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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可以天高皇帝遠的如此嚣張!兩個月後,你爹就回來了,你是要參加選秀進宮,從此明争暗鬥過一生呢,還是走我給你安排的康莊大道,自己挑!”

“康莊?!笑話,自你那鬼腦子裏流出來的,哪裏會是肥水!臻芙別的不敢說,從來就見那玩意只流你家田的事跡,看的不能再多了!”

橘衣少女很是不爽,為什麽自己的命運要讓別人來安排!

“小妹,你就消消氣!你想大哥幼歲夭折,爹和叔叔,當然只能走這條路來保住我家聲!”

粉衣少女眉頭緊皺,雖然不同意家中長輩的做法,但自小學習的女子理德讓她很能逆來順受!

“是啊,要不是你姐姐看上了那陶谷賊小子,這般好事自是也輪不上你!”

那賊小子,當日竟然給了他那麽一巴掌!

可惡可恨啊,要不是瑾兒癡心難改,他早就讓人将那什麽玉顏暗殺再暗殺了!

男子無奈的挑挑眉,再咀一口茶,哇,席雲峰紫茶,麓青清晨水,好茶!

“你還敢說,要不是你玩膩了跑回來,我現在怎麽會那麽倒黴?!”

“三姑娘,那世間人可都知你不理世俗事,運籌帷幄古雲中。你就小小發揮一下幾年才智,幫補一下家裏名聲嘛!”

“是啊是啊,我的錯,我的錯,三生不幸,生在這裏!”

挫敗的躺回椅子,橘衣少女不再掙紮于萬般不可能之中。

“認命就好,認命就好。”

青衫男子,習慣性的摸摸自己鼻子下方的頂唇上方一塊空白處,随即遺憾的嘆氣。

哎,雖然現在悠游自在,如魚得水,但有時甚是懷念自己續了多少年的小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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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喝茶,請不要和小妹計較!她就是愛發發無名火,但最後還是會明白什麽是最好的路的!”

臻瑾趕緊上前,狗腿得給青衫男子沏茶,甚是感激這個将自己解救于小妹那将來的苦命漩渦之中讓她心有餘力的去愛她那陶谷玉顏的天上地下好叔叔。

“是嗎?臻三小姐當真這麽豁達?看來是為叔錯看了小侄女,還請見諒!”

“見個鬼諒!明明就是狗屁一通……唔唔唔!”

粉衣少女趕緊上前,掩住火氣止不住的妹妹,阻止她失去理智的吼叫,以免毀了這麽多年來在世間辛苦建立的“巾帼智囊數臻芙”的形象!

“啧啧啧,出生西族臻氏,此女竟是如此刁蠻!”

青衫男子煞有其事的搖頭,擡眼示意粉衣少女,再來一杯!

橘衣少女微微笑道,仿佛剛剛之事,過眼雲煙:“叔叔,古人曾雲:好茶,應有三飲。”

“願聞其詳!”

喝了不曉得第幾杯的男子,又一口喝下粉衣少女所斟清茶。

“素瓷雪色缥沫香,何似諸仙瓊蕊漿。

一飲滌昏寐,情來朗爽滿天地。

再飲清我神,忽如飛雨灑輕塵。

三飲便得道,何須苦心破煩惱。

但那四飲五飲之後的,便是豬牛了!”

“噗”的一聲,男子一口未及喉的茶,噴了!

“臻芙,你不要挑戰我那‘宰相肚裏能撐船’!”

憤怒啊,青衫男子一氣之下用盡內力将手中的梅紋白瓷茶杯捏個粉碎!

“臻儀,你也不要以為我大計未成就能吞船!”

急惱啊,橘衣少女對男子整整一個月的千般委屈萬般埋怨一股腦全湧了上來!

“笑話!你現在不能吞船,難道日後這天下間還有其他人又能力接着去撐我皇朝之舟麽?”

“荒唐!我就是不能吞,你奈我何!何況,要不是你為了一己之私跑回來當烏龜,我也不用天天日日難食夜夜難安學那狗屁倒竈的吞船撐舟!”

