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楔子

蓋亞星，唐國，白龍山風景區

2024年6月18日，晴，氣溫 16度—24度，風力3級，空氣質量優。

适合徒步、騎行，約三五好友小酌以及自殺。

曾經有人研究過，除抑郁症患者因病自殺外，9成的自殺者出于沖動，秦霜則是其中少見的例外，她的自殺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比如自殺的時間，六月份，天氣不冷也不熱，錯開了比較大的節日，又在農歷十三，完美避開當地七不出，八不埋的傳統，契合了橫死者需盡快入土的習俗，能最大限度的減少料理後事者的負擔。

比如自殺的地點白龍山鹿回頭，“著名風景”區，雪龍山脈普通的一部分，距秦霜家二十五公裏，所謂的鹿回頭是景區深處的一座孤峰，因其陡峭到出名靈巧的鹿都難已攀登而得名，峰底地勢相對平坦，高度足夠百分百死亡，沒有大樹之類的遮擋物造成自殺失敗，相對平坦的峰底又不會讓屍體太過破碎，最重要的是因為曾經有一位詩人在此跳崖羽化而去，成為小有名氣的自殺聖地，官方為了救人，在此安放了攝像頭，很好的起到了在有人自殺後最快的速度收屍的作用。看，多完美。

秦霜看不起那些在公開場合“自殺”的人，最看不起的共有三種，一是跳河的，跳河自殺不确定性太多，最大的不确定性就是你不知道你會不會死？會不會有人因為救你而被你連累？屍體會不會撈不起來？尤其是撈屍這一項，純體力工作做得人越來越少，越來越貴，撈屍的行情節節看漲，最新的報假是一萬塊一天，且不保證能不能找到屍體。死了還要給親人添麻煩，實在是自私的死法，這種死法死後屍體極醜、臭，萬一吓到小朋友，給他們留下終身陰影怎麽辦？

二是上吊，看過靈異小說的都知道，吊死鬼常年占據最常見、最恐怖排行榜，這種情形導致了現實中只要有人在房子裏吊死，周邊房價立刻應聲而降，別說是房主，就連鄰居都會受連累，這種死法太缺德！

三是跳樓，底樓住戶日常受高空抛物困擾已經夠可憐了，直接抛個“大活人”下來實在太殘忍，更不用說萬一砸到無辜路人，豈非給自己平添了血債？

對于時間、地點、方式如此講究的自殺者，自殺的理由當然也很充分。

秦霜現年24歲，10歲的時候被診斷出了慢性粒細胞白血病，經過兩年的藥物治療之後，父母為了治好她的病，生下了弟弟秦劍，移植臍帶血治療成功。

十二年之後，已“治愈”患者秦霜再次高燒不退，經過一系列檢查之後，噩夢再臨。

這次，能救她的還是弟弟秦劍，12歲男孩，帶着拯救姐姐的使命而來，這次再次和秦霜配型成功，身高一□□，體重七十斤，小學六年級在讀的小少年，為了救姐姐，他退學回家，在家裏面努力吃胖自己。

日常治療費用20萬以上，手術費40萬，因為需要在帝京的三甲級專科醫院治療，醫保只能報銷60%，這其中還不包括至少三分之一價格高昂且不列入報銷的藥物，去掉不能報銷的藥物和各種費用，需要準備至少30萬，這30萬裏還不包括需要長期服用的抗排異反應藥物，家屬陪伴日常消費。這個數字對于很多人來講并不高，但對于剛剛還清女兒第一次發病欠下的40萬債務，攢出首付結束租房生涯的秦家夫妻而言，是天文數字。

為了救女兒秦家夫妻再次向親朋求救，已經幫過一次秦家的親朋湊了5萬塊，為了彌補缺口他們将剛剛入住兩年的房子挂牌急賣，連一家人賴以維生的小吃店也挂上了急兌的招牌。

秦霜覺得，這樣的代價太高，太沉重。經過深思熟慮之後，她替所有人做了最殘忍最簡單代價最少的決定。

擡頭看了一眼天空，她中二地說道，“再也看不見這麽藍的天空了。再見，世界。”向前邁了一步……

Advertisement

做為研究過自殺的“專家”秦霜自然也研究過死亡之後的世界，所有的研究中，均不包括現在的情形。

她不在鹿回頭，她已經成功到達平坦的崖底，最重要的是，她還活着，她不是一個人。

一個穿着凱石樂戶外登山服，戴着防風帽，皮膚略有些黑，身高目測超過180，顏值7分的男人，站在她的面前，表情平靜而略有些奇怪。

“你撞壞了我的飛船。”男人平靜的像是秦霜剛剛踩壞了他的紙飛機。

真可憐，長得挺好的一個男的，竟然是個瘋子，當然了，也有可能是她瘋了或是瀕死體驗？。

“你覺得我是個精神病患者。”男人繼續說道，“如果你的大腦沒有出毛病的話，此刻應該想到按照物理學常識以及人類脆弱的身體強度，你此刻應該已經失去生命體征了。”

所以？“這是死後的世界？”

“死後并不存在什麽世界，低等文明無法面對生與死，用神學包裝死亡，癔造出所謂的死後世界自我安慰。這并不是蓋亞星獨有的，在已知的銀河系A象限中，一百二十個低等文明，共有一百個文明有相關的現象。”

秦霜決定不再跟這個人交流，相關的志願者小組，每天都有人值守攝像頭，此刻應該已經有人發現了她跳崖，她決定在“救援”到來之前再跳一次崖，按原計劃結束自己的生命。

“能告訴我你放棄生命的理由麽？”男人攔住了她。

“我病了。治不好的那種。”

