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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是身體裏最深的烙印，像夢魇一樣抓住你，任誰也逃不掉。——方若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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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以後，當我一路向前，忘記了自己最初的模樣，忘記了我們最初的純真，忘記了自己最真切的感受，把所有，都遺忘在世界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只留下一條無法回頭的路和一副模糊的面容時，我穿上華服戴上金鑽，享受着燈光，和天王黎華成為了最受歡迎的銀屏情侶，相親相愛地坐在專訪現場，主持人這樣問我：“黎天王被稱為‘千變的男人’這是他一直擁有極高的曝光率卻不會讓大衆審美疲勞的主要原因。方小姐，請問你覺得黎天王的哪一面最讓你覺得印象深刻呢？”

我的回答是：“他虛幻而神秘的那一面。”

這是幕後本子上的标準回答，也是大衆對黎華最深刻的印象。

但是我的心裏，他給我印象最深的始終是，那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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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在一個極度放松的狀态下會暴露出自己最真實的面目——也許會讓醜惡的人變得善良，也許會讓善良的人變得醜惡；也許會讓不茍言笑的人變得談笑風生，也許會讓嬉笑善談的人變得沉默是金。

對一個人的改觀，僅僅是一瞬而已。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林妮雯和她的男朋友馬智文。他們是演藝圈裏很出名的一對，之所以出名，并不是因為他們也和童靖陽古芊菁那樣鬧得驚天動地，而是他們走的路線和性格截然相反，卻敢毫不在意大衆眼光地公布戀情。

馬智文是圈子裏的武打小生，規規矩矩地以動作片成名。而林妮雯則是俗語中的“脫星”，站在鏡頭前面撩弄風姿，一脫成名。

林妮雯的本人和電視屏幕上的倒沒有什麽不同，她向來在電影裏和記者采訪中都是言論大膽，天南地北無話不說無所禁忌，從圈子裏的八卦到她和馬智文閨房裏的私事她也能說得津津有味頭頭是道，讓觀衆和娛記不得不寫個服字。最初的時候，還有一些馬智文的FANS說林妮雯身為一個脫星配不起他，但後來無一不是被林妮雯的真性情和幽默感給征服。

我想，這大概也是為什麽馬智文這樣粗礦的男人會一頭栽進溫柔鄉裏至今也出不來的原因。

黎華在接了一通電話之後說還有個朋友要晚點來，于是林妮雯便提議說玩真心話大冒險，我連忙拒絕，這個游戲以前在高中時候也跟朋友玩過，結果是自己喝到連回家的路都不認識，最後還是被警察叔叔架回去的，嘔吐物灑了別人一身……

而今天派對裏的所有人，統統都是我吐不起的。

林妮雯問我：“小妹妹，你就是王瑞恩口中的那個‘若绮’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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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了愣，沒想到王瑞恩居然會對林妮雯提起過自己，于是中規中矩地回答道：“你好，我是方若绮。”

林妮雯倒也不介意生人，自我介紹，“我是林妮雯。”然後拉着我的胳膊壞笑着硬是把我塞到王瑞恩的身邊坐下，開始了令人印象深刻的真心話大冒險。

最開始的幾局，林妮雯一轉瓶子就轉到了黎華身上，還沒等馬智文開口問他是選擇真心話還是大冒險，黎華就直接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搞得林妮雯直呼不過瘾。但當到了第三局仍是轉到黎華的時候，我看見黎華不好意思地朝我們笑了笑，這讓我一度揉眼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

黎華是超越完美超越人類的存在。他可以千變萬化，可以比蔡依林的“72變”還要變，無論是女星們所評價的——幽默、浪漫、風流、溫柔，還是我所看到的——神秘莫測、虛幻缥缈、高傲華美、冷漠淡然，只要是極為優雅的形容，擺在他身上，那絕對不會錯。

但是，你有沒有見過，一個會害羞地朝你莞爾，會看見你被耍時放聲大笑，會不顧形象地調侃你，會在王瑞恩和馬智文瘋狂拼酒時像一個小孩子一樣拿着本子蹲在一邊記錄空瓶子的黎華？

