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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薇死了。

死在了賀蘭陵和封啓手中。

自出了百墓窟後, 她一直是夾着尾巴做人很少露面,她不是不想出現, 而是如今的她地位太過卑微, 洛青鈴一直讓她低調行事不要招惹是非,必須要處處小心行事。

洛青鈴還說,只要她安安靜靜的等待, 她想要的就都會實現, 賀蘭陵總有一日會求到她們面前來。

洛水薇信了。

就是因為信了阿娘的話,她窩在昭聖宮裏等啊等,等到了賀蘭陵帶着林飒飒以少君的身份入宮, 她按捺着繼續苦苦等待, 結果又等到了道君為賀蘭陵賜婚。

賀蘭陵要同林飒飒成婚了,他的眼中……終是沒了她洛水薇的影子。

洛水薇忍不了了, 終于主動去尋賀蘭陵,卻此次碰壁未能見上他一面,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為何曾經還能溫柔喚她‘師妹’的男人, 如今竟能冷情到一面都不肯見她, 難道先前他對她的那些溫和寵溺都是假的嗎?

她在他眼中, 究竟是什麽?!

就算賀蘭陵不肯見她,洛水薇也沒有放棄,每日都會去尋賀蘭陵懇求他同自己見一面, 她相信只要自己堅持的夠久, 定能打動賀蘭陵。

功夫不負有心人,這一日, 她終于在殿門遇到了賀蘭陵。

“陵師兄!”洛水薇一路追至湖邊, 賀蘭陵停下腳步, 冷淡瞥向她,“有事?”

“我、我只是想見見師兄,薇兒真的好想你……”洛水薇有些激動,明明有太多的話想說,對上賀蘭陵清冷的瞳眸後,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麽好。正當她想要靠近時,凜冽的殺氣朝兩人湧來,被賀蘭陵擡手擋回。

看着從樹後現身的玄衣少年,賀蘭陵微微眯眸,“你果然在這。”

封啓隐匿身上的魔氣,面容妖異瞳眸透着些微的暗紅,聞言勾唇,“還沒見到飒飒,倒是先遇到了你,這恐怕就是老天說的緣分。”

賀蘭陵擡眸看他,也跟着彎了彎唇角,“确實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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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啓終于在兩人大婚前奪得了魔尊之位,這次來,是想殺了賀蘭陵帶林飒飒離開,而賀蘭陵心中早已對封啓存了恨,這次沒有林飒飒攔着,正好除之後快。

沒人知道他們兩人是何時打起來的、又是因何而打,當兩人打到湖上時,他們只看到了洛水薇正着急站在湖邊。不知情者還以為封啓此次是為了洛水薇而來,好心勸着,“你快管管吧,要是讓道君知道就麻煩了。”

“是啊,昭聖宮可不是旁的地方,一旦道君怪罪,他們二人都讨不到好。”

實話來講,洛水薇也不知道他們兩人因何而打,只隐隐約約覺得同林飒飒有關。

這個念頭只在腦海中閃過一瞬,就被洛水薇否定了,她想到了封啓曾經對她的好,認為封啓此次來定是為了見她,絕不可能時為了林飒飒!就這麽催眠着自己,洛水薇回歸了幾分自信,跑到湖邊勸着,“師兄,阿啓,你們別打了。”

“快住手!”

湖上的兩人像是聽不見,多少讓洛水薇有些難堪。

林文彥最清楚他們幾人間的恩怨,也知道兩人打架絕不可能是為了洛水薇,他問身邊的同門,“飒飒在哪兒?快喊她過來。”

此時也只有她能勸得住了。

林文彥自認聲音不大,可在提到‘飒飒’二字時,卻莫名覺得湖上的兩人同時看向了他。見兩人有停滞的意思,洛水薇還當自己的話管用,便又朝湖岸走了兩步,柔聲勸着,“陵師兄……”

其實湖上的兩人并未理會她,在聽到有人提到飒飒的名字,賀蘭陵躲過封啓的攻擊掠身後退,握劍的霜白袖袍飄動,碎發蕩到他的側顏。

“你猜,飒飒是幫你還是幫我?”封啓也後撤兩步,腳下水紋劇烈蕩動。

賀蘭陵顫睫染上幾分涼涼的笑,“你大概看不到結果。”