兩人橫眉,粉衣少女一看勢不可擋了,兩手一擺,彈琴去。

“婦人之見!我怎麽是一己之私了!為了臻氏世代,我可是從八歲開始就開始奉獻青春了!”

“小人心智!你就是一己私欲,既然都已經奉獻了那麽多年,何不幹脆在這麽下去了,又沒人拉着你回來!”

兩人越喊越近,眼睛越瞪越大。

“沒有人性!我想家了,不行麽?再怎麽樣,席雲峰古雲莊也是我家族所在!”

“謊話連篇!你以前幾乎每月至少有半個月是呆在家裏的!和現在的你有什麽區別,你想個鬼!”

“慈母多敗兒!大嫂把瑾兒教的那麽好,就是把你寵壞了!”

“對!慈母多敗兒!祖母就是你每次撒撒嬌就任你依你的,才會造成你今天這任意妄為,獨獨害我一人的扭曲性格!”

“臻芙!不許拿你祖母說事!”

“二叔,你何嘗沒有扯我娘!”

兩人額頭幾乎撞在一起,一對劍眉,一對柳眉,豎的一樣高度。

“哈哈哈!劍兒,下面就是堂堂當世臻氏雙絕?”

擡頭,傻眼,閣頂上有人在鼓掌!

“回三哥,是的!沒想竟是如此率性之人!”

“狡兔三窟!少主真是英明,這古雲莊果然是三窟之一!”

“三哥,少主交代,遇到已故之人要尊敬!”

“尊敬?我連蠡園裏老夫人專用的天竺撚金十佛香都帶來了,哪裏不敬啦?”

“您嘴上不敬!小心地府中人出了黃泉,帶你一起走!”

“呀!這事就有點大了!少主從來就是偏心,好差事永遠輪不上我,這種上香祭墳的事情倒是樁樁少不了我!哎!命苦不能怨八字!”

“哈哈哈!說的好啊,樓上是哪路朋友呀,臻芙願得一見!”

“何等宵小,私自闖入我古雲莊!還不下來受死!”

閣頂男女狀似天南地北的侃着,逗得臻三小姐大樂,也氣的青衫男子大怒!

“呵呵,這個好說!我們這就下來受死!”

話音一落,只聽閣頂“喀拉”兩聲,一對相貌相似的男女自窗外翻身而入,一黑一紅,錦綢飄然,氣定神閑的立在那裏,滿臉微笑。

“來者何人!入莊何事!”

青衫男子,風度翩翩,別眼蔑視兩男女。

“英雄!俠女!兩位快請坐!”相反,橘衣少女很不給面子的推開擋路青衫,拉着兩人做到客椅上,“請問,來古雲莊是玩呢?還是樂呢?或者就是玩樂?帶芙兒一起啊?”

目光灼灼,古雲莊臻氏家訓:非男子不得習武,女子天才便是德!

她,自小生活在那條條框框已久,實在羨慕世上江湖男女那如神的武功,崇拜好久了!

這個不孝女,胳膊肘往外拐!

青衫之人暴風雨前夕的低氣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呵呵,小姐想多了!劍兒與三哥此次前來,只為送一封書信!”

“什麽書信呀?”

聽聞來人不為她心裏所想,甚是失望。

“應參軍?你不是應棍兒應參軍嗎?”

終于把眼光放在男女身上的青衫男子,認出了那身着黑色武人勁裝的棍兒,正目走過去,拉起椅上的棍兒,故人到訪,滿眼感動!

“正是!下官與舍妹剛才玩笑話,還請相爺別介懷!”

棍兒看着臻儀激動的眼睛,一時間滿江往事向心來。

“嗤!相爺?哈哈!”

橘衣少女笑了起來,很無忌憚!

“相爺當年陣前救命之恩,棍兒未及報答,您就已然辭世!害下官百般難舍,長醉三天後,少主才笑笑道出您的心願!”

