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請客吃飯
孟言和江少嶼在半路分別, 一個回部隊,一個回洪嫂家。
午飯時間是村裏最熱鬧的時候,不少人逛着閑步溜達。
葵花上供銷社買了塊肥皂, 在門口碰到了孟言。
她正和江少嶼揮手道別,轉身就走進了岔路, 一溜煙晃沒了影。
饒是如此,那身漂亮的白色長裙也足夠叫人驚豔。
“葵花,剛才那個女的有點眼熟。”
櫃臺後,臉頰上有一團小麻子的女人胳膊肘撐在玻璃桌板上,邊嗑瓜子,邊眯着眼遠眺孟言離開的方向。
這女人是葵花的表姐曹淑珍,比葵花大六歲, 因為她姐夫宋海生是捕魚隊的隊長,人脈強, 關系熟, 托人在村幹部那兒說了一下,曹淑珍就成了供銷社的售貨員。
七十年代, 在農村供銷社上班那可是頂頂好的一件事, 既清閑, 又是鐵飯碗,家裏來買東西還能得不少便宜。
這不, 葵花每次來打醬油,曹淑珍都要給她多打一點。
葵花接過醬油瓶在手裏颠了颠, 另一只手伸進褲兜裏掏錢和票:“廢話, 那是孟言姐嘛。”
曹淑珍接過錢票, 一驚一乍起來:“啊!就是江參謀那個城裏來的對象, 孟同志?”
供銷社還有兩個女同志在挑選物品, 聞言扭頭望了眼:“孟言?她來了?”
可左看右看,沒見到人啊。
“來了,剛才走了。”曹淑珍說。
呂春紅沒趣地撇撇嘴,繼續挑選櫃臺裏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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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言你都不認識?姐,虧你還是供銷社售貨員,消息也太落伍了吧。”葵花沒忍住白了曹淑珍一眼,從她手裏摳了幾顆香瓜子。
曹淑珍一拍腦袋,懊惱道:“我說咋那麽眼熟,主要是她今天穿得好特別,我沒敢認,怪好看來着。”
這話倒是把葵花逗笑了,吐出一口瓜子皮:“孟言姐不穿裙子也好看,穿了裙子更好看。”
說完,呂春紅和杜豔華不屑地瞟了葵花一眼。
人家漂不漂亮跟你有什麽關系,一副驕傲的語氣不知道的以為那是你親姐。
在呂春紅看來,島上跟孟言那妮子玩得好的,都是貪圖江少嶼的權利地位,哪有什麽人真心和孟言交朋友,畢竟她長得過于“妖豔”。
一般來說,長得越漂亮,越容易被同性嫉妒,被孤立,比如她自己。
唉,這就是長得好看的煩惱,這些蠢貨是不會懂的。
這邊,曹淑珍完全不知道呂春紅的心裏想法,還沉浸在方才瞥到的,那驚為天人的一幕。
“葵花,你剛才看見她那條裙子沒?真美啊。”
“孟言姐本來就長得好看,你的意思是,她穿了這個白裙子,漂亮到你認不出來啦?”
“自打來了咱島,她總穿得灰撲撲,雖然臉是好看的,總覺得缺了點什麽,我現在算是曉得了,缺了點那啥,打扮!”
不禁感嘆:“有句老話說得好,人靠衣裝馬靠鞍,就算是孟同志那樣漂亮的人,也需要打扮,比方說如果她背對着咱們走,穿一身粗布麻衣,我也認不出來。”
葵花附和地笑了起來:“确實,她來咱島的第一天我就覺得,沒人比她更适合穿白裙子啦,那裙子就該焊在她身上。”
“不就是條白裙子,誰穿不來似的。”
呂春紅的吐槽引得葵花表姐妹倆齊刷刷扭頭,杜豔華悄咪咪在暗處拉了拉她的衣角。
“看我做什麽,本來就是,誰沒穿過白裙子啊。”
雖說七十年代流行穿綠軍裝、白襯衫、藍廠服,可白色裙子也不是不能穿,甚至部分百貨大樓都能買到呢。
跟葵花對視一眼,曹淑珍問她:“呂醫生,你不喜歡孟同志?”
