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抵賴
“我不認識什麽趙明成。”杜晔說。
“你再說一遍!” 楊凜怒了。
“我說我不認識他。”
杜晔的抵賴惹怒了楊凜,他狠狠地抓着杜晔的肩膀,低聲吼道:“非要我把證據擺在你面前你才肯承認嗎!到時候一切都晚了,你知道不知道!”
“好啊,你拿出證據啊。”杜晔毫不退讓。
楊凜看着杜晔,她的眼神那麽冷靜,那麽冷酷,讓楊凜感到陌生。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楊凜看出了杜晔的心思,“沒錯,我是沒有證據。但我知道,你先後去過兩次案發現場,你就那麽肯定兩次都沒有留下破綻嗎!的确,你把現場清理得很幹淨,我們連半枚指紋都沒找到,但現在沒找到,你能保證以後也找不到嗎!”
“楊凜,你是職業病犯了吧,連身邊的人都成了你的懷疑對象了嗎?”杜晔說。
“杜晔……”楊凜的語氣輕下來,他捏着杜晔肩膀,看着她,試圖讓她相信自己,“現在這件事只有我一個人知道。為了保護你,我一直都在偷偷地調查,沒有告訴任何人。我是想要幫你的,你為什麽就是不懂呢?你現在必須把所有的細節都告訴我,我幫你想辦法,這樣才有回旋的餘地。我知道人不是你殺的,人是趙明成殺的,對吧?趙明成殺了人誰都保不了他,但你不一樣,你沒殺人,我是可以幫你的。杜晔,你要相信我!”
杜晔當然相信他,他是杜晔最信賴的人。她多麽想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他,但她不能說。她知道,如果她說了,那麽趙明成必死無疑。楊凜甚至可能會想方設法把她的罪也推到趙明成身上。她不能這樣做,她不能讓趙明成因為自己而死。
“楊凜,我還是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杜晔死不承認。
楊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這麽苦口婆心地勸說,杜晔還是不肯說出實情。杜晔的态度徹底将楊凜激怒,他血紅這眼睛看着杜晔,撈起桌子上的玻璃杯狠狠地摔在地上。
玻璃杯碎了滿地,杜晔的身子一抖,這場景多麽像爸爸被抓時的場景。
“你憑什麽?憑什麽!”楊凜憤怒地指着杜晔大喊,“因為你的仇恨,兩個無辜的人被害死!他們與你爸爸,與李德彪毫無關系!他們甚至不知道是誰殺了他們,為什麽殺了他們!你憑什麽!你有什麽資格用他們的命給你爸爸陪葬!你恨李德彪,對吧?因為他當年出賣了你爸爸?那我要告訴你,就算他當年不告發你爸爸,我也會親手抓住他,你怎麽不來恨我啊!你怎麽不來殺我啊!我現在就在你面前,你來殺了我啊!”
楊凜的話像一根根刺一樣戳在杜晔的心裏,她的下巴不住地顫抖,牙齒碰撞發出輕微的響聲,那響聲只有她一個人能夠聽到,一如她心中的恐懼只有她一人知曉。
她不敢看楊凜的眼睛,他的眼睛仿佛能夠看穿她的心,看透她的秘。她努力調整呼吸,冷靜地說:“楊凜,你今天發瘋了吧,你說的話我真的聽不懂。我先走了,等你冷靜下來我再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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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晔走了,那麽鎮定地走了,仿佛整件事情真的與她無關。
楊凜緊閉着眼睛,頹廢地坐倒在地上。
她真可怕。
她害死了兩個人,就算不是她親手所為,她難道沒有一絲絲愧疚嗎?
她真可怕。
她竟然可以那麽鎮靜地布置殺局,又能那麽冷靜地清理現場。
她還是自己認識的那個杜晔嗎?
是她變了?還是自己從未真正了解過她?
人生多麽無奈,多麽可笑。自己辛辛苦苦找尋的犯人,竟然正是自己的身邊人。
現在該怎麽辦?杜晔拒不配合,難道就真的看着她被繩之以法嗎?
