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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然跟着他後,他送給沈然的第一個東西就是那套地處富人區的房子,而住進去的第一天顧林新沒去。他們再次見面是在好幾個禮拜後。

那天他去參加酒會,席上聽見了一個油膩的大老板說起來沈然這個名字,才知道沈然這個人在外惹下了一堆桃花債——大老板看上了人,想強上,沒想到沈然絲毫不給面子,氣得大老板當即決定将沈然從新劇組攆出門,好好的一個角色就這樣被迫拱手讓人。

眼前是觥籌交錯的奢侈名利場,高酒杯裏的紅酒晃着花,顧林新想起了沈然那晚在包間裏哭得梨花帶淚的臉,然後在一片恭維聲中嗤笑一聲,不由分說地拿着衣服走人。

富人區的夜晚大多時候都是寧靜的,顧林新第一次來這裏,沒有密碼也沒有鑰匙,只能站在門前耐心地按着門鈴。主人估計沒想到大半夜的他會忽然找上門,穿着睡衣來開門的時候臉上的驚愣停留了很久。

顧林新倚着門,手肘搭着自己的西裝外套,“怎麽這副表情,沒想到我會來?”

沈然是真的沒想到,甚至沒明白顧林新是幹什麽來的,憑啥大半夜擾人清靜?然而後一秒他理清了自己和顧林新的關系,想起了面前這人算是自己的金主,這個點來找人,還能是幹什麽的?

他不自在地拉了拉自己睡衣衣領,“顧總。”

顧林新從他身邊走過,環顧着房子的環境,裝修冷淡風,不知道是沈然的想法還是別人的,不過顧林新更傾向于是沈然。

他在前面走,沈然就在身後隔着幾步遠亦步亦趨地跟着,顧林新回頭問他,“喜歡這個房子嗎?”

沈然點了點頭,又補充,“謝謝。”

“客氣什麽,又不是白給。”顧林新笑道。

沈然頓時一怔,心如鼓雷地跳動了起來,身體不自覺一僵。

顧林新看着他的反應,覺得好笑,他以為沈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看來并沒有。但顧林新從來不是聖人,他忽視了沈然的拘謹和害怕,上樓去了浴室,只留下一句,“等我一下。”

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沈然乖乖地坐在床的一邊,還是那件睡衣,單薄的,隐隐約約地可以看見沈然漂亮的蝴蝶骨。

顧林新從另外一邊上床,靠坐在床頭,叫他,“沈然,過來。”

沈然身子顫了顫,猶豫了幾秒認命地爬上床,坐到他面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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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算年齡,沈然已經二十六歲了,但看起來實在像個少年,是那種含苞待放待人采颉的少年,沒人不會沉迷于這樣的一朵花。

可惜這是朵高嶺之花。

顧林新看着似乎是低眉順眼,實際是冷漠如冰的沈然,又好笑又氣,他問他,“你不想嗎?”

沒等沈然回答,顧林新已經一手掐住他的下巴, 迫使着人擡起頭來看他,低着聲音又問一遍,“你不想?”

沈然仰着好看的脖子,眼睛裏裝着一個顧林新,還有床頭那一盞明媚的暖燈的光,他被掐得疼了,生理淚水打濕眼眶,“我沒有。”

顧林新看着那雙潋滟雙眸,想難怪總有人會惦記着沈然。

他猛地用力将人拉過來,壓至身下,顧林新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蠻橫地吻在他的唇上,“你也不能不想。”

沈然的第一次,在寧靜的夏夜裏被他蠻橫奪走,他不講道理地欺負到沈然哭着求饒,他借着皎潔的月光慢慢地欣賞着沈然那張哭得凄慘又可憐的臉,心裏總有些快感,他想高嶺之花又怎麽樣?依然也是他一個人的。

事後他抱着昏昏欲睡的沈然去浴室,顧大老板忽然善心大發,第一次為床伴做清理的事情。

他動作溫柔,目光始終停留在靠在浴缸邊緣快要睡着的沈然,他欺身過去,細細地撥開沈然被打濕在臉頰上的頭發,吻了吻他通紅的眼尾,“我聽說你的角色被換掉了?”

沈然依舊閉着眼,懶懶地嗯了一聲。

“怎麽不說你是我的人?”

沈然靜默片刻,睜開眼與一寸距離的他相視,許久才移開眼說,“不敢說,萬一你不要了呢?”

那是顧林新第一次為沈然的話感到心疼,盡管那時候并沒有多少的真情在,但他還是溫柔與沈然接吻,告訴他,“不會,我們之間的關系給你決定權好不好?”

