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等着德嫔端着茶點進來時, 只見着皇上與胤禛父子兩個正在炕上研究阿福的新衣裳呢。
不得不說永和宮還真是人才輩出,自那夜聶乳娘給阿福做了件小襖,不僅得胤禛喜歡, 甚至胤禛将阿福抱去慈寧宮, 被太皇太後也誇贊幾句後,衆人一個個是變着法子, 盡心盡力給阿福做衣裳。
所以沒出幾日,阿福的衣裳就有十幾件之多。
幸福的阿福雖是只剛滿月的小公狗,可各種顏色, 各種樣式的小衣裳都有。
胤禛挑挑選選的,選了件大紅色的衣裳來:“這件給阿福除夕穿。”
說着,他又選了件寶藍色的小襖來:“大年初一,阿福就穿這件……這件和額娘給我做的衣裳好像。”
得, 敢情他們倆還打算一樣的衣裳?
這種事兒擱在現代那是稀疏平常, 但擱在如今……皇上卻不知道他的小腦袋瓜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可對着的人是胤禛啊, 皇上向來理解不了他的想法, 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話, 皇上都會答應。
這一次,自然也是這般。
胤禛高興不已, 抱着小阿福道:“皇阿瑪答應了, 到時候除夕宴就能帶着你一塊去了。”
朕什麽時候答應了?
皇上苦笑不得,卻也不反感。
有的時候人思慮過重,聽着童言童語倒能松快不少。
當天晚上皇上就歇在了永和宮。
好在胤禛自懂事之後就一個人睡了,畢竟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如今抱着小阿福更是睡得香甜, 絲毫沒有打攪皇上的意思。
翌日一早, 皇上起身後不忘吩咐梁九功給成貴人那邊送些東西過去。
他乃是在紫禁城中長大的, 知道紫禁城中多得是捧高踩低之人,見成貴人如此,見七阿哥如此,只怕恨不得都上前去踩上兩腳的。
如今他能做的是讓衆人瞧瞧他的态度,讓衆人知道他還是在意成貴人,更是在意七阿哥的。
梁九功應聲下去。
紫禁城中向來無秘密可言,從昨兒到今兒,不過一夜的時間,七阿哥是跛子的消息便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衆人更是議論紛紛。
當初因為成貴人的張狂,大家已很是不滿,卻因他誕下皇子,敢怒不敢言。
如今……自然是說什麽的都有。
有人說成貴人這就是活該,誰叫她當初不知收斂。
還有的人說定是成貴人觸怒神明,古人皆覺得腹中胎兒不好全是父母罪孽太多的緣故,皇上乃是真龍天子,怎會有錯?所以說,作孽太多的那個人只能是成貴人。
可憐成貴人昨晚上哭了一夜,眼睛都哭腫了,卻是半個安慰她的人都沒有。
好在瞧見梁九功親自送了東西過來,說是皇上吩咐的,心裏這才微微好受了些。
承乾宮那邊卻是低沉沉一片。
昨晚上佟貴妃知曉這消息後,氣的是一宿沒睡着。
哪怕今兒早上起來,佟貴妃依舊是怒不可遏,砸了不少東西,,只覺得老天爺是當真不長眼。
她原打算滿月之後便将七阿哥接過來的,沒想到卻發生這樣的事,他要個跛子兒子做什麽?徒增不快嗎?還是替蠢笨的成貴人養兒子,她心頭愈發不悅!
沈嬷嬷見狀,只上前勸道:“貴妃娘娘可莫要生氣,千萬別因為這點小事氣壞了自己的身子,凡事總有解決的法子……”
“解決的法子?那你倒是與本宮說說,如今還能有什麽法子?”佟貴妃氣的将宮女才奉上來的早飯又掃落在地,吓得一衆宮女連連跪地,戰戰兢兢:“之前是你替本宮出主意,要本宮将七阿哥養在承乾宮,如今卻是騎虎難下。”
“太皇太後前幾日還專程差人請本宮去了趟慈寧宮,話裏話外皆是敲打,好像本宮是那會吃人的老虎,能将七阿哥生吞活剝了似的,如今但凡本宮流露出不想養七阿哥的意思來,你覺得太皇太後會怎麽想?皇上會怎麽想?”
