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修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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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老舊小區。
沒有電梯的七層樓房,周邊胡亂停着自行車、轎車,鄰裏各處的吵鬧聲、電視聲隐約可聞。不遠處的綠化帶灌木叢還沒有修剪,長得亂糟糟。旁邊兩棵大樹,枝繁葉茂,在太陽下擋出一片陰涼之處。
有幾個老人家在下棋,旁邊還有一桌麻将。
關陽站在棋局旁邊看老人下象棋,身形和氣質與老人們格格不入,好在他很安靜,沒人嫌棄他。下棋的老人不八卦,一心投入棋局裏,但是旁邊麻将桌幾個婆婆媽媽不時瞄來幾眼,很有幾分想搭讪的意思。
關陽裝沒看見,很耐心地等着。
終于,他看到了他要等的人。一旁拉關陽來觀棋的老人也道:“啊,他們回來了。你瞧,我就說吧,他們一會就回來。”
老人還熱心地喊:“老熊,你家朋友,等你們好久了。”
“我過去了。”關陽打聲招呼,朝熊林夫婦走去。
緩緩朝這邊走來的熊林聞音擡頭,看到關陽後臉色一變,還沒發作,一旁的妻子李如心拉了拉他的袖子。
熊林硬生生咽下了到嘴邊的喝斥,低下頭朝樓道走去。李如心警惕地看了一眼那群打麻将的婆婆媽媽,勉強對關陽笑了笑:“來,來,上樓坐坐。”
李如心領着關陽進了樓道,一脫離鄰裏的視線,她的臉也垮下來。
熊家在三樓,很快走到。
關陽跟着李如心進了屋。只聽得“呯”的一聲巨響,熊林摔門進了房間,擺出了完全不會搭理關陽的架勢。
李如心也不招呼關陽坐,她只道:“關警官,你這樣騷擾我們尋常老百姓,真的過分了。你讓我們以後在這裏怎麽過日子。”
“抱歉。”關陽道,“我在門外敲門等太久,樓上那位大叔下來看到,問了我兩句,拉我去看棋等一等。他說你們去附近衛生所拿個藥,一會就回來。我并沒有說我是警察。你們不願接我電話,我只好過來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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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如心并沒有因此覺得好過些,她又道:“關警官,這兩年你一直不停地騷擾我們。我們說過很多次了,真的跟你們警察再沒什麽可說的。英豪失蹤了,他并沒有留給我們任何消息。我們什麽都提供不了。”
關陽道:“一般失蹤人口的親屬,看到警察上門,第一反應都會是是否有了失蹤人的下落消息。”
李如心一愣,眼中忽然有了光:“難道,難道,你們找到他了……”
關陽搖頭。
李如心眼中短暫的光芒消失了。
關陽道:“在你們心裏,已經認定他死了,是嗎?”
李如心抿緊嘴。
關陽看着她:“是什麽讓你們這麽認為,是掌握了什麽信息線索,還是只因為他讓你們失望?”
李如心的眼眶慢慢紅了,過了一會道:“不是你們警察說的嗎?他有可能遇害了。而且,已經兩年了。”
“确實很久了,但不是還沒找出真相嗎?”關陽道:“我見過很多遇害者家屬,就算有真憑實據,只要沒看到屍體,他們都拒絕接受親人已經離開的事實。你們明明很愛你們的兒子,不比那些家屬感情少。請繼續配合我們警方好嗎?我們真的很需要家屬的幫助。如果熊英豪已經遇害,我們很需要家屬與我們齊心協力,把兇手繩之以法。”
李如心搖搖頭,眼淚落了下來。“你們,你們說他是同性戀,還說他自拍那種照片……”
屋裏的熊林猛地推開了門,沖了出來:“丢死人的東西,我們就當沒生過這個兒子!以後他的事,都與我們無關。”
李如心抓住熊林的手臂,克制不住地開始抽泣:“別,別這麽說。”
熊林甩開她的手,指着關陽喝道:“給我滾。老子趕你一次兩次你還不識趣,警察了不起嗎?”
