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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景娛樂在M市城南的一個工業區旁邊,因為公司沒幾個賺錢的藝人,所以選址也如同藝人的咖位一樣偏遠市中心。
舒燦夏坐了一個多小時的出租車才終于到了公司樓下,腳落地的時候她都快把早上的魚湯吐出來了。這司機開車實在狂野,仗着路上人不多加速得十分随心所欲。
蕭菱菱打電話的時候舒燦夏才剛吃完早飯,一聽說楊景明要找她說續約的事情,她激動得撂下電話就往外跑。她實在是不想在這破經紀公司再待下去了,巴不得早點兒解脫。
公司在二樓,出電梯後她徑直走進最頂頭的一間辦公室,敲了敲半開着的玻璃門,“楊總,您找我。”
“進來。”
楊景明擡頭看了她一眼,又很快将目光轉到電腦屏幕上,“小舒啊,我聽說你前幾天去了和悅的試鏡啊……”
“嗯。”
“和悅有個制片人明天晚上有個局,你和愛達一起去一趟,角色大小不是問題,大制作古裝露個臉也是好的,你說對吧?”楊景明一笑就露出了那口參差不齊的牙,還有由于長時間喝咖啡而積攢下來的牙漬。
“愛達?”舒燦夏眉頭一擰,随後問道,“您說王愛梅啊?”
“她之前還給了你一個角色,你忘了?”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那個角色舒燦夏就氣得胃疼。
今年年初的時候她參加了一個主旋律獻禮劇的試鏡,片方對她很滿意。原本能拿到一個女三的角色,合同都快簽了,誰知道楊景明不聲不響給她推了,硬塞給她一個小成本網劇的女二,就是那個王愛梅挑剩下的。
那部網劇舒燦夏拍了四個月,到現在播不播都是個未知數。倒是獻禮劇的男主前幾天剛拿了國外的影帝,連帶着好幾個電視臺開始搶獨播權,火是遲早的事情。
“當然沒忘。”王愛梅進公司比她早,一直都跟着楊景明。明面兒的員工私下的情人,楊景明給她買房買車,公司所有的好資源也全是她的。
楊景明打量着舒燦夏,眯着眼睛,“沒忘就好,按理說你這臉蛋兒比愛達也不差,只要能放下那麽點兒身段……”
“一會兒我把時間地址給你,明天記得有點眼力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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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麻煩了楊總,我不去。”
“你不去也得去,你在娛樂圈也混了兩年多了,這圈子裏清高有個屁用。”楊景明将手機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拍,“你要是還看不清楚這一點,我勸你合約也別續了,該轉行轉行吧。”
舒燦夏神色不變,勾了勾嘴角,“我本來也沒打算續。”
楊景明氣得不輕,看舒燦夏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更是上火,“也好,趁年輕早點嫁人,還省得為了幾個錢到處跑。”
“那就不勞您費心了。”舒燦夏無所謂地聳聳肩,“倒是您要多保重了,畢竟又要養家又要養女人,很費錢的。”
“我先走了楊總。”她拿包推門出去,剛走了兩步看見集體辦公區圍着一堆人。
“對,剛參加完開機發布會,過幾天就進組了。”愛達聲音尖細很有辨識度,她穿着一身紅裙子站在人群中間,昂着腦袋,跟火雞一樣
舒燦夏本來想繞過去直接走,沒成想被她叫住了。
“诶,那不是,那個那個……”愛達拍了拍腦袋,“你看我這記性,你叫什麽來着?”
舒燦夏在內心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面不改色地回過頭去朝她笑,“您叫我啊?愛梅姐。”
“對,叫你呢。”聽見舒燦夏叫她本名,愛達面色有些難看,不悅道,“楊總說明天讓你一起跟我見和悅的王制片?”