呂春紅心下一個咯噔,佯裝無所謂地聳肩:“我可沒有,只是實話實說罷了,那身裙子誰穿都好看,不信你們自己試試。”
說罷翻了個白眼,挽着杜豔華的手走了,步伐亂糟糟的又快,沒一會兒就走不見了。
“哎,春紅,針線還沒買呢!”杜豔華小聲道。
“不買了,下回買。”
……
“呸!酸溜溜的話,別以為我聽不出她的意思,就是白送給她穿,也不可能有孟言姐漂亮,拽什麽呢,一副鼻孔朝天的樣子。”
“癞蛤蟆想吃天鵝肉,就她那點子小心眼,還想要參謀長?中間差了十萬個孟言姐!”
這年頭做醫生吃香,像這種有技術門檻的工作很是受到人們的尊敬,尤其是文化程度落後的農村地區。
呂春紅性格再怎麽樣,能當上醫生也算她是個能人。
培蘭島的村民們平時對她這樣的醫務人員可尊敬了,平日裏捧着她,誇着她,這人就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加上長了幾分姿色,有時候說話就不愛過腦子,想到什麽就說什麽,暗地裏沒少得罪人,只不過人家是醫生,再看不慣也得忍着,不然下回頭疼腦熱去衛生所打針,讓你多疼幾天!
要換做平時,曹淑珍早跟着葵花一塊兒罵呂春紅,可今兒個她顯然不在狀态。
瓜子也不磕了,拍拍手上渣渣,饒有興致地問葵花:“你說,要是我也穿上一模一樣的白裙子,會不會也像孟言那麽好看?”
葵花翻了個白眼:“會,但有一個前提。”
曹淑珍緊着問:“什麽啊?”
葵花:“趁天還沒黑趕緊回家睡覺。”
曹淑珍:“睡覺幹啥?我想穿她的裙子。”
葵花:“因為白日做夢,夢裏什麽都有。”
曹淑珍:“……”
為了證明自己不是白日做夢,曹淑珍非逼着葵花下班後陪她一塊兒上洪嫂家。
來的時候孟言正在吃晚飯,一素一葷,加一個湯,素菜是土豆絲,葷菜是昨天趕海沒吃完的海鮮大雜燴。
用粗瓷的砂鍋炖,青色的野山椒和白色的蛤蜊、紅色的螃蟹、土褐色的小章魚,五顏六色一鍋亂炖,再加入幾朵新鮮的野菇子,湯濃肉爛。
刻意多放了些水,肉炖完以後鍋裏還有大半濃稠的海鮮湯汁,舀一大勺澆在晶瑩的米飯上,吸飽湯汁的米飯激發出碳水固有的香味,香得在舌頭裏打轉。
好吃!
“吃什麽呢這麽香。”
葵花風風火火跑進了廚房,石蛋驚喜地喊:“葵花姐姐!”
“石蛋,吃什麽呢這麽香。”葵花三兩步走近,揉揉石蛋的小光頭。
“葵花姐姐,我們在吃飯,馍馍和土豆絲,還有孟言姐姐做的海鮮,放了辣椒,還放了油,老香老香了!”
吃海鮮還放油?真奢侈啊!