“也是,你死了她就是我的了。”封啓回以他笑容。

兩人互看一眼,濃郁的殺氣在瞬間席卷蔓延,雙方都想在一招內讓對方死。

唰——

金光籠罩,勝負僵持。

在一片白茫茫中,他們聽到有人發出驚恐,“啊,死人了。”

叮——

叮——

叮叮——

耳邊傳來清脆的鈴铛晃動,空靈悅耳,它一聲又一聲持續不停,擾得二人都有些頭疼暈眩。賀蘭陵低眸,封啓皺着眉尋聲望去,他們只看到那串漂亮的鈴铛正在無風而蕩,周身散出淺淺的金光,忽然自動脫落,啪的一聲掉入湖中。

同一時間,他們還聽到有人喊,“那是林飒飒嗎?”

“……”

林飒飒整個人還是呆的。

她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些。

死亡劇情來的突兀有些離譜,在她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竟這麽稀裏糊塗的渡過去了?而且原劇情重演,死的人竟變成了洛水薇?

還有……任務結束是什麽意思?怎麽原女主死了任務就結束了?

書靈消失,任務結束,這是不是說明……她自由了可以不再受劇情的約束了?

太多的疑問不解盤旋在心頭,林飒飒盯着地上的鈴铛看了許久,顫顫巍巍伸手将它攥入手中,聽到了叮叮當當的響動,自己腰間的鈴铛也跟着晃了兩下。

“小姐你怎麽了?”

“你快說話啊別吓楚憂了。”楚憂試圖将她扶起,被林飒飒魂不守舍的模樣吓到了。

因洛水薇的突兀死亡,周圍已經聚集了一大波修士,像極了話本中林飒飒死時的場景。這群人依舊沒人上前查看,擠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讨論,“什麽情況,這姑娘是誰啊,怎麽突然就沒了?”

“她好像是叫洛水薇,先前是雲隐宗的弟子,但是心性惡毒pin行不端被林飒飒趕出宗門了……”

“啊,她瞧着還是個廢靈根,沒修為護着死的也太慘了,救都沒法子救,看着好可憐。”

“她可憐個屁,剛剛我都看到了,是少君和封啓打架的時候她非要往前湊,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人家理不理她,她死了也是活該,我可聽說她幹了不少壞事呢。”

“她幹了什麽壞事你倒是說說?人死了現在屍體還沒涼透呢,你覺得你說這些話合适嗎?你這嘴臉可真是虧當修士,真是惡心!”

“你說什麽?你他媽再給老子說一遍!”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越說越激烈險些動起手來,這時,有人大喊了句:“都別吵了,凜陽少君過來了!”

林飒飒的眼睫眨動了兩下,擡頭間,聚成圈的人群自動讓道,賀蘭陵幾步走近。

見到林飒飒,他緊繃的情緒微松,不顧衆人的視線直接屈膝跪地将林飒飒抱入懷中,手臂圈攏緊緊擁着,低低念了句:“吓死我了……”

他此生還沒怕過什麽,這句話也不該從他口中說出。

可就在鈴铛掉入湖中的瞬間,他眼前出現了一抹血色,是林飒飒被靈力貫穿騰空又重重跌落在地的畫面,就如同斷翅毫無生氣的蝴蝶,她死的太美也太凄慘,讓他的心髒揪疼無法喘息,神魂都在震顫。

還好,這一切都是假的。

賀蘭陵輕輕閉上眼睛,蒼白的面容依舊未能恢複血色,他剛剛……是真的以為林飒飒出事了。

如今把人擁抱入懷,他才感受到幾分真實,手掌順着她的後腦一路下滑,落在她的後腰貼近箍緊,感受着她的溫度與顫栗。

此刻的林飒飒狀态也同樣不好,從開始的呆懵不解到後來茫然不确信,直到被賀蘭陵抱入懷中,她才有種劫後重生真真正正活下來的感覺。

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她的束縛沒有了,她的死亡威脅沒有了,從此之後她不再被劇情控制,終于可以自由自在的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無需在委曲求全将就什麽。

“吓、吓死我了。”林飒飒揪緊他的衣襟,埋頭嗚咽了兩下,還有些發抖。

是害怕,也是激動。

賀蘭陵又安撫摸了摸她的頭,聞到了她身上的血腥氣,低眸去擦她被弄髒的臉,“受傷了?”

