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22
手輕輕拿起那份泛黃的病歷,沈漠盯着病歷報告上的字。
上面的字跡雖然潦草不意看清,卻還是依稀能分得清上面的“惡性”二字,旁邊甚至還有醫生專門批注的“建議盡快動手術”字樣。
“我……想把染染留給你,她畢竟是你們夏家的長孫女,你能不能看在我替你們夏家……生下她的份上,給我……給我……”哽咽的聲音只,之後是倉促而急快,“能不能給我一筆錢當做補償!我不要孩子。”
“為什麽?”
“她跟着你還能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跟着我也只有吃苦挨餓的份,而且帶着她……我以後要嫁個好點的人家也不容易。我因為生孩子的事已經耽擱了一年時間,我一沒經驗二沒能力,要出去找一份過得去的工作也不容易,我總得有一筆錢伴我度過失業期。”
“沈先生,可以嗎?”
“多少?”
“……三……三十萬。”
當年她離開前一晚的對話不其然地在腦海中劃過,已經過去三年多,他竟意外地記得一清二楚。
當初她拿這筆錢,是用去動手術的?
長指摩挲着上面的字跡,沈漠抽出裏面所有的資料,找出她完整的病歷報告。
從八月十六那天拿到确診報告,之後一個月內的報告陸陸續續,不連貫,真正連貫的日期是從次月十四號開始記錄的,十七號開始動手術,之後的一整年時間裏,幾乎記載了她每一天的身體狀況,動手術的時間,準備,可能出現的後遺症。
最後一份病歷報告上,“術後恢複情況良好,出現選擇性失憶征兆”,卻被筆輕輕劃過,之後沒有過多的筆墨詳贅,病歷上的主治醫生已經換成溫磊。
這份病歷是偵探社從醫院弄來的,韓暖手中應是沒有這麽一份報告,如若不然,也不會全然不知道自己的情況。
将病歷放在一邊,沈漠抽出其他資料,細細翻看了起來。
其他資料相對這份病歷來說簡單許多,和上次那份資料相差不大,手術出院後,韓暖進了二附當了一名中學老師,與浩遠偵探社兩大老板黎浩及許若情關系親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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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庭相關調查資料上,與上次那份也相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韓暖哥哥韓風,三年前因為故意傷害罪罪刑嚴重,被判處死刑,一月後執行槍決。
沈漠抽出那份專門介紹韓風情況的資料,上面詳細列舉韓風念書學校,工作等情況,和韓暖兄妹關系很好,四年前因為故意傷害罪被批捕,案子在拖了将近十個月後審判結果下來,死刑。
沈漠往判決日期望了眼,捏着資料的手指不自覺一捏,宣判日期,八月十六,行刑日期,九月十六。
八月十六,她拿到病情确診報告的那天,那天她抱着染染在育嬰室裏坐了一整天,也哭了一天,他過去時她還愣愣地坐在那裏,一臉淚,雙眼紅腫,當時他只覺得她古怪,卻沒往深的去想,沒想到竟是這事。
九月十六,她動手術前一天。
她記得和他相識的點滴,記得和他發生過關系的那一夜,獨獨不記得自己生了個女兒,是否因為當時受的刺激過大,又動了腦部手術,才潛意識裏選擇逃避來遺忘這一切?
沈漠盯着手中資料,兩片薄唇微抿着,長指無意識地摩挲着下巴。
“我就想着有一天他能平安自由就行了。”昨天吃飯時韓暖的話不其然地從腦中劃過。
濃眉不自覺地擰了擰,這話的深意,似是并不知道她哥哥已經不在了?
視線又不自覺地移回手中資料,沈漠盯着望了許久,摁下助理外線,“幫我找下市醫院腦科醫生溫磊電話。”
“好的。”
挂了電話,沈漠又拿起其他資料看了看。
因他當時讓吳海平着重調查韓暖這三年的情況,資料也只是這幾年的事情,再細看也看不出什麽來了,便是連韓風的案子,也是被一筆帶過,并沒有很詳細的資料。
沈漠給吳海平電話問是怎麽回事。
“偵探社那邊說這已經是能查到的最全的資料了,韓風的案子被人處理過,刻意壓了下來,很難再查到。”
吳海平回他,順便把溫磊的電話給了他。
沈漠打電話約了溫磊,溫磊有些意外,因今天上夜班沒時間,兩人改約在了明天上午。
沈漠下班回家,便見韓暖和染染盤着腿坐在沙發上在畫板上塗鴉,幾乎一模一樣的兩張臉,同樣弧度的酒渦,同樣的笑容,明眼人一眼便瞧出兩人之間的關系,也就韓暖一個人沒察覺,或是察覺了也不敢去承認。
經過昨晚葉琦琦那番胡說八道後,染染眉眼間盡是動人喜意,和韓暖玩得開心。
韓暖眉眼也是帶着笑,側着頭抓着染染的小手在畫板上勾勒着,披肩長發從肩上滑落,遮住小半張臉,濃密的黑發遮擋着,已經看不出頭上有動過刀的痕跡。
韓暖所有心思都在染染身上,沒注意到站在門口的沈漠。
沈漠倚在門口望着沙發上一大一小兩個人,沒有出聲打擾。
林嫂正好從廚房出來,看他站在那裏,也就出聲問候,“沈先生,下班了。”
韓暖聞聲擡頭,看到他時已露出一個淺笑,“下班了。”
然後又低頭繼續陪染染塗鴉。
兩人自從昨天那頓晚餐後,氣氛融洽不少,既然她昨天已經厚着臉皮讓他不許再給她擺臉色,她也不能給他擺臉色不是。
沈漠走向沙發,在另一端坐了下來,伸手拿過染染手中畫板,看了眼,望向染染,臉上已經綻出溫柔笑容,“這是染染畫的嗎?染染好聰明。”
染染被贊美得笑開了花,小小的身子往韓暖懷裏一靠,仰着頭望向韓暖,“是暖暖阿姨教我畫的。”
沈漠望向韓暖,韓暖有些赧顏地笑笑,“染染想畫畫,就教她塗鴉一下。”
沈漠點點頭,“看不出來你還挺有繪畫天賦。”
韓暖不以為然地撇嘴,“這哪叫天賦,随便塗鴉而已,都是以前我哥教我的,他那才真正叫天賦,畫出來那叫一個贊,可惜沒人慧眼識英雄。”
沈漠眉眼一動,望向她,“懷哥現在還繼續畫畫嗎?”
韓暖搖了搖頭,垂下眼眸,“沒有。”
“那他現在做什麽?”沈漠繼續随意問道。
“也就随便找點事做呗。”韓暖也答得随意,似乎不想深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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