哪像他們家,不是吃水煮就是吃清蒸,說是品嘗最原始最正宗的海鮮味兒,其實就是舍不得放油。
“葵花。”孟言同她打了個招呼,随即看向她身後的女人:“你好。”
趁着夕陽未落的時候孟言就先洗了個澡,換下了白天穿的裙子,又是粗布短衫,瞧着便沒了早前的靓麗,不過臉還是很好看的。
“客氣了客氣了。”曹淑珍有些惶恐,略顯局促地站在葵花身邊。
她沒想到孟言同志不但長得漂亮,人也很有禮貌啊,本地土著哪個見面你會說你好啊,太客套了。
葵花拍了拍曹淑珍的肩膀:“這我表姐,曹淑珍,非纏着我過來找你。”
“找我?是有什麽事嗎?”孟言疑惑地放下筷子。
葵花說:“沒什麽事,小事。”
曹淑珍連連擺手:“呵呵,小事小事,孟同志你先吃飯,不着急。”
這年頭在供銷社上班的人可了不得,一個個的拽地二五八萬,拽上天,越是窮鄉僻壤地方的售貨員越拽,大多數可比呂春紅拽多了。
可曹淑珍這人性格還行,雖然有時候會顯露出職業性的驕傲得意,但一般情況下不會用鼻孔看客人。
她脾氣挺好,有點像葵花,大大咧咧的直爽性格。
于是孟言繼續吃飯,葵花兩姐妹就在一旁坐着看他們吃。
奇了怪,分明吃完了晚飯才來,這會兒聞着屋裏的飯菜香,咋有點饞了呢?
舔舔嘴巴,葵花和曹淑珍快把口水吞完了。
“孟同志,你吃,專門給你帶的。”飯後,曹淑珍把提前準備好的一小包桃酥交給了孟言。
這年頭在供銷社上班,時常能得到旁人得不到的好處。
其實一開始她姐夫宋海生并不願意給小姨子走後門,還得是她姐曹淑敏吹了吹耳邊風,纏了好久才把工作給拿下。
也虧得曹淑珍争氣,好說歹說把小學讀完了,一下就提高了競争力,再加上宋海生的關系,也就拿下了這塊肥差。
“使不得使不得,曹同志,這太貴重了。”這年頭桃酥可不能随便吃,普通漁民一天的工錢都買不起,挺貴重。
“不礙事不礙事,不值錢的,你吃吧。”說什麽也不肯收,忙轉移話題:“孟同志,我看你這也沒工作,一個人在家很寂寞吧?以後我下班了可以來找你玩嗎?就當交個朋友。”
說起來曹淑珍一直在供銷社上班,孟言到達海島的這一個月裏,她也只見過她兩三次,這會兒近距離站在面前,才發覺那些孩子們說的話都不假,人家是真真兒的仙女啊。
呂春紅算什麽東西,敢跟孟言比?哼哼,不自量力。
孟言還沒回話,葵花先戳了曹淑珍一下,揶揄笑道:“姐,孟姐姐要跟參謀長約會啊,人家哪有時間陪你玩。”
曹淑珍尴尬地頓了頓:“是哦,約會。”
孟言無奈收下桃酥,笑道:“沒事,也不是天天都約會。”
曹淑珍很快又笑起來:“那以後你不約會我就找你玩,我帶你逛逛我們島,多逛逛就熟了。”
葵花無語:“姐,我們早就帶孟姐姐逛過幾百遍了,人家現在可能比你還熟呢。”
“嘿,你們可真是。”曹淑珍尴尬地撓撓頭:“那我能跟她幹啥?”
孟言噗嗤就笑出來了。
葵花嘆息道:“你啥也不用幹,你就跟她聊天,混個熟臉,以後孟言姐去供銷社買東西,你別給她缺斤少兩就行。”
曹淑珍一把捂住她的臭嘴:“呸呸呸,聽聽你說的都是什麽話,我清清白白的售貨員,啥時候缺斤少兩過?”
葵花面無表情地說:“劉麻子去供銷社稱瓜子,你是不是少給了一兩?人家還來鬧呢。”
曹淑珍憤憤不平道:“哼,你說劉麻子啊,他壓根就不是個好東西,他還調戲我,我就少一兩,沒少二兩就不錯了!”
