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丁小飛爸媽知道謝安嶼回來了, 特意做了一大桌子好菜,叮囑丁小飛一定要讓謝安嶼帶上他那幾個朋友來家裏吃飯。
到了丁小飛家, 周祎找了個空地把車停穩, 丁小飛家有個前院,院門是镂空的,餐桌就擺在院子裏, 桌上放着碗筷和飲料。聽到汽車引擎聲,丁小飛立馬從屋裏跑出來開門。
見他們幾個大包小包地拎了好些水果和禮盒, 丁小飛詫異道:“你們怎麽還買了東西啊?”
周祎笑道:“來別人家做客怎麽能丢了禮數。”
“哎,真不用這麽客氣,等下我爸媽肯定全讓你們帶回去。”
“小飛, 人是不是到了?”丁小飛他爸端着盤子走了出來。
“到了到了。”丁小飛招呼他們,“快進來吧。”
謝安嶼從小就受丁小飛爸媽待見,他小時候也經常來丁小飛家裏玩, 他們兩家關系一直很親近, 謝安嶼父母過世之後丁小飛的父母也沒少幫襯他家。
家裏很久沒有這麽熱鬧了,夫妻倆的笑聲一直沒停過。
丁小飛他爸扭臉問丁小飛:“你姐怎麽還沒過來?打個電話呢。”
“剛給她發過消息了,她說馬上到。”
丁小楠是丁小飛的堂姐,獨自一人生活在島上。她爸媽在她小時候就帶她離開了霜葉渚,夫妻倆在別的城市打拼多年, 現在已經在島外定居。
不過丁小楠沒跟着她爸媽留在島外,她前兩年回了島上,和朋友合資在島上開了家民宿。
五分鐘後, 丁小楠推開院門走了進來,笑聲朗朗:“這麽多人呢, 熱鬧啊。”
丁小楠一眼看到謝安嶼, 走過去摸了摸他的腦袋:“多久沒見了啊小嶼。”
謝安嶼笑了笑:“楠姐。”
丁小楠從小沒在島上生活, 她去外地的時候謝安嶼還沒出生呢,她前兩年才回來的,跟謝安嶼其實也就認識了一年還不到。
丁小楠看了看餘風他們,笑着點了下頭:“你們好。”她的目光在餘風臉上停留了兩秒,餘風跟她對視了一眼,她沖他微微一笑。
吃完飯臨走前,丁小楠把謝安嶼叫住了,其他人都上了車,丁小楠把謝安嶼拉到院子裏說話。
丁小楠剛才第一眼見到餘風就覺得挺合眼緣的,說得直白點,她對人家感興趣。
“小嶼,楠姐跟你打聽個事兒。”
“什麽?”
丁小楠開門見山:“你那個戴眼鏡的朋友,結婚了嗎?有對象嗎?”
謝安嶼一愣:“……你說哪一個?”
“穿條紋襯衫的那個。”
丁小飛在一旁擦桌子,聽出端倪:“不是吧姐……你不會對人家有意思吧?”
丁小楠大方承認:“是有點意思。”
“我靠你才跟人家吃了一頓飯而已,連話都沒說幾句……你是不是就看人家長得帥啊……”
“這年頭誰找對象不看臉。”丁小楠繼續跟謝安嶼打聽,“小嶼,他單身嗎?”
謝安嶼點了點頭。
“多大年紀了?”
“二十九。”
丁小楠今年三十二了,餘風還比她小三歲。
“結過婚沒有?”
“沒有。”
丁小楠別的沒多問,笑着拍了拍謝安嶼的肩膀:“謝了。明天晚上在楓月灣有沙灘燒烤,記得把你那幾個朋友一起帶過來。”
“卧槽沙灘燒烤?”丁小飛一陣激動,“真的啊?”
“當然是真的,姐請你們吃燒烤,酒水暢飲。”
丁小飛斜眼看她:“姐,你該不是為了見小島的朋友,才組織什麽沙灘燒烤的吧?”
