親切友好，那老大也一定是非常想見到她。畢竟，鄭藝已經好久沒收到陌生人發來的認可聖母值了。

“好。這附近也有加油站，我們先去看一眼。”餘沂楠說，“今天先休息一夜。我研究一下地圖。”

“嗯嗯，我不急的。”鄭藝歪頭笑道，“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去哪裏都可以哦~”

“……”餘沂楠微微低頭，她果然還是不太能習慣鄭藝如此直白地表達。

但是，她是喜歡這些話，喜歡這種信任與依賴的。

可憐的小餘，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間零一默默在心底配上旁白，這種想法它是不太敢對鄭藝吐槽的。畢竟鄭藝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聖母值。

餘沂楠沒有對這種話做出回應，只是在翻開地圖找到根濱區域，确認加油站方位後，便給自己戴上安全帶，然後對鄭藝說：“你再閉上眼睛休息一會兒。”

異能使用過度的精神刺痛十分難耐，餘沂楠之前想提升能力掌控度，在半夜背着鄭藝偷偷苦練過，也不小心使用過度過。

她随手給鄭藝撚好毯子邊角，在抽手回去打算啓動車輛時，鄭藝擡手抓住了她的手。

“姐姐，吃。”

還是那條巧克力。

餘沂楠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她本是想要拒絕的，可鄭藝一臉期待地望着她，那水潤的黑眸一眨不眨，帶着些許的忐忑與瑟縮，好像在害怕她的又一次拒絕，害怕她仍在為之前的事情生氣。

明明是鄭藝在給她分享稀少的食物。

不知怎的，餘沂楠想起自己小時候，好像是上小學幾年級來着？反正那時候的她很小很小，她已經不記得她在學校裏是學到了什麽，但她記得自己那時候的心情與期待。她用彩色卡紙做了一個禮物盒，小心翼翼地用透明膠和固體膠粘好，在禮物盒裏面，是她一個人做出的賀卡，裏面寫滿了想要對媽媽說的話與對媽媽的生日祝福。

她悄悄的，做了一個月。

拙劣地畫了一家人，拙劣地畫了小花小草小動物，用各種其他顏色的卡紙剪了很抽象的小花小樹小房子貼上去。她幾乎想把她能做出的，最好的東西都傾注了上去，然後在生日那天送給了媽媽。

“有做這些的心思，不如多帶帶弟弟。”

“一天天不想着學習，搞這些花裏胡哨的東西。”

更多的話，餘沂楠已經不記得了。也許她是記得的，但她不願意讓自己記得。

她也曾經充滿期待地、小心翼翼地表達出自己最真誠的感情啊。

确實是很簡陋甚至可以說是很醜的生日禮物，或許那毫無色彩搭配的彩紙禮物盒與賀卡真的沒有任何欣賞價值，也根本不漂亮，稱不上一份禮物。

“我們一起吃，好嗎？”餘沂楠語氣柔和下來，她接過巧克力，撕開包裝掰成兩大塊，然後分給鄭藝，“太大方的小孩子，會沒有糖留給自己吃的。”

鄭藝接過另一塊，用那明亮的，乖巧的眼睛看着餘沂楠，澄澈得好似照進了餘沂楠心裏。她用力再掰下一塊塞進嘴裏，眉眼彎彎露出幾分幸福的表情來：“可我不是小孩子，還有姐姐會分給我呀。”

“它變得比之前更好吃了。”

是嗎？

香醇微苦的巧克力入口即化，餘沂楠一口口吃下，只覺得鼻頭微酸。

“你不用太在意我的意見。”餘沂楠忽然說，“我不一定是正确的，也沒人知道這個世界正确的道路是怎樣走的。”

“想要力所能及地救人，想要幫助能幫助的人，就去做吧。或許會很危險，或許會很冒險。”餘沂楠說，“只是我不是這樣性格的人，我跟你不一樣，我怯懦膽小，自私冷酷，如果太危險，可能我會抛下你逃跑，不會一直陪着你。”

在末世裏，對他人遭遇冷漠，無論什麽時候第一反應是保全自己，又或是私藏着所有資源不肯分享……也許是能活下去，但也不是唯一一條活下去的方法。從來也不存在什麽在末世裏就要怎麽做的行動準則。

每個人都是不同的。

“我知道姐姐是在意我。”鄭藝輕聲說，她将巧克力全都塞進嘴裏，然後快速擦了擦手，才伸手去拉餘沂楠的手，“救人是我做的選擇，我也不希望連累姐姐陷入危險中，姐姐不是抛下我逃跑，只是在安全的地方等我彙合。”

鄭藝兩邊腮幫子鼓鼓的，卻仍努力吐詞清晰，這樣子令餘沂楠覺得有些可愛，她沒與鄭藝牽手，而且擡手戳了一下鄭藝臉頰，做完這動作，她才後知後覺一般，另一只手将那裝着半塊巧克力的袋子捏緊了。

