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媳婦兒有點慫
孟言捧着江少嶼帶回來的一堆吃的用的開心到找不着南北, 按照千禧年後的眼光看,他帶回來的都是些“不值錢”的玩意兒,可孟言咋就越看越愛不釋手呢。
無他, 因為滿滿的都是自家男人的心意啊。
在孟言沉浸于喜悅的時候,江少嶼忽然問了句摸不着頭腦的話:“我走了這麽多天, 咱家你都摸清了沒?”
孟言眨眨眼,乖順點頭:“摸清了,家裏現在已經沒有我不知道的地方。”
“是嘛?”語畢,江少嶼變戲法地從兜裏掏出兩把鑰匙:“之前走得匆忙,鑰匙忘記給你了,另一把是備用。”
孟言欣然接過:“開什麽的鑰匙?”
江少嶼努嘴示意她進卧室:“喏,去看看就知道了。”
兩人一同進入卧室, 來到床和牆之間的一處空位置,這裏有一只鐵皮箱子, 類似于保險箱, 但又沒保險箱那麽“正規”,看起來只是個上了鎖的鐵皮箱子而已。
孟言恍然大悟:“原來是這個小櫃的鑰匙啊, 我之前就注意到了它, 但是上了鎖, 打不開。”
也不知道裏面裝了什麽,應該是比較貴重的物品, 要不然不會上鎖。
江少嶼點頭道:“嗯,打開看看吧。”
孟言蹲下給小鐵皮箱開鎖, 引入眼簾的一大疊現金和票, 晃花了她的眼, 即使室內視線昏暗, 仍被那花花綠綠的票晃暈了眼。
“你這是……什麽意思?”扭頭驚愕地看向他。
不會是自己想的那樣吧?
——還真是。
“家裏錢票都在這裏, 以後由你保管。”在孟言身後半蹲下,一手溫柔地撫摸她的發頂,像摸小貓兒似地,揉亂了她的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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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多錢票換來他輕輕松松的一句‘由你保管’,然後就全給她了?這算上交財政大權了吧?
孟言忽然有種被動當米蟲的感覺。
對于已婚男人上交財政大權,孟言一直持随意淡然的态度,誰賺的錢誰就具有支配的權利,如果江少嶼不主動交出,她是不會要的。
軍人不同于其他職業,尤其是培蘭島的軍人,這是一個充滿危險和辛苦的神聖職業,江少嶼掙到的每一分錢都是從刀尖兒上得來的,即使這個時代默認男人掙錢養家,她也做不到要他的所有錢。
可他竟主動交出,一分不藏,在這樣一個直男遍地走的年代,可謂誠意滿滿。
見她半天沒反應也不回話,江少嶼拍拍她的腦袋,輕聲問:“不敢收?不是說了嗎,我養你。”
不止是閑聊時的一句戲言,未來更是要做出實際行動的。
君無戲言,也等于軍無戲言,江少嶼從來不說假話空話。
不知道誰跟江少嶼說過這樣一句話,女同志尤其像孟言這種遠嫁的女同志,是很容易缺乏安全感的,女人一旦缺乏安全感就會亂想,會焦慮,最好的做法就是給夠他安全感,用行動來證明真心。
事實證明江少嶼的想法和做法是正确的,孟言确實感受到了來自自家男人的真誠,連同對未來婚姻生活的畏懼也消散大半。
她鄭重地把鑰匙揣進兜裏,認真凝視他的臉:“好,以後我管家,你養家,咱倆相輔相成,争取把小日子過成人人都羨慕的樣子。”
江少嶼臉上随即綻放出燦爛的笑花,一手摁住她的後腦勺,狠狠親在臉頰:“好,都聽你的。”
……
這年頭沒有婚前同居的說法,新婚夫妻結婚第一次睡一起是最尴尬的時候。
孟言借口洗澡,進衛生間半天出不來,江少嶼擔心她是不是在裏邊出什麽事了,親自去敲了敲門。
孟言吓了一個激靈,洗澡的動作愈發加快:“好了好了,你回去等着吧,我穿好衣服就出來。”
聽着浴室裏終于停止的水聲,江少嶼憋住笑:“怕你在裏面摔了不敢出來。”
孟言汗顏,迅速把毛巾擰幹往身上擦。
她開始穿衣服,動作快到閃出殘影:“你以為我小孩啊,你咋不說我掉茅坑了。”
“還真有這麽想過。”江少嶼笑出聲,心想我媳婦兒二十都不到,可不就是小孩兒嗎。
咚咚咚——江少嶼離開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夜間八點半的樣子,孟言洗完澡從衛生間出來,走路的速度極慢,蝸牛一樣蠕動着前行。
平時鐘愛短袖的她,這回洗完澡卻換上了長袖白襯衫,下面是一條長及腳踝的黑色長褲,腳上一雙塑料涼拖,穿得挺“保守”。
江少嶼抱着一本書斜靠在床頭看書,見到媳婦兒進屋立馬把書扔一邊:“洗好了?”