楊凜知道,杜晔的罪并不重,就算真的進了監獄也不會太久。但楊凜不願意看她進監獄,她才只有二十歲,他不想看到這個年輕的女孩背上這沉重的案底。況且,那是他喜歡的人。
但是,他是警察,是刑警,緝拿罪犯是他的職責。
責任,還是情感?這道選擇題太過殘忍了。
楊凜無奈地笑了,笑得凄涼,因為他發現自己無論怎樣做都是錯的。
他現在能做的只有拖延,一拖再拖,這樣才能争取時間想出對策。
失聯了兩天後,楊凜終于回到警隊。
老朱叫住楊凜:“楊凜,怎麽好幾天見不着人啊?這幾天去哪了?”
“嗯……查案子呗。”楊凜不自主地心虛。
“殺人分屍案?”
“對。”
“屍體找全了嗎?”
“沒有,頭和胳膊還是沒找到。”
“嘿,看來這兇手夠會藏的啊。”
“是啊,不過沒事兒,反正死者身份已經确定了。”
“嗯,那倒是……”話題一轉,老朱突然說,“第一現場的房主人李德彪的身份你知道嗎?”
楊凜感覺情況不妙,老朱也開始注意到李德彪了,這意味着老朱可能會由李德彪告發杜茂生這件事懷疑到杜晔。
“知道,有過案底,剛被放出來的。”楊凜心中不安,假裝鎮定地回答。
“犯的是什麽案子你知道嗎?”
“販毒。”
“主犯是誰你知道嗎?”
“杜茂生。”
楊凜只能照實回答,關于這件事,他不敢隐瞞,也沒必要隐瞞。就算楊凜說不知道,老朱也會自己查清。而如果老朱此時已經知道了,他的隐瞞反而會加重老朱的懷疑。
“原來你已經知道了。”老朱說。
“當年這個案子就是我辦的,當然知道。”
“那你也應該知道你跟你走得很近的那個杜晔就是杜茂生的女兒吧?”
楊凜的心一抖,老朱果然已經懷疑到了杜晔身上。
“我知道,我和杜晔就是因為抓杜茂生才認識的。”楊凜回答。
“那……你沒有懷疑過她?”老朱試探着問。
“誰?杜晔?”楊凜故意裝糊塗。
“對。”
“朱隊,你開什麽玩笑,杜晔根本不認識胡雪玲和劉博然,更沒理由殺他們了。”楊凜說。
“難道沒有可能是誤殺嗎?”
“什麽意思?”楊凜繼續裝糊塗。
“有人想要殺李德彪,卻誤殺了胡雪玲劉博然母子,難道沒有這種可能嗎?”
“啊!”楊凜做恍然大悟狀,“所以兇手也許不是胡雪玲和劉博然的仇人,而是李德彪的仇人?”
“對。”
“确實有這種可能,但也沒必要懷疑杜晔吧。”楊凜說。
“她是有殺人動機的。”老朱說。
“什麽殺人動機?就因為李德彪當年出賣了她爸爸,她就要殺了他?”楊凜說,“朱隊,你想的太多了。”
“難道沒有這種可能嗎?”老朱依舊緊咬着不放。
“就算她有這心,她也做不到。一個小姑娘怎麽可能做得到殺掉兩個人,分屍,再抛屍。”楊凜說,“而且,她沒有作案時間,她那天和我在一起。”
“和你?”
“對。”
“啊……這樣啊,看來是我想多了。”
離開老朱的辦公室,楊凜驚出一身冷汗,沒想到老朱已經如此逼近事情的真相了。
他不知道老朱有沒有相信自己剛才的話。他了解老朱,他是一個非常執着的人,只要有一點懷疑他就絕不會輕易放棄,更不會只聽信自己的一面之詞。
事情也許會越來越失控了,楊凜告訴自己,他必須做好準備迎接最壞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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