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貪得無厭

蘇雲星走了？什麽叫作走了？

接連問了老陳幾個問題, 沒有一個答得上來。

齊淮真面色發沉，他知道她心裏不痛快，以為她最多是把自己關進客房賭氣, 或者再自怨自艾地哭上一場。

他還以為今天把話說開，有事她可以跟自己商量, 結果反而變本加厲地直接離家出走！

這女人醋勁越來越大了！

車子沒進大門, 甚至沒熄火, 他先打了蘇雲星的電話。

關機！

老陳看着先生臉色又往下沉了沉, 不由地心虛。

“我給太太打過電話，關機了。”

越想越後悔自己沒攔下太太, 可太太當時的模樣怪吓人的，他總不能把太太強押在家裏吧？

太太上了出租車他就真無能為力了, 追不上但馬上給太太打了電話，那時候電話就已經關機了。

齊淮真又撥了另一個電話，這次是打給溫喬的。

溫喬跟齊淮真接觸得不多, 不是一路人，過年群發短信都不在名單之內，自然沒有他的電話號碼。

再者, 齊氏集團總裁的電話號碼是随便什麽人都能知道的嗎？看到陌生號碼來電，溫喬還懷疑是不是騷擾電話，猶豫要不要接。

不過, 蘇雲星對這串號碼爛熟于心。

溫喬立即緊張起來，齊淮真來電話肯定是問蘇雲星的下落，她該怎麽說才能讓他相信蘇雲星不在她這？萬一他找上門來, 那不是很尴尬？

深吸了一口氣, 做足了準備才接通電話：“齊總？難得你會給我來電話, 有什麽事嗎？”

齊淮真這邊頓了頓, 略松口氣，往後靠在椅背上，沒了先前的緊繃。

“雲星在你那？”

“啊？”溫喬被嗆了一下，不按套路出牌啊！“沒啊，你們不是一起回家的嗎？出了什麽事？”

按照她的預想，他應該問蘇雲星是不是在她這。現在雖是問句，卻是肯定的語氣。他就這麽篤定蘇雲星在這？

齊淮真都沒聽她把話說完就挂了電話，車子掉頭，往溫喬家去。

溫喬對着電話喂了好幾聲，一臉莫名其妙地看向蘇雲星，什麽情況？他就這麽輕易信了？不多問幾句？

蘇雲星搖頭，她也是一頭霧水。

溫喬怕她心裏難受，連忙轉移話題，“都這個時間了，洗洗睡吧。”

即便做了決定，也看透了，蘇雲星心裏還是免不了難受。這個男人未免太過薄情，自己在那種情況離開，他就沒一星半點的擔心？就這麽輕易放棄打聽自己的消息？

他是不是還在宋清姿那裏？

越想越難受，朝溫喬勉強一笑，“你先洗吧，我再看一會兒電視。”

溫喬瞄了眼電視，正在播放綜藝。嘉賓各種賣蠢，哈哈哈的無腦笑聲不斷。她嘆了口氣，先去洗澡了。

等她洗好從浴室出來，蘇雲星還是剛剛的姿勢，抱着抱枕窩在沙發上盯着電視發愣，落寞的神情叫人看了難受。

溫喬心裏很不是滋味，她心底是不願意離婚的吧？多少有一些試探的意思，可惜對方不懂，或者說是不在意。

她可以選擇不離婚耗着，可看着自己的男人心裏記挂着別的女人，三天兩頭為別的女人操心奔波，又比離婚好多少？

還不如離了眼不見心不煩。

最後溫喬得出結論，齊淮真真不是個東西！

想說點什麽安慰的話，挖空腦子也想不出一句。

說離了可以找個條件更好的，當初的齊淮真算不是頂級，現在真找不出幾個比他更好的。

說離了可以找個對她更好的，感情這種事看緣分，不是對誰好就能打動心。這幾年蘇雲星對齊淮真還不夠掏心掏肺嗎？齊淮真還不是一樣無動于衷。

所以啊，看對眼最重要，不然再好都沒用。

她總不能咒齊淮真跟宋清姿在一起不會有好結果吧？有沒有好結果先不說，首先他們在一起就已經是往蘇雲星心裏戳刀子了。

再有，蘇雲星是想看他們沒好結果嗎？她想要的是跟齊淮真心意相通。

得了，她還是閉嘴吧。

這時，門鈴突然響了。

溫喬啧了聲，大半夜的誰按門鈴？不會是變态上門騷.擾吧？

別看溫喬平時大大咧咧，安全這方面還是很謹慎。蘇雲星也從愣神中回過神，跟溫喬對視一眼，顯然也疑惑這個時候怎麽還會有人按門鈴。

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提高了警惕。

溫喬拿起随手丢在沙發上的外套穿上，這才透過貓眼往外面看，然後驚得往後退了兩步。

蘇雲星的心跟着提了起來，但聲音卻壓得低低的，緊張地問：“怎麽了？誰？認識嗎？”

門鈴還在響，叮咚叮咚催命似的。

溫喬指着門外，同樣小聲道：“是齊淮真！”

