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蘇扶晚渾身僵直,感受到身後夏之遙将雙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動作無比輕柔,卻是不容置喙的力道。

夏之遙貼在她耳邊,問:“晚晚,怎麽抖得這樣厲害?”

溫熱的氣息噴上耳廓,分明是如往常一般溫柔的聲音,卻令蘇扶晚感覺到莫名的毛骨悚然。

夏之遙她不是書裏的人物嗎,為什麽會和系統扯上關系?

她們之間有什麽秘密瞞着她?

蘇扶晚艱難将話語從牙關擠出來,一字一字問道:“這、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夏之遙:“就像你看到的這樣。”

她卷起蘇扶晚頰邊一绺發絲,好整以暇地笑了笑:“晚晚現在肯定有很多想問的事情,不用着急,我會一點一點,慢慢地告訴你。”

蘇扶晚下意識地往前躲了躲,離開她的懷抱。

夏之遙凝視着她瑟縮的背影,眼眸深黑。她忽然拽住蘇扶晚的頭發,往後用力一扯。

“……晚晚害怕我了?”

頭皮上傳來一陣劇痛,蘇扶晚雙眼一紅,哀鳴道:“阿遙,不要……”

這段時間,她被夏之遙養得氣色潤澤,與從前粉雕玉琢的大小姐模樣無異,那雙漂亮的眸子裏現在噙着淚,眼波潋滟,讓人看上一眼就不禁心軟。

夏之遙居高臨下地看着她,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變成徹骨的冷意。

紅唇微張,冷冷地吐出兩個字:“蠢貨。”

蘇扶晚渾身一顫,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你說什麽……”

夏之遙忽然将她扯到身邊,單手掴着她纖細的脖頸,眼裏萬千情緒翻覆。

蘇扶晚被按在地上,脖頸上的手臂如同鐵鉗,她無論如何也掙紮不開。窒息感鋪天蓋地壓來,如在冰冷的海面上沉浮,讓她漸漸模糊了意識。

恍惚間,對上夏之遙的視線,那其中湧動的濃烈恨意使她心頭一顫。

救命,她、她絕對會被這個人掐死……

夏之遙沉沉看着她,似乎想起什麽,忽然松開了手。

蘇扶晚猝然倒在地上,臉頰漲紅,捂着脖子止不住地幹嘔。

夏之遙看着她狼狽不堪的模樣,勾了勾唇,聲音輕

柔而古怪:“真弱啊。”

蘇扶晚淚眼朦胧地擡起頭,小聲地抽泣道:“你不是阿遙,把我的阿遙還給我……”

她的阿遙那麽溫柔、對她那麽好,才不會做出這種可怕的事情。阿遙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來救她……

“我從來就不是什麽夏之遙。”

夏之遙走到她身邊,視線從她頸側的紅色勒痕一掃而過,“同桌,或許你應該更熟悉我的另一個名字。”

“我更喜歡聽你叫我盛夏。”

蘇扶晚如堕冰窟,大腦一片空白:“你、你在說什麽?別開玩笑了……”

她不由自主地往後縮,卻被用力抓住腳踝,拖回了盛夏的身邊。

“看看你現在的樣子。”盛夏細細打量着她,“真是又蠢又可憐。”

腳踝被緊緊攥住,細長的指甲深深地紮進了皮肉,蘇扶晚下意識地求饒:“阿遙,我好疼……”

盛夏的目光冷了下去:“都跟你說了,我不是什麽夏之遙。”

蘇扶晚呆呆地看着她,大腦中一片混亂。

系統适時地出聲道:“作者大大,我們要按照原來的計劃繼續走蘇扶晚的劇情嗎?”

盛夏放開蘇扶晚,仿佛甩開了什麽髒東西一樣,滿臉冷淡:“不必。”

系統:“那……要殺了她嗎?”

盛夏若有所思。

她看向地上滿臉淚水的蘇扶晚,忽然蹲下身去,如往常一樣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臉頰:“晚晚覺得我該怎麽辦呢?是要留着你,還是殺了你?”

蘇扶晚渾身發抖,驚懼萬分地瞪大了雙眼:“你、你是作者……”

盛夏輕聲道:“你猜猜看這本書的女主為什麽和你同名同姓?”