如今是進也難,退更難!
沈嬷嬷也是悔不當初,可實際上她當初也是一心為主,沒想到卻落到這樣一個境地,當即連忙跪地道:“貴妃娘娘息怒!貴妃娘娘息怒啊!“
可到底該如何,她也不知。
佟貴妃煩悶不已,深吸一口氣道:“反正無論如何,這孩子本宮是不能養的,若真将個跛子養在承乾宮,只怕甩都甩不掉,更會叫小鈕祜祿氏笑掉大牙!”
她想了想,只與沈嬷嬷交代幾句,要沈嬷嬷借着送東西之由前去給成貴人傳幾句話。
至于她,則起身吩咐人準備禮物,打算前去永和宮一趟。
她昨夜想的明白。
反正都是要養個孩子在身邊的,思來想去,沒有誰比胤禛更合适了。
她昨兒想了半夜也沒想明白,自己為何叫豬油蒙了心,将胤禛還給德嫔的,如今是養虎為患,讓德嫔恩寵越來越甚。
至于胤禛不愛念書,在她看來根本不是個問題。
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有德嫔那樣一個大字不識的額娘,胤禛如何會勤學上進?若胤禛到了她身邊,得她悉心教導,肯定會不一樣的。
正與純禧公主下棋的銀針卻是打了個噴嚏,忍不住揉着鼻子道:“定是有人在想我了!”
純禧公主可不管這些,催促道:“你快點,可別是想耍賴吧?我可是等着了!”
他們倆兒下的是五子棋。
這五子棋是胤禛前些日子教純禧公主的,實在是他被純禧公主逼的沒法子。
前些日子純禧公主實在不想再教胤禛啓蒙,畢竟她也不是什麽愛學習的好孩子,可皇上與太皇太後那邊都盯着了,她也不好食言,思來想去,則說要教胤禛下棋。
胤禛當時聽到這話都驚呆了,天地良心啊,如今自己才剛過了兩歲,連大字都不識幾個,就要開始學下圍棋了?
胤禛心裏叫苦不已,索性要要純禧公主下起五子棋來。
一開始純禧公主對這五子棋嗤之以鼻,覺得太過簡單了些,權當做陪胤禛玩玩而已。
沒想到幾局下來,純禧公主發現自己壓根不是胤禛對手,頓時是愈發上心,就連回去了慈寧宮,也要找蘇麻喇嬷陪她下五子棋。
如今比起胤禛來,她倒顯得有些走火入魔來。
最後一顆黑子落定,胤禛指了指棋盤道:“純禧姐姐,你又輸了!”
這可把傳奇公主氣的喲,昨晚上回去之後,她還專程研究過胤禛下棋的方法,拉着蘇麻喇嬷陪她下了好幾局,就連太皇太後在一旁都誇她大有長進……如今,又輸了?
純禧公主深吸一口氣,道:“再來!”
胤禛只覺得自己這真是作繭自縛,苦哈哈道:“純禧姐姐,我們今天都已經下了好幾局了,不如出去玩兒吧?”
純禧公主苦着一張臉,幾乎是咬牙切齒道:“最後一局。”
胤禛沒辦法,只想着放些水。
誰知道最後一局想要輸給純禧公主也沒那麽簡單,胤禛太清楚純禧公主的性子,若叫她知道自己故意輸給她,肯定會生氣的。
好在到了最後,一切順利,純禧公主高興不已,驕傲道:“看吧,我就說我比昨日厲害多了……”
随着純禧公主的話音落下,胤禛他們只聽見外頭傳來太監的通傳聲——貴妃娘娘駕到。
佟貴妃來了?
這一下別說胤禛,就連純禧公主都忍不住眨巴眨巴眼:“佟娘娘來了?胤禛,你猜她是來做什麽的?”
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是她都知道的道理。
胤禛更是微微一愣。
後宮之中講究尊卑有別,在他的印象中,佟貴妃基本上沒來過永和宮。
要知道,如今佟貴妃忙得很,忙着與小鈕祜祿氏鬥法,忙着置辦七阿哥需要用的東西,哪裏有時間來找德嫔閑聊?
