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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燦夏看着舒念卿紅着眼睛出去, 倒是奇怪她什麽時候養成這副隐忍不發的性格了。
其實她和舒念卿沒什麽大的過節,互相覺得對方搶了自己的父愛罷了。
舒念卿剛進舒家的時候舒燦夏才13歲, 上初一。
那時候的她對父母離婚也有了些概念, 但從始至終都安安靜靜的,不哭不鬧, 也不攔着。因為夏雲岚跟她說過,她說媽媽和爸爸生活在一起不開心, 但是媽媽對夏夏的愛不會少。
舒燦夏想讓媽媽開心, 所以她含着淚咬着牙,趴在窗戶上看着夏雲岚拖着行李箱離開, 第二天便一如往常地去學校上課, 像是沒受一點兒影響。
可沒過幾天, 舒燦夏下午放學回來, 看見客廳裏多了幾個行李箱。她十分激動地跑上樓,大喊着是不是媽媽回來了。
卻在主卧門口,碰上了一個穿着跟她一樣裙子的小女孩兒, 那件裙子是去年舒鴻才去外國出差帶回來的。還有那女孩兒手上的洋娃娃,舒燦夏也有一個一樣的。
“那是我的媽媽。”舒念卿伸手将她攔在門外,還沒等舒燦夏反應過來,又惡狠狠地說, “那也是我的爸爸。”
舒燦夏可以接受爸爸媽媽分開, 卻不能接受在父母分開的一周後,家裏就突然多了兩個陌生的人。
從那以後,雖然舒鴻才對舒燦夏的态度沒什麽變化, 可舒燦夏總覺得自己是家裏多餘的人。
她在樓上寫作業的時候,樓下一家三口歡聲笑語不斷。她下晚自習回來的時候,發現他們晚上帶放了學的舒念卿去了游樂場。周末的時候,他們一家三口出去春游野炊,而舒燦夏知道朱珂和舒念卿不願意她跟着,只能自己在家裏寫作業。
但縱使那些年有滿肚子的委屈,舒燦夏也不敢輕易去說與夏雲岚聽。她從小就知道媽媽是治病救人的,是醫生,工作很忙,所以她不能去打攪媽媽。
後來再長大了一點兒,舒燦夏性格也不似以前活潑。
十六七歲,正值女孩子的青春期,再加上高考的壓力和家裏每時每刻無形的壓力,搞得舒燦夏有些喘不過氣。
年紀大了,多少會與父母起些口舌争執。舒燦夏那張嘴又不肯讓人,搞得舒鴻才愈發覺得舒念卿乖順可愛,而舒燦夏性格剛毅,像極了脾氣寧折不彎的前妻。
“你就不能聽話一點。”、“能不能學學念卿。”、“你媽媽是怎麽教你的。”、“女孩子家就要學着像你朱珂阿姨”……這些字眼長久以往地往舒燦夏心窩子上戳,養得她愈發厭惡那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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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仔細想想,舒念卿有什麽錯呢?”舒燦夏望向秦跡,“她也過了那麽多年的可憐日子。”
非要說有什麽不對,只是作為繼妹,她分走了舒鴻才對舒燦夏的寵愛,又天生喜歡耀武揚威罷了。
當然,舒燦夏不能承認舒念卿的母親沒錯,舒鴻才有家有室人盡皆知,朱珂一個公司前臺不可能被蒙在鼓裏。
可她還是甘願,甘願被舒鴻才養在外面,為了他一句虛無缥缈的離婚後就娶你,硬生生生下孩子等了十幾年。然後化作一根無形的刺,紮在夏雲岚的心裏,導致她的家支離破碎。
除去這個,哪怕當時公司周轉出現問題,朱珂不願意自己的親生女兒嫁進秦家也都是人之常情,舒燦夏不曾怨過她。
要不是當時舒鴻才仗着夏雲岚遠在國外聯系不上,飛不回來,他也得忌憚着幾分夏雲岚的脾氣,不會将舒燦夏那麽輕易地就許給了秦家。
秦跡想擡手摸她的腦袋,可想起舒燦夏一次次的警告還是作罷。
“她錯了。”秦跡神色認真,手搭在她的肩頭揉捏。
舒燦夏收回思緒,不明所以地望着他,“哪兒錯了?”
“惹得你不開心就是錯了。”
舒燦夏低頭笑出了聲,“那你以後惹我不開心了怎麽辦?”