蘇扶晚目光呆滞,眼淚接連不斷地落下:“所以、所以這些事情都是你安排好的?包括我現在也是……”

盛夏輕輕嘆息:“你還不算太笨。”

蘇扶晚抿緊嘴唇,啞聲道:“你到底想幹什麽……”

盛夏勾了勾唇,眼裏卻沒有笑意:“當然是為了讓你體會一下……我曾受過的痛苦。”

她的神色陷入了某種回憶中,表情愈發扭曲:“高三那年我被人帶走的事情,你還記得很清楚,

對麽?”

那年,她在蘇扶晚的面前,被高利貸公司的面包車拉走,被逼迫着償還父親留下的巨額債務。

但盛夏當時只是個學生,哪裏來那麽多錢還債?

那些人就商量着,把她賣到某個地方去。

盛夏依稀記得,她坐進火車,被送到了一個很偏僻的城市,又被一些人丢進了一家夜總會陪酒。

說是陪酒,但一個小姑娘家家的能喝什麽酒,無非是被一群客人逼迫着,做些不堪入目的事情,以此還債。

她在裏面度過了地獄般的三年。

這三年,盛夏一閉上眼,便是一雙雙腥臭污穢的手向她伸過來。

她的精神開始衰弱,每天都如同行屍走肉,身上永遠遍布青紫的瘀傷。

盛夏一開始以為,蘇扶晚會替她報警,她每天都等啊等啊,永遠等不到警察過來。

她每天唯一值得開心的事情,就是幻想媽媽能夠發現她不見,然後她們一家人在這裏團聚,她又能夠回到家,繼續上學,繼續過平凡而幸福的日子。

可惜這一切都是奢望。

這三年裏,盛夏想過要求救,有一個客人看她實在可憐,就把手機偷偷借給了她。

她第一時間向家裏打電話,可父母的手機早已變成了空號。

等到想要報警的時候,卻被負責人發現。

那個人把她拖進了一間漆黑無光的屋子,皮鞋踩在她的手指上,惡狠狠地往下壓。

“媽的,不要臉的東西,你還想報警?”

“你知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多年你的父母都沒來找過你?你爸還不上錢,早就把你賣給我們了!”

“以後老老實實地工作還債,還清了你就能走了,別再想動歪腦筋。”

盛夏蜷縮在地上,發出撕心裂肺的悲鳴。

她的右手手指硬生生被踩斷了一根,再也沒有辦法握住鉛筆,寫出流暢而利落的文字了。

她太弱小了,根本逃不出去,家人也不會再來找她了。

沒有人會來救她的。

從那天開始,盛夏就再也沒有一絲期待。

她放棄了掙紮,按部就班地完成“工作”,将職業假笑挂在臉上,偷偷喝客人剩下

的酒,試圖麻痹被折磨到瀕臨的神經。

心髒猶如陷進無底深淵,再難浮起。

難以言喻的仇恨漸漸籠罩在她的腦海深處。

她恨那個懦弱無能的父親,恨那群冷言冷語的同學,也恨這裏的所有事物。

但她最恨自己與蘇扶晚。

如果那個時候蘇扶晚沒有踐踏她的真心,沒有袖手旁觀,自己或許還坐在窗明幾淨的教室裏,聽老師講課,考上自己理想的學校。

如果她沒有喜歡上蘇扶晚,或許未必現在會有所不同。

可惜世界上沒有那麽多如果。

一晃三年,噩夢般的生活迎來一絲轉機。

那一天,門口的保安難得睡着了,竟然沒有發現她偷偷溜了出去。

盛夏終于逃了出來,卻在這個完全陌生的城市裏迷失了方向。

她徹底無處可去了,她早已經沒有家了。

後來,盛夏報警舉報了這家夜總會,冷眼看着那個負責人垂頭喪氣地被帶上了警車,樹倒猢狲散。

她在警察的幫助下返回了家鄉,憑借着所剩無幾的記憶,找到了那個曾經的家。

可敲開門,門後卻是一幅幅陌生的面孔。

“你找誰呀?哦,你是原來住在這兒的人?我記得上一任住戶好像是一對夫妻吧?”