男人上下看了她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秦霜覺得身上微微有些癢，汗毛像遇見靜電一樣豎了起來。他很平淡地說道，好像秦霜只是得了小感冒，“很普通的免疫系統疾病，吃藥就能好。”

“呵。”吃藥？靶向藥包括在醫保範圍內的長年缺貨且療效一般，療效好的進口藥貴得讓人絕望，水貨藥只能憑人品，用藥物控制白血病，等于家裏養了三個瘾君子，治不好的那種。

男人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盒子之後拿出一瓶藥，“每隔兩小時吃一粒，八粒治愈。”

這人是精神病，純的。話雖這樣說，秦霜還是忍不住一直盯着他手裏的藥看，就算是已經計劃好自殺的她，在內心深處仍然渴望着活。

“免費送你了。”男人很随意的把藥扔給了她。

他敢送，她還不敢吃呢。

“我記得你之前是想要自殺吧，就算我給你的是毒藥又怎麽樣呢？”

秦霜看着他，從藥瓶裏倒出一粒藥，吃了下去，對于她這種資深病人，吃藥不喝水只是常規操作，這藥很奇怪，到了嘴裏立刻融化消失不見，至于味道有點像糖果，可能也許大概就是糖果，男人真得是精神病吧，可是……她擡頭看看岸頂，她是怎麽掉下來不死的？莫名其妙的，她覺得自己的身體狀态好了一些，這是心理作用吧？吃了一顆糖就覺得舒服很多。

“現在我們該談談債務問題了。”男人從懷裏掏出一個飛碟鑰匙扣，這個該不會說是他被撞壞的“飛船”吧，病得很重啊，大哥。白血病好歹有治療方案，精神病只能控制，沒辦法治愈的吧。

“好，我們談一談。這裏不适合，我們去市區談好麽？我請你吃啃得雞？”到了市區，給四院打個電話吧，讓他們來接他。他這樣子很像從裏面跑出來的病人啊。

“不，我們在這裏談就可以了，等下我還需要處理一些事，市區不方便隐蔽。”男人雖然有“病”但不傻，拒絕了秦霜。“我的飛船是γ象限阿米巴星造船廠星歷14024年生産的最新款科考飛船，船齡30年，保修期20年，設計使用年限300年，現在我的飛船已經過了保修期，呼叫救援公司打撈救援和維修的話，需要一千兩百七十萬信用點，相當于一萬塊黃金壓制拉地錠，按照等價資源換算，在某些邊緣星系能買兩個像蓋亞星這種低等文明行星。”

他在後面好像又說了些什麽資源匮乏，種族提升潛力不足，低等文明星球保護條令之類的東西，秦霜一個字也沒有聽懂，更沒有記住。

“總之，找拖船是不現實的，最優選項是就地維修，幸好我媽媽聽說我要到邊緣星系的野蠻星球考察，送了我一部工業級複制機，只要找到原料就能複制我需要的部件，根據我的考察結果，地球雖然資源匮乏，但太陽系內有相關的礦藏，雖然數量稀少沒有開發商業價值，維修我的飛船足夠了。根據我對地球科技發展水平的了解，你們已經掌握了相關技術……根據低等文明星球保護條例，我不能提供改變你們利用自身資源邁入宇宙的科技，加快你們步入宇宙的速度，要知道宇宙中不光是我們這樣的守序陣營，還有邪惡陣營，毫無準備的情形下遇見他們可不是什麽好事情。根據銀河系聯盟法案第七條第三款規定，離實現第一次曲速飛行的文明距離最近的文明負責與該文明第一次接觸，引導他們在未來選擇陣營加入銀河系聯盟，離你們最近的外星文明在昨天之前是我，在今天應該是……你們運氣很差，是獵戶座商盟，他們以好戰、掠奪聞名于世。非常糟糕的第一次接觸對象。”

“你到底在說些什麽？”

“總而言之，為了維修我的飛船，你需要替我工作，幫我賺錢，發射探測器和采礦機器人，替我去火星、木衛二、土星南極、小行星帶尋找礦藏，帶回來為我提供維修原材料。”

“你不是有飛船麽？自己去啊。”

“我的飛船壞了！壞了！本來就壞了！好不容易能勉強飛行，被你一撞壞得更厲害了。”

“你不覺得自己的邏輯無法自洽麽？你聲稱你的飛船能在宇宙中飛行，卻在小小的地球，被一個跳崖的人給砸壞了？”

“我不指望你了解科學上的問題，你們地球人小小的大腦無法理解這樣複雜的問題。”外星人說了許多話，可秦霜分明從他的眼神裏讀出了心虛。“如果你不同意的話，我只能向銀河系最高法院提起訴訟，用地球來支付拖船費用了，地球雖然資源匮乏，加上整個太陽系的話也許他們樂意接受。”

“呵。你去起訴吧。”秦霜送給他一個白眼。“下次騙人的時候記得弄個大點的飛船。”

“你想要大點的飛船麽？好的。”他碰了一下“鑰匙扣”向不遠處的空地一甩，“鑰匙扣”在空中變大，變成了一個直徑超過一百米的飛碟。

秦霜徹底傻住了……

作者有話要說：閑人最近一直在生病，頸椎增生引起高血壓、心率過速，最高的時候血壓高壓150，低壓110，心跳130，去醫院檢查的時候儀器都在報警。不能久坐，低頭，休養到現在算是恢複得差不多了，但是低壓一直降不下來，總在100左右徘徊，醫生說得慢慢調養，總之不能保證日更，故事大綱是早就拟好的，會完結。

PS：本文的絕大部分設定取材自星際迷航宇宙（老版的，并不想承認JJ版星際迷航和衍生出來的發現號屬于星際迷航宇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