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表哥

開春後雨水多, 春季又是萬物複蘇的季節,于是江少嶼家菜地裏的苗一個比一個長得好,每一塊地裏均勻分布着不一樣的蔬菜, 都開得茂盛,綠油油的, 好有生機。

另外一邊用栅欄圍起來的小花園裏,種了一批木槿花和馬蘭花,皆長到了小腿肚,新芽也發了,就等夏季看看能不能順利開出花。

木槿花是紅的,馬蘭花是紫色的,院牆外有野生的薔薇, 到了夏天成片成片扒着牆頭瘋長,孟言非常期待夏天的到來, 雖然熱, 但那份美絕對是獨一無二的。

屆時院子裏花團錦簇,紫的紅的粉的相映成趣, 再買一個搖椅躺在葡萄藤架下, 誰家小日子能有她的美?

“嫂子, 你要的葡萄苗到了。”

說起葡萄藤下乘涼,還真來了?

周柏濤開着一輛吉普車來到江少嶼家院門口, 下車後從後備箱抱下來幾根葡萄苗,綠油油的藤枝, 每一棵都有成年人的小臂長, 長得也非常精神。

正在花園裏澆水的孟言忙小跑着上來開門, 笑着道謝:“謝謝你了小周, 弄這東西費老大勁了吧?”

把樹苗抱到葡萄架下放好, 擡手抹了抹頭上的汗,周柏濤說:“我不費勁,都是後勤部弄來的,我就負責跑個腿兒。”

“那就替我謝謝你們後勤部。”孟言笑了一下,随後轉身進了屋:“你先別走,家裏有點紅茶,我早上做了盆奶茶,還挺好喝,給你嘗嘗。”

“嫂子,客氣了。”

培蘭島的溫度從三月份開始就往二十度上走,眼下雖然二月底,溫度也有十八九度。

周柏濤用手扇了扇風,走到屋檐下的小板凳坐下等了孟言兩分鐘,她端着一只玻璃杯走了出來。

杯中的液體是黃色的,有點像泥巴攪和在水裏的顏色,但又比泥水要清澈些,顏色淡一些。

周柏濤喝過綠茶紅茶白茶,就是沒喝過這什麽奶茶。

接過來先是試探地抿了一口,味道甜滋滋的,又不會膩,還有一點微不足道的紅茶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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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樣,味道還行嗎?”孟言期待地看向他。

周柏濤砸吧砸吧嘴,一口飲盡:“好喝,是甜的。”

孟言懸着的心緩緩落下:“那就好,你要是覺得好喝,少嶼估計也會喜歡。”

“為啥我覺得好喝,江團就會喜歡?”周柏濤不解。

孟言笑着說:“你們都是男同志嘛,口味相差總差不多。”

周柏濤不明白這是什麽道理,撓撓頭,笑了。

“嫂子,杯子還給您,我先走了。”

轉身要走,被孟言叫住:“哎小周,你要去港口嗎?去的話能帶我一趟嗎?”

周柏濤立馬反應過來:“是去接江副團嗎?走,嫂子我送您去。”

江少嶼上周出差離開了培蘭島,今兒個是他返程的日子,孟言昨兒個特意上部隊問了他們領導看,說是歸期沒有延遲,今天就回。

回屋把杯子沖幹淨,又洗了個手,收拾收拾坐車去碼頭接自家男人!

一周不見,甚至想念啊。

……

今日風平浪靜,平靜的海面上找不到一絲波瀾,碧藍的天和海平線看不出界限,沿着藍色往上看,層層雲海重重疊疊,從雲層的縫隙裏灑下金色光線,特別美。

前來港口等待家屬的軍嫂不在少數,孟言來得算晚,吳錫城的老婆周茹說她已經在這裏等了一個小時了。

“小孟,來接你家老江呢?”

“是啊,等我家少嶼,周姐,你也等你家老吳嗎?”