“對啊,那男的好像進了監獄,女的生了重病沒人照顧。聽說他家孩子丢了,女的就天天都到處貼尋人啓事找孩子,可惜找了兩年都沒找到,去年死在了醫院裏。”

“蠻可憐的哦,大過年的一個人孤零零死在醫院,也沒個人守着……唉,臨死前都沒找到女兒,換成我我都死不瞑目。”

盛夏渾渾噩噩地聽着她們口中的話,渾身發抖。

她不記得自己怎麽離開那棟樓,又是怎麽在熟悉的街道上如幽魂一般穿行,最後竟不知不覺地走到了原來的學校。

時光荏苒,學校早已辭舊翻新,和她記憶中的樣子全然不同。

但她在校外的布告欄上熟悉的身影。

照片中的少女一身昂貴的雪白西裝裙,看着是精心打扮過,明媚的眉眼比從前更加成熟自信。

她如同一只驕傲的白孔雀,昂首挺胸地站在領獎

臺上接受表彰,舉手投足間,散發着普通人遠遠追趕不上的驕矜貴氣。

底下是成片仰望着她的人群,眼帶憧憬。

盛夏呆呆地看着那張照片,眼裏忽然湧出一行清淚來。

她看見照片下面的一行工整小字。

——“蘇扶晚,某知名高校榮譽校友。”

盛夏低頭審視自己。

一無所有、衣衫褴褛、遍體鱗傷,宛如地獄中爬出的惡鬼。

再看看那嶄新的照片。

那沐浴在陽光下,萬人追捧的天之驕子,仿佛與生俱來就被寵在手心,不用因為貧窮和饑寒而煩惱。

盛夏漸漸握緊拳頭,指甲深深地紮進了皮肉,滲出猩紅血液。

永無止境的怨恨在心中瘋狂蔓延。

憑什麽……

憑什麽蘇扶晚給她帶來了那麽多的傷害,還能擁有她想要的一切?

憑什麽她沒有做錯卻要遭受這些事情,而蘇扶晚做了壞事卻一點懲罰也沒有?

那一天,盛夏下定了決心。

她想要讓蘇扶晚受到她承受過的千百倍的痛苦。

可蘇扶晚的家世背景如同一座崇山峻嶺,遠遠不是現在的她能抗衡的。

她現在沒有學歷,也沒有錢,甚至将原有的知識荒廢得一幹二淨,只能從一些最普通的工作開始做起。

她在面館裏做過服務員,做過牛奶運送工,送過快遞和外賣,也做過清潔工……不管是多髒多累的活兒,只要能賺錢的工作她都幹,咬着牙拼命向上爬,好不容易才攢下了一點點積蓄,買了第一臺屬于自己的手機。

那天她很開心,打開手機屏幕,便看見自己最痛恨的那個人,光鮮亮麗地出現在了微博熱搜裏。

#蘇氏集團豪門晚宴#

——娛樂圈新晉小花蘇扶晚現身豪門晚宴。

觥籌交錯間,她一身黑色晚禮服,正與蘇氏集團總裁親密的挽着手,四周來往的皆是上流社會的人士。

那一刻,盛夏忽然感覺到了絕望。

蘇扶晚身上随便一條首飾,都是盛夏努力打工一輩子都買不起的。她們間的差距有如雲泥之別,窮極一生都難以超越。

努力了那麽久,她卻

連她的裙角都碰不到。而蘇扶晚只要随口一句話,就能擁有一切。

她怎麽可能讓蘇扶晚受到懲罰?