眼睛如狼般注視着她,即使隔了一段距離,孟言也能感受到那來自男人瞳孔裏迸射出的光芒。
默默咽下一口唾沫,緩步朝梳妝臺走,掩飾般随意說了句:“看呀,怎麽不繼續看?”
江少嶼調笑道:“看我媳婦兒就好了,看什麽書。”
換作平時孟言還能同他打趣一兩句,今天是真的緊張,張了張口,喉嚨像缺水一樣幹巴。
她不說話了,安靜地走。
江少嶼期待地望着她,卻見自家小媳婦看也沒看他,徑直走向梳妝臺。
“咦,這桌子什麽時候搬到這裏來了?我都沒注意到。”視線落在熟悉又陌生的桌子上,江少嶼笑出來:“挺好,那桌子放窗邊視線更好,你腦子真好使。”
“才看見嗎?”孟言從小鏡子裏偷瞧了他一眼:“虧你還是當兵的呢,這點偵查能力都沒有?”
江少嶼兩手枕在腦後,惬意的說:“這不是回家了嗎,在家要什麽偵查能力?”
指腹輕輕挖了一塊乳膏,在手心化開,再輕輕擦到臉上。
孟言說:“家裏也不是絕對安全嘛,作為軍人就要時刻保持警惕。”
江少嶼笑了一下,忽然側着身躺下看她,像欣賞一件美麗的寶物,視線上上下下仔仔細細打量着她。
即使不回頭,孟言也能感受到身後那灼熱的視線。
孟言慢吞吞擦完雪花膏站起身,江少嶼以為媳婦兒終于要上來了,沒想到轉身又出了卧室。
“去哪兒?”
孟言故作淡定地扯住嗓子:“廁所,把換下來的髒衣服扔進桶裏,明天方便洗。”
“明天再扔就是,快回來睡覺了。”
孟言的聲音遠遠地從廁所傳來:“急什麽,你要是困了就先睡。”
媳婦兒還沒上來,哪裏睡得着。
這一天他早八百年前可就念着了,今天要還不吃到肉絕對不睡!
從卧室到廁所也就那麽幾米的路程,偏偏被她走了十分鐘。
也不知道在外面搗鼓個什麽,等到花兒都謝了還沒見她回來。
好不容易回來,孟言輕描淡寫瞥了眼床上的江少嶼,又看了眼梳妝臺,選擇了梳妝臺。
江少嶼:“……”
“媳婦兒,還弄什麽呢?香膏不是都擦了嗎?”
孟言應了聲:“嗯……臉擦了,手還沒擦。”
江少嶼:“……”
慫妮兒!
擦完手她似乎還沒有要起身的動靜,江少嶼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掀開被子,三兩步上前直接把人打橫抱了起來,不客氣地往床上扔。
柔然的棉花拖着孟言的身體,彈了兩下。
“啥也別塗了,先睡覺。”
男人泰山般的軀體逼近,孟言害怕地直眨眼。
“我、我還不困。”
“我困了,就當陪你男人行不?”掀開被子把孟言塞進被窩,緊接着自己也鑽了進去,用他那熱烘烘的身體緊緊挨住她。
一瞬間的相貼,舒服地喟嘆。
女人如水,女人果然是水做的,跟硬邦邦的糙男人就是不同,渾身又香又軟,只這麽一抱,江少嶼總算明白了那句:“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舒服,舒服,怎麽也抱不夠!