兩人打起了招呼,寒暄道。

周茹搖搖頭:“不是,我家老吳這次沒出任務,我來接他表妹。”

“探親啊?”孟言問。

周茹望着碧藍的大海,說:“算是吧,也不全是,那孩子是個命苦的,前兩年爹沒了,今年娘又沒了,她一個孤女留在鄉下總被人欺負,日子過得很不好。她娘是錫城的二姨,打小就疼他,上個月老吳收到他表妹的來信,問能不能幫襯一把。我家老吳想着與其讓那孩子孤零零地留在老家受人欺負,不如來咱這兒,雖說也是農村吧,這兒總沒人敢欺負她。小姑娘十七歲快十八了,也到結婚的年齡,到時候給她找個好男人嫁了不比待在老家好?”

“說起來咱這兒啥都缺,就是不缺男人。”

話糙理不糙,培蘭島哪那都能挑出缺點,可男人,尤其是未婚軍人,部隊裏一抓一大把呢。

孟言也跟着笑了起來:“挺好,既解決了部隊單身漢需求,又能湊成一雙美事。”

周茹點點頭:“是吧,我家老吳也是這麽想的,這不,老早就托我上港口等人。對了,通訊處那個接線員小趙,趙謙你知道不?我家老吳挺喜歡他的,人長得周正,性格不錯,老老實實的,要是能跟他表妹看對眼那可就太好了。”

孟言剛想說什麽,平靜的海面輪船的鳴笛聲打破,港口上剛才還熱絡聊着天的人們一股湧朝前跑。

“爹!娘!”

“大山!”

“四鳳!”

“舅舅!”

各色的呼喚聲此起彼伏,孟言猛然回頭,也跟着往海岸線跑去,邊喊了幾聲:“少嶼!少嶼!”

她自以為使出了很大的力氣,聲音卻只自己能聽見。

喊累了,沒了力氣,孟言不再繼續喊,後退找了個寬敞的地方守株待兔,反正江少嶼那厮生得高大,在人群裏更是鶴立雞群,很容易就能看見他。

果然,當輪船靠岸後,孟言很快就在一顆顆黑色的腦袋裏找到了那一顆最與衆不同的。

江少嶼還是一如既往筆挺的白色海軍服,長身玉立,完美比例的身材和颀長緊實的雙腿令人見了不由得心頭一滞,內裏襯衫的領子微微敞開,露出一截幹淨的脖子,這時微垂着腦袋左右張望,似乎在尋找着誰。

“少嶼!”

孟言小雀兒一樣飛奔過去,觀察敏銳的江少嶼很快注意到了那邊向他跑來的人。

她無疑是全場最惹人注目的漂亮女人,一身雪白的長裙,收腰的設計極好地勾勒出她盈盈不及一握的腰肢,裙擺在海風的蕩漾下一圈一圈飛揚,頭上是盤旋的海鷗,畫面十分唯美。

時隔一周不見,孟言再也顧不得什麽影響不影響,頃刻間的工夫沖進他懷裏,環住他勁瘦的腰身很緊很緊。

而江少嶼還沒來得及欣賞自家媳婦兒今天的裝扮,就被撲了個滿懷。

他張手,穩穩地把她托住,腦袋往下壓,下巴擱在了她的肩膀。

“媳婦兒,想你了。”

“臭男人,我也想你了。”

周圍人群沸騰着,時不時有目光朝相擁的兩人投射而來,背着兩人說話,一張張都是八卦臉。

“這次總算沒延遲,我就怕你出去十天半個月回不來。”在他懷裏嘟囔着,一只手還在他的胸膛畫圈圈。

衣服料子是夏裝版的,很薄,這麽被她的手指畫着圈圈,還挺癢。

江少嶼握住她的手,放在嘴邊咬了一口,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牙印。

“延遲只是偶爾的突發情況,一般情況不會延遲,甚至會提早回來。”

“那就好,這次出去怎麽樣,還順利嗎?”

二人手牽手沿着海岸線往家的方向走,路上好些人好奇地打量起他們倆,心說哪家小兩口這麽膩歪,大庭廣衆還要手牽手。

江少嶼一手拎行李,一手牽住媳婦兒的手,說:“順利,要是不順利肯定得延遲。”

說罷捏了捏她的手,有點骨感:“才走幾天,你好像又瘦了,是不是想我想瘦的?”

