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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是誰在睡夢中突遭襲擊,都要大發脾氣。原先的三皇子,現在的皇帝風峻自己不例外,他裹着濕噠噠的被子,冷哼了一聲,“慌什麽!”
根本沒注意旁邊的女人被迫裸着身體。
季晴晴沒抓到被子,雙手環抱想要遮住自己,披散着頭發。
季昭昭本來以為是哪個想要圖謀富貴心比天高的小宮女,跟人厮打拉扯,她就是再過幾輩子也學不會,所以只管掀了被子,等着後續。
風峻擡眼喊了一聲,“皇後,你的風度呢?”
風度?!你都要送帽子給我戴了,還談什麽風度!
季昭昭真想學着那些市井女人,看見男人偷人,就拿着擀面杖在後頭追着打,或者叫上娘家的男人給她主持公道,奈何啊......
季昭昭就這麽把手上的杯子一摔,啪,一聲脆響,“風度?倒是陛下來教教我,什麽叫風度,就是白日宣,淫,跟人厮混,這等子風度,我可學不會!”
風峻被撞見了這一幕,索性也不再遮掩了,一耳光上了季昭昭的臉,“你入府足足七年,一無所出,我已經給夠了你面子,現在不過是個玩意兒!”他語氣中足足的諷刺,可見是積怨已久。
季昭昭差點站不穩,好容易站直了,“你,你打我?!”這一耳光粉碎了她的僥幸心理,本以為只是一時迷亂,現在想想,倒是人家情投意合,她棒打鴛鴦了。
風峻越想越覺得自己有道理,“本來這就是你正室的責任!現在朕不過幸個女人,沒有納妃子,已經夠給你臉了!”
季晴晴不甘心自己的存在被埋沒,在她看來,今天就是她得到名分最好的機會,不然她不會冒着觸怒兩人的風險,讓這樁事情被發現,“姐姐,妹妹願意為姐姐效勞!”
姐姐?!季昭昭這才發現裸着的女人是自己小了十歲的堂妹!當初這個堂妹在她的身邊撒嬌弄癡,一心說要見識見識皇宮裏的生活,想想最近的父親,想想自己的弟弟,季昭昭答應了,沒想到是引狼入室!
好,真是太好了!從來沒有這麽好過!
季昭昭笑了兩聲,心灰意冷,她看風峻還想在說兩句,已經不耐煩聽那些狡辯之語,深呼吸咽下自己滿腹的酸楚,“那是臣妾擾了陛下的興致了!臣妾告退!”頭也不回的走了。
蘇大伴剛才眼看要引火上身,悄悄的退了出來,只聽見裏面争吵聲不絕,然後娘娘面上平靜的退了出來,臨走的時候連個眼神都沒留給他。
蘇大伴點頭哈腰送走了人,聽到裏面爆發出更大的争吵聲,頭都不敢往裏湊,他知道這時候難免撞槍口上,只豎起耳朵聽着。
不一會兒,季家姑娘就被趕了出來,連前襟都沒拉好,然後季家姑娘狠狠的一跺腳,出宮走了。
這樣主動爬上龍床的姑娘,沒有一千蘇大伴也見過八百,運氣好的,混個答應當着,運氣不好的,就跟沒這事兒一樣,季家姑娘不知道會變成哪一種?
但是當夜,宮裏發生了大事。
鳳栖殿,好端端的引來了雷火,整個宮殿都陷入了火海,宮人們都跑了出來,才知道正殿的娘娘根本沒有得到逃脫,困到火海裏!
而鳳栖殿的救火水缸,不知道是誰把保暖的稻草取了下來,整缸都凍成了冰,根本沒法救火!
遠水不解近渴,等附近宮殿的水取來了,昔日端麗輝煌,精心築造的主殿,已經只剩光禿禿黑漆漆的架子,時不時還冒出一縷青煙。
“葬了吧。”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陛下,淡淡的扔下了這三個字。
後有宗室的文書記載,季氏,承恩侯長女,名門毓質,嫁與正康帝七年,卒于正康一年。
短短的而十幾個字,就記載了一個女子的一生。
時間倒推回到永平二十五年,同樣冷的冬天。
季昭昭覺得嗓子裏嗆着煙灰,忍不住咳嗽。她模糊的印象只記得一片片的火舌舔上了窗幔,床帳,她剛剛想喊,後腦勺受了重擊,就人事不知了。
等她再次睜眼,眼前是許久沒見的擺設,正是她在家裏的閨閣,身邊的是早就出府嫁人的丫頭白蕊。
白蕊探了探季昭昭的額頭,“姑娘醒了?燒退下了,再多喝幾幅藥就該好了。”
季昭昭恍惚,她是回到了十五年前?這裏難道不是地府?
