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虛情假意

喬韓兩家的聯姻在訂婚宴當日成了爆炸性頭條新聞。蜂擁而來的記者，閃爍不停的閃光燈，還有沈貝貝僵硬的笑容。粉妝玉砌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笑容，喬希恒的退讓并沒有讓喬楠完全放下戒備，他太清楚以喬希恒的性格不會那麽容易妥協，答應訂婚不過是緩兵之計。

韓遠堯和楚之懷姍姍來遲，沈駿微微蹙眉，但出乎意料的是韓遠堯難得不跟他唱反調，反而還難得地對他露了一個笑臉，說了一聲恭喜。喬希恒在人群裏一眼就望到了多日不見的楚之懷。楚之懷的臉色比之前好了很多，并沒有他想像中的憔悴。

感覺到有炙熱的目光朝着自己注視，楚之懷回過頭對上喬希恒那雙涼薄的眸子。西裝筆挺的他帶着成熟男性不可抵擋的魅力，他曾經愛過的少年已經完全沒有了稚氣的影子。

楚之懷嘴角自然地滑出弧度，朝喬希恒點了點頭，一切都順其自然，好似曾經的深愛都已經化為泡影。

沈貝貝的出現，讓全場的焦點又回到這個喬家內定的兒媳身上。經過化妝師精心的打扮，今天的沈貝貝完全是大家閨秀的風範。那也是韓遠堯第一次認認真真地看着沈貝貝。如果沈貝貝不是夏清幽的女兒，或許他們真的能做兄妹。可惜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如果這種假設。

顧青站在韓遠堯身邊，不動聲色的轉過頭對着韓遠堯低聲說道，「我聽我爸爸說，沈駿昨天剛剛辭退了韓氏辦事不力的總經理。這是一個機會。」

「沈駿會答應嗎？」韓遠堯不相信沈駿會這麽輕易松口。

「到時候召開董事會，你的股份加上你母親給你的，你們可以打個平手。至於剩下的，陳易已經安排妥了，你不用擔心。」

「我知道了。」

喬希恒在衆人的期待下牽過沈貝貝的手，兩人親密無間的距離在外人看來是佳偶天成。沈貝貝用只有喬希恒聽得到的聲音道，「喬希恒，你不能騙我。」

「我從不跟自己的利益開玩笑，沈小姐，我們合作愉快。」

喬希恒勾起嘴角，記者們紛紛按下快門，抓住喬希恒微笑的瞬間。他們都在猜測沈貝貝到底跟喬希恒說了什麽，能讓喬希恒露出笑容。沈駿頗為欣慰地看了眼前的新人，便對站在身邊的喬楠道，「喬總，我們以後可是親家了。」

「還要請沈總多多關照。」喬楠笑得從容。

時間停止在那一刻。楚之懷看到喬希恒笑着低下頭，在沈貝貝的側臉上落下親吻。緊了緊掌心，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笑得很難看。這是最後的訣別，或者說只是為了自己最後的心死而已。

音樂缭繞，訂婚男女帶着現場跳起第一支舞。楚之懷突然感覺有點惡心，泛着蒼白的臉上血色盡褪，「我去一趟洗手間。」

喬希恒輕輕一瞥看到匆匆離場的楚之懷。還有韓遠堯暗淡的神色。悠揚的音樂停下，他對沈貝貝打了聲招呼朝着楚之懷離去的方向追去。楚之懷對着鏡子深呼吸一口氣，準備離開，卻被喬希恒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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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懷，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謝謝你今天能來。」

「不。」楚之懷看了一眼喬希恒，便淡淡道，「我是陪遠堯來的。」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來了。」喬希恒知道楚之懷一定會那麽說，「你來了，就證明──你還忘不了我。」

