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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次見面的地點還是昨天那家咖啡館,謝烺還特意提早到了。
不同于昨天的休閑,他今天甚至穿了身略顯正式的衣服,微卷的頭發打理的服帖,凸顯出飛揚冶豔的五官,單是在那兒坐着,就有種唯我獨尊的架勢。
想到昨天的吃癟經歷,他今兒有意找回場子,因此做了萬全的準備,他就不信江荔這回還能不低頭。
等到江荔在他面前落座,她清了清嗓子:“我下午還有個實驗,咱們長話短說。”
謝烺好整以暇地昂首抱臂,等着江荔提出條件。
他昨天讓律師拟好的合同已經帶來了,京城三環內一套高檔房産的價值不用多說,更何況江荔本身就是奔着錢來的。
只要她張口,他就可以把昨天拟好的合同甩在她面前,逼迫她答應,看她倉皇失算的表情。
謝烺腦內勾勒了一下這個場景,頗有種揚眉吐氣的暢快。
江荔一手探進雙肩包裏:“我的條件是...”
她取出一份合同,甩在謝烺面前,目光炯炯地道:“你把這份遺體捐獻協議簽了。”
謝烺六親不認的笑容頓住,臉色緩緩浮現出一個問號:“?”
甩合同的場景倒是真實發生了,不過主賓掉了個個,還有...遺體,捐獻,協議?他耳朵真的出問題了?
按照正常邏輯,她不是該要錢要房産嗎??!!
他頭頂那撮原本服帖的卷發再次撐破束縛,慢慢上翹,江荔見他久久不語,還以為他有疑慮,賣力推銷:“你放心,這個遺體捐獻協議是完全保密的,等你自然死亡之後才會生效,絕對不會影響到你的日常生活。”
謝烺:“...”怎麽聽着更驚悚了。
她跟開大會似的,信誓旦旦地道:“随着時代的發展,人們的思想也逐漸開放,很多年輕人都會選擇遺體捐贈或者器官捐贈,好讓自己過世後再次為這個世界做出貢獻...”
“等會兒,”謝烺終于慢慢回過神來:“你為什麽會讓我簽這種協議?”
謝烺從小到大就在相當複雜的豪門圈子裏長大,見慣了挖坑算計的事兒,因為對待每一份合同都得慎之又慎,更別說這還是個遺體捐贈的協議了。
作為飙戲無數的影帝,他很快腦補出一串殺人奪財毀屍滅跡的案子,表情越發微妙。
他一問這個,江荔愁的長籲短嘆:“我們學校大體老師不多,幾個系為了解剖研究都快打起來了,所以遺體協議簽的人越多越好。”
當然,謝烺長得像她第一具親手解剖的屍體這個理由她沒說出來。
謝烺:“...”就這?
他總覺着江荔包藏禍心,對她的借口完全不信,幹脆直接把話題扯回來:“也就是說,如果我不簽這份協議,你是不會同意假扮女朋友這件事了?”她就這麽視金錢如糞土?
江荔知道讓人一下答應捐獻遺體還是挺困難的,撓了撓頭:“你只要願意捐獻,我就可以幫你這個忙。”她又補了句:“當然,前提是不能占用我太多時間。”
這麽無欲無求的回答顯得她更可疑了。
謝烺眼睛微眯,審視她片刻,不知思量了什麽,微微點頭:“好吧,暫時先這麽定了。”
反正他幫任時平注資也是花了真金白銀的,不存在虧欠這一說。
“至于這個...”他站起身,從她指尖抽出那張遺體捐獻協議,哼笑了聲:“我會先拿給我的律師團審閱一遍。”
作為科研工作者,江荔非常贊許這種行為:“嚴謹是好事。”
謝烺神色古怪地上下打量她幾眼,嘴唇動了下,似乎想說什麽,最終只哼了聲,轉身走了。
實驗大樓裏這會兒沒什麽人,畢竟副主任新上任,鄭主任還特意召集全體人員開了場內部會議,好幫助大家盡快熟悉起來。
江荔就是不太想見褚寧玺,這才特意選了這時候來見謝烺,這時候當然不可能去會議室找不痛快。
她回了自己辦公室,正要完成上午的計算公式,忽然發現白板有些松動,她托着白板底部晃了晃,确定這塊板子徹底松動了。
她正要打電話給工程部保修,白板最上面的一顆螺絲徹底松落,整塊板子直直地砸了下來。
江荔下意識地橫起手臂擋住,不知道從哪裏伸出一只寬大修長的手,穩穩地撐住了那塊白板,直接把它按回了原處。
略帶愉悅的低醇嗓音從她頭頂響起:“找了你好久了,原來你在這兒啊。”
江荔擡眼,就見褚寧玺眉眼含笑,自上而下瞧着她。
褚寧玺笑嘆了聲:“好久不見。”
......