秦跡不假思索道:“榴蓮,搓衣板,鍵盤,随便夫人挑。”
“喔,榴蓮搓衣板可以,鍵盤就算了,跪壞了你就有借口不碼字了。”
秦跡呼吸一滞,他現在從任何地方,任何人嘴裏看見聽見“碼字”兩個字,總覺得萬蟻噬心,再這麽下去他都快PTSD了。
“你休息夠了沒有,男裝在樓上。”舒燦夏把他從長椅上拽起來,“說好給你買衣服的,不能耍賴。”
秦跡無奈,只能拎着購物袋起身。
剛走了兩步,他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側的舒燦夏,神色略微凝固。他的手裏拿着拐杖和購物袋,便沒有多餘的手去牽着舒燦夏了。
舒燦夏很快察覺,一把将購物袋拿過來拎在自己手裏,然後挽上他的手,“走吧。”
秦跡被她半拉半拽着到了男裝店,還是跟個大爺一樣坐在沙發上,任由舒燦夏拿衣服往他身上比劃折騰。
“不用試了。”舒燦夏将挑好的衣服拎出來放在一邊,跟着導購去結賬。
秦跡是個衣服架子,肩寬腰窄,穿什麽都好看。再加上腿腳不方便進試衣間太過折騰,買衣服從來都是只拿合适的號直接回家。
“你給我坐那兒。”舒燦夏看秦跡想要過去結賬,一把将他摁在沙發上。
幹脆利落刷完了支付寶,舒燦夏再次風風火火地帶着秦跡出去。
在隔壁等奶茶的時候,她收到了銀行的信息,提醒她餘額還有一百來塊。
舒燦夏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讓秦跡更愛自己的機會,她獻寶一樣地将手機舉到他跟前,“吶,為你我用了半年的積蓄……”
在舒燦夏的想象中,他應該立刻掏出一張黑卡,深情地望着她的眼睛,用他深沉而帶有磁性的嗓音說:親愛的,卡給你,随便刷。
而秦跡則一挑眉,笑道:“半年的積蓄就夠買兩件衣服?”
舒燦夏怒目圓睜,将信息删除,“呵,其餘的都拿去給小鮮肉了,又年輕又白又帥的那種,氣死你。”
舒燦夏還要說什麽,被秦跡拽了拽胳膊。
“幹嘛?”
“有狗仔。”
舒燦夏一個激靈,立刻從包裏掏出了兩個口罩塞給秦跡一個,“快快快,走。”
該拍的照片都拍了,這會兒再戴口罩不過是聊勝于無。
兩個人一路到了地下車庫,似乎也沒再看見人跟着,不由得讓秦跡懷疑方才那個人會不會不是狗仔。
難道是一個攝影愛好者?覺得舒燦夏好看就拍兩張?
秦跡不放心,給齊朝打了個電話後又轉而撥通段生和的電話。
“喂?”
段生和氣喘籲籲地,壓低聲音,“有事兒就說。”
“哪兒呢?”秦跡聽那頭聲音奇怪,又是電鋸又是搬東西,像是在工地。
“劇院搭景,做苦力。”
“我剛才跟夏夏上街,看見一個舉着攝像機的人。”
段生和沉默了幾秒,像是在壓抑內心的怒火,“祖宗,全國人民都知道你秦亦是舒燦夏的老公,多少狗仔憋着要拍你的照片?沒幾天就發布會,您在這個檔口拉着你們家小祖宗上街,把話題往別人手裏送?”
秦亦三次元露臉,這個新聞必須在《定昏》發布會上首發,這是早就商量好的。
結果他不僅跑去綜藝出鏡,還大搖大擺牽着舒燦夏上街,段生和現在懷疑秦跡是別家派來搞死他的奸細。
“你現在在哪兒?”從段生和的語氣能聽出,他這會兒表情應該冷到可以殺人了。
“地下車庫。”
“趕緊給我滾回家。”
段生和說完就挂斷了電話,秦跡看了看駕駛位的舒燦夏,重複,“他讓我們趕緊滾回家。”
回了家,舒燦夏給柳芳華也打了個電話,自然是被那頭罵個半死。
秦跡和舒燦夏兩個挨了訓的小朋友對視一眼,委委屈屈地抱着兩萬在沙發上坐着。
“你說要是真拍了,他們能解決嗎?”舒燦夏沒經歷過這個事情,只是聽蕭菱菱提過幾次,說是狗仔拍完照片不會着急放出來,而是拿着照片去跟當事人團隊坐地起價。
“能。”
秦跡十分相信段生和,這人有錢不說,陰招損招一大堆,搞定個狗仔算什麽困難事兒。
舒燦夏一直心神不寧,熬到了《定昏》發布會當天,總算是松了一口氣。
發布會下午兩點開始,早上九點多柳芳華便帶着一大杆子人過來家裏,給她做造型化妝。
服裝師給她看了幾張衣服的上身圖片,舒燦夏瞟見了旁邊的一款男裝,跟她要穿的裙子有元素上的呼應,口袋巾的料子跟裙子的布料一樣。
“這個誰穿?”
她問的意思自然是,這件衣服是劇裏老公葉靳淮穿,還是現實老公秦跡穿。
“葉老師說先拿來給秦亦老師試。”服裝師笑了一聲,“其實還有另外一套同系列的差不多的男裝,不過風格偏休閑,葉老師不太喜歡。”
服裝師話說了一半,剩下的舒燦夏自己腦補了一下,辛虧葉靳淮不喜歡。
兩男一女,穿着同樣元素的服裝站在臺上……倒像是跨年晚會的主持陣容。
但到最後,那套西裝秦跡也沒穿,說是進去試了一下,尺寸不太合身,小了一些。服裝師一聽秦跡都覺得穿着緊,那葉靳淮也一定穿不下,就讓人收起來了。
秦跡拿着那條口袋巾過來,将他原本的口袋巾抽走,又腆着臉湊過去讓舒燦夏給他塞口袋巾。
“那衣服小?”舒燦夏覺得剛才那套西服看着不小,尺碼還略微比他平日的尺碼大了些,按理說應該合身才對。
“小。”
舒燦夏看着他那張面無表情的臉,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秦跡的表情有股子……自己不能得到的東西也不能讓葉靳淮得到的意味。
秦跡:衣服好像不太合身。
葉靳淮:你穿着大,我穿正好。
秦跡:不,我穿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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