鄭藝抓住她要抽回的手，将自己的臉頰貼上去，長長的睫毛微顫着，專注地看着餘沂楠：“姐姐……你是很好的人。”

“……”那股突如其來的熱量幾乎令餘沂楠腳趾蜷縮，她身體僵硬着與鄭藝對視，那真誠的視線仿若要灼傷她。

她耳廓通紅地抽出手去，故作鎮定地應了一聲，迅速啓動車輛，專注開車。

‘親愛的零一呀，你說，你當初怎麽就綁定了我呢？’鄭藝垂下手，在副駕放松身體靠下，裹着小毯子乖巧地閉上眼睛。

[親愛的宿主，一切都是最好的選擇。]零一輕聲回答着。當然，它其實這時候也有這種感覺餘沂楠似乎也是一個很好的聖母苗子啊！雖然嘴上總是那樣說，将自己貶得很低很壞，不想讓別人對她抱有太崇高的期望，但是！真的很有潛力。

但怎麽說呢，已經選擇了鄭藝，再不能改變了。而且，雖然鄭藝這大佬的芯子或許是有那麽一點點的……“黑”？“瘋”？又或是別的什麽詞？但是！鄭藝她實力強，演技高，甚至還會找系統判定的bug！

零一覺得，如果它真沒跟鄭藝綁定而是找了其他人，不管其他人是誰，它都懷疑在不受束縛甚至不用特意僞裝的末世裏，鄭藝會生活得如魚得水假如有天鄭藝厭倦了，誰又能确定這個世界孵化失敗不是因為鄭藝呢？

一想到那種可能性，零一瞬間堅定了下來，再次重複道：[這就是最好的選擇！]

‘多謝您的褒獎，我倍感榮幸。’

但零一其實一點都看不出她有感到榮幸。

……

餘沂楠跑了三家加油站，才找到還能加油的那家。她如今已經很熟練了，無論是給車加油還是去找那專門可以儲存汽油的鐵桶将它裝好封存。

唯一的問題大概就是後備箱就那麽點大，放不了太多東西。

休息一夜後，餘沂楠也研究好路線，朝埔碣進發。

她特意避開了之前遇上那老大的路線，盡管那幫人對鄭藝态度很玄妙，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餘沂楠也不太想讓鄭藝去涉險。

鄭藝與餘沂楠開始了新的征程，而李雲涵那邊，幸存者營地的氛圍卻是尴尬、緊張到了頂點。

三觀分歧太過明顯，哪怕江覺他們最後願意外出尋找物資，但那根刺還是紮在了他們中間。

何況他們雖然外出尋找了物資，但黃昏時分卻是空手而歸的，李雲涵他們不知道江覺他們是否真的有認真求生、尋找物資，又或是在哪個安全地方打發了時間。還是說他們确實找到了物資，但卻在外藏起來或是吃光了總之，也許他們真的認真了、努力了，但什麽都沒帶回來。

當然，沒有人會當面說什麽的，任何想法都是藏在心裏。只是他們彼此都知道，他們之間已經缺乏最基本的信任了。

“要不，還是找個機會跟江覺他們談談吧。”王友飛商量着，“一直這樣下去也不行。”

但怎麽談，談什麽，他們毫無頭緒。

但表面上，江覺他們似乎也想通了，沒再對他們那麽冷淡，甚至偶爾還會去那對夫妻那邊逗逗嬰兒，給老奶奶倒杯溫水。

一直到與鄭藝分別的第六個夜晚。

刺耳的、踹擊鐵門的聲音将他們吵醒，王友飛爬起來就朝外沖去，就瞧見江覺和那個肥胖中年人，還有一直也不太熟悉的兩個青年在踹開大門後扔掉插鞘與鎖頭，坐上了一輛不知道從哪裏找到的藍色小車，狂按着喇叭以刺耳聲音将喪屍瘋狂吸引。

甚至于，見到王友飛他們趕過來時，江覺極為嚣張地将半個身子探出車外，給了他們一個挑釁的手勢外加一個長長的口哨。

“幸存者營地”，直接解散。

“艹！”嚴瀚狠狠怒罵出聲，甚至頭腦一熱想不顧一切追上那車子将那幫人從車上拽下，狠狠打爛他們的臉。

但鐵門的巨響與車喇叭的不斷鳴笛早就将附近的喪屍朝這裏吸引。

李雲涵咬咬牙，“先把大門關上，找東西抵住，等喪屍散開些，明天再說。”

廠子內僅存的幸存者瑟瑟發抖，丈夫起身幫着王友飛他們忙碌，令大門不那麽容易被喪屍突破。妻子則不斷流淚地去哄懷中哇哇大哭的嬰兒。

那位老人也顫微微地站起來，試圖幫上些什麽。

王友飛他們甚至沒有多餘的心情去咒罵江覺，一直到他們勉強忙完，李雲涵突然想到什麽，快步朝他們儲存食物的“小倉庫”沖去。

作者有話說：

本周日入V，入V當天三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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