“呵呵,論智謀,世上也就蕭骐一人,在我左右了!只是對你不住啊!”

臻儀甚是遺憾的拍拍故友的肩膀,神色歉然。

“相爺不必如此,經少主點撥,棍兒明白您的苦心!只是,今日到訪,敘舊是順便,實為一急事!”

“就是剛剛劍兒說的,你們帶的一封書信?”

無視某女瘋癫狀的大笑,青衫男子臉色凝重。

“是的,劍兒,拿信來!”

這頭,棍兒的臉色也很凝重。

紅衣少女取出袖裏之信,遞給家兄。

“相爺,請!”

青衫男子接過信件,展開一看,先是一笑,再是一頓,最後恨意滿眼。

“蕭骐那小子真的回去啦?”

收起信紙,青衫男子背過身,言語冷然,大失先前豁達之色。

“是的,少主回去了!但讓我們告訴您,限時兩個月。”

“他已經找到南麟手上的碧血鳳蘭啦?”

“是!只是少主現下還未拿到手!”

“哎!我知道了,你們回去告訴他一句:本相雖死,但仍會保佑臻氏百世拜為相,為國盡忠!”

橘衣少女一聽,大駭,瞪大眼睛盯着青衫男子的背影。

“棍兒告辭!”

“劍兒告辭!”

說罷,兩人一黑一紅拜別飛走,只剩臻芙瞪着家叔。

半響,兩人僵持着,沒人先走第一步。

幽幽峰中,傳來了一曲琵琶曲,如夢如幻,如怨如訴,娓娓動聽,別有幽怨暗恨生。

想是臻瑾已經走到琴房,輕輕奏起,滿心愛戀,只有說與琴聽。

“芙兒,事已至此,你入宮也罷,入仕也罷。為叔,唯有一願。”

“你說!”

少女很不買賬,不曉得這狡猾男子又要怎麽整她了!

嘆息一聲,青衫男子轉身,走到橘衣少女面前,撫着她白皙臉頰,甚是不舍與無奈,然後輕輕擁她入懷,蹭着她如雲秀發,眉頭皺的緊緊的。

“我的芙兒啊,十八拜相為你,百次辭官為你,如今詐死仍為你。世事若盡不如人所想,我也決不能前功盡棄!”

“臻儀,你說什麽我聽不懂!我只知道,你再這麽一天三次的抱着我,我爹回來看到了,你又會被海扁的!”

一如往常,沒有反抗。

雖然她讨厭極了身邊拉她入水火還死不承認的狡猾男子,卻喜歡極了他身上自小不變的清雅墨香。

“芙兒,我們進京吧!”

“帶着姐姐,不然我不去!”

“……”

兩人微微相靠,任琵琶聲伴着時間流逝。

天清綠揚,景洳苑邊上有一灣小溪,在晨時的清靜中淺淺流淌,滴答成調,惬意萬分。

一玄衫執簫人悄立溪邊林間,把玩着簫穗消磨時間。

不消一會兒,一抹黃色人影自林間蔥綠劃空而來,輕輕落下。

一名黃衫少女快步來到蕭骐面前,屈身行禮!

“槍兒拜見少主!”

蕭骐神色未動,說道:“怎麽樣了?”

“已收到三弟和五妹的傳信,臻相的确在席雲峰!”

将簫随手一甩置于身後,他沉吟了一會兒,少女不敢加以打擾。

“嗯?那蟹青賊子答應了?”

“是,臻相答應了!還要我們傳了一句:‘本相雖死,但仍會保佑臻氏百世拜為相,為國盡忠!’”

聞言,蕭骐似笑非笑的看着晴空。

“呵呵!看來,這蟹青賊子是認真的了!這麽嚣張,也不怕把皇朝的氣數給玩掉!”

槍兒瞄瞄蕭骐,見他沒什麽反應,還是一派暖陽作風,放下心來說道:“少主,大哥說:‘這是狗屁!’”