關陽冷靜地看着熊林的眼睛。那眼睛通紅,并不完全因為憤怒。
“你們可以當沒生過他,他卻一直很珍惜你們是他的父母。”關陽道:“無論他的性取向是什麽,他都很愛你們。我還清楚地記得他房間裏的每一樣擺設,跟他辦公室座位的裝飾風格完全不同。他在依你們的喜好過日子。他沒拍什麽不堪入目的照片,他偷偷拍了腳而已。他成年了,工作很好,薪資不錯,他完全能夠獨立,但他仍然跟你們住一起,把一半薪水交給媽媽。他想得到你們的愛,他把真實的自己藏起來,假裝自己是你們眼裏的好兒子,他非常努力了。”
熊林喘着粗氣,手握成了拳頭。李如心生怕丈夫做出什麽沖動的蠢事,她抱着丈夫的腰。
但熊林沒有動,他瞪着關陽。
關陽冷靜地道:“他很努力了,但他沒辦法完全做到。他很痛苦。也許他想更加努力一點,他有沒有去過醫院,或者向某些人求助過?他是你們的兒子,你們一個屋檐下,不可能一絲一毫沒有察覺。你們仔細想一想,他去過的地方,他見過的人,任何線索,任何靈光一現,都可以。那些不是恥辱,是他很愛你們的證據。”
李如心泣不成聲,靠着丈夫也站不住,她蹲了下來,手捂着臉,放聲大哭。
“就像他沒辦法完全假裝自己一樣,你們也沒辦法假裝他不是你們兒子。他真實存在過,在這個家裏住過,有人奪走了他,哪怕他很讓你們失望,他也不該這樣從這世界上消失。難道,一點都不想為他讨回公道嗎?”關陽繼續游說。
熊林沉默許久,猛地大喝一聲:“滾!滾出去!你們警察沒點屁用,什麽都查不到,只會來騷擾我們,在我們傷口上撒鹽。給我滾!”
他嘴裏罵着,但卻沒推搡驅趕關陽,反而在自己落淚前,趕緊又退回了房間。房門再次撞到牆上,發出了巨響。
關陽安靜站着,等蹲在地上的李如心情緒穩定了些,這才再問:“你有什麽能告訴我的嗎?”
李如心站起身,擦了擦眼淚,搖搖頭。
關陽沉默了一會,拿出一張名片放在茶幾上,道:“如果你有想說的,就給我打電話。還有,我會再來的。”
李如心不說話。
關陽走到門口,忽然回頭:“是有什麽風言風語嗎?”
李如心一愣。
關陽走回來,看着她道:“你們連警察都隐瞞,當然不會對外說。我們在做調查的時候對鄰裏做過一些問話,但也不會提到這些。”
李如心道:“就是,就是你們調查問東問西的,大家才會議論。”
“怎麽會議論到性取向上?”
李如心愣住了。“他們,他們也沒明着說什麽,但就是看我們的目光怪怪的,我們一走近,他們就散了。我有一次聽到一句說我們英豪是那什麽人。”
關陽明白了,一個失蹤案,原本鄰裏關切是同情,但後來性取向的事情被傳出來,越傳越歪,大家關注的重點就不一樣了。
“所以你們對警察的态度變了。”關陽道:“我居然疏忽漏掉了。”
關陽掏出小筆記本和筆,攤到李如心面前:“麻煩你,把那些你知道議論過這事的鄰居名字、樓號房號寫給我。”
李如心有些尴尬:“這個,找他們做什麽?”
“不止你們知道了熊英豪性取向的事沒對警察說真話,還有別的人。”關陽道:“不是我們警方問話引出這個話題的。那個知情人,我們得找到。”
李如心想了想,低頭在小本子上寫下名字和房號。
關陽又道:“你們知道的,就告訴我吧。別讓那些碎嘴的人比你們先說出來。”
李如心手一抖,字寫歪了。她沒說話,默默寫完。把小本子交回給關陽。
關陽點頭道謝,把小本子放回口袋,轉身要走。
這次李如心送關陽到門口,她等關陽出門時,終于開口:“曾經有一次,英豪失蹤之前挺久的時間,有一次他說下班有工作應酬晚回來。然後回來的時候他身上有酒味,他似乎挺高興的,我問他是不是工作上有什麽了消息,他說沒有。他去洗澡的時候,我拿他換下的衣服去洗,發現他口袋裏有一個保險套還有一個酒吧的券……”
李如心說到這裏停了停,強忍情緒。
關陽耐心等着。
“那個酒吧叫彩虹的光,我記得很清楚。”李如心接着說,“因為他沒女朋友,去酒吧又有套,我怕他找小姐,找那些不正經的女人。我就問他了。他很驚慌,他說他沒亂來,套子是同事開玩笑塞給他的。我順嘴把這事告訴他爸。後來有一天,他爸經過了那家酒吧,就去問了,那家酒吧,很亂的,男的女的,很多同性戀。他爸回來就跟他大吵了一架。”
關陽道:“其實熊英豪很早就顯出跡象了是吧?”