“美得你,我還覺得長肉了呢,最近吃了睡睡了吃,比豬的作息還悠閑。”孟言笑了起來,忽然想到什麽:“家裏有罐紅茶一直沒人喝,你們部隊又給我送了點牛奶,我拿去熬了點奶茶,等會兒回去你嘗嘗。”

“奶茶?”沒聽過,但聽起來不錯。

江少嶼挑眉:“專門給我做的?”

孟言仰頭看他,笑眯了眼:“是啊。”

江少嶼心霎時被滿足感填滿,迫不及待想要立馬回到家便:“又搗鼓好吃的?我媳婦兒真能幹。”

孟言現在突然發現做吃的比種花種地還有意思。

因為做吃的能得到及時反饋,不像種花,要經過好幾個月才能發芽、開花,而做出一道美食只要幾十分鐘或者幾個小時,做好了不僅自己能吃,還能給自家男人品嘗,當得到他誇獎的時候,成就感滿滿有沒有?

在這缺衣少食的年代,食物的豐富程度遠遠比不上二三十年後,這年頭能換着法吃不一樣的美食,無疑是最最最幸福的一件事。

江少嶼都說自從結婚後肚子上長肉了,于是加強了鍛煉,腹肌可不能掉,媳婦兒晚上老愛摸着睡呢,對此他可自豪了。

“鄒慧!鄒慧!”另一邊周茹正尋找着吳錫城的表妹,喊得嗓子啞了也沒找到人。

初次見面兩個人相互不認識,人來人往好多同齡姑娘,真算得上大海撈針了。

“表、表嫂。”人群裏擠出一個抱着行李的小姑娘,個子不高,臉瞧着二十歲不到,很是稚嫩。

小姑娘慢慢吞吞走上來,望着周茹試探地問:“您是在叫鄒慧嗎?”

周茹意外地看向她:“呀,你就是鄒慧啊!”

“您是?”

周茹情不自禁撫上她的臉頰:“是鄒慧吧?慧慧?我是表嫂啊,你表哥讓我來碼頭接你。哎呀,長得這麽乖,這麽俊。”

來之前周茹原本還想,西北大農村出來的姑娘該是邋遢樣,瘦小樣,渾身上下打滿補丁的那種。

可眼前的小姑娘雖然瘦瘦小小,身上卻穿得幹幹淨淨,皮膚雖然有點黃,不髒,也不邋遢,兩只眼睛水靈靈的,看起來有點機靈,又有點警惕地打量四周。

聽到周茹的話,那女孩先是抿了抿唇,後又空出一只手擦了擦滿額頭的汗,堅定道:“表嫂,我就是鄒慧。”

“慧慧啊你這丫頭,等你老久了!剛才我一直叫,你聽見沒有?”

鄒慧愣了一下,張了張口,稍顯腼腆地說:“我、我沒聽見。”

“沒事沒事,好在是找着你了,走走走,咱家離港口有點遠,沒關系,我們慢慢走。”

周茹很是熱情,接過鄒慧手裏的行李便帶着人往家的方向走。

“周茹姐,接到你表妹了?”孟言從兩人身邊路過,随口問了句。

周茹笑着點頭,忙給她介紹:“是啊,喏,就這小丫頭,長得真标志。”

鄒慧自動忽略了孟言,一眼就瞧見了她身邊那高大俊朗的男人。

望着江少嶼癡癡道:“表哥?”

不止是孟言,連周茹都愣住了,又是尴尬,又是無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哎呀你這丫頭,別看到穿軍裝的就是你表哥,你自己的表哥不認識啦?這是我們部隊的江副團長!”

鄒慧尴尬地啊了一聲,連連彎腰道歉:“對不起江副團長,我認錯人了。我記得小時候表哥又高又俊,我還以為……”

聽她這麽說,周茹不可抑制地捂嘴大笑:“慧慧啊,你表哥是俊是高,但也沒人家江副團俊!”

鄒慧尴尬又抱歉地笑了一下,擡頭左右環顧着打量起四周陌生的環境。

孟言多看了那姑娘一眼,再看看自家男人,随後笑着道:“周茹姐,先走了。”

“哎好!我帶着我妹子慢慢逛着回去。”

作者有話說:

思來想去還是把美甲剪短了一半,終于回到了當初的手速……

(晚點還有一章補上19號的,不出意外在九點,最近太忙更新不穩定見諒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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