“哈哈!‘狗屁’?!哈哈!真該讓那蟹青賊子也聽聽刀兒的見解,一定能氣得他連臉色都變成青的!”

想到能把那不僅玩完就扔、還把玩剩的攤子丢給他的臻儀氣到臉色發青,蕭骐打從心底愉快!

“少主,好不好,大哥說你才是玩陰的高手!你就給臻相兩個月的時間,他還不玩真的,難道自己重新搭上臺麽?”

蕭骐挑眉,這刀兒越來越沒規矩啦,已經敢在弟妹面前議論起他啦?看來這閉關沒有讓他修煉出道兒來,待他回去自會好好整治整治。

“槍兒,你可以回去想刀兒轉達一下本王的意思:這臺如果臻儀丞相搭不上,本王會考慮考慮讓他來撐撐場面!”

一聽“本王”殺出來了,槍兒如臨大敵,趕忙卑微一點:

“是!槍兒一定轉達給大哥,相信大哥今後一定恪盡職守,不敢多言!”

“如此甚好!這乃蠡園之幸,本王之幸也!”玄衫人兒玉色長指悠閑的轉了轉玉簫,忽然無聲示意槍兒離開。

槍兒見狀,微微再行一禮,飛身離開。

玄衫人兒撫着玉簫,心裏微微波動。

她要的線索,給,還是不給?

給的話,現在給,抑或日後給……

蕭骐忽而轉過頭,看向與某人相約的溪旁小亭子。

這溪旁自一方虹頂小亭,亭上石桌置着一組茶具,茶具上面有點點已不能抹去的茶跡,其年代雖不能考究,但也不近了,但茶具所用的木頭上依舊散發着淡淡木香,實乃千古良木也。

石桌旁的石椅上有一小爐正烹着水,爐用文火,使得水溫而不久滾,去土味而水味不變。石椅邊上擱着一石灰壇,手掌大小,裏面裝着一包包用紙包着的茶葉,小小一壇茶葉尚未泡開卻已茶香四逸,不禁讓人想上前一品這難得的好茶。

忽而,從溪的上流處有一白影飛來,來人手捧一壺清水,飛動之中,壺中之水卻無一溢出,穩穩當當的随着取水人來到亭中。

“蕭世兄,亭外日頭正猛,既然來了,緣何不進亭中呢?”

白衫人笑語着,将壺中清水倒進烹水的爐中,随即坐下,看着林間自自在在的走出一執簫人。

執簫人一臉雍容,平日裏常以微扣碧玉的白玉冠豎起的長發今日卻未束,但依舊那幅眉目如畫,俊雅非凡,一臉暖陽,仙人一般的氣宇。

看着迎面而來的蕭骐,突然想到那日封紅袖所說的事情,她心裏突然也覺得所以然了!

蕭骐,蠡園北麒,皇弟齊王!

這般的人兒,玉容高雅,性情極佳,獨步武林,身世顯赫,身處蠡園之主與親王之位,無論在朝野抑或在武林皆是地位超然,極盡天下男子所有優點!

總以一抹雍雅笑意,洗盡人間塵霜,周身布滿一股暖陽的氣息,吸引人靠近,卻不想靠近了也離不開了。

這樣的人,應是所有女子的夢想,更何況是慧眼識英雄的巾帼枭雄雷音公主呢!這個男人的确有那種魅力當場就将經歷過多少大場面見過多少大英雄的雷音公主迷倒!

蕭骐沒發現她心中所想,倒是慢悠悠走進亭中,撩袍坐在白衫人對面,瞥了一眼她臉上的□□,眼珠子立馬轉走。

“粼兒誤會了,骐剛剛到而已。”

谷粼眯眼,某些人玄衫袍角明顯被露珠試了一塊,只怕在她折騰這些茶具的時候便到了吧。

她自溪流而下的時候,除了蕭骐獨特的氣息之外,明明還有一個輕功極好但內力不足人的氣息,現下是沒了,不過那武功路數應是蠡園應家人!