一連過了三天,她終于确定了,這裏是永平二十五年,她回到了她長大的地方。一磚一瓦,都是她熟悉的。
十歲那年,她确實得了風寒,纏綿了一個月才好。
這次“回來”,她配合喝着苦藥,比記憶裏早了半月好了,後遺症就是她老是覺得嗓子裏進了灰塵,喝什麽都壓不下去。
她知道這只是幻覺,卻忍不住。
聽見她咳嗽,白蕊溫柔地俯下,身問道,“小姐還是咳嗽?”
“庫房裏只有最差的黑炭,燒起來老大的煙味,別說姑娘了,就是我也聞不慣。”青垚此刻才十歲,嘴巴快的很。
“等我叫廚房的人做個冰糖雪梨,姑娘吃了就好了。”白蕊道。
“我沒事,就是天冷換季了,身體消受不住,肺火旺,多幾天就好了。”季昭昭忍住喉間的癢意。
他們一主兩仆,正打算給去主母商氏請安。
晨昏定省,本來就是該有的禮儀。
前半月季昭昭得了風寒,這總算好了,趕緊去給母親請安。
她們一邁進商氏的院子,打簾子的丫頭喊了一聲,“大姑娘到了。”
商氏放下了手裏的羊毫筆,伸手招呼着,“過來我瞧瞧。”
季昭昭乖乖的上了軟塌。
商氏先伸手探了探額頭,覺得入手不燙了,然後又摸了摸手,“額頭不燙了,但是手還有點涼。”
“去把我那小熏籠拿過來。”商氏道。
商氏身邊的錢嬷嬷去開了箱籠,取了個銀色的雕花小熏籠出來,錢嬷嬷把小巧的搭扣打開,裏頭還有一個半圓的勺子樣的東西。錢嬷嬷一邊撿着燒的正旺的碳,一邊說,“這還是夫人小時候用過的。碳放了進去,怎麽颠都不會倒出來。”錢嬷嬷放好了碳,又把搭扣合上,大概兩人巴掌大的熏籠就塞到了季昭昭的手上。
熱烘烘的熱氣不斷的傳了過來,本來略有些冰涼的手,很快就暖和了。
季昭昭開始跟娘親說些閑話,就是說說年禮怎麽送。
冬天來了,最大的事情就是各家各院送禮的事情,不過商氏這些事情都是做熟了,按着慣例來送,根據各家的關系添上一成,減上一成。她帶着季昭昭,不過想着閨女已經十歲了,可以開始接觸這些了。
這些東西,季昭昭學過一次,再上手容易的很。
錢嬷嬷帶着兩個丫頭,去了側間。
“姑娘身邊最近有什麽事情麽?”
“姑娘身邊一切都好。”白蕊溫柔的笑着。
“這還叫好啊?我去庫房要碳,就剩了最差的黑碳了,要麽點不着,要麽點着了老大的煙味,熏得人在屋裏都坐不住。”不等白蕊再說一句,青垚就先說。
“黑碳?庫房不是剛剛采購了一千斤銀碳?”錢嬷嬷很疑惑。
青垚搖頭,“我前兒去要的,庫房的人就說只剩黑碳了。這天兒這麽冷,不燒碳怎麽行!我昨晚上還聽見小姐半夜咳嗽了。”
“等回去的時候,你在夫人這裏帶一筐子銀碳回去。”錢嬷嬷也不多說,“這事兒也別往外說去,我會告訴夫人去。”
“好的,嬷嬷。”青垚立馬答應。
“好的,嬷嬷。”白蕊慢了一步,也答應了。
錢嬷嬷問完了話,把兩人叫去跟夫人屋裏的小丫頭一塊吃點心,自己守在外間,手裏繡着鞋墊,心裏想着,白蕊年紀到了快要出府,遇事只求得過且過。倒是青垚,年紀小小的,跟個小辣椒似得,要是好好教教,倒也是個助力。
不知不覺的,就混到中午了,商氏留了季昭昭用飯,飯後就歇在了側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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