“不是我。”林飒飒抽了抽鼻子,終于又将視線落在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上,“都是她的。”

洛水薇死的比話本中的林飒飒還要慘,她喜穿素衣,如今一身白衣已經被鮮血染透,披頭散發的模樣滿臉污血,死時嘴巴微張瞪大了眼睛,看起來有些猙獰不甘。

她确實不甘,換誰死的這麽憋屈都不會甘心。

鮮血流了滿地,因跌落的距離太遠,洛水薇的屍體也有了些扭曲變形。賀蘭陵并未像在話本抱林飒飒般去抱洛水薇,等巡視的聖使聞訊趕來,他便将這裏的事交給他們處理。

“那這具屍體……”聖使還有些猶豫。

賀蘭陵将林飒飒打橫抱起,只微頓便冷靜下令,“焚了吧。”

洛水薇的死,對他沒什麽影響,對整個昭聖宮也沒什麽影響,他更無需解釋。

走了兩步,他又想起什麽,偏頭将目光落在不遠處的樹後,“雲隐宗弟子封啓已叛出師門投奔妖魔界,此時他還在昭聖宮,本君命你們全城搜捕,抓到立即處死。”

暗處的封啓冷冷對上賀蘭陵的眼睛,确定林飒飒沒事後,轉身離開。

“……”

賀蘭陵直接将林飒飒抱回了自己的寝宮。

将人放在榻上,他拿了塊幹淨濕帕為她擦拭臉頰,擦完了臉又去擦手,等到握住她的手腕,他才注意到她手中一直攥着一串鈴铛,正是他掉入湖中還未來得及打撈的賀蘭鈴。

怔了下,賀蘭陵一根根打開她的纖細的手指,蹲在她身前低問:“它怎麽會在你這裏?”

他很确定,鈴铛掉入了湖中。

林飒飒也說不明白,更不知湖邊發生了什麽,只能實話實話,“我不知道,在我跌倒時,它就這麽憑空掉到了我面前。”

“憑空?”賀蘭陵長睫微顫。

“嗯……”林飒飒的腦子裏還有些亂,對上賀蘭陵的眼睛幹巴巴問了句:“怎麽了?”

賀蘭陵同她對視,彎唇笑了笑道:“沒事。”

他看起來很溫和自然的樣子,但林飒飒莫名就有些不安。無意識收攏了手指,她将鈴铛又牢牢攥回了手中。賀蘭陵動作頓了下,擡眸看了她一眼又笑了,“怎麽不給我?”

“乖,手指放松。”

林飒飒動了動嘴,在賀蘭陵重新去掰她的手指時,她低頭看了看鈴铛,終是沒找到理由,緩慢松了手指……

大概是受到了驚吓,沒多久,她便躺在賀蘭陵的榻上睡着了。

随着任務結束、故事走到了尾聲,她沒有再夢到話本中的故事,也沒做什麽奇奇怪怪的夢境,就這麽沉沉睡了一覺,再醒來時天色已暗,空蕩蕩的房中只剩了她一人。

趁着林飒飒睡着,賀蘭陵将染了髒血的鈴铛仔仔細細擦拭了一遍,勾着指間細細端詳。鈴铛還是那串鈴铛,上面沾染着他與林飒飒的氣息,确實是他掉入湖中的那串鈴铛,不是僞造也沒有半分問題。

只是,掉入湖中的鈴铛,是如何憑空掉到林飒飒面前的?

究竟是湖水有問題還是其他地方出了錯?想到在鈴铛脫落前,自己聽到的怪異鈴铛聲,賀蘭陵眸色漸沉,擡手将神識探入鈴铛中。

叮——

鈴铛未動,耳邊卻再次傳來空靈悅耳的鈴铛音。

賀蘭陵阖上眼睫,腦海中瞬間湧入一段自己未曾見過卻莫名覺得熟悉的畫面。是林飒飒,她穿着張揚紅裙手中拎着長鞭,站在湖岸邊對着他和封啓笑得惡劣,“別打了,你們這樣打是打不死人的!”

“……只要你們兩個都活着,她就永遠選不出來嫁給誰。”

換言之,死一人,另一人就可以獨占了。

真是好惡毒的小姑娘,但也确實猜中了他們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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