胤禛與純禧公主對視一眼,兩人都極有默契趁佟貴妃過去之前跑去了正殿屏風後頭躲着。
果不其然,德嫔也是方才才接到消息,連忙請佟貴妃前去正殿喝茶,更是含笑道:“……貴妃娘娘怎麽來了?若是有事兒,只管差人來說一聲,臣妾過去就是了!”
佟貴妃雖神情疲憊,可面上塗了些脂粉,瞧着也不算十分明顯。
落座後,她更是笑吟吟道:“本宮整日憋在承乾宮,想着閑來無事所以來瞧瞧你,倒是你這般見外做什麽?從前你在本宮身邊伺候時,咱們可不是這樣的。”
這話說的就有些過了,好端端的提起德嫔當宮女時的事情來做什麽?
德嫔臉色一黯,卻很快揚起笑意來:“貴妃娘娘說的是。”
佟貴妃面上微微噙笑,環顧周遭一圈,繼而才道:“這永和宮本宮來的少,上次過來時竟不記不清是什麽時候,卻也記得這裏與從前不一樣了,處處可見精致典雅,可見還是皇上的恩寵養人。”
“反觀成貴人那裏,從前是門庭若市,只怕打從今兒起,就是荒無人煙了……德嫔,你說了?”
德嫔越聽這話越覺得不對勁,她雖不聰明,卻也不傻,只笑着打哈哈。
就連躲在屏風後的胤禛都覺得很是不對。
若七阿哥養在佟貴妃膝下,成貴人就是佟貴妃的人了,于情于理,這話都不該說。
佟貴妃并不是什麽好耐心之人,見德嫔一味同自己裝傻,索性就要屋內不相幹的人都退了下去,這才不急不緩道:“……當初你乃是本宮身邊一個宮女,本宮選中了你,助你扶搖直上,德嫔,你可還記得當初答應本宮的條件?”
德嫔心裏咯噔一聲,連忙跪地:“貴妃娘娘……”
話音還沒落下,她這眼淚就簌簌落了下來。
佟貴妃像是沒看到她的眼淚一般,嘴角含笑道:“當初本宮說過,助你成為坐上嫔位,條件則是拿你第一個孩子來交換……當初胤禛在承乾宮日夜啼哭不止,本宮心疼他,故而将他暫且養在你身邊,如今他大了,只怕要将他還給本宮了!”
無恥!
躲在屏風後面的胤禛心中暗道一句,佟貴妃怎麽有臉說出這樣的話?還是她覺得德嫔就是軟柿子,所以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他瞧着純禧公主面上也是同樣神色,生怕她驚訝的發出聲來,連忙拿手将她的嘴捂住。
兩個小人兒眼裏都透出氣憤之色來。
德嫔已哭的渾身直發抖,當初胤禛剛滿月時從她身邊抱走,她就已傷心欲絕,如今胤禛在她身邊養了兩年,若是再要胤禛離開她,這不是要了她的命?
她哽咽道:“貴妃娘娘,臣妾當初答應您的話,臣妾自然記得,只是……只是胤禛卻是臣妾的命根子啊,他離不開臣妾,臣妾也離不開他啊!”
“況且,貴妃娘娘您不是有了七阿哥嗎?為何,為何還要将胤禛也養在您身邊?”
不提七阿哥還好,一提七阿哥,佟貴妃更是一肚子的火氣,冷聲道:“胤禛離不得你?真是笑話!如今他不過兩三歲的年紀,在本宮身邊養些日子,只怕連你長什麽樣子都不會記得。”
“小孩子嘛,不都是這樣的?你不過區區一個嫔位,胤禛跟着你,整日不學無術,你能給他什麽?若你真的疼他,不如就大大方方的放手,不然,就別怪本宮不客氣!”
德嫔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其實這話并不是佟貴妃第初次與她說起,還記得當日胤禛落水時,佟貴妃獨自将她留了下來,也是說的這番話。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當日佟貴妃想的是聲東擊西,如今卻打算來真的。
佟貴妃已緩緩起身:“至于七阿哥,本宮自有法子推了這事兒的。”
行至德嫔身側,她更是居高臨下道:“你放心好了,等着胤禛養到本宮身邊,本宮一定會視他如同親子。”
她是勝券在握,心滿意足離開,獨留下德嫔一個人哭的泣不成聲。
胤禛連忙沖了出去,一把抱住德嫔:“額娘!”