顧林新說會給沈然拍戲的機會,就不會反悔,只要他願意,就能給沈然最好的資源,沈然的星途也不是沒有璀璨過,但僅有一瞬。

那年顧林新推着沈然演上了一部大IP的電影資源,裏邊飾演了一個亦正亦邪的人物,電影上映後無疑得到了最大的關注,微博粉絲量蹭蹭地往上漲,連商業價值也跟着水漲船高。

那天他們一起從別的城市飛回來,由于沈然身份的特殊性,顧林新沒有和他一起走出機場。他站在不遠的地方,看着被熱情的粉絲包圍着的沈然,小姑娘裏頭個頭最高的那個,漁夫帽下是不知所措的眼睛,或許從未這樣被人追捧過,別人一口一句的“老公”“哥哥”都叫他耳根發紅。

顧林新沒見過這樣容易害羞和有些慌張的沈然,那一瞬間莫名地生出了不快與占有欲——他并不願意沈然被那麽多人看見,那本該是他一個人的。

于是那部電影是他給沈然最好的資源,就再也沒有了後續,沈然的走紅仿佛只是一瞬,很快就湮沒在流量快速發展的時代。

顧林新也覺得自己做得不厚道,但他不厚道習慣了,并不在乎那麽一點的道德譴責。重要的是,沈然并沒有問過他資源的事情,也沒有開口問他要過什麽。

他以為,沈然自己也并不在乎。

直到他聽到沈然那句“你一直騙我”的話,他才恍然,原來那人只是習慣了不争不吵不問,他和那些曾經跟過自己的其他人不一樣,或許從來不認為自己給他的是屬于他的東西,連在外面受了委屈也不會像別人一樣跟他訴苦。

夜晚寧靜,顧林新欣長的手指慢慢地描摹着沈然的睡眼,動作又輕又緩,好像那是全天底下最好的珍寶——沈然不是,但顧林新就是這麽認為的。

可沈然啊,如果你在我這麽沒有歸屬感,Hela為什麽這麽多年還一直願意待在我的身邊呢?

清晨的薄霧飄散在城市裏頭,還亮着的路燈隐約地透過薄霧,與天邊的晨曦相接,映紅了這座繁華的都市。

沈然從宿醉中醒過來,坐在諾大的床上發懵,艱難的想着昨晚的事情——

他記得顧林新送自己回房間的,是顧林新給自己喂的藥,顧林新抱着自己睡着的,那現在顧林新人呢?

沈然翻身下床,在房間裏頭找了一遍都沒有見到顧林新的人,腦子還沒清醒,失落先湧上心頭。

手機鈴聲驟然響起,沈然去找,才發現手機底下壓着一張紙,紙上的字力透紙背,潇灑有力,是顧林新的風格。

——醒了叫個餐,我有事先走,拍攝順利,有時間就來找你。

簡短的幾句話被沈然來來回回地讀了好多遍——以前顧林新也經常不告而別,但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還會給他留個紙條才離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幻覺,他總覺得自己和顧林新之間好像有些親密,情侶的?還是床伴之間?

沈然不清楚,但他知道自己這一刻心裏是開心的,他砰地将自己砸在床上,接起蔡欣欣的電話的時候尾音還輕快地上揚,“喂~”

《守寨》最後的戲份在深山裏,劇組在這裏真的找到了一個百年歷史的老寨子,沈然剛過來的第一天,就被寨子裏後山風景吸引住。

趁着還沒有輪到自己戲份,沈然自己一個人溜去了後山。

後山林子清淨,風吹拂過樹葉的時候沙沙作響,偶爾有鳥兒躍上枝頭,枝桠一顫,幾片竹葉簌簌落下。沈然聽見了流水聲,從林子一頭傳過來,他踩着沒過腳踝的野草找過去,想起了中學時候背的《小石潭記》。

那會兒沈然還沒有演戲的想法,坐在教室裏盯着瞌睡一遍一遍地讀過晦澀難懂的文言字,伴随着操場的晨跑喊口號的聲音,神游在萬裏之外。

十幾歲的時候沒有負擔,夢想不過是擺在眼前的高考,只需要埋頭苦讀,什麽都不要想,最後就會得到不錯的結果。

沈然一直以為這世界的準則就是這樣,努力了就會有回報,直到他進入這個圈子,才知道原來努力不過是成功裏頭最笨的方式罷了。

走過一段路,眼前豁然開朗,沈然瞧見一灘深淵,池巾流水,汩汩有聲,就像文言文裏描寫的,“如南風知我意鳴佩環”。

他跳下石頭,一腳踩在了水裏,潭水淹沒只穿着拖鞋的腳,凍得沈然一激靈。頭頂上是潑天的金光,透過樹葉的縫隙,一道道光束落在了這小譚裏頭,也打在了沈然身上。

他享受般地仰起頭,任憑陽光躍上額頭、眼皮和鼻尖上,揚起的脖子欣長白皙,仿若一段白瓷。

沈然長吸一口氣,又慢慢呼出,幾日來的連軸轉帶來的疲憊終于在這一刻緩解。

“咳咳咳......”

身後忽然傳來刻意的咳嗽聲,沈然回頭去看,下一秒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那裏的高臺上,站着還穿着黑色西裝的顧林新。那人雙手插兜,正一臉笑意地看着自己。

算算日子,自從上次飯局見面到現在,他們已經有一個月沒有見過了,此刻山林風靜,暖陽流光裏,他們的視線倏然相撞。

兩人就這樣保持着靜默相視許久,最後還是沈然先開口,“你怎麽在這?”