縱使內心活動已經寫出了八百個字,江少嶼卻挺安分的,只這麽抱着她,什麽也沒做。
感受到後背沉穩的氣息,孟言沉沉吐出口氣。
擡眼,斜着看了看牆上挂鐘,伸手握住江少嶼的小臂,拍了拍:“既然困了,那就快睡吧。”
江少嶼還能不知道這小妮兒的想法?
就一個字,慫。
“今天算咱新婚第一夜嗎?”咬住她的耳朵問道。
孟言聳了聳脖子,推開他的臉:“算、算吧。”
江少嶼锲而不舍地貼過去:“那得做點什麽再睡。”
“……你……你……”一句話憋了好久說不出口,孟言欲言又止。
“我怎麽?”江少嶼問。
又過了一個世紀,孟言吐出四個字:“你不要臉。”
江少嶼被她逗得放聲大笑:“是我不要臉,還是你膽兒太小?”
媳婦兒太可愛了,真想一口将她吞下。
“誰膽小?你才膽小。”某女打死不承認。
“對,我膽小。”貼着她的臉,江少嶼膩歪地喊:“咱倆都結婚了,媳婦兒……”
“媳婦兒,媳婦兒。”
喊得那叫一個纏綿,那叫一個黏糊。
孟言沒回應,他繼續喊:“媳婦兒,媳婦兒。”
“幹什麽?”孟言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他什麽時候就開始今天的故事。
“媳婦兒……”
還是這三個字,催命一樣的符咒。
“幹什……唔——”
“江少嶼!”
“哎呀別,別呀——”
江少嶼吟着粗氣,問:“別幹什麽?”
孟言羞到眼眶通紅,像只受了驚吓的小兔兒:“別這樣……我、我……”
孟言啞着嗓子喊出聲:“江少嶼,我害怕……”
一句話仿佛定身咒,江少嶼一下也不動了,後來竟撈起被子往她身上一蓋,嘆息着把她攬入懷。
“怕就算了,個妮兒。”邊親昵地揉她發頂,吻了吻她受到驚吓的杏眼。
兩人沉默地安靜,安靜到只能聽見對方的呼吸聲。
好久好久過去,仿佛石化了八百年。
孟言見他真的不動了,心裏莫名其妙升起一股內疚感。
都結婚了,她這樣抗拒會不會顯得有點作?
到底在怕什麽呢,她自己也不明白,明明也是喜歡他的,不抗拒他的觸碰,他的擁抱,他的親吻,偏偏到最後關頭開始害怕。
女人心果然海底針,連她自己也摸不透看不清。
“江少嶼,睡了嗎?”良久以後,久到孟言以為江少嶼睡着了。
江少嶼的聲音肉眼可見地低沉了下來,像是睡熟了又被叫醒時的音調:“沒呢媳婦兒。”
但是聽他的語氣好像也沒生氣。
“你要睡了嗎?”攥緊被角,小聲地問。
兩人仍保持一個抱一個背對的姿勢。
“嗯,要睡了,你也快睡吧。”安撫地捏了捏她的肩膀,動作輕緩,還挺舒服。
深吸一口氣,像是做出巨大決定,孟言忽然轉身一把攥緊他的背心。
“我好像又不害怕了,你要不……”
“真的?”不等她說完,江少嶼的雙眼迸發出巨亮的光芒。
孟言聳聳肩,慫了:“你這樣我又有點怕……”
江少嶼失笑,用臉去拱她的脖子:“怕就算了,不逼你。乖,睡覺吧,好好休息,今天累壞了吧。”
新婚第一夜,真的就這樣睡了嗎?
孟言又覺得有些遺憾,于是握住他結實的小臂,對視着,說:“其實,你,你也可以逼我一把。”
“怎麽逼?”江少嶼好笑地看着她。
“就……”強制愛?