兩年的時間,足夠知道人心如何,德嫔對他是真的無微不至。
德嫔微微一愣,萬萬沒想到自個兒子會在這裏,再擡頭一看,沒想到還看到了純禧公主。
純禧公主也是怒氣十足,她簡直沒想到佟貴妃會這般不要臉:“德娘娘,您別害怕,我回去就把這件事後告訴曾祖母,要曾祖母替您做主,胤禛在您身邊呆的好好地,憑什麽要把胤禛從您身邊搶走?”
德嫔忙道:“不成,純禧,本宮知道你是個好孩子,可凡事都是要講究證據的,這話若是傳到太皇太後耳朵裏去,無憑無據的,讓本宮好好想個法子……”
胤禛也覺得這法子不好,會讓太皇太後覺得德嫔在利用純禧公主,他忙道:“對,純禧姐姐不要說。”
純禧公主苦着一張臉,也是一副差點要哭出來的表情:“可是,那該怎麽辦?我,我才不想要胤禛養到承乾宮去了。”
她入宮多年,雖說佟貴妃看在太皇太後的面子上一直對她和顏悅色,可說不上為什麽,她就是不喜歡佟貴妃。
一想到胤禛若養到承乾宮去,只怕過的日子會比三阿哥還苦,就忍不住替胤禛心疼。
胤禛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替德嫔擦去眼淚,道:“額娘放心,我才不會去承乾宮了。”
只是,這件事對他來說還是有些棘手的。
好不容易勸德嫔止住了眼淚,讓純禧公主再三發誓對這事兒保密,胤禛這才開始仔細思量起來。
到了傍晚時,他就想出個好主意來,只扯着乳娘的袖子說要去看看七阿哥。
這事兒聶乳娘可不敢随便拿主意,可德嫔說是身子不适正歇着,原打算好好打算勸勸胤禛時,誰知道向來并大鬧騰的胤禛撒丫子就往外跑,她沒辦法,只能跟着往外追。
一鼓作氣跑到了成貴人的住處,胤禛微微皺眉。
想當初成貴人這裏是多熱鬧啊,可如今……門口的積雪都無人清掃,就連守門的太監都不知道跑哪兒躲懶去了。
等胤禛瞧見成貴人時,只見她眼睛腫得像桃子似的。
反觀屋內除了成貴人和七阿哥,一個乳娘,一個宮女,再沒有旁的人,堂堂阿哥與貴人,卻落得如此境地,是怎麽瞧怎麽可憐。
成貴人瞧見胤禛,卻是吓了一跳,下意識看向門口,并未看見德嫔,微微皺眉道:“四阿哥,你……你怎麽過來了?“
跟在胤禛身邊的聶乳娘忙道:“回成貴人的話,是因為四阿哥想念七阿哥,所以便想着來瞧瞧。”
沒想到如今還有人想着自己兒子……
成貴人眼眶直發酸,又抹起眼淚來:“我算是看明白了,整個紫禁城就四阿哥你還有點良心,別的人啊,我看那良心都叫狗吃了……”
胤禛點點頭:“七阿哥是我的弟弟,我喜歡他!”
這話說的成貴人眼淚落得愈發厲害,絮絮叨叨說個不停,一會說自己命不好,一會說周院正是庸醫……說的她和七阿哥是世上最委屈,最可憐的人了。
胤禛一眼不發地去搖籃旁邊看七阿哥了。
想必是查出病症的原因,有周院正開藥夠,七阿哥睡的踏實多了,一張小臉是通紅通紅的,模樣俊秀,不哭不鬧的時候也是極招人稀罕的。
只是好端端一個孩子卻是個跛子,擱在尋常人家說不準還強些,生在皇家,只怕要遭受無數冷眼……
成貴人還在絮絮叨叨說着,胤禛扭頭沖她咧嘴一笑:“成娘娘不要擔心,七弟弟到了佟娘娘身邊一定會過得好的。”
說着,他更是煞有其事板着一張小臉道:“佟娘娘那裏有好吃的,有好玩的,還有先生教他念書,還有好多好多舅舅了……”
這話說的成貴人微微一愣,半晌沒回過神來。
其實今日早上沈嬷嬷過來了一趟,話裏話外皆說的很明白,只說讓她撒潑打滾,不管用什麽方法都好,一定要想方設法将七阿哥留在自己身邊,到時候,佟貴妃更會助她一臂之力的。
當初成貴人知曉七阿哥要養在承乾宮的消息,心裏就一千一萬個不願意。
那佟貴妃難道是什麽好人嗎?