「我不知道你主觀臆斷的能力那麽強。」楚之懷懶得與喬希恒争論什麽，「沒什麽事我就走了。我想我們也不适合敘舊。」

「等等。」喬希恒拉住楚之懷的手道，「之懷，如果我說今天的婚宴都只是我設的一場局，你會回到我身邊嗎？」

楚之懷一眨不眨地盯着喬希恒，直到喬希恒被看得渾身發毛，他才道，「喬希恒，你搞錯了一點。我從來沒在你身邊過，也不用提回去你身邊。」

「之懷，你不愛韓遠堯，為什麽還跟他在一起？你騙不了我。」

楚之懷突然覺得跟喬希恒争這種無聊的問題很費神，便道，「喬希恒，你願意放下今天的一切，跟我離開嗎？」

「願意嗎？」

「放棄喬氏。放棄一切。我就跟你在一起。」

喬希恒沒有說話，這分明就是強人所難。楚之懷嘲笑似的笑了起來，「你不能。」

「因為你是喬希恒。」

「喬希恒，太多年了。我愛着你都成了身體裏不可分割的一部份。或者說是一種習慣。」

「我們做不成情人，還是朋友。如果你還想做朋友，不要再跟我來說同樣的話。我已經聽夠了。」

喬希恒抓緊楚之懷的手腕道，「之懷，你一定要做的那麽絕？我做了那麽多，都是為了……」

「為了你自己，為了喬家，不是為了我。不要再拿那種謊言來騙我。如果我還是當初那個毛頭小子或許還會相信，可是我不是了。」

楚之懷突然覺得說夠了，剛才一瞬間的心痛随着推心置腹的話全盤托出之後釋放了。他覺得喬希恒可憐，因為他根本不明白自己想要什麽。

「你現在不肯松開我的手，不過是因為沒有人會再這樣無怨無悔愛着你而已。」

「喬希恒，你對我，從來不是愛。」

「難道你就能确認韓遠堯對你就是愛？之懷，你就那麽天真的相信？你知不知道外面的報導──」

喬希恒宛若困獸般的吼叫完全沒有震懾此刻冷靜的楚之懷。

「我知道。」

「可是我有眼睛。有心。不需要看外面的報導怎麽來評價遠堯。」

「這些東西，你都沒有，喬希恒。」

韓遠堯對他小心翼翼的親吻，以及保持的恰到好處的距離，都是為了證明他是愛着他的。

「我不知道你跟沈貝貝訂婚的目的是什麽。」

「但請你不要傷害遠堯。」

喬希恒瞪大了雙眼。彷佛眼前的人并不是楚之懷，「你讓我不要傷害他？」

「我是希望你們每個人都不要傷害他。」楚之懷深吸一口氣，「喬希恒你變得越來越可怕，你不知道嗎？」

楚之懷突然明白為什麽剛才會在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的惡心。不是因為失去初戀而心如刀絞的疼痛，只是單純地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的可怕。虛僞的笑容，虛僞的婚禮，虛僞的感情，以前只是覺得喬希恒自私，而現在楚之懷才清清楚楚地看清這個男人。

☆ ☆ ☆ ☆ ☆ ☆ ☆ ☆ ☆ ☆ ☆ ☆ ☆ ☆ ☆ ☆ ☆ ☆ ☆ ☆ ☆ ☆ ☆辦公室裏陳易端着茶杯，熱氣缭繞在眼前，坐在對面的中年男人臉色發黑，目光兇狠地看着陳易，「你威脅我？！」

陳易輕輕笑了一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林董事，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呢。」

陳易委托了好友的偵探社監視了董事會向來最為中立的人林蕭。為什麽他會在董事會上突然調轉風向站到沈駿那一邊不得而知，不過有意思的是，陳易發現了這位一直被外人稱為好丈夫、好父親的男人在外面包養了一個年輕女人，而且連孩子都有了。家裏面的正主居然還不知道，可見林蕭是極有手段的。

「這些照片想必尊夫人一定沒有見過。她知不知道她家裏這位三好丈夫正在外面給她弄了個偏房呢。」陳易說話向來刻薄，可能是律師這個職業本性使然。

「陳易！你別太嚣張，你不過是個小小的律師而已。你信不信我可以讓你混不下去？」

面對林蕭的暴跳如雷，陳易顯得平靜如水，「林董事何必那麽緊張。我當然相信你可以讓我混不下去。不過，這些照片流出去，真的沒有問題嗎？」陳易興致勃勃地看着這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卻被林蕭一把奪下，撕了個粉碎。

「林董事，照片我可是有存檔，你要多少我都有。」陳易雙手交叉，笑得無害，「想必林董事一定不想照片外流，那我們就做個交易。」

林蕭這種人雖然在外面包養情婦，但并不代表他願意舍棄自己的家庭。何況他并不是不愛他的妻子，只是那個女人當時懷孕了，他又舍不得拿掉那個自己的孩子，才出此下策。本以為做的天衣無縫，居然還是被陳易發現了。

「什麽交易？」

「下一次董事會上，你要出面支持韓遠堯。」

「你跟韓遠堯居然是一起的。我早該想到了。」林蕭嗤笑起來，「韓遠堯他撐不起韓氏的。」

「沈駿給了你多少好處？」陳易淡淡地看着林蕭。

「什麽什麽好處？沈駿為什麽要給我好處？」林蕭說這話的時候明顯底氣不足，還帶了一絲慌張。

「外面養情婦，花了林董事不少錢吧？」

林蕭的血色褪去了一半，陳易覺得效果已經達到，然後旁敲側擊道，「我也是為了林董事好。韓氏終究是會回到姓韓的手裏的，只是早晚的問題？你不會真的天真的以為，韓氏會改姓沈吧？」

「支持韓遠堯，也是給林董事以後留條後路。」

「林董事也是在商場裏見慣大世面的老前輩了，做什麽樣的決定對你有利，想必你比我清楚。不用現在急着給我答複，下次董事會的時候，我期待林董事與衆不同的表态。」

看着林蕭臨走時變幻莫測的臉色，陳易就知道林蕭差不多已經被他搞定了，他給顧青打了個電話，告知他一切已經安排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