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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衡花了六分鐘才離開洗手間,刮了胡子洗幹淨臉,最重要的是他的耳朵顏色終于恢複了正常,能見人了。這期間他給關陽打了個電話,讓公事幫助自己快速調整狀态,耳朵也成功降了溫。
關陽正在安排人手監視“彩虹的光”酒吧,并跟蹤了一位酒吧的經理。那經理在賀燕離開的時候,一直尾随,假扮成代駕的羅以晨只得把賀燕送回了家,那經理離開後,這才将賀燕送到武興分局。
“賀燕很聰明,你問話留點心。”關陽提醒向衡。
賀燕在酒吧裏表現甚佳,關陽不得不承認這位女士确實很有兩把刷子。據田飛宇說,賀燕進酒吧後就有酒保服務生迎上去,一口一個姐姐,看來确實是跟賀燕混得有些熟。
賀燕出手闊綽,連開兩瓶酒,說心情不好,讓服務生陪她一起喝,也請隔壁兩桌的女生喝酒。她一到場就熱熱鬧鬧,有人群圍着她。田飛宇擔心她出事,也假裝過去湊熱鬧,結果賀燕逮着機會,說看到田飛宇這種氣質的年輕人就生氣,自己就是被他這種類型的男生騙了一大筆錢。
話題很自然就引起周圍人的好奇,賀燕順勢把熊英豪推了出來,她說兩三年前背着老公跟一個年輕男人戀愛,那男生看着老實聽話,她很喜歡,結果他說家裏有困難,又說自己生病了,跟她借了一大筆錢,轉身就沒了,再沒出現過。她一打聽,那男生告訴她的身份都是假的。
狗血俗氣的出軌被騙故事吸引了不少聽衆,田飛宇很機靈地一邊喊冤不關他的事他是真的老實從不借錢,一邊跟賀燕一唱一和把話題自然地朝着熊英豪的身上扯去。
熊英豪這個名字很有辨識度,酒吧裏還真有老客人說從前有個客人也叫這個。賀燕把熊英豪的照片亮出來,服務生也認出來這是從前酒吧的客人。
衆人哄笑告訴賀燕,這熊英豪是Gay,在這酒吧還曾經交過情人,跟誰誰、誰誰約過。賀燕一臉難堪憤怒,她氣極攻心買一堆酒,不僅自己喝還請別人喝。這種狗血劇情讓大家嗨得不行,紛紛貢獻自己知道的八卦,試圖在賀燕的傷口上再撒一把鹽。
賀燕破口大罵熊英豪,并追問熊英豪下落,她要撕了他,要告他。那兩個認出熊英豪的說熊英豪早就沒來了,很久了。
話題圍繞着熊英豪的情況打轉,在賀燕和田飛宇的聯手引導下,大家開始懷舊說哪些哪些老客人很有趣後來也沒再來。
聊到一個階段,話題換了。再強行扭回來不太合适,賀燕見好就收。她又呆了一會,玩了幾把牌輸了不少錢,交了兩個朋友。最後她離開時再給大家買酒,說如果有人知道熊英豪的最新情況就告訴她,她要找他要回錢。衆人紛紛應和。
羅以晨按向衡的要求,讓巡警把安保公司的陳遠送到武興分局,他自己去接賀燕。與賀燕打好招呼套好招後,他在兩條街外等待,接到賀燕叫代駕的電話後,他便打了輛車過去。
田飛宇在酒吧內觀察,關陽領人在酒吧外頭監控,賀燕請的安保公司的人也給了賀燕消息。一個在吧臺後面辦公室值班的主管模樣的男人,在賀燕高調談論熊英豪時出了來,在吧臺遠遠觀察賀燕。賀燕走出酒吧時,那人也到了停車場。
羅以晨開車帶賀燕離開,那主管模樣的人開車跟上。關陽派人尾随。羅以晨按關陽囑咐,開車把賀燕送回了她的住所。賀燕居住的小區管理挺嚴,非業主的車輛出入都需要登記。那酒吧的人遠遠看賀燕的車駛入車庫,便在周圍繞了一圈,确認情況後離開。
向衡問清楚情況,又給方中打了電話。方中已經在監控中心拿到了監控視頻資料,但那邊還沒有做好數據的分析排查,方中按向衡說的,先把資料拿回來大家先看看。他估計五分鐘後就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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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衡出來找到葛飛馳。葛飛馳慈祥地盯着向衡的臉看:“刮了胡子果然帥多了。”
向衡頓時把嘴邊的話咽了回去,嚴肅看着他。
葛飛馳被他瞪了一會,老實了:“人疲倦的時候就是話多,你知道的,我好幾天沒睡好了。”
“我也是。”向衡硬板板地回。
“難怪,呵呵,難怪了。”葛飛馳精神抖擻,“趕緊把今天的事幹完,我們都好好休息休息。已經安排賀燕在問詢室等着,羅以晨也在。顧寒山……”
葛飛馳說到顧寒山故意停了一停,向衡已經朝問詢室方向去,葛飛馳趕緊接下去道:“你有計劃要給顧寒山安排什麽嗎?沒事我就讓她繼續看監控了,再看一會沒什麽情況就讓陶冰冰送她回家。”
向衡這才問:“她剛才跟賀燕聊什麽了嗎?”