丁小楠拍了一下他的腦袋:“你姐我格局有這麽小嗎,早幾天前我就計劃好了。”
丁小飛讪笑地摸了摸腦袋,“嗯嗯”兩聲:“是我格局小了。”
丁小飛看了謝安嶼一眼,發現他好像有點心不在焉。
“你今天要不就別回民宿了吧。”丁小飛對謝安嶼說,“住我家好了。”
謝安嶼拒絕:“不了。”
“那我送你回去吧,反正民宿離這也不遠,我去店裏撸撸貓。”
“嗯。”
丁小飛轉頭問丁小楠:“姐,你等會回店裏嗎?”
“回啊。”
“那你等會順路把我帶回來啊。”
“OK。”
謝安嶼和丁小飛坐進車裏,丁小飛上車後下意識打量了一眼餘風,心道确實是挺帥的。他又看了看謝安嶼,謝安嶼從剛才到現在,渾身散發的氣壓一直很低。
丁小飛跟謝安嶼認識這麽多年了,不至于連他心情不好都看不出來。
謝安嶼今天一天都很奇怪,情緒起伏那麽大,完全不像以前的他。
晚上換施無恙開車,周祎坐在丁小飛旁邊,笑着說:“你今天要陪小謝睡民宿啊?”
“我去店裏撸會兒貓,在家閑着也挺無聊的。”
餘風剛才在丁小飛家喝了點果酒,歪着腦袋靠在座椅上假寐,謝安嶼在他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餘風睜開了眼睛,看着座椅靠背。
謝安嶼轉頭看向窗外,心裏很煩躁。
丁小楠是女的,她可以大大方方地打聽餘風,也可以大大方方地追求餘風。她會跟餘風明說自己對他有意思嗎?餘風知道了又會是什麽反應?會拒絕?還是會考慮?
有一個丁小楠,就會有第二個丁小楠,餘風遲早有一天會遇到一個跟他合适的女人。
謝安嶼的眉心越蹙越緊,煩躁得有種想把窗戶一拳打破的沖動。
回到民宿,餘風下了車往另一個方向走,周祎問他:“幹嘛去啊你?”
“去海邊走走,醒醒酒。”
夜裏風大,海風吹到臉上很是涼爽,餘風把鞋子脫掉放在一邊,赤着腳走在濕軟的沙灘上。他回頭看了一眼被扔在沙灘上的鞋子,腦子裏閃過似曾相識的畫面。
程晟跳的不是這片海,但當時他的鞋子也像現在這樣被遺落在海邊。
餘風在沙灘上坐了下來,安靜地看着一望無際的海面。他又擡起頭看了看天,仰頭的時候眼淚從眼角滑了下來。
鏡片上蒙了一層霧氣,餘風摘下眼鏡,低頭看了看它。
謝安嶼在海邊找了一圈才看到餘風的身影,夜晚的海灘很冷清,餘風獨自一人孤零零地坐在沙灘上。海浪一波一波地湧向沙灘,餘風在原地坐了一會兒,忽然站了起來。他戴上眼鏡,面朝大海走去。
謝安嶼心髒驟停,疾步追了過去。
謝安嶼追上去踉踉跄跄地抓住餘風的手,餘風回了下頭,謝安嶼跑得急,腳步一亂就沒站穩,抓着餘風的手人猛地向前一沖,撞進了他懷裏。這麽一個大活人猝不及防地撞過來,摔是必然的,餘風往後倒的時候下意識環住了謝安嶼的腰。
餘風倒在了沙灘上,謝安嶼倒在了他身上。謝安嶼的臉撞在餘風的脖子上,嘴唇壓到了他的耳垂。
這裏是淺灘,海水一陣陣地撲上岸,兩個人的衣服都被浪打濕了。
餘風扶着謝安嶼的腰剛動了一下,謝安嶼猛然間直起身子,曲起腿膝蓋跪在餘風胯的兩側,雙手按住他的肩膀死死地盯着他,表情十分難看。
“……你幹什麽?”謝安嶼嗓音嘶啞。
餘風的眼鏡鏡片上都是水珠,視線模糊不清。他愣了片刻,低聲一笑:“你以為我要幹嘛?”
