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程諾的感情經歷是空白的，但她對待感情是直白的。她不認為兩人剛确定就發生性-關系是什麽不妥的事，喜歡就是喜歡，想要就直說。

她是坦然的，大膽的，但這種事畢竟是第一次，所以盡管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身體上多多少少還是會緊張。

說完那句露骨的話後，她不敢再看林亦言，閉上眼睛，整齊潔白的牙齒在嘴唇上留下一排清晰的痕跡。

林亦言略微驚訝地看着身-下的人，眸底情緒翻湧。她接觸過很多不一樣的女孩，但是從來沒有哪一個像程諾這樣，矛盾得不可思議。

第一眼見到時，林亦言覺得這個女孩溫順乖巧，可接觸下來，程諾在她面前的種種表現，跟“乖”這個字完全不沾邊。

第一次做這種事，林亦言以為她會退縮，會害羞地推開自己說“不要”，或是瑟瑟發抖縮在自己懷裏假裝害怕……可是這些全都沒有。

女孩青澀羞怯，卻又熱烈奔放。就如同那次讓她幫忙解內-衣扣子一樣，毫不設防地把自己交付出來。

——“我想要你。”

這樣一句話，竟是被一個小姑娘先發制人說了出來。

女孩的青澀讓人心生愛憐，奔放的樣子又讓人忍不住想要摧毀。

所有理智和克制頃刻間崩塌。

看着懷裏嬌—嫩的女孩，林亦言喉嚨滾了一下，俯身吻住。

這一次呼吸和節奏明顯亂了許多。

程諾身體一下繃緊，一下又放松，軟綿綿地躺回大床上，等待，迎接——

一陣鈴聲卻在這時突兀地響了起來。

緊貼的身體同時一僵。

一秒、兩秒、三秒……鈴聲還在繼續。

程諾卻不敢動，直到聽到微不可查的嘆息，才悄咪咪睜開眼睛。

睜眼的一瞬，對上林亦言直勾勾望着自己的眼眸，她心跳漏了半天。

這眼神熟悉又陌生，讓她一下子聯想到下雨那天，她脫掉外衣讓林亦言幫忙解扣子時，對方就是這樣的眼神，貪婪濃烈，像是盯着美味的獵物……

程諾毫不懷疑自己會被吃掉——前提是沒有那惱人的鈴聲。

林亦言瞥了眼床頭櫃上震響的手機，蹙眉，視線落回她臉上，用手背暈開她額頭上的細汗，輕哄：“我接個電話。”

程諾紅着臉點頭。

林亦言起身去拿手機。

這一次她沒有避開程諾，倚靠在床頭，瞥見床上的人偷偷拽着被子想要掩蓋住自己，按住那只不安分的小手，按下接聽。

“什麽事？”

清冷的嗓音還透着些許喑啞，但電話那頭的人顯然沒有注意到這些細節，聲音震耳欲聾：“言姐，嘉文練舞受傷了！”

漫不經心逗着女孩的林亦言聞言一頓，勾住細帶的手指松開，眸中沾染的情-欲瞬間褪去，神色肅然：“嚴重嗎？”

“還不清楚，崴了腳，但我怕傷到筋骨，先送他去醫院看看。”

林亦言擰着眉，慵懶的語調恢複了正常語速：“哪個醫院？”

“市人民醫院。”

“我馬上來。”

幾句話交代完，林亦言挂斷通話，看向床上的人：“抱歉，我得去一趟醫院。”

程諾已經坐起來，房間安靜，剛剛電話裏的內容她聽了個大概，雖然不清楚具體情況，但聽說有人受傷了，她着急想要下床：“我陪你去。”

林亦言按住她肩膀，幫她把落下的肩帶拉好，語氣輕柔，态度卻不容反駁：“不用。”

程諾張了張嘴，又閉上了。她不了解林亦言的世界和人際關系，去了可能也幫不上什麽忙。

林亦言不敢耽擱，放下手機進衣帽間換衣服。

幾分鐘後，程諾看她穿戴整齊出來了，只能憋出一句無關痛癢的關心：“開車小心點。”

林亦言走過來，捧起她紅撲撲的小臉，親了親她唇瓣，說：“在家等我。”

“好。”

目送林亦言出了房間，聽到大門關上的聲音，程諾知道她是真走了，捂了捂熱度未消的臉頰，重重吐氣。

本應該是個缱绻浪漫的夜晚，可惜被意外打斷了。

臨時出了這樣的事，程諾也沒了那些旖旎的心思，這裏不是她家，她不知道應該幹點什麽，呆坐在床上，等着身體裏的燥意慢慢消散，拿起手機，登陸微信找陳冉聊天。

【程諾：睡了嗎？】

【陳冉：哪裏睡得着，我老公出事了！】

【程諾：……你哪個老公啊，出什麽事了？】

【陳冉：分享鏈接】

程諾點開那條鏈接，頁面跳轉到微博，看到這樣的內容：“光影娛樂練習生沈嘉文練舞時不慎受傷，傷勢不明……”