“人家總共就買二兩,你還想少二兩?你賣人家空氣啊!”葵花沒好氣地說。
一句話說完,哄堂大笑。
洪嫂邊收拾碗筷,邊笑話曹淑珍:“該給多少給多少,你這工作畢竟是宋海生給你求的,到時候給你姐夫惹出禍來。”
曹淑敏高高揚起腦袋,顯露得意:“怕什麽,售貨員是鐵飯碗,我可不怕丢。”
緊接着三人又聊了好一會兒,孟言才知道此人的來意。
——原來是想試試她那條白裙子。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今天穿過還沒洗呢。”
曹淑珍一見有戲,立馬拍手高興道:“哎呀怕啥!咱們農村人不講究,我可不嫌你啊,倒是怕你膈應,穿完了我給你洗幹淨了再還,怎麽樣?”
說話時,那雙眼睛瞪得圓咕隆咚的,她本就是小麥色皮膚,這麽把眼睛睜大,顯得一張黑黃的蘋果臉更添幾分憨傻的可愛。
孟言笑得眉眼彎彎,轉身往卧室裏走:“沒事,你既然不嫌棄就試試,不用洗。”
曹淑珍激動地手舞足蹈:“小孟同志你可太好了!”
“哼哼,我早說我跟孟言姐熟了,你是我表姐,她肯定願意借給你。”葵花暗暗吐了口氣,說話往自己臉上貼金。
“是是是,我的好妹妹,還好把你帶來了。”曹淑珍搖晃着她的肩膀,好生激動。
曹淑珍迫不及待跟随孟言進了屋,孟言洗澡後把裙子換下來放在了床頭櫃,打算等會兒吃完飯就洗。
大家都是女人,也就沒什麽好避諱的,屋裏沒開燈,視線昏暗,曹淑珍站在床邊換衣服,孟言和葵花就站在一旁同她唠嗑。
聊的都是關于穿搭、護膚的問題。
別看曹淑珍這小妮子黑黃皮,實則也是個愛美的,加上二十二歲的稚嫩年齡,現在有錢有閑,難免要開始關注這方面。
今天瞧見孟言的第一眼,曹淑珍就特想變得她那樣白。
所以她問孟言:“我這輩子還能有機會變得像你一樣白嗎?”
昏暗的視線裏,孟言回答道:“能的,只要別總出去曬太陽,養個兩三年就會白。”
“太好了!我還是有機會的!”
曹淑珍的臉是沒在供銷社上班前,幹農活曬黑的,從去年進入供銷社開始她就很少幹農活了,孟言都這麽說了,那她就好好養養臉,争取早日變白!
“孟言你知道嗎,每年過年的那幾天都有文工團的舞蹈隊來咱們島表演,雖然只有部隊軍人才能看表演,不過他們登島的時候我們都能看見,那裏面的女的老漂亮了!臉上畫了妝,那嘴兒紅的,眼睛亮閃閃的,眉毛畫得又細又長,可好看了!對了,孟言妹子,你會化妝麽?”
聊天聊熟了以後,稱呼都主動變親昵了,這小妮子就是自來熟。
“會,但不是特別擅長。”
讀本科的時候時間相對來說對多,在室友的帶領下,孟言特意學過一段時間化妝,也是那個時候交到了第一個男朋友,後來讀了研,讀了博,就再也沒時間搞這些雜七雜八。
現在穿越到七十年代也不流行化妝,于是這技能就再也沒撿起來過。
“那你有化妝品嗎?”裙子套上身,曹淑珍已經開始整理衣領了。
“沒有。”孟言搖頭。
曹淑珍遺憾地嘆了口氣,還以為孟言首都來的能有化妝品呢。
“算了,你不化妝也好看,到時候過年你就能看見文工團那些女的了。”
裙子試穿完畢,曹淑珍激動地走到兩人面前轉了個圈。
“怎麽樣,好看嗎?”