癟癟嘴巴,罷了,人家不說,她也只能當做不知道。

“是嗎?看來是粼誤會了,世兄別見怪!”

“粼兒說的這是什麽話,骐今日能得世弟盛請款待,才是三生有幸!”

“世兄還是說笑了,粼只是想一盡地主之誼!世兄久居塞外,定未能時時品這江南的好茶,所以特邀世兄來罷了!”

聞言又是一笑,蕭骐将碧玉長簫擱在桌上,自袖中取出一幅短畫軸,畫軸上有劍痕有刀痕,連軸上的細繩都變了顏色,讓人能聯想得到軸裏之物,定也如此景況。

她不明就裏的看着他緩緩的掏出畫軸,心裏想着那畫軸裏的玄機,有什麽東西值得蠡園少主這麽随身帶着!

“粼兒,為了多謝你的以茶相待,今日骐特意帶來這份禮物,希望你會喜歡。”

蕭骐笑着蹊跷,看的谷粼雲裏霧裏的。

說罷,玄袖上的瑞雲翻動,白玉一半的手握着那短畫軸,已然橫在谷粼面前。

谷粼擡眼看着蕭骐笑得複雜的眉眼,她皺眉,硬着頭皮接下短畫軸。

輕輕抽開畫軸上的細繩,再輕輕的展開。

當看到畫中的人之時,她愣住了!

泛黃的畫紙上是……是娘和年幼的她!

娘臉上的笑,正是她印象中父親每次歸來之時的笑。能夠點出那抹柔軟而細膩的情,只有父親,只有能憑一抹眼神便了然的父親!

下方的用熟悉的晖風體寫着“君當懷歸日,妾是斷腸時”。

最後的落款,是——“谷卿”。

她的手發着抖,眼神閃爍幽咽,久久不能說話!

“世傳這畫卷是皇師谷卿随身的東西,是骐多年前托人在越州附近找尋,終在半年前輾轉找到。”

谷粼看着蕭骐,真是無法表達她對蕭骐的感謝,單憑這世上他還記得父親的這份情意,她就該謝謝他!

她一臉暖意的看着畫中人兒,心裏卻激動無以表達。

這畫軸的确是父親随身之物,即使回了越州的族地後與家人團聚,父親依舊随身帶着。

為此,不知怕羞的娘臉紅了多少次……

“谷大人生前身為皇師,以廣博的學識和無雙的智慧教導過年幼的聖上和骐!有所感恩,那是理所當然的!古訓曰: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一旁的烹着的水已溫溫的冒着微薄的煙,兩人的心思卻已不在茶上了。

谷粼擡眼看着蕭骐,笑了,那份笑意,毫無雜質,絕不懷疑。

“父親怎可與先帝相比,世兄切勿那麽說了!這世上,有人能記得父親,我想,他會含笑九泉的!”

她小心翼翼的卷起畫軸,輕輕用細繩系好,“在我印象裏,父親對一切總是淡淡的,連笑也是淡淡的。也許是父親的性情太不容于世,他不願參與這世上的一切,但只有談起他的學生時,臉上才有那幾分驕傲。”

“學生?”

蕭骐聞言,眼神裏也開始含着幾分激動,

“是的,在越州,父親年紀輕輕便已經有許多門生。而在京城的幾年,他卻全心全意教導兩位皇子,而最後他挑中了當年的二皇子,不是為了讓世兄繼承帝位,而是看中了世兄你那份以國為家、以家為國的心念。父親說那份心念不是所有皇家人都有的,所以是最可貴的。他想要用自己的雙手去保護!”

“恩師竟這麽看得起骐!骐愧也!”

蕭骐臉上依舊是那份雍雅,但少了分淡定,多了分動搖。

其實,他心裏激蕩如海,原來恩師竟這麽看重他,刻意離開族地去栽培他!他何其有幸啊!

“世兄請勿如此說才是!谷粼多謝世兄能找到父親遺留下的墨寶!感激之情無以言表,他日粼定當報答!”