要不然她估計到死也怕。
“就那啥、那啥……”
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
孟言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糾結的小表情有多招人稀罕,江少嶼再也按捺不住悸動的心,以吻封唇。
因為孟言害怕,江少嶼還真沒想做什麽,直到把她吻到軟綿綿,吻到逐漸放棄抗拒,開始投入的時候。
後面的一切都在這纏綿悱恻的吻裏順其自然發生了。
沒有孟言想象中的抗拒和害怕,因為他真的很溫柔,很溫柔。
半夢半醒間,孟言只感覺身體被撕成了兩半,一半飄在天上随雲走,一半沉在水裏遂水漂……
好累好累啊——
眼皮睜不開,身體也是酸麻的。
孟言任何征兆,仿佛一場夢,一覺到天明。
入耳已非昨夜風吹樹動,喧嚣的嘈雜聲響徹整片村莊。
翌日,孟言起床便不見江少嶼的蹤跡,一摸身側床鋪,涼得透徹心扉。
再望一眼牆上的挂鐘,原來都十點了,她可真能睡。
掙紮着從被窩裏爬起來。
嘶——渾身酸痛啊老天爺。
也不知道哪裏來的驚人意志力,拖着疲憊酸軟的身體,孟言進廚房燒水洗了個澡,順手又把髒衣服洗完,最後回到房間擦雪花膏的時候才發現。
——丫的混蛋!她的脖子上到處都是吻痕啊!
直接導致孟言這一整天都沒敢出門。
而江少嶼中午沒回家,托周柏濤來家裏傳了個話,說剛回部隊事情多,中午還有個會要開就不回家吃飯。
到了下午,陳巧麗來串門,也被孟言裝死不在家躲過去了。
沒想到下午小麥這厮連門也不敲,反手打開半鎖的院門就進了屋。
剛好房子大門也沒鎖,便推門而入,徑直來到卧室。
正在窗前看書的孟言吓一大跳,發誓以後要把門反鎖!
“孟言姐你果然在家,今天到處找都沒找到你,原來躲家裏啊。”
孟言慌慌張張走到衣櫃前翻找,找得熱火朝天,把頭也探進衣櫃裏找。
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憑借驚人的記憶裏,她找到了一條手帕!
一股腦往脖子上戴,長度還行,兩圈圍不了,一圈還是可以的。
望着孟言風風火火的動作,小麥摸不着頭腦:“孟言姐,你脖子咋啦?”
孟言沖她笑了一下,帶着人往客廳走:“用剪刀的時候不小心碰到了,流了點血。”
“對了,你怎麽突然來了,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事,找你說點話。”小麥亦步亦趨跟着,壓根沒多想:“你下次可要注意點啦,用個剪刀咋還能剪到脖子呢,剪到手還差不多。”
孟言幹笑兩聲,一時緊張的她像個無頭蒼蠅在客廳裏亂轉,好一會兒才找回思緒,在碗櫃裏給她拿了一包桃酥。
小麥只輕輕一瞟,就看見了碗櫃裏一排的油紙袋,這種袋子一般情況下都是用來裝食品的。
“哇。”小麥羨慕地眼冒星星:“結婚真好啊,有吃不完的桃酥。”
孟言笑了一下,又給她倒了杯水:“那得看跟誰結婚。”
小麥贊同地狂點頭:“是啊,跟參謀長結婚,桃酥肯定天天都能吃。”
孟言不置可否:“先不說能不能天天吃,誰沒事會天天啃桃酥?這種東西吃多了容易上火,還口渴。”
小麥搖着腦袋,不贊同地說:“如果我是你,就算上火我也要天天吃,桃酥多好吃呀,我根本吃不夠。”
孟言失笑:“那你多吃點。”
“謝謝,好吃好吃。”一手捏一片,嘴裏還塞了一片,吃得話都說不清還要繼續塞:“孟言姐,我吃了你這麽多桃酥,你不會生氣吧?”
孟言好笑地看她一眼:“吃的是桃酥又不是金子,我至于嗎。”
“嘿嘿。”
等到小麥把一整包桃酥消滅幹淨,打了個飽嗝,才想起今天找她的正事兒。
“哦哦,對了,差點忘記了正事。”小麥坐直了身體,才道:“我剛才路過部隊的時候看見參謀長啦!我還同他打招呼,但周叔叔跟我說,以後不能叫參謀長了,要叫他副團!副團呢!”
“副……團?”
什麽意思,這是升官兒了?
“對!周叔叔是這樣跟我說的,我看其他人也這麽叫他,所以參謀長這是升了吧?”
随即激動地拉住她的手,說:“孟言姐,你旺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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