此時夕陽已落,卧室裏烏漆嘛黑,別說孟言和葵花了,曹淑珍低頭自己都看不清。
于是他們又走出卧室,來到院子裏,借着天邊微弱的光線打量。
“怎麽樣啊,好不好看?”等得花兒都謝了,等得好焦灼!
“好看。”葵花雖然覺得自家表姐比不上孟言,卻也真誠地誇贊她:“你人瘦,穿起來就跟孟言姐一樣好看。”
瞧瞧,小小年紀情商還挺高。
“嗯,你身高應該有一米六,人也瘦,穿起來還不錯,顯得身材比較高挑。”孟言是這樣誇的。
聽完兩人的評價,曹淑珍又去問石蛋,問洪嫂,得到的都是好評。
把她激動地喲,恨不得扯開嗓子嚎兩句。
可這年頭沒有全身鏡,洪嫂家也沒有鏡子,後來還是葵花去隔壁阿貝家借了一把小鏡子給她照。
但也照不到全身,也就看個局部。
阿貝也過來奉承:“淑珍姐,你穿這個跟孟言姐一樣好看。”
“是嘛,那我可真信了啊?”
阿貝笑嘻嘻地:“信啊信啊,我們說的都是真話。”
屋外光線越來越暗,可鏡子裏那雪白的長裙是多麽地耀眼啊,比月光還要明亮,照得她心尖兒都顫抖。
曹淑珍喜滋滋地在院子裏轉圈,裙擺轉成了大大的一個圓盤。
直到轉累了才停下:“孟言,你這裙子能先借我不?我回去做一身一樣的,我做衣裳可快了,家裏有現成的白料子,明天就給你還回來。”
“可以,不過先讓我洗了吧,穿一天了,都有味兒了。”其實脫下來的時候聞了一下,沒味道,但畢竟夏天,出了汗,沾在衣服上也不幹淨麽不是。
“沒事沒事,我不嫌棄,我現在就回去做,明兒一早就給你還回來!”
說完,跑進卧室把自己的衣服拿走,風風火火就跑走了。
剩下孟言三個在院子裏面面相觑,無奈地笑了。
……
很快就到了周五請客吃飯日,孟言早早地被江少嶼接回了家,算是戀愛後第一回 正式地來吧。
翠花還是老模樣,見到人先露出大白牙叫幾聲。
“嗷嗷!嗷嗷——嗷!”
“叫什麽呢,記住了,以後看見她要比看見我還親切,知道嗎?”軍人渾然天成的威嚴一下把翠花唬住了,半聲兒不敢吭。
它想起來了!這不是前幾天才見過的女主人嘛!可不能亂叫,否則會被主人錘腦殼的!
于是擡起兩只前爪蹦跶兩下,用腦袋瓜親昵地蹭了蹭江少嶼的褲腳。
江少嶼輕輕踢開它,翠花又恬不知恥地湊上去,一個箭步走歪了,蹭到了孟言的褲腿。
孟言趁機把小家夥抱起來,撸它柔軟的皮毛,便往屋裏走。
“翠花啊小翠花,落我手裏了吧,還叫不?”
“嗚——嗷——”你有主人罩,誰還敢叫啊!
江少嶼家還是老樣子,幹淨整潔,地上連一片葉子都看不見,不像別家,各種漁具、柴火堆滿牆角,這裏唯一的雜物是翠花和它的狗窩。
“你的院子這麽大,不種菜可惜了。”每次看到江少嶼的大院子就忍不住替他可惜。
環視一圈自家大院,幹淨是幹淨,可幹淨到空空如也,沒什麽人氣兒。
江少嶼點點頭:“是挺可惜,不過我不會種菜。”
他一首都大院長大的男人哪裏會種菜,作為軍官也用不着學這玩意兒。
抱着翠花往屋裏走,孟言說:“種不來菜總能養點雞鴨吧?”