李如心落淚:“他很喜歡洋娃娃,喜歡幫她們換漂亮裙子。他爸不讓。他爸全扔了。他爸覺得這是變态,是病。”
關陽再問:“熊英豪去看過醫生嗎?”
李如心道:“他說他想去看一看,他也覺得這是病。但不知道去沒去。可他越來越好了,我們覺得他挺正常的。然後他突然失蹤了,我們不知道他藏着指甲油,還拍那些照片,我們真以為他好了。”
“還有別的嗎?”
李如心搖搖頭:“沒了。真的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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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街派出所。
顧寒山已經做完了筆錄,辦好手續簽好字。
黎荛把顧寒山帶到樓上會議室,宣傳辦公室的同事聽說顧寒山來了,要跟顧寒山聊聊周日反詐宣傳活動的安排。顧寒山非常配合,對他們就活動的一些想法都沒拒絕,甚至還主動說願意拍一些前期的宣傳小片段,吸引更多人到青桔小區參加活動。
黎荛頓時警惕,呵呵開玩笑,顧寒山同學你利用警察的宣傳資源勾搭媒體,再用媒體刺激簡教授,簡教授和媒體都推動警方,然後警方也只好同時與簡教授和媒體交手,對他們監督和調查。三方人馬互相制約,誰不賣力都不行,對吧?現在你打算把這個策略再造一個加強版嗎?
“我覺得還是低調一點好。”黎荛假裝就事論事,完全沒有別的想法。“我們畢竟不是營銷號,警察的形象還是要保持住的。所長那個老古板,萬一不同意呢?”
宣傳辦公室的同事有些驚訝地看了一眼黎荛,之前他們自己商量活動方式的時候,黎荛提的建議那才真是誇張沒有形象,現在他們拍個小宣傳,做些小營銷,跟她之前的無厘頭建議比起來已經相當低調了。
黎荛給了那同事一個眼神,那同事會意,沒再堅持。“那我先跟所長報告一聲,先聽聽他的意見。”
“行。”黎荛趕緊應了。“你就先把剛才定下的跟所長說說,還有時間,要補充或者改動什麽還來得及。”
“好的。”那同事道,“那我先走了。”他起身,“黎荛你來一下,昨天那文件你還沒簽字。”
“好,山山你等等我。”黎荛裝模作樣地跟着同事出去了。兩人走到樓道裏講悄悄話。
“怎麽回事?”同事問。
“顧寒山是來報案的嘛,我擔心她後頭太忙或者有什麽情況不好參加活動,你宣傳發出去萬一出差錯,豈不是沒臉?咱們靈活機動,顧寒山來就給活動添彩,不來活動也別受影響。”黎荛解釋道。
那同事盯黎荛幾眼:“你這麽一說我怎麽覺得會有情況?”
黎荛道:“顧寒山上次來就是突發情況,記得嗎?就是突發才驚喜。你別一開始太張揚嗨過頭整出什麽事來。總之她的互動游戲道具那些你都準備好,現場如果效果好,你後期多宣傳也穩妥,對吧?”
理确實是這個理。那同事也沒什麽好說的,就這麽定了。
黎荛回到會議室,見着顧寒山安靜地坐在那裏,她什麽也沒幹,就靜靜坐着發呆,那眼神幹淨清澈,實在是沒什麽壞心眼的樣子。
黎荛不由得為自己對顧寒山的警惕防備愧疚少許,感覺對她的不信任有點對不起她。
黎荛堆起笑臉:“好了,事情都辦好了。關于你爸的案子,你還有什麽想跟我補充的嗎?”
顧寒山搖搖頭,她問:“向衡什麽時候回來?”
“他在分局開會,估計還得有段時間。我也不好打電話打擾他們。你就在我們所裏等等,我給你找些東西玩吧?”
“行。”顧寒山很好說話。
黎荛便帶顧寒山去辦公室:“我那兒有好多零嘴吃的,你随便挑。你看看你要玩什麽,看書行嗎?”