謝烺回去之後就把那個遺體捐獻協議給律師團隊反複看了一遍,并沒有發現任何問題,所以這事兒就更奇怪了,自願遺體捐獻的人應該不少吧?怎麽江荔就認準他了?
總不能是因為他長得太好看吧?
謝烺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對着鏡子照了照,莫名覺着有點扯淡,不由嗤笑了聲。一般人遇到這種事恐怕直接就拒絕了,謝烺反而覺着是種超出意想的新奇刺激。
陳律師拿着昨天謝烺讓拟好的房産贈予合同走過來:“老大,這份合同怎麽處理?需要銷毀嗎?”這也是謝烺個人的一點中二癖好了,公司裏能接觸到他的高層不準叫老總只準叫老大,乍一聽跟□□似的。
按說江荔已經同意假扮這事兒,這份合同應該是沒什麽用了,但是...謝烺接過那合同翻了翻,沉吟道:“我記得江荔母親簽的公司叫盛前娛樂?幫我聯系這家公司。”
他對江荔依然滿懷戒備,盡管她本人目前沒什麽把柄可抓,但是只要能夠拿捏住她父母,就不用擔心她出什麽幺蛾子。不就是多花點錢的事兒嗎,他給得起。
搞定了這邊,接下來就是讓別人直到他和江荔在‘交往’。
正常人官宣一般都是發個朋友圈,謝烺顯然不走尋常路,飚了個電話給周玉:“喂老周,我和江荔談上了,我還有事,挂了啊。”
周玉知道之後的第二天——全世界都知道了。
先按捺不住的就是謝烺他爸,謝烺還在片場拍戲的時候,他就忍不住打了十幾個電話,還是等謝烺中場補妝的時候才有空接。
電話剛一接通,劈頭蓋臉的質問就砸了過來:“你和任時平的女兒在談對象?”
謝烺目光轉淡,把手機開免提扔到一邊,懶洋洋地哦了聲。
謝昌如冷笑了聲:“我還當你多高的眼光呢,沒想到挑來挑去相中了這種貨色。”
旁邊的化妝師不由面色古怪,當爹的就算對兒女找的對象不滿意,也沒有這麽說自己兒子和兒子女友的...
謝烺無聊地伸了伸腿,不以為然地嗤了聲:“你眼光好,你又挑的是什麽貨色?”
化妝師:“...”她錯了,老大還是青出于藍的。
謝昌如一下子卡了殼,加重的喘息從聽筒那頭傳了過來,他似乎在平複情緒,半晌才冷聲道:“任家是個什麽情況你難道不知道嗎?家裏又不是沒有介紹給你靠譜的,你萱姨介紹的小廖難道不好?小廖哪裏比不上任時平的那個女兒了?”
任時平近來名聲極差,他又上趕着四處攀附,在豪門圈子裏早成了一樁笑話。謝昌如還真沒把任家那個女兒放在眼裏。萬萬沒想到,就是這麽誰都瞧不上的一家子,居然真就和謝烺成了。
謝烺瞟了眼化妝鏡,看着鏡子裏全方位無死角俊美的臉,心情逐漸恢複平和。
他和顏悅色地自我欣賞,挑眉回道:“她啊,錢沒我多,長得比我醜。”
謝昌如再次卡殼:“...”
意識到謝烺的狗嘴裏永遠吐不出象牙來之後,他深吸了口氣:“你爺爺下周有個小手術,你到時候過來吧。”
謝老爺子在動大手術前,得經過數次檢查和簡單修正的小手術,總不好沒人陪着,謝烺這回倒沒耍賤,嗯了聲。
謝昌如再次搬出老爺子:“老爺子一直念叨着任時平的那個女兒,正好我和你萱姨也想見見她,下周你把她也帶過來吧。”
他頓了頓,不無嘲諷地補了句:“如果你覺得她能拿得出手的話。”說完不給謝烺作妖的機會,幹脆利落地挂了電話。
帶江荔去見他爸和那個女人?
謝烺想象了一下那個場景,想來想去只能得出一個結論——車禍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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