謝安嶼低垂着腦袋,下巴上的水滴到了餘風的嘴唇上,餘風喉結輕輕一動,擡手蹭了一下他潮濕的眼角。
謝安嶼閉了閉眼睛,心跳快得連海浪的聲音都覺得模糊了。
“我就是想去淺灘走走。”餘風笑了笑,“想什麽呢你。”
謝安嶼可能以為他要輕生吧。
“你不是喜歡往前看嗎,我也跟着你往前看了,在很早之前。”
餘風的聲音伴着海風從謝安嶼耳畔拂過,安撫了謝安嶼狂跳不止的心。
“我靠!”丁小飛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
謝安嶼回過神,轉頭看了一眼,餘風半個身子還泡在海水裏,衣服上挂滿了沙子。
丁小飛僵在原地半天沒敢動,剛才謝安嶼說出去一趟,去了好久都沒回來,他就出來看了一眼。他現在大腦高速運轉,該想的不該想的通通在腦子裏想了一遍。
謝安嶼現在這個姿勢,簡直就跟猥亵未遂似的。
“能讓我起來了嗎?”餘風問謝安嶼。
謝安嶼愣愣地看向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立馬站了起來。餘風也站了起來,渾身已經濕透了。他穿了件淺色的寬松襯衫,布料吸了水貼在皮膚上,勾勒出了小腹上的線條。
謝安嶼隔着襯衫瞟到了餘風的腹肌。
丁小飛饒是剛才想入非非,也不可能當面表現得大驚小怪,他跑上前來,裝作若無其事地問了一句:“摔了啊?”
謝安嶼嗯了一聲。
丁小飛眼神複雜地看他一眼,沒說什麽。
“什麽情況啊這是?”
丁小楠剛到店裏,看見渾身濕透的謝安嶼和餘風從外面走了進來,吓了一跳。
“你們別告訴我,這大晚上的你們還去游泳了。”丁小楠忍不住笑了。
丁小飛幹巴巴地回了一句:“摔了。”
“是不是被浪卷海裏去了啊?”丁小楠走到餘風面前,“快回房間洗個澡吧,頭發裏全是沙。”
謝安嶼盯着他們,丁小飛盯着謝安嶼。
餘風回房的時候,謝安嶼還有點不放心,他站在門口沉默地看着他,眼神已經表達了一切。剛才看到餘風往海裏走的時候他是真的吓壞了,心差點沒從嗓子眼裏蹦出來。
“幹什麽?”餘風失笑,“還不放心啊?”
“你要實在不放心,今天晚上可以跟我一起睡。”
站在謝安嶼身後的丁小飛大驚失色。
謝安嶼不經逗,餘風不跟他說笑了,溫聲道:“我答應你,我永遠不會做那種事。”
謝安嶼被喂了一顆定心丸,安心回了房間,他腳步一停,疑惑地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丁小飛:“你還不回去?”
“回去了我也睡不着。”
丁小飛往沙發上一坐,二郎腿一翹,翹了一會兒又放了下來。臉上的表情一秒鐘轉換一個,分外精彩。
“怎麽了?”
“你先去洗澡吧,洗完澡咱再聊。”
“你要聊什麽?”
丁小飛清了清嗓子:“你……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謝安嶼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不發一語地看着丁小飛。沉默半晌,他嗯了一聲。
丁小飛指了指隔壁,聲若蚊蠅:“……他?”
謝安嶼點了點頭。
丁小飛兩眼一黑,迅速捂了一下腦袋,然後擡起頭難以置信地看着謝安嶼,聲音都變調了:“真的啊?”
謝安嶼不答反問:“很明顯嗎?”
“啊?”丁小飛的大腦已經轉不動了,思維有些遲緩。
“我表現得很明顯嗎?”
“……那倒也沒有,我就是……就是覺得你這次回來挺反常的,跟以前不太一樣了。”丁小飛嘆了口氣,“我們都那麽多年的朋友了,我還能看不出來你對、對那個誰不太一樣嗎,還有今天上午的時候你還讓我抱你,說想确認什麽東西……”
“你是想确認這個嗎?”丁小飛問。
“嗯。”
“小島……你,是同性戀啊?”
“不知道,可能是吧。”
“你之前有喜歡過其他男的嗎?”