帶着顧寒山到她座位那兒剛坐下,檔案室的同事跑了進來:“黎荛,你要的監控錄像備份我弄好了,給你。”
黎荛道謝,接過移動U盤,她跟顧寒山道:“這有兩本書,短篇小說,還有母嬰雜志,你要看哪個?”
“還是挑零食吧。”
“行。”黎荛拉開抽屜,拿出一堆零食,顧寒山拆了一顆棒棒糖放進嘴裏:“孕婦可以吃這個嗎?”
“萬一低血糖呢,有備無患。”
顧寒山點點頭,專心吃糖。
黎荛見她沒什麽事,就先處理自己的公務。她把U盤插電腦上,想确認一下文件有沒有漏的,文件名稱有沒有标注好,需要重點看的那些有沒有文檔記錄好視頻編號和時間段。
黎荛檢查文件的時候,顧寒山就坐在一旁。黎荛點開視頻看。第一個視頻就是向衡拘捕許塘的那段,顧寒山看到畫面裏有向衡,就湊了過來。
“這是什麽?”顧寒山問。
“就是你目睹的那個兇殺案,受害人死者,原來被向衡拘捕過,我們在查他生前的蹤跡情況,想找一找他被害的線索。”
視頻裏向衡一人打三個,他動作幹淨利落,身形敏捷潇灑,他控制阻止為主,拷上對方就停,并沒有下狠勁。顧寒山很認真看着。
黎荛原想确認一下就好,但見顧寒山看得津津有味,便沒關上。
“你們想在視頻裏找什麽嗎?”顧寒山問。
“就是看看有沒有可疑的地方。”黎荛并沒有跟顧寒山細說。
顧寒山把幾段視頻都點開,四個小窗口一起播,1.5倍速。
黎荛想阻止,還沒開口,聽到顧寒山問:“吉祥路?這裏有什麽嗎?”
黎荛心裏一動,看了看屏幕,反問顧寒山:“你看到什麽了?”
“沒有,我只是認得這是吉祥路,我曾經去過。”
黎荛抱着一絲希望,問:“你知道哪家店賣炒飯和烤串嗎?”
顧寒山目不轉睛繼續盯屏幕,答道:“不知道,沒在那裏吃過東西。”她又問:“是調查人還是吃的?”
“因為那個死者許塘,在吉祥路買過這兩樣吃的。”黎荛想了想,不解釋了,“沒事。我就是問問。”
“因為他買了吃的拿到小吃一條街去所以可疑嗎?”視頻上面顯示了時間,顧寒山看出來這些內容的前後順序了。
黎荛愣了愣,再看顧寒山一眼,誇她:“你腦子還真挺靈的。”
顧寒山點頭:“我很聰明的,智商很高。”
這口氣,讓黎荛硬生生把後面誇獎的話咽回去了。
顧寒山又看了一會,樓下接待處的一個同事進來,看了一圈,叫黎荛:“向衡沒在嗎?有他的快遞。”
黎荛轉身去接:“是什麽,我幫他拿吧。他出外勤了。”
那同事把一個鞋盒大小的快遞包遞給黎荛:“給。好像是拖鞋。”
黎荛看了看快遞單子,還真是拖鞋,她把盒子放在向衡的桌上。
黎荛轉回座位,卻見顧寒山盯着她,那表情有些微妙:“向衡買了拖鞋?”
“啊?”黎荛又警覺了,這是什麽大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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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興分局,會議室。
向衡問葛飛馳:“昨晚新陽的監控拍到顧寒山破壞電源、監控,闖進重症樓了嗎?”