“是。”
“哦,放機靈點。”愛達也沒用正眼瞧她,“新人容易說錯話,我沒空幫你擦屁股。”
“不用您費心,我不去。”
“你不去?”愛達音調都高了八個度,随後被旁邊人一提醒想起來了,“對,早聽說我們公司有個特別清高的女演員,百聞不如一見。”
“小姑娘,把自己擡得太高是要吃苦頭的,王制片多少人想約都約不上,這還是楊總費了大勁兒的,要不是杜清清這幾天在影視城回不來,哪兒能輪到你。”
“明知道是爛泥還要往下跳,我怕髒了衣裳。”舒燦夏淡淡地回答,沒等她反應拿着包準備走人,“我先走了愛梅姐。”
愛達身後的一個女人笑着開口,“小舒,你晚上還有工作嗎?這麽急着走?我怎麽記得你快半年沒有通告了。”
“當然比不得愛梅姐事業風生水起。”舒燦夏笑得勉強,擡手撥了撥頭發,故意露出了她全身上下最貴的物件兒。
“沒什麽事兒我就先走了,你們忙。”
“那耳環……”愛達眯着眼,盯着舒燦夏的背影,以為是自己眼花了。
“是之前電影節紅毯上薛然的那款。”
薛然十年前拍偶像劇出道,正當紅的時候轉型大熒幕,近幾年國內外獎項拿到手軟。她能看得上眼的東西,是他們這種三線的藝人拍幾部戲都不一定買得起的。
“一個娛樂圈查無此人的小龍套怎麽買得起?”愛達握緊了包帶,這還是她前幾天纏着楊景明買的,怕是都抵不上那耳環一顆鑽的價格。
助理立刻附和:“肯定是淘寶爆款,她那包我都沒看出來是什麽牌子的。”
舒燦夏雄赳赳氣昂昂地出了公司,蕭菱菱正站在路邊等着她。
“怎麽樣?”蕭菱菱看她一臉春風得意,懸着的心放了下來。
“還行。”舒燦夏撥了撥自己的耳環,然後趕緊取下來放進包裏,“這是我最貴的裝備了,果然錢能給人壯膽兒,走路腰杆都直些,就是戴久了耳朵疼。”
蕭菱菱咂咂嘴,那麽貴的耳環直接就塞包裏了,也不怕壓壞。
“果然是家裏有礦的,誰都不怕得罪。”
“我家可沒礦……”舒燦夏話音一轉,“不過我老公家裏有。”
十個舒家也抵不上一個秦家,這耳環是結婚前秦跡媽媽送她的。
“你老……”蕭菱菱一口氣差點兒沒上來,“你老公?”
五分鐘後,蕭菱菱坐在馬路牙子上,遲遲不能消化這個重磅消息。
“你老公娶了你,還順手拯救了你家岌岌可危的公司?”蕭菱菱實在是沒搞懂這個邏輯,“他有病?”
舒燦夏撓了撓頭,“額……也不算?就是腿腳稍微有點不方便。”
“我的意思是,按你的描述,一個帥得窒息的超級富二代,就算腿腳稍稍有點問題,還是有大把的美女前仆後繼啊,為什麽要娶你?”
舒燦夏沉默了好久,“他不忍心看着我家破産?”
“窮人多了,非得看不得你家破産?”蕭菱菱雙手撐着下巴,“要我說不是他愛慕你已久,就是他……”
“什麽?”
“他還有一些你不知道的隐疾。”
“比,比如?”
蕭菱菱嚴肅地看着她,“你和他是不是還沒鼓過掌?”