兩人相看着,雖然心中皆有所想,但此時仿佛已不用再多言,眼神就夠了。

“粼兒說的這是什麽話!骐只是略盡綿力罷了,這原是谷氏之物,本就該粼兒來收藏!”

“是粼淺薄了,請世兄切勿見怪!只是,粼說過的話,絕不反悔,世兄還請将粼的心意記在心裏!”

谷粼堅定的看着蕭骐,那份感激卻讓蕭骐更多的感到內疚。

他看着谷粼臉上唯一真實的眼睛,很用力想記住現在這份單純的真誠,心裏略略沉吟着。

“粼兒,午後骐将回宮!”

谷粼擡眼,感覺又要回到柳城分別那夜。

“世兄,皇城說大不大!而皇宮更小了,相信粼還是進得去的,更相信世兄是那種說出來就出來的人物!”

“呵呵,那麽骐可是等着粼兒他日到宮中一聚!”

“自當奉陪!”

忽然,谷粼身後的燒水壺已然呼呼冒着好大一股煙霧。

“呃,粼兒,先打住對進宮的期望吧!那烹茶的水,應該可用了吧!”

“啊?!是了是了,茶水都開了!世兄,今日就讓粼好好招待您一番可好呀!”

“哦~粼兒的茶藝很好嗎?”

“非也,只是谷氏有訓,凡事不假他人之手,謂之禮也。”

“呵呵,此禮甚好,粼兒請吧!骐也略懂一點,也來讓你瞧瞧骐的手藝!”

“是嗎?呵呵,那世兄就都交給你咯!”

“嗯?!難道堂堂北麒我今日是被算計啦?”

“是呀,嘿嘿,被堂堂南麟我算計到了不算丢人……”

“……”

溪旁的亭子裏充滿了兩人的笑語,沒有一點雜質,故人團聚,知己重逢,也不過如此。

那亭上虹頂仿佛遮蓋了這世間所有的塵埃,唯剩一份暖意。

☆、幽冥魑魉二鬼

淩空一劍,攸攸鳳鳴。

夕光霜降,空谷銀輝。

白衫回旋,蕩劍氣擊風成浪,盈丹田推土成峰。

突然“叮”的一聲,推劍入鞘。

舞罷,端坐景洳近谷中一亭,紅唇就杯一飲。

“大師兄,你出來吧!你一來,我便已知曉。”

等了半響,樹下那人死不出來,山不就她,只好她來就山。

哎,幾日前蕭骐在的時候,有知己如此相伴,還可避開眼前裴持天,真可算是五年來最恣意放情的時候了!

算算,師兄也隐忍了好久,也是時候忍不住開口了吧!

體諒體諒!了解了解!

“師妹!為兄見你習武專致,不忍打斷。”

無可奈何,裴持天走了出來,手握一封信,一臉為難,坐到她對面。

“我懂!不知師兄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不想多言,心裏明白,盡管放下了前塵往事,有些事還是尴尬的需要避忌。

“有三件事,想同你說說。”

谷粼為曾經親近現在遙遠的師兄倒杯清水,早已為他的來意有了底,讓他提前潤潤嗓子。

“師兄請講!”

“這第一,為兄想知道用那碧血鳳蘭是否能否根治碧兒的病。”

抿唇苦笑,果然啊,這男子心裏就剩下那女子了,從來就沒有她的一席之地。

自采藥回來後,一句辛苦都沒道過,如今開口一提還是那女子。

哎……

“這麽說吧,師兄,粼和持希至今沒見過碧郡主發作,很難辨別那是否是紅龍吐信的毒症。而且自粼采藥回來,持希又因為置氣不願意與粼研究那碧血鳳蘭,所以碧血鳳蘭的藥性,粼委實不敢一人保證!”

“那怎麽辦?碧兒前些日子可是折磨的白煞了臉,一臉哭了好幾天!”

看着對面黑袍人,她突然覺得自己很可笑!