“沒有。”葛飛馳沒好氣,“連胡磊這種對新陽不太熟的人都能辦到,顧寒山更沒問題了。”
聶昊道:“胡磊幹這些的時候,新陽裏頭沒警察。”
向衡一眼橫過去:“別提醒我,謝謝。”這一提他就想起來顧寒山約他一起跟警察玩躲貓貓的事。他比葛飛馳還氣。敢跟警察小哥哥叫板,太過分了。
葛飛馳道:“而且沒留下指紋。重症樓密碼鎖、病房門把,那個制造噪音的MP3,都沒刷出她的指紋。”
“嗯。”向衡點頭。這就是那種明明知道肯定是這個人幹的,但就是沒有找到實證支持的典型案例。
“我得先聲明哈。”葛飛馳道:“顧寒山這姑娘我是很有好感的,簡直就是破案福星,她一出現,案情就出現一道曙光。”
“但是!”葛飛馳加重語氣,他指了指投影幕布,“不得不說,這個太危險了。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搞事,不處理不行。別說技術上她能辦到,就是她手上的那些東西,MP3哪來的?裏面的音樂哪來的?肯定都是提前準備好的,蓄謀已久。別管她有沒有惡意,警察就在跟前,她還這麽搞事,這樣不行。”
“嗯。”向衡靠在椅背上,回了葛飛馳一個鼻音。
她昨晚都不算搞事,她今天才算搞事。這些就不跟你分享了。
葛飛馳不樂意了:“向衡你這态度不行。”
“我什麽态度?”比耍橫向衡不會輸。“這不是在等你批評完了做安排。你想怎麽處理,拘她24小時審一審,給她個教訓?她現在就在我們派出所呢,你要傳喚她我們所馬上配合。”
“哦,對,她在你們所裏報案呢。”葛飛馳的态度和藹起來,道:“我批評完了,我的安排是對她的調查交給你了。正好你手上有她的別的案子,你來負責。這部分也是叫你過來開會的重點。”
“嗯。”向衡依舊靠在椅背上,又回了葛飛馳一個鼻音。
葛飛馳想拿筆扔他。
“襲警罪的怎麽處理?”向衡突然問。
葛飛馳愣了愣,拿筆扔他算得上襲警嗎?
“石康順。許塘案發現場圍觀,被顧寒山認出來與胡磊碰頭的那個人,他襲警被刑拘,還記得嗎?”向衡涼涼再問。
葛飛馳回過神來的,靠,這話題跳躍得。
“他很有可能是故意被捕的。”向衡道。
葛飛馳道:“提請檢察院起訴了。他這性質的襲警,不能只拘幾天就算了。而且胡磊這案子還沒有查出眉目來,當然不可能這樣把他放掉。”
“行,看看他的反應和應對對策也好。”向衡沉吟,“這家夥到底有什麽目的。”
羅以晨在一旁道:“今天他律師又跟他見面了,還是沒什麽異常。”
“就再觀察看看。”葛飛馳把話題又轉回顧寒山,“我覺得顧寒山比較重要,她找媒體這個事也是離譜。向衡,你盯好她,有什麽情況随時彙報。”
葛飛馳說完這話特別爽。這種吩咐下屬辦事的語氣用在向衡身上,太讓人愉悅了。從前這都是關陽才有的待遇。
葛飛馳做好了被向衡怼回來的準備,結果向衡居然沒吭氣。
向衡思索着,他也覺得目前顧寒山的事比較重要,她手上掌握的情報可能比他的想像得要多。梁建奇、第一現場,現在又冒出來一個孔明。必須得跟她好好談談。
她跟他們這些警察熟了之後簡直太張狂了,随心所欲,任性胡來,逮着可疑人員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頓亂咬,沒點章法。不止嫌疑人那邊懵圈,他們警方也措手不及。
事情不能這麽幹。她必須聽話,按他們的偵查步驟來,還有什麽藏着沒說出來的,得讓她都交代清楚。
向衡在腦子裏過了一遍需要跟顧寒山交涉的事,手機震了一震,向衡拿起來一看,黎荛發來的。“我發誓我就是上了個廁所,山山就沒了。打她電話,她說回家一趟放東西就回來。”
向衡沖葛飛馳打了個手勢,走出會議室給黎荛打電話。
黎荛秒接:“你開完會了嗎?方便通電話?”
向衡皺着眉頭:“怎麽回事?她答應等我的,怎麽好好的要回家。是不是筆錄的時候有什麽狀況?”
“沒,筆錄很順利。就是你跟我聊的那些,山山很完整地講了一遍,沒什麽新情況,老錢也沒啥問題。完了我跟山山在接待室聊了一會,把我們分析的跟她溝通了一下,她也沒什麽異常表現。接着就是宣傳那邊找她說了說周日反詐的活動,她沒拒絕,全都答應了。她還說可以擺攤接受反詐記憶單挑啥的,把小宋高興壞了。”黎荛回憶着,“再然後,就是有你的快遞,我就幫你放桌上了。上面寫着拖鞋。啊,等等。快遞沒了。山山偷走了你的拖鞋。”
向衡:“……”
拖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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