納悶，他不等她話完就挂了電話，她還以為他是不耐煩，沒想到竟然是争分奪秒趕過來！

乖乖，自己哪一句話說得不對，讓他聽出來在說謊？

蘇雲星瞬間繃緊身體，整個人似乎從渾渾噩噩中驚醒過來，盯着門仿佛能聽到自己一下重過一下的心跳。

原來，再怎麽對他失望和死心，他的一言一行都還無孔不入地影響着她的情緒。

溫喬見她光是聽個名字就活過來了一樣，心裏嘆氣，感情這東西碰不得。

那這門到底開不開？

蘇雲星從沙發上站起來，“我去開。”

溫喬善解人意，“那我先回房間，你們好好談。”

等溫喬回了房間，蘇雲星捂着心口做了好幾個深呼吸，然後才去開門。

門外的齊淮真并沒有氣急敗壞的神色，應該說一絲一毫的焦急都不見，一如既往地清冷矜貴。

見是蘇雲星來開門，沒有絲毫意外，淡聲道：“我們談談。”

他能篤定蘇雲星在這還得多謝溫喬說漏嘴，自己跟溫喬并不熟絡，溫喬根本沒有他的電話號碼。能一眼看出是他來電，除了蘇雲星在這之外沒有別的可能。

蘇雲星定定地看着他，這種開場白已經說過多少次了？哪一次有談出結果？

不過今天她想要了結！

側身讓出道，“進來說。”

齊淮真沒動，他可以預見談話過程不愉快，她确定在這談？

僵持片刻，蘇雲星道：“我不會再回去。”

他這才邁開步子進了屋。

關上門，蘇雲星開門見山，“之前商量好了，兩個月後辦手續。我繼續住你那不方便，就不打擾你了。”

齊淮真壓了一路的火氣瞬間被點燃，她說的是什麽屁話？她什麽時候跟自己商量離婚？又什麽時候商量好的？住在家裏有什麽不方便？

還他媽的打擾？婚還沒離，他就成了外人！

繃這下颌，他道：“今晚怎麽回事你在電話裏聽得清清楚楚，我不是無緣無故去她那！別有點風吹草動就是鬧脾氣離家出走，吃醋耍性子也該有個限度，又不是三歲小孩，我沒有那麽多耐心哄你！”

蘇雲星強做冷靜的心裏仿佛被潑了一盆滾燙的熱油，瞬間疼得要掉眼淚，死死咬咬牙忍住鼻頭的酸楚。

“我當然清楚怎麽回事，是你在自欺欺人！我也不需要你纡尊降貴地哄！”

“呵！”他嗤笑，“你确定？我今晚要是不過來，你睡得着？”

他走近她，彎腰跟她對視，“每次都這麽說這麽做，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嗎？你已經是齊太太了，還想怎麽樣？我媽今晚特意叫我們回去吃飯，承若絕對不會讓我亂來。面子裏子都給了，你還有什麽不滿足？”

蘇雲星紅唇抿成一條緊繃的線，恨不得給這張刻在她心底的臉一個耳光。

狂妄自大！當她稀罕齊太太的身份嗎？

他眼裏的嘲弄毫不掩飾，她頓覺冷得徹骨。原本就是替身的存在，現在正主回來了，在他看來她應該更賣力讨好。

怎麽可能看到她卑微讨好背後的真心？心裏又怎麽可能會有自己？

殘餘零星火點的灰燼被吹散不算，他還要往上面澆冰水，生怕死灰複燃一樣！

自嘲地冷笑：“你說得對，是我太貪得無厭，除了齊太太的身份還妄圖要感情。既然你給不起，我也不勉強，大家好聚好散，各自安好。你放心，我淨身出戶不要你一分一毫。我媽那邊我會自己安頓，麻煩你通知她搬走。”

見她還是這種态度，甚至更加決絕。

齊淮真眼裏的煩躁越來越濃，“我說過，成年人的世界裏不只有愛情，你是要我放下所有的事圍着你轉？”

蘇雲星冷眼相看，明明知道她的意思，還非要扭曲！就如他所說，她又不是三歲孩子，不需要有人時時刻刻陪伴左右。

她不過是要求他心裏眼裏有自己，而不是某人的替代品。這要求很過分？在他眼裏她要無怨無悔地扮演替身角色，沒有一絲自我思想才算合格的妻子？

“離了婚你想怎麽樣都行。”

一勞永逸，再也沒有人橫亘在他和宋清姿之間。

齊淮真站直身，微垂着眼簾睨她，語帶譏諷：“你真以為這場婚姻對我有多重要？”

從她被蘇父剝奪繼承權開始，她就是徹頭徹尾的小可憐。是他對她太好了，以至于她忘了自己的身份。

蘇雲星千瘡百孔地心又被狠狠刺了一刀，血肉模糊得不忍直視。外界那些流言蜚語刺耳難聽，她終日惶惶不安，覺得流言終有一天可能會成真。

只是沒聽到他親口說，所以心存幻想。

站在旁觀者角度看，這場婚姻絕對不能長久。他心裏有別人，她娘家失勢。已經沒有任何東西能維系婚姻！

似乎滿意她漸漸蒼白的臉色，他斂起了情緒，恢複一貫的清冷。

“好好想想，可別後悔，我的耐心不多。”

留下這句警告，徑直摔門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