自己幾經艱辛輾轉才到那神草的蓬萊孤島上,一到島上又是幾經波折找到那神草,最後還幾度喪命的追蹤那具有靈力的古怪神婆,才探的神草的采集方法,平平安安的回到中原!

那半年,對她來說簡直比半輩子還長!

可是,這相伴長大的人,竟是如此“無私”,竟是如此“大方”,一心一意的要将她的命奉獻給那美美天仙!

她突然很想笑,眼睛很酸!

“師兄莫急,先把水喝了!”她将杯子推給裴持天,自己站起身來,背光,讓他看不見她的臉龐,她的眼神,她的絕望。

“多謝師妹!”裴持天一聽,二話不說,先喝再說,“這麽說,你還是知道了一些方法咯!”

不愧是“陶谷攻術,英雄天下”的裴持天,她只是推脫以答,便已知她話外之音!

可怕他志短,将這天下的攻術都用在她身上。

“算知道一些!那時,粼曾巧遇當地一百歲神婆!由她告知,碧血鳳蘭确實能解紅龍吐信之毒,但必須等待暑天夏至。之前,很多人都因為挨不到夏至以致心髒遭到奇毒焚燒,最後慘死。”

“還要等到夏至?這是為何?”

“因為碧血鳳蘭必須植于蓬萊極陰極潮之地!那種子又需苦練鬼魅亂魂法之人用其出神入化的輕功送至生長之地,以邪功鮮血喂養三日才會發芽!它的藥力,至陰至邪,普通人,甚至是有點武功底子的人,都無法承受其寒氣。所以,必須等到夏至至暑正午之時,才能借天時服下。這樣,師兄可明白?”

“為兄明白了!多謝師妹!”

裴持天眸光裏充滿了感激。

但,谷粼心裏發着涼。

“呀!瞧我這記性,一樂就忘形!還有一事,這是今年宮中皇帝選後的名單,你且看來!”

不曉得是刻意,還是真的單純,真的被谷粼的話拐走了注意力。

“我又不是皇帝,這後不後的于我何幹!”

說是這麽說,但她還是沒有克制住自己,接過他手中的皇榜名單,展開一看,一張精致的淬金榜單,上面娟秀小楷寫着詳細的選後名單。

她開始發揮自己日行一善的好奇心。

“呀!都是些天下馳名的巾帼才女呀!”

欣賞欣賞,佩服佩服,選後就是不一樣,每個雲英未嫁的天下知名女子都上了這個榜!

“咦?臻芙?這不是我們未來親家小姐嗎?”

“呵呵,就持希那性子,娶哪個還不一定呢!”

聞言,她癟癟嘴,也是,就上吊眼那向來眼高于頂的心性,怕是誰都配不起他大爺的!

“時間匆匆,現在三小姐要去做皇後啦……哎,都是你們這兩個沒人性的兄弟,誤人了人家二小姐的終生。當年,那粉粉的二小姐多美呀,當年看得我眼睛都直了,那才華橫溢,把我比得都有心不見外人了!可惜了呀!”

一臉遺憾的看着榜單,她為那至貞至情的粉衣女子嘆息。這般女子,便似飛蛾撲火,一旦定了心,便已然定了命。

但重點還感動不了那沒心沒肺的心上人裴持希,這輩子恐怕要自怨自艾的在孤苦中度過了。

“師妹說的是,為兄也甚是為之前瑾姑娘入谷之事而自責。”

“是嗎?要是你沒邀她入谷,恐怕她現在執着的人是你吧!”

一句話,将裴持天所謂的自責堵得死死的,嗤,明明就是故意将那美美才女塞給上吊眼嘛!

當她白癡!

掃了一眼榜單全文,呼,還好沒有封姑娘,不然哪天她氣起來,那堂堂大內幾千號人,沒被她燒死,也得被她毒死!封雷召電荊紅袖,谷粼可是深有體會,絕對沒人經得起兩三次的絕地摧殘!

這寫榜單的人甚是聰明,明白美貌雖然重要,但皇帝那九天龍命更重要。

巾帼,要慎選!尤其是武功很高脾氣更高的巾帼,更要慎選了!