謝安嶼看了他一眼:“你說呢。”
丁小飛“呃”了一聲,無話可說。別說男生了,女生他也沒喜歡過。
丁小飛忽然一拍大腿:“我靠,這麽說我姐還成你情敵了?!”
謝安嶼有點頭疼:“小飛你回去吧,我想睡覺了。”
“嗯,那我先走了。你——”丁小飛拍了拍他的肩膀,“別想那麽多了,晚點我回去跟我姐造點謠,保證讓她對那個誰死心,你放心。”
謝安嶼簡直哭笑不得:“你別沒事找事了。”
“你不是喜歡、喜歡那個誰嗎。”丁小飛對于謝安嶼喜歡上男生這件事比他本人還覺得難為情,連餘風的名字都說不出口,“你就不怕我姐搶在你前頭那啥啊,得把這種情況扼殺在搖籃裏。”
丁小楠聽了這話都得誇贊一聲“好弟弟”。
丁小飛言出必行,坐丁小楠的車回家的時候當真跟她造起餘風的謠來:“姐,我聽說那個餘風交過好幾個女朋友,情史特別豐富。”
“長這麽帥談過很多次戀愛不是正常嗎。”
造謠歸造謠,也不能扯得太離譜,丁小飛把握分寸,循循善誘:“你不覺得他看起來很難相處嗎,那麽高冷,以後肯定會冷暴力。”
“人不可貌相,你才見了人家幾次。再說了,人家有高冷的資本,我要是個男的,長他這樣,我每天鼻孔插頭上橫着走。”
丁小楠油鹽不進,丁小飛節節敗退,一聲嘆息。
丁小楠轉頭看了他一眼:“怎麽了你是?你是不是不待見人家啊?”
“沒有。”丁小飛拉着一張臉。
“沒有你嚼人舌根,什麽毛病,男孩子家家的,以後不許這樣。”
第二天早上,謝安嶼打算去探望一下以前教他做手工的師傅,他起得很早,施無恙和周祎都還在房間睡覺,不過餘風已經起床了,謝安嶼下樓的時候看到他坐在窗邊拿着相機在拍照。
餘風舉着相機轉過身來,鏡頭正好對準了謝安嶼。謝安嶼側身站在樓梯拐角處,身後的牆上挂着一副色彩明豔的油畫,他的身體把油畫切割成兩半。樓道拐角的地方有一扇小窗戶,晨光從窗外透進來,照亮了謝安嶼的半側身子。
餘風按下了快門,低頭看了眼相機裏的照片。
餘風擡頭看向謝安嶼:“起這麽早?”
“我去看看以前教我手工的師傅,去晚了他可能就不在家了。”謝安嶼頓了頓,問餘風,“你要一起去嗎?”
餘風拿着相機站起來:“嗯。你等一下,我回房間拿收車鑰匙。”
“那邊離這兒不遠,我們走過去就行了。”
“要買點東西帶過去嗎?”
“不用,帶了東西他就不讓我們進門了。”
他們走了大概十分鐘才到目的地,霜葉渚的地形高低不平,房屋錯落相間,除了專供汽車行駛的大馬路,道路基本上都很窄,路兩旁種着楓樹。
文師傅在自家院子裏澆花,擡頭望見熟悉的面孔,笑着放下水壺走過來:“難為你還記得我這個老頭呢。”
謝安嶼笑了笑:“師父。”
文師傅看了看謝安嶼身後的餘風,笑道:“還帶了朋友啊。”
文師傅招呼他們進屋,這是一間雙層木屋,是文師傅的住所,也是他工作的地方。
“這木屋是您自己建的嗎?”餘風問道。
“是啊。”
餘風站在院子裏環顧四周,問:“我能拍點照片嗎?”
“當然,你随意。要進去參觀一下嗎,裏面拍照更好看。”
餘風笑了:“好。”
文師傅的木屋裏擺滿了各種精美的工藝品,牆上也挂着各式各樣的畫作。
“一大早就有客人啊?”有人從樓上走了下來,看見謝安嶼,對方腳步一頓。
“安嶼?”文延有點驚訝。
“延哥。”
文延是文師傅的孫子,大學畢業三年了,他跟郭田陽一樣,是霜葉渚為數不多的考到島外重點大學的人。他一畢業就回了霜葉渚,跟他爺爺一起守候着這間木屋。
“文延,去泡點茶。”文師傅吩咐道。
謝安嶼說:“不用了師父,我們一會兒就回去了。”
“你就是來看看我老頭子還活不活着呢,是吧?”