顧林新走上前幾步,到石頭的邊緣,依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之前不是說忙完一段時間就來找你,怎麽,不想見我?”

沈然笑,“沒有,我還以為你忘了。”

他是真的以為顧林新忘了給自己留的紙條上的承諾,這一個月來他們沒有電話也沒有微信聊過天,雙方失聯了一個月,按沈然的想法,覺得顧林新那會兒不過是安撫自己罷了。

顧林新問他,“你在水裏幹嘛?上來嗎?”

“玩水,”沈然在水裏的腳動了動,感受着水流過指尖,他忽然邀請顧林新,“你要不要下來玩?”

顧林新挑了挑眉,他可沒有這樣下過水玩過。

他遲遲不回答,沈然下意識以為他不願意,也不勉強他,自己就要擡腳走上去。但下一秒就看見顧林新跳下高臺,朝他走來。

顧大總裁問他,“怎麽玩?”

沈然怔愣一秒,随即笑了起來,他拉過顧林新的手,指着顧林新的皮鞋,“把鞋拖了。”

顧林新倒是聽話,三下兩除二地把鞋子襪子拖了幹淨,還沒再開口,就被沈然一把脫下水裏。

光腳踩進水裏,是透心涼的冷,顧林新嘶了一聲,“這麽冷。”

“是啊。這是天然的山水嘛。”沈然牽着他的手,看他身後從天邊投下的光束,“我小時候和我爺爺一起住在鄉下,最愛幹的事情就是跑到山上找這樣的溪流玩。”

顧林新從來沒聽過他說起過自己的小時候,這會兒饒有興致地聽着,“你一個人?”

“對,我不是從出生就在村子裏長大的,所以和村裏同齡的孩子都不熟。我就一個人去玩,很有趣,可以抓到很多魚。”

他想了想,“還有水蛇。”

顧林新臉色微微一變,“蛇?”

“嗯,”沈然點了點頭,觑着顧林新的臉色,煞有其事地指着顧林新的腳下,“它們游得很快,會從你的腳邊滑過,在水裏你可能也察覺不出來,有時候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咬了。”

顧林新一把抓住沈然的手,“沈然......”

“諾!”沈然忽然說,“這裏就有一條!”

“靠!”

“嘩”,髒話與嘩啦聲一齊響起,水面猛地被掀開,激起的水花濺濕了兩個人的褲腳,沈然只覺得自己腰上一緊,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被顧林新攔腰抱着飛快地走向岸邊。

沈然笑了起來,“等等,哎,我吓你的。”

顧林新腳下一頓,站在水裏到底還是心有餘悸,先把人拖上岸了,然後看着笑得彎下腰的沈然一臉無奈又寵溺。

他們在一起兩年,這是他第一次見沈然這麽開心。

他俯下身,靠近人,“這麽好笑?”

“你不覺得好玩嗎?”

顧林新說話,只帶着笑意看他,許久,再靠近幾分,溫熱的唇落在了沈然的眼皮上,他含糊着說,“好玩。”

沈然睫毛輕輕一顫,他倏地抓住顧林新的衣角,喊他名字。

顧林新動作輕柔地捏着他的後頸,将人拉近了自己幾分,慢慢地往下吻他,直至到唇角。

他停下,注視着沈然的眼睛,“沈然,我很想你。”

說得太直白,不知道只是情話還是真心話。

但陽光實在太好了,樹蔭下光影婆娑,溪水的嘩嘩聲像是不絕的佩環聲,其中沈然還聽到了自己如鼓般的心跳聲。

他迷了心竅,主動湊上前,吻住顧林新。

舌頭小心地舔舐了一下顧林新的唇瓣,動作笨拙而真誠。

顧林新心頭說不上的甜,很快地反客為主,先行一步撬開沈然的唇齒,一步步攻城掠池。

似乎接吻了很長時間,沈然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聽見了遠處忽然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還有蔡欣欣叫他的聲音。

他從深情的吻裏幡然醒來,要推開顧林新。

顧林新卻好像覺得不夠,捏着他後頸的手用了力氣,不肯他離開。

蔡欣欣從遠處急忙趕來,在望見溪邊相擁的兩人時, 腳下狠狠一頓,麻溜地轉過身去。

顧林新停下親吻,讓氣喘籲籲的沈然将臉靠在自己肩膀,他看着小姑娘的背影,沉聲問,“什麽事?”

蔡欣欣話已經說的不利索,“顧......顧總,導演找我哥。”

顧林新聽着沈然慢慢地平複呼吸,側頭在他耳後吻了吻,“去,穿好鞋。”

沈然憤憤地看着害自己在助理面前臉面丢失的罪魁禍首,不動。

顧林新覺得這樣的沈然實在可愛,笑着眯了下眼睛,“怎麽,沒親夠?”

沈然一懵,倏然轉身去找自己的鞋。

顧林新看着他紅透的耳朵,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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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沒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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