“雞鴨?沒時間養,還要照顧他們,有時候出任務三天兩頭不回家,誰照顧?”
“也是。”
思忖片刻,孟言給他提了個建議:“其實這樣的話,你可以種果樹呀,果樹栽好以後不需要怎麽管,要是出現問題你還可以問問你們部隊的給養員,也不麻煩。”
“嗯,這是個好主意,以後可以試試。”
孟言笑了一下,不知怎的,聽見江少嶼說要試試,她的腦海裏便不自覺浮現出一個畫面——如果自己嫁給他的話,第一時間就要拿這片大院子開刀!
每塊地均勻的分出來,一塊種新鮮蔬菜,一塊種花,一塊種熱帶水果,如果還剩有空地,再養點雞鴨鵝……嘶,想想就亢奮!
那種自給自足的農家田園生活,沒有經濟壓力,不用焦慮,簡直別太惬意!
頭腦風暴停不下來,等跟着江少嶼進屋後,孟言才發覺,連婚後的菜譜她都開始設想了!
這種暗戳戳的期待讓她覺得自己好像明天就要嫁給江少嶼了似的。
女孩子家家的,猴急什麽。
如此想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笑什麽?”江少嶼垂頭看她。
孟言把翠花放下,拍了拍它軟乎乎的屁股:“笑你。”
“笑我?”江少嶼納悶,深邃的瞳孔中閃過一絲迷茫。
“笑你什麽都不會種。”
江少嶼無奈,扭頭瞧了眼空空如也的大院子:“那我學,我明天就開始學,你想種什麽?”
“倒也不用專門去學。”部隊有時候忙起來可累了,他有這份心就足夠令人感動:“我之前不是說過嗎,我會種的。”
“就你看過的那幾本書?”江少嶼表示不太相信。
“是啊,就我看過的那幾本農業書。”知道怎麽解釋他也不會信,只等以後真的種起來了再證明給他看吧。
江少嶼沒說什麽,只笑着揉她腦袋,那動作,怎麽看怎麽像平時揉翠花的模樣。
然後誇了她一句:“我對象真出息。”
孟言無奈笑了。
不過對于這大院子的規劃她沒說出來,這不是還沒結婚嘛,要是現在就把規劃告訴他,未免顯得自己太過急切?
孟言沒什麽戀愛經驗,更沒有結婚經驗,總之按照她的性格,就是這麽想的。
進屋後開江少嶼立馬給自家對象泡了杯茶,保溫壺裏的水是早上剛燒開的,現在還熱乎着。
“沒有涼水嗎,大熱天的喝茶,嘶——”端起茶杯還沒喝呢,只是吸了口熱氣就受不了了。
“好熱,我想喝涼水。”
于是江少嶼又進屋給她倒涼水,倒的也是一個保溫壺裏的水,只是不存放熱水。
這年頭,保溫壺也是稀缺物資呢,江少嶼不但有,還有倆,一個裝熱水,一個裝涼水,被外人曉得了不定怎麽說閑話呢。
孟言接過涼水一口飲盡,江少嶼走去把窗戶打開,立馬就有鹹鹹的海風吹來,是涼爽的味道。
喟嘆一聲,扭頭望了眼廚房:“菜都準備好了嗎?”
江少嶼正在裏屋找圍裙,好久沒開火,都忘記上回用過圍裙放哪裏了。
孟言跟随他的步伐進入廚房,這才發現這間屋比洪嫂那間還要大一些,卻少了些使用痕跡。
農村通用的土竈臺,邊上用磚塊砌了個大約十多厘米高的柴火倉,牆壁貼着一只及腰的碗櫃,薄薄的落了一些灰。
前幾天就決定請客吃飯,于是菜也早早地備了起來,準備做三個素,兩個葷,大約是五六個人的量。
孟言正想說什麽,屋外傳來陌生的女音。
“江參謀!來叨擾你啦!在屋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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