忽然,她瞄到了一位巾帼!

漠北雷音!

這不是對蕭骐心心念念的雷音公主麽?!

她也要去選後?這年頭變得這麽快,不要蕭骐要哥哥啦?

不懂……

又突然掃到尾巴不起眼的一排字,甚是驚訝,擡起榜單,左看看右看看,怎麽看那幾個字都念做——安郡王獨女蕭碧郡主!

沒想到她真是說到做到啊!

裴持天何等人物,她瞞着他偷天換日,這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麽?

谷粼趕忙擡眼看向裴持天,雖早就心知肚明,但還是表現出一臉疑惑狀!

“呃,師兄,怎麽有天仙嫂子?她不是中毒病的命不久矣了嗎?而且你們兩個的婚事自從那‘絕世邂逅’後可是天下皆知了!那皇帝真的因為美色那麽不知趣?還是真是久坐高堂不谙世事了?不對啊,皇族之間誰有病誰沒病,禦醫應當記錄在案啊!人都要挂了,怎麽母儀天下千百年?!”

瞄一眼,呀,裴持天果然神色一片愁雲慘淡。

大概是在想,就算醫好了意中人,但日後依然紅妝不侍君郎側吧!

可憐啊,晴天霹靂吧,親愛的師兄,原來他方才的為難不只是為難,更是難堪!

“呃……師兄,你拿這榜單給我看做什麽?難道就讓我研究一下天下美人譜?”

她話音剛落,突然裴持天終于将低了半天的頭擡起來,直勾勾的看着她,看的她直發毛!

又來了,這眼神和當年求她去找碧血鳳蘭的眼神一模一樣……

“師兄,您是要我出手幹預一下選後之事?”

“是了,師妹真是蕙質蘭心呀!為兄就是這個意思!”

希望在他的眼裏燃燒,寒意卻在她心裏再一次爆發。

“師兄,這件事我沒法幫你!我無權無勢,還有罪名在身,只有‘南麟’虛名在武林中暫可橫行一時!要說朝野名聲,你那‘陶谷攻術,英雄天下’還比我聞名動聽呢,你出馬要比我有用!何況碧美人的父親可是王爺!你怎麽不找你岳父替你做主!”

轉過身去,實在不想面對他了!

過去她老為人做紅娘,結果夜夜痛苦無眠到天亮的人也是她。這段情,真是她失敗人生的再一大失敗!

“師妹!為兄自是有自己的方法!只是……皇帝陛下對南麟甚是敬仰,這師妹應當是知曉的!選後之時,為兄需要師妹對陛下曉以大義便是!”

聞言,她閉起眼睛,惱啊!

皇宮內院是什麽地方,他豈能不知!自己身上背負的罪名有多重,他又能不知道麽?當朝皇帝,她從未見過,是陰是陽難以說明!萬一皇帝帶着當年先皇的眼光看待他們谷家,而敬仰南麟只是一方笑談而已呢?

到底為什麽!為何愛了那麽多年,卻換來這麽個結局,眼前這人仿佛是要她命的閻王,總是要她為一個了又一個苦心經營的騙局冒險拼命!

無言以對,她霎時間覺得心沒了知覺,微微麻着。

“我……我知道了,我盡力就是。師兄,第三件事!”

無奈的應允了,卻茫然的不曉得要找誰去幫裴持天一圓成親夢!她是欽犯,還是九死的犯人。朝廷中人見了她,礙于武功,沒有抓她就已經很好了,如今還有誰會在這世态炎涼之時幫助她!

“第三件事,是這件事!”說着,裴持天從袖袋中掏出一個被暗紅繩結捆着的小紙條,“你等的東西來了!幽冥殿的信!”

“哦?”

一聽,谷粼開心的接過紙條,揭開紅繩結,趕忙打開,細細看來。

傻眼!眼前一片空白!

“師妹,上面說什麽?”

“沒什麽!師兄,我先回房了,那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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