更別說如今七阿哥成了跛子,她想也不想佟貴妃對自己兒子不會上心。
她雖歆羨榮華富貴,貪戀恩寵無雙,可七阿哥也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兒子,她把兒子看的比什麽都重要,當即一聽沈嬷嬷這話,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她可是求之不得!
但如今聽胤禛這麽一說,成貴人好像琢磨出些不對勁來。
是啊,七阿哥以後留在她身邊,又能怎麽樣?
恩寵二字,只怕以後對她而言是奢望,那她該怎麽護着兒子?
這樣說來,七阿哥根本不能留在她身邊,去了承乾宮反倒更好些。
佟貴妃雖不是什麽好人,但她可是要臉的,自己再盯一盯,只要她敢對七阿哥不好,她就鬧騰開來,反正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有什麽好怕的?甚至佟貴妃那邊,還有太皇太後與皇上盯着,佟貴妃不敢對七阿哥過于過分的。
為母則剛。
成貴人心裏很快有了決斷。
胤禛看了會七阿哥,卻發現小奶娃娃挺沒意思的,沒啥好玩的,他在這裏大半個時辰,七阿哥就一直睡着。
他索性告辭,早些回去了。
等着胤禛剛回到永和宮,就見着德嫔紅着眼眶,打算派人前去找他。
他這才想起來,方才走的時候匆匆忙忙,并未來得及與身邊人說一聲。
德嫔一瞧見兒子,眼淚就掉了下來,一把将他抱在懷裏:“……好端端的,你去看七阿哥做什麽?可真是把本宮吓壞了!”
她已經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
胤禛小大人似的拍拍她的脊背道:“額娘,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這樣了。”
“你放心,我好好地,哪都不去!”
德嫔愈發難過,傷心的直掉眼淚。
當天晚上,胤禛就病了。
說是生病,卻也不全是,只是夜裏會噩夢,說胡話而已,更是時不時尖叫出聲,瞧着怪吓人的。
畢竟從前他的睡眠質量那叫一個好,外頭打雷閃電他都醒不了。
夜裏沒睡好,到了第二天臉色自然難看。
也是可憐了胤禛強撐着不睡也是很辛苦的,白日裏累的連話都不想說。
接連着兩三日都是如此。
這可把德嫔給吓壞了,又是請周院正來瞧,又是煮安神湯……一來二去,卻是連個病症都查不出來。
就連太皇太後聽說這事兒,還專程差蘇麻喇嬷前來瞧了瞧。
皇上也是專程過來了一趟。
瞧着從前生龍活虎的兒子變得病殃殃的,皇上皺眉道:“胤禛好端端的,怎麽就成了這樣子”
說着,他更是看向德嫔:“這日可是出了什麽事兒,胤禛無緣無故怎麽會突然做起噩夢來?”
有人說胤禛是什麽髒東西上了身,但皇上是真龍天子,對這話自然是嗤之以鼻,不相信的。
德嫔尚未說話,一旁的聶乳娘就連忙跪了下來:“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是那日奴婢沒有看好四阿哥,四阿哥去看過七二哥之後又繞道去禦花園湖邊玩了一趟,回來之後就噩夢不斷。“
從湖邊回來之後就開始做噩夢了?
皇上又掃了德嫔一眼,卻是沒有說話。
自那次胤禛落水後,皇上就下令不許胤禛再去湖邊,一來是太過于危險,不可能每次胤禛都會那麽好運氣,二來是當日畢竟不明不白死了個太監,誰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怕胤禛想起什麽來。
可有些事兒,卻不是不提起就能當做沒發生一般。
皇上看向胤禛,摸摸他光禿禿的小腦門道:“可是去了湖邊想起了什麽?”