沈嘉文？程諾覺得這名字十分熟悉，腦子裏靈光一閃，恍然。

剛剛那通電話，電話那頭的人說的好像就是這個名字。

難道是同一個人？

程諾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暫時壓下疑惑，點開放大那條微博上配的練習生照片。

這不就是陳冉之前給她看的那個練習生嗎？

長得倒是挺陽光帥氣的。

程諾興趣不大，看一眼就關掉了。

陳冉對這個新“老公”很是上心，聽說對方出事連娛樂的心情都沒了，守在沈嘉文微博底下等待結果。程諾也沒什麽事，索性陪她一起等。

一個小時後，沈嘉文發微博，聲稱自己只是受了點小傷，讓粉絲別太擔心。

好消息一出，陳冉也安心了，又跟程諾聊了半個小時，之後就睡了。

沈嘉文是沒事了，但林亦言還沒有回來。

程諾給她發消息，林亦言沒有回複，不知道是不是在忙沒看到。

獨自留在這樣一個陌生的環境裏，程諾顯然是睡不着的，無所事事，她邊刷手機邊等，快三點時，終于聽到門鎖開啓的聲音，忙丢下手機跑了出去。

“你回來啦！”

玄關處燈光微暗，站着一道高挑的身影。正要換鞋的林亦言頓住，聞聲看過去，還沒看清是個什麽情況，被撲了個滿懷。

女孩身上的馨香撲鼻而來。

低眸，對上一雙寫滿擔憂的大眼睛，林亦言愣了愣，突然間就覺得沒有那麽疲憊了，伸手撫摸她臉頰：“怎麽還不睡？”

程諾撇撇嘴，小聲嘟囔：“你不在我睡不着。”

林亦言目光柔和下來，半自責半憐愛：“抱歉。”

程諾不是為了抱怨，搖搖頭，問她：“你那個朋友怎麽樣了？”

“韌帶拉傷，問題不大。”林亦言似是很無奈，頓了頓，又說：“嘉文是我旗下藝人，我是他經紀人，不是什麽朋友。”

所以陳冉給她看的那條微博說的沈嘉文是同一個人？

程諾懂了。

雖然現在才知道林亦言的真實身份，但程諾一點都不着急，反正她們以後有的是時間。而且她發現林亦言其實并不是不願意聊自己。就是比較疑惑，為什麽之前吃飯的時候，林亦言卻不願意聊自己國外留學的事？

“怎麽不穿鞋？”

責問的聲音将她思緒拉回。

程諾低頭看看光着的腳，又擡頭看向皺眉的林亦言，縮了縮腳尖，赧然地摸摸鼻子：“着急忘了。”

林亦言不贊同地看了她一眼，把原本要換的棉拖放到她腳下：“快穿上。”

程諾怕腳髒，猶豫着沒穿。

“還是要我抱你進去？”林亦言挑眉。

程諾臉騰地一熱，麻溜地穿好鞋。

林亦言這才滿意，捏捏她強撐着睡意的小臉，示意她回房。

身上沾了醫院的氣息，林亦言要去再洗個澡。

洗完出來，看到程諾孤零零地坐在床邊，小腦袋像小雞啄米似的一下下點着，顯然是在等她。

這種被人等待的感覺實在太陌生，以至于剛走出來的那一刻，林亦言感覺一切都不像是真實的。

腳步聲驚擾了床邊打盹兒的人，程諾擡頭看過來，困倦的雙眸亮起星辰：“啊，你洗好了。”

女孩聲音軟軟糯糯，夾雜着幾分瞌睡的嘶啞，聽得人心裏一軟。

那種陌生的感覺又來了，說不清道不明。

林亦言沒有應聲，遠遠看着她，看了足足半分鐘，才緩步走過去，托起她下巴，二話不說吻了下去。

這個吻不帶一絲情-欲，卻很持—久。

被放開時，程諾已經有點暈乎了，眨眨眼，看到林亦言放大在眼前的一張臉，清冷，美豔。

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原因，程諾感覺林亦言看她的眼神跟之前都不太一樣，裏面好像多了點什麽東西。可不等她仔細辨認，聽到林亦言意味深長地來了一句：“今晚先放過你。”

程諾心裏怦地一跳，聽懂了暗示，忙垂下眼皮，細聲細氣：“那……我們睡覺吧。”

這個“睡”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做是不可能做了，她們都沒了那個心情和精力。

程諾等了太久早就困到不行，心裏沒了牽挂，幾乎腦袋一沾枕頭就睡着了。

薄薄的月光透過窗簾縫隙鑽進來，黑暗中響起綿長均勻的呼吸聲。

借着那一點微光，林亦言靜靜審視懷裏睡顏恬靜的女孩，心裏湧出一些難以言喻的感覺。

這傻姑娘竟然在自己懷裏睡得那麽香。

真就這麽信任她？

作者有話說：

審核能睜開眼睛好好看看嗎？！就是吻什麽也沒做，一直鎖一直鎖，天天在腦補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