盛夏漸漸心灰意冷。

興許是上天看她可憐,又給了她另一條生路。

高中那年,盛夏曾寫了一本小說。

那時她還愛極了蘇扶晚,将對方當作了女主角的原型。她把女主角塑造得溫柔善良,寫得宛若皎皎明月,受盡千萬寵愛。

這本書才寫了一半,便因為她被抓走,而永遠擱置了下去。

如今再次提筆,眼裏只剩下了刻骨銘心的恨意。

前半部分她只字未改,女主被所有人寵上了天,宛若現實裏一呼百應的蘇扶晚。

但女主最後卻被曾經守護她的天下人抛棄,面目全非,郁郁而終。

盛夏又塑造了一個死而複生、以負面情緒為食的大反派盛西燭。

盛西燭就好像現實中的她一般,身心都“死”過了一回,餘生以怨恨與痛苦為動力,才能在萬劫不複中活下去。

她們連姓氏都一模一樣。

因為那個世界的盛西燭,承載着她所有複仇的希望與恨意。

盛夏随手将這本小說丢在了網站上,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個故事竟然大受歡迎。

人們喜歡看女主大開金手指,被周圍人千疼百寵,卻對盛西燭又愛又恨。

……真諷刺。

某一天醒來,盛夏忽然發現自己穿進了正在寫的書裏。

她第一時間就讓天道将蘇扶晚帶進了這個世界,然後僞裝成系統陪伴在蘇扶晚身邊,催促她往下走劇情。

如果不能在現實裏遇到,那就在她創造的世界裏再算賬吧。

那些前塵孽債,她要一一算清。

蘇扶晚聽完她的故事,只覺得渾身血液都涼透了。

“……瘋子。”她咬緊嘴唇,含淚道,“你這個瘋子!”

“我讓系統假裝給你分配任務,引導你走女主的結局。不過,後來我改變主意了。”

盛夏強硬地捏住她下巴,“與其讓其他人來,不如我自己親自動手。”

蘇扶晚被她捏得雙眸含淚,哀聲道:“我、我當初不是故意不救你的,我也沒有

想過會變成那樣……”

“因為你根本不在乎我。”盛夏眼神驟冷,“你的眼裏從來就沒有我。”

無數個午夜夢回,她時常會夢見蘇扶晚。

夢見她站在校門口,冷眼旁觀的模樣,那雙漂亮的眼睛好似在看一個無關緊要的玩物。

蘇扶晚吃力地扯了扯她的衣袍,眼含希冀地仰望着她:“阿遙……不,盛夏,你之前對我那麽好,說明你心裏還是有我的,對不對?”

盛夏不輕不重地摩挲着她白嫩的臉頰,嘆息道:“真蠢,到現在還以為我會對你動心。”

蘇扶晚怔怔地看着她。

“我就是要讓你擁有一切,再變得一無所有。然後在你最失魂落魄的時候,出現在你的身邊,不求回報地對你好……”

盛夏頓了一下,嘲弄地輕笑道:“等你把我當做唯一的希望時,再狠狠地踩碎這一切。”

蘇扶晚雙眼倏然睜大,胸口傳來一絲鑽心的痛楚,視線開始迷糊發黑。

“很難受吧?日夜被靈脈吸收的感覺?”

盛夏的手指慢悠悠地劃過她的皮膚,帶着一絲漫不經心:“這樣的痛,我受了整整三年。”

蘇扶晚蜷縮在地上,手掌緊緊貼在胸口,她分不清此刻究竟是身體上的疼痛,還是心尖傳來的痛楚。

她小幅度地搖了搖頭,烏發亂糟糟地貼在頰邊:“你……全都是騙我的嗎?”

空氣安靜了一秒,盛夏拽住她的頭發,眼神冰冷輕蔑:“沒錯。”

“剛開始,我怕你和變得以前不一樣,怕自己對你心軟。還好,你的性格根本沒有變,還是像以前一樣目中無人,随意踐踏別人的好意。”

蘇扶晚癡癡看着她,眼角淌下一縷淚水:“我只是為了完成任務,這也有錯嗎?”

盛夏:“完成任務需要不擇手段嗎?”