如今的胤禛已臉皮厚如城牆,凡事有了開始,接下來的事兒就簡單多了,他死死将皇上胳膊報警,聲音中還帶着點哭腔:“皇阿瑪,我好怕,我害怕再掉到水裏去……”
戲演到一半,他掃眼瞧見聶乳娘還跪在地下,忙加戲道:“皇阿瑪,您別怪乳娘,是我非要過去的,是我不聽話,我以後一定乖乖聽話的……”
聽話的孩子時時刻刻都聽話,衆人早已習以為常,若是頑劣的孩子偶爾聽話懂事一次,就足夠讓人欣喜了。
皇上微微一愣,更覺得心疼,聲音也不由自主變得輕柔起來:“好,以後少去湖邊,等着你大些了,朕派人教你學枭水,到時候就不必害怕了。”
一提起這件事,皇上便是一肚子的火氣。
當日皇上的确派人徹查,查來查去都沒有查到那小太監的消息,好像那小太監憑空從石頭縫裏蹦出來似的。
可當初之事全然是張貴人一人所為嗎?
皇上并不相信。
他有幾分懷疑佟貴妃。
當初六宮之中當家做主的是佟貴妃,悄無聲息弄進宮一個小太監對他來說不算難事,更何況,好端端的佟貴妃當日為何要将德嫔留下來?
凡事巧合多了,只怕就不是巧合這般簡單。
如此一想,皇上對胤禛愈發覺得愧疚起來,甚至吩咐梁九功道:“朕記得上前年遼東送了一塊上等的白虎皮子來,你吩咐下去,将這塊皮子給胤禛做了披風吧!”
梁九功心裏猛地一個咯噔,連聲應是。
各地貢品皆是不凡,遼東作為大清入關時的根據地,更是尤甚,去年送進宮的那張白虎皮子連他跟在皇上身邊這些年都沒瞧過一件,當時皇上原打算将這皮子送給太子的,可後來轉而一想,只覺得太子年幼,太過奢華鋪張不好。
如今到了四阿哥這兒來了,怎麽就不鋪張起來?
胤禛也對這張白虎皮子來了興趣:“皇阿瑪,虎皮還有白色的嗎?”
皇上笑着道:“到時候你便知道了。”
胤禛瞧皇上方才陰沉沉的臉色,只覺得自己這幾日的大戲沒有白演,也不枉費他這幾日這般辛苦。
當天晚上胤禛就好了些,也就哭鬧了一次而已。
永和宮上下都說是皇上的功勞,實則胤禛原打算将戲演的更逼真點,再多演幾日的,只是由奢入儉難,已習慣了舒适生活的他覺得有些困難,索性……就這樣吧。
翌日一早,胤禛坐在床上喝藥時就聽說梁九功送東西來了。
這麽快?
他有些不敢相信。
不過仔細一想,這不是與當初他們上班一個樣嗎?大老板一句話下來,下頭的人加班加點都得把東西趕出來。
梁九功态度殷勤,親自捧着披風進來。
胤禛這才瞧見這是一張潔白無瑕的白虎皮,半點雜質都沒有,他好像有些懂了,為何這張虎皮是上前年遼東那邊送過來的……這樣的好東西,只怕幾十年難得一見。
胤禛拿小手輕撫虎皮,只覺得光滑細膩,很快他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忙問道:“梁公公,這虎皮披風只有我一個人有嗎?”
梁九功笑着道:“自然是的,這白虎皮子可是好東西。”
說着,他也猜到胤禛心中所想,勸道:“四阿哥不必介懷,皇上賞給您的東西,您高高興興收下就是,皇上這樣做定有他的緣由,放心,旁人不敢說三道四的。”
胤禛點點頭,若有所思将東西收了起來。
他覺得,皇上是不是把自己在鹹魚這條道上越推越遠了?