“沒,她嫌賀燕身上酒味難聞,賀燕說她浪費食物,兩人不歡而散。關系很不好的樣子。”葛飛馳道:“現在顧寒山就一直玩雞爪。”
向衡腳下一轉,朝會議室去。
葛飛馳趕緊跟上。
向衡道:“方中一會就到,他帶着今天顧寒山被襲擊的相關監控視頻,從派出所門口到撞車地點的,還有出事現場路人拍的那些,肯定還不全,但有多少就先研究多少,讓顧寒山看,她速度快,還有,如果有嫌疑人和車輛,說不定她能認出來。”
“行。”葛飛馳道:“聶昊剛跟我通了電話,他到了懷南縣了,已經找到當地公安配合協查,但張益家人已經搬家了,鄰居說半年前就搬了。今天太晚,應該也查不到什麽,得等明天。”
說話間他們已經到了會議室,向衡大大方方地推開了會議室的門,一進去就愣了。
會議室裏除了顧寒山還有陶冰冰,但兩個人隔着一段距離。顧寒山還坐在剛才那個位置,面前仍放着那兩盒雞爪。顧寒山确實還在玩,但不是玩雞爪,她拿辣椒粉抹自己下巴,抹了個粉粉的紅下巴,正在照鏡子。
向衡擡頭看了看天花板,控制好表情這才走過去。
顧寒山看到他來,有些驚訝:“你怎麽沒去跟賀燕問話?溜溜達達的多浪費時間。”
“我來收東西……”向衡把桌上的飯盒都蓋好,連同辣醬、辣椒粉一起收到袋子裏。
“裝不下。”顧寒山道。
“不包括你。”向衡已經很能接住顧寒山的冷笑話泡小哥哥梗。
葛飛馳愣了一愣,結合向衡的回答才明白顧寒山的“裝不下”是什麽意思。這真是,好冷啊。
向衡把東西打包好,然後跟顧寒山兩三句交代好剛才跟葛飛馳說的那些。那意思他一會就不過來了,顧寒山這邊忙完由陶冰冰、方中送回去。
顧寒山這次沒作怪,只點點頭。
随着她的動作,沾在她下巴上的辣椒粉和一顆芝麻掉了下來,向衡實在沒看過去,他扯過一張紙巾,坐在她面前,擡起她的下巴給她擦。
“你是小朋友嗎?”他吐槽她,多大的人了,玩辣椒粉。
“是呀。”顧寒山居然答。
向衡腦子裏浮現了下一句話,與顧寒山的聲音同時響起:“你的小朋友。”
向衡面不改色,他怎麽就能猜到呢,顧寒山你看的都什麽破書。他的手不停,很快幫顧寒山擦幹淨。
“回家了別搗亂,對人禮貌一些。陶警官去照顧你很辛苦,知道嗎?”向衡真的用對小朋友的語氣跟她說話。
“知道,我謝過她了,還請她吃糖。”顧寒山答。
向衡一愣,這還真是沒想到。他轉頭看向陶冰冰,陶冰冰笑起來,她嘴裏正含着一顆糖。
“她還給我變魔術。”陶冰冰道。
“掌心裏變顆糖?”向衡問。
陶冰冰點頭:“對。”
老套死了。向衡心裏吐槽。你到底給多少人變過糖。
“女孩子真的比男生好哄多了。”顧寒山一副情聖的口吻。
向衡沒好氣,你這個騙子,前不久還跟他說不喜歡陶冰冰只喜歡他的。
“好了,我走了。明天陶警官帶你到這裏來繼續看監控,有事你再打我電話。”
“行。”顧寒山爽快應了,卻問他:“你高興嗎?”她的眼睛閃亮亮的,透着些許期待。
向衡愣了愣,有什麽東西忽然在心裏化開。
她變得這麽好說話,這麽懂事,是因為,想讓他高興嗎?
“高興。”
向衡是真的高興。他拿着袋子走出會議室,手臂的擺動讓袋子晃着,撞到了他的腿。他把手掌緊了緊,袋子提起來,想起顧寒山說“裝不下”的表情。
他腦子裏有了畫面,顧寒山變成一個小人,跳到他的掌心,鑽進他胸前的口袋,像小朋友一樣趴在袋口笑着往外張望。
她跟他看到一樣的風景,見到同樣的人和事,而她什麽都不會忘。
不會有車子能撞她,不會有科學怪人能拿她做實驗。她想笑的時候會笑,想哭的時候就哭,她還會跟人吵架。
向衡的手掌握得更緊。他推開了問詢室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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