“你明知道曲棋是穿書者,卻放任那龍族太子對她出手。若不是曲棋身邊有盛西燭和朋友在,她不死也掉半條命。”

“你發布消息,讓仙盟圍剿她,是因為你知道那仙盟根本不會對她善罷甘休。”

蘇扶晚臉色煞白,神色扭曲,狼狽不堪地倒在泥濘土地上:“我、我只是想為了活下去……”

她攥緊了盛夏的衣角,震顫目光中帶着一絲卑微和祈求,再也沒有當年那副神采飛揚的驕傲姿态,仿佛一只被折斷了脊背、跌入塵埃的雀鳥。

盛夏一眨不眨地欣賞着她如今的姿态,勾唇道:“你不配。”

蘇扶晚張了張嘴,明亮的雙眸漸漸暗淡,最後變得空洞無神,那只抓着她袖袍的手也滑落了下去。

盛夏将她丢在地上,幹脆地直起身來:“你就永遠待在這裏,享受地獄吧。”

然而蘇扶晚卻不知哪來的力氣,忽然又抱緊了她的小腿,顫聲道:“不,我不信……你在騙我!阿遙心裏有我的,你明明說過最喜歡晚晚了……”

盛夏垂下頭,面無表情地與她對視。

蘇扶晚拼命揚起嘴角,一簇簇淚水卻接連不斷地掉了下來:“阿遙,你剛剛說的都是假的,你在開玩笑的,對不對?”

沒錯,她的阿遙明明從來不會這麽對她的,肯定是騙她,逗她開心。她一直都最喜歡她了……

“蘇扶晚,其實你不喜歡我。”

盛夏的目光長久地落在她因疼痛而扭曲的臉上,說道,“若不是陷入絕境,你會愛上夏之遙嗎?”

蘇扶晚張開嘴,卻發現自己說不出一句話來。

“我、我……”

“你只是因為我對你好,才動了心。”盛夏冷冷道,“若把我換成別人,你也照樣會動心。”

蘇扶晚胡亂地搖頭,抽泣道:“不,我只喜歡阿遙,我最喜歡阿遙。”

盛夏的目光中帶着一絲憐憫:“……別自欺欺人了。”

她站在那裏一身素白,披着金色長河脈脈的流光,恍若月下清遠的松竹,又如同遙不可及的神明。

蘇扶晚遲緩地眨了眨眼,淚水随着傷口處湧出的鮮血一起滑落,一滴滴滲進泥土裏。

她宛若一只抱着傷口舔舐的小獸,小聲地重複着呢喃:“我沒有騙人,沒有。”

她确實是動了心的,可惜這份心動不合時宜,也愛錯了人。

恍惚間,眼前又閃過學生時代的回憶。

盛夏站在她面前,将那條手織圍巾遞給她,亮晶晶的眼眸中皆是愛慕與溫柔。

而現在她看她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污穢不

堪的廢棄品。

鋪天蓋地的悔意和痛楚一點一點漫上她的心頭。

“對不起。”蘇扶晚按住胸口,忽然颠三倒四地說,“對不起……”

盛夏眸光莫名閃爍。

她等這句話等了好多年。

可惜再聽到的時候,早已經回不到過去。

“你又在撒謊。”她蹲下身,掐住蘇扶晚的後頸,冷冷道,“你為了能回去真是不擇手段。”

“我沒有騙你。”蘇扶晚向她伸出雙臂,啜泣道,“對不起,盛夏……”

盛夏冷漠地審視着她的神色:“演得真像那麽一回事。”

蘇扶晚迎上她冰冷的視線,本能地顫了顫,哀求道:“盛夏,求求你別丢下我,好不好?我現在只有你了……求求你了。”

“只、只要你原諒我,我什麽都能做……”

盛夏聞言,竟古怪的一笑:“真的嗎?蘇大小姐什麽都願意做?”

蘇扶晚眼眶通紅,一眨不眨地望着她:“我、我什麽都願意做的。”

盛夏緩緩眯起眼,眸光晦暗不明。

許久之前,她也曾對蘇扶晚說過這些話,如今位置調換,倒變成了蘇扶晚苦苦哀求她。

心頭湧起一絲莫名的愉悅,她勾了勾唇,說道:“跪在我面前。”

蘇扶晚微微一僵。

盛夏見狀起身:“不願意就算了。”

“我、我願意,我願意的。”

蘇扶晚緊咬嘴唇,緩緩地支撐起身子。她深吸一口氣,雙膝跪了下去,脊背不停地發抖,眼含淚光,一副被人欺負了一番的模樣。

盛夏看了她一會兒,伸手按在她的腦袋上,逗弄似的揉了幾下,在蘇扶晚期待的目光中漫不經心地開口:“大小姐,你現在真像一只可憐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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