很快六宮之中就傳遍了,說是上前年遼東送來的白狐皮子皇上直接賞給了胤禛,衆人是羨慕不已。
羨慕的同時,很快也有些謠言傳的沸沸揚揚。
有人說皇上太過于疼惜胤禛,甚至超過了太子。
有人說幾個孩子中,皇上最喜歡的就是胤禛。
甚至還有人說皇上後悔立太子立的太早了些……遙遠愈演愈烈。
就連太皇太後聽聞這話都忍不住勸了勸皇上:“都說抱孫不抱子,哀家瞧着你是個明白人,孩子之中也就偏疼幾個公主一些,怎麽到了胤禛這兒就全然變了?皇子不比公主,就算有太子在,以後他們一個個也是要幫着太子撐起整個大清的,養的這般嬌慣像什麽樣子?”
皇上卻笑着道:“老祖宗您可真是多慮了,就胤禛這樣的,不闖禍也就不錯了,您還能知道他撐起什麽?”
“不管是太子也好,還是大阿哥也罷,朕對他們都是嚴苛得很,以至于他們一個個瞧到了朕,就像是老鼠見了貓似的。”
“唯有胤禛,就算他嘴上沒說,可朕心裏也感受得到,他是打從心底裏把朕當成了父親。”
“都說天家只有君臣,沒有父子,可若所有孩子都是這般,朕心裏頭卻不是個滋味……老祖宗,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道理雖是這麽個道理,但太皇太後還是擺擺頭道:“你的心思哀家知道,卻是怕別人多想啊!胤禛是個和氣的孩子,若是鬧得他與旁的兄弟們之間有個隔閡,那就不好了。”
皇上雖聰穎,但有的時候卻也是一意孤行,忍不住道:“怎麽,難道朕疼誰都還要瞧瞧那些人的意思不成?”
太皇太後聽聞這話,卻沒有再勸。
連她老人家都覺得胤禛這孩子大概是養廢了的。
小廢物·胤禛這些日子過的真是悠哉樂哉,每日躺在床上有阿福陪着,好吃好喝伺候着,就連純禧公主都覺得他變成了小可憐,日日噓寒問暖,更是悄悄與他道:“你放心,若是佟娘娘真的要把你搶到承乾宮去,我是頭一個不答應。”
她有些時候雖有些驕縱,但心地卻是極好的。
胤禛挺喜歡這個姐姐的,故意道:“那,純禧姐姐,你打算怎麽做?”
純禧公主這幾日還真認真想過這件事的,低聲道:“咱們不能把那日發生的事兒告訴皇阿瑪與曾祖母,那你就哭,抱着太皇太後與皇阿瑪的腿哭,說什麽都不過去,反正你平素就臉皮厚,到時候大鬧一場,也就丢丢面子而已,有什麽好怕的?”
胤禛:……
得,我謝謝你了!
純禧公主卻還在繼續沉浸在自己十全十美的打算中:“我聽人說什麽一哭二鬧三上吊,這法子甚是好用,要是不行,到時候你也使這一招,到時候皇阿瑪和曾祖母肯定會松口的。”
胤禛深吸一口氣,強撐道:“純禧姐姐,你這主意出的很好,下次別出了。”
純禧公主一臉懵:“這是為什麽?”
說着,她也才意識到了什麽,忙道:“蘇麻喇嬷說了,甭管黑貓白貓,能夠抓到老鼠的貓就是好貓,不管我的主意怎麽樣,只要能成事兒就行了,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我雖只有兩三歲,可也要面子的。”胤禛長長嘆了口氣,想着成貴人那邊不至于還沒有動靜啊,忍不住問道:“這幾日你有沒有聽說七弟弟的事情?他也是怪可憐的,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
純禧公主對這些弟弟妹妹并沒有太大的感覺,畢竟加上恭親王府的那些孩子,她的弟弟妹妹實在太多了點:“不知道,沒聽曾祖母和蘇麻喇嬷說起過……”
說着,她更是可憐巴巴道:“胤禛,你的病什麽時候才能好?每天就我一個人,沒人陪我玩,還是怪無聊的,我瞧你精神好得很,臉色也好看,可別是在裝病吧?你可不是不想讀書寫字,所以整日偷懶吧?”
作者有話說:
感謝在2022-04-22 20:35:20~2022-04-23 16:09:3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木槿寒夏 5瓶;司空雪櫻、筱筱糯米糍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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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