“沒……”
“那他是不是有可能……”
舒燦夏領會了她的意思,倒吸一口涼氣,“不可能不可能,他爺爺說了要抱重孫子的。”
蕭菱菱一聳肩,“那就不知道了,不過也不重要,你不是說再過幾個月就能離了嗎,管他呢。”
“我本來沒想離的,只是想問他介不介意先瞞着。”舒燦夏抱着膝蓋,嘆了口氣道,“但他既然主動提了,盛情難卻啊……”
“可能是他随便挑了個人結婚敷衍家裏吧,正好跟你們家有點交情,幫你們一把。你既然答應了還錢,那離就離呗,他又沒損失金錢,又沒損失真心。”
蕭菱菱咂咂嘴,有些頭痛,“但這事兒得瞞好了,萬一哪天你小有名氣,爆出離異也挺麻煩的。”
“已婚麻煩,離異也麻煩……那我離個屁。”舒燦夏煩躁地揪了路邊的幾根雜草,惡狠狠地掰成小段。
“算了不想了,回家,我這幾天還在看《定昏》,也不知道和悅什麽時候通知再去試鏡。”
她實在是太想在《定昏》裏面露個臉了,再加上過兩個月公司解約,要是沒有幾部拿得出手的作品,怕是連個小公司都不願意要她的。
舒燦夏到家的時候已經三點多了,阿姨在桌上留了飯菜,她樓上樓下轉了一圈發現秦跡也不在。
她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餐桌前,往嘴裏塞了兩口白米飯,飯是中午的,這會兒已經涼了,硬邦邦的嚼得她腮幫子疼。
湊合吃了午飯,舒燦夏無聊地在客廳裏轉來轉去,耳機裏放着《定昏》的電子書。
隔着推拉門,她看見草地上一閃而過的白色影子,領居家的兔子又來啃草了。
舒燦夏拉開門出去,遠遠兒地跟兔子對視。
“你都胖成什麽樣了還吃?”她慢慢走近,蹲在離兔子半米遠的地方沖着她嘀咕,“肥得跟小豬一樣,小心以後圍牆都跳不過來。”
兔子被她嘀咕了幾句,一抹嘴就跑了。
舒燦夏直起身子,看見外面越走越近的快遞小哥。
雖然她沒在這兒住多久,但是跟快遞小哥已經見過很多次了。
“秦先生的文件。”快遞小哥将文件袋遞進來,笑道,“今天沒有你的快遞。”
舒燦夏拿着文件袋往裏走,好奇地端詳,她無意窺探秦跡的文件,只是這文件袋做得實在是好看。
一般來說快遞公司有專用的A4文件袋,白底印着快遞公司的大logo。可手裏的這份不一樣,黑色的磨砂塑料材質,燙金的海水龍紋裝飾,還是浮雕質地。
文件袋左上角印着一個小小的logo,寥寥幾筆勾勒,看着有點兒熟悉……
舒燦夏将文件袋翻過去,看清了寄件人——亦初文化。
亦初文化是秦亦的公司,除了他自己以外還吸收了一大波各種類型的小說作家,并且在近兩年開始接觸廣播劇、漫畫和影視劇等各類行業。
亦初文化給秦跡寄文件……難道是秦跡跟他們有什麽合作?
她突然覺得自己離男神又近了一大步,如果秦跡跟他熟,那未來說不定可以當面表達一下喜愛之情?
舒燦夏停止了幻想,想起昨天的更新還沒看,立刻将文件放在茶幾上,打開了正版小說閱讀APP,更新很短,三千個字很快就看完了。
看完了更新,她又點進了讀者評論翻,評論區說什麽的都有,猜劇情的、吹彩虹屁的、誇作者腦洞的……但數量最多的還是催更的,畢竟一天三千個字實在是不夠塞牙縫,而且據說秦亦是個存稿狂魔,存稿箱裏明明放着一沓存稿,可就是每天三千三千地往外放。
聽見開門的聲音,舒燦夏立刻拔了耳機起身。
她盯着門口,沒一會兒就等來了回家的秦跡。
“你回來啦?”
秦跡一擡頭就看見她亮晶晶的眼神,聲音軟乎乎的,這态度像是……像是有求于他。
“嗯,你中午去公司還順利嗎?”
舒燦夏用力地點點頭,“特別順利,怼完人就回來了。”
她拿起茶幾上的快件走到秦跡身邊,雙手遞給他,“你的快遞。”
“我能問你個事兒嗎?”
秦跡看見那文件袋後心下一驚,想來是舒燦夏知道了他的筆名,正準備坦白,卻聽見她小心翼翼地問道:“你認識秦亦嗎?能不能告訴他,一天更三千太少了,讓他偶爾多放一點出來……”
秦跡:吓死我了,還好她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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