謝安嶼笑了下:“怎麽可能。”
餘風一個外人在這待着挺尴尬的,他不想打擾謝安嶼跟他們敘舊,便道:“你們聊,我去外面拍照。”
文師傅笑呵呵道:“你想要拍後院也好拍的,我種了好些花,很漂亮的。”
文延下樓問謝安嶼:“什麽時候回來的?”
“昨天剛回來。”
“你走怎麽一聲不吭的。”
謝安嶼做什麽事都一聲不吭,他就是這樣,所以即使文延當了他一年的師兄,對他的事還是知之甚少。老頭子又對他家的事閉口不談,謝安嶼的很多事情文延都是從別人那聽說的。
比如他家房子被拆了,比如他一點拆遷款都沒拿到,比如他離開了霜葉渚。這些事情延統統都是在謝安嶼走了之後文延才知道的。
“文延,你去院子裏摘個西瓜,挑個大的。”
文延支使謝安嶼:“你,跟我去後院摘瓜。”
“你自個兒去。”文師傅皺了皺眉,“小嶼是客。”
“客什麽客,都自家人。”文延攬住謝安嶼的脖子,“走。”
文延朝瓜田裏望了望,攏共也沒幾個瓜,都是他爺爺自己種的。文延從牆上拿了把鐮刀,他穿了條大褲衩,上身是一件寬大的白色背心,腳底踩着一雙人字拖。
文延往瓜田一跨:“你就別進去了,別把鞋給踩髒了,前兩天剛下過雨,泥還是松的。”
“跟你一起來的是誰啊?”文延問謝安嶼。
“朋友。”
文延蹲在田裏挑瓜:“城裏認識的?”
“嗯。”
“難怪。”文延挑中一個瓜,鐮刀往瓜藤上一割,“看氣質就不像是咱這兒的人。”
他轉念一想不對,回過頭來看了謝安嶼一眼:“他看着比你大不少啊。”
謝安嶼抿了抿嘴:“也沒大多少。”
“沒大多少是多少?你別給人騙了,你怎麽認識他的?”
謝安嶼從小住在島上,在島外人生地不熟的,能怎麽結識這種“大人”朋友,別是遇到了什麽心懷不軌的人,那種騙小孩賣血賣腎幹違法行當的。
這話給老頭子聽到八成又要吹胡子瞪眼了,文延他爺向來信奉:人生在世,管好自己,他人之事,莫要打聽。
“他不是騙子,他幫過我很多次。”
想來也是,謝安嶼只是年紀小,又不是沒長腦子,他雙親早早過世,性格自然比一般小孩要成熟穩重,哪那麽容易就給騙了。
更何況那人看起來挺有範兒的,騙子哪有這種氣質。
文延抱着西瓜走過來,把鐮刀挂回了牆上。
“看來你在北城過得挺踏實。”文延把瓜擱在門口的木椅上,“談朋友了嗎?”
文延別的不打聽,這個還是挺好奇的。畢竟謝安嶼走了之後,隔三差五有小姑娘來這裏打聽他,要不是這些小丫頭,他還不知道謝安嶼去了外地。
而且謝安嶼現在還會捯饬自己了,穿得多潮啊。從不講究打扮的男生某天突然變潮,要麽是談對象了,要麽是在談對象的路上。
謝安嶼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什麽……朋友?”
文延笑了:“那還能是什麽朋友,能麽麽噠的朋友。”
謝安嶼腦海裏瞬間閃過餘風的嘴唇,表情呆住許久。
文延挑眉:“安嶼,你是談朋友了吧?”
謝安嶼沒回答,文延當他默認,樂道:“以前有那麽多小丫頭追到這裏看你,也沒見你有什麽反應,去了趟城裏就下凡了,什麽時髦洋氣城裏人入了你的眼啊……”
謝安嶼移開視線,把頭偏向一邊。
不遠處院門口,栅欄後面,洋氣時髦城裏人此刻正拿着相機看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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