或者說這不是黎華。不是鎂光燈下一舉一動傾城絕代的天王。

他只是有着和黎華一模一樣的臉。

我曾經上網百度過這個男人的資料，黎華只是他的藝名，他的原名是歐凱華。

歐凱華，一個極少人知道并且普通不起眼的名字。我大膽地揣測，現在我面前這個真情豪放面部表情不再只是單一微笑而是豐富多變的男人其實是歐凱華。

這個被一層又一層面具遮掩在下，在某一時刻因為忘形的興奮和喜悅突然被釋放的最真實的面目。

雖然褪去了華麗、褪去了虛幻、褪去了光芒，卻迷人得讓人失去了對他最初的評價。

他的臉依舊英俊妖嬈，但不會讓人心生敬畏，可望而不可及，而是和他相視一時，會有種颠覆了從前、颠覆了自我，怦然心動的感覺。

甚至令我忘記了，他是那個在河岸邊看到自己沉下水面卻可以無動于衷轉身離去的人。

不，我又錯了，轉身離去的是黎華。這個人，是歐凱華。

我凝視這個男人的臉，想着——

如果，只是如果——

如果那天看到我落水的是歐凱華，那麽他一定不會轉身離去。

幾局真心話大冒險下來，我除了差點寬衣解帶秀內衣秀內褲以及喝了一杯香槟之外，一切都還算正常。最令我陷入尴尬境地的其實是林妮雯提出讓我和王瑞恩擁吻十秒鐘的時候，我紅着臉飛快地看了一眼王瑞恩，發現他和我的臉也一樣紅。怎麽說呢，雖然我并不排斥和王瑞恩有肢體上的接觸，但是接吻這種事……即使只是肉碰肉什麽的，對我而言也是要建立在感情基礎之上的。于是我只好随便編了個理由說自己不會接吻，希望能夠逃過去——

就在這時候，黎華挺身而出，衣冠楚楚為人師表地說：“讓我來教你！”

我頓時無語了。

黎華認真而嚴肅地環視酒館一周，最後從冰櫃裏拿出一小塊蛋糕作為教材，在松軟甜膩的蛋糕上留下他的唇印，開始傳授他的經驗——

這一次，我并沒有對他的反常感到恐懼，也沒有在腦海裏幻想着“這個妖孽又準備幹什麽”雲雲。而是細細地看着他的臉，還有他沉醉在蛋糕裏撩人的吻（……）。

我在黎華所教的這個“吻”裏發現了很多東西。

比如說——

他一直以來挂在唇邊那種似笑非笑若隐若現若即若離神秘不可觸摸的弧度，也許不是他故意營造出讓人意亂情迷的氛圍，而是他天生的唇形所致——普遍人的唇角都是朝下或者平直的，但黎華的，卻是以一個恰好的弧度向上揚起。擁有這樣唇形的人，在面相學來說，極為讨人喜愛。

比如說——

他微眯眼睛凝視蛋糕時，他瞳仁仿佛掩了一層霧。他的眼睛比一般人的要狹長，眼尾細而略彎，恍神一看竟像是含着笑意，有着勾魂奪魄的魔力。這樣的人，常常被人誤認為媚眼亂飛——而很是巧合的，黎華還配合着一張極致的容貌，那麽多女星為他神魂颠倒，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而最讓我吃驚的，是林妮雯馬智文看完他的“教學”後誇他經驗豐富，他像得了糖的小孩一樣拍胸口放聲一句：“過獎過獎。”讓我以為他下一秒就會踩着桌子手舉“V”字做出勝利的模樣。

他讓我感覺到這個世界上有太多的意外。

……

最終，我和王瑞恩的擁吻建議在王瑞恩猛灌五杯後草草了事。而今天的真心話大冒險也在王瑞恩代替我解了皮帶，露出性感豐滿的翹臀上的內褲，讓一幹人等熱血沸騰血脈噴張，還替我喝了大部分的酒，最後在秀內衣不成功後他被馬智文拖到一邊開始舉杯邀明月中結束。

當那标簽上寫着“酒精濃度70%”的第三瓶白蘭地被王瑞恩喝掉最後一滴随手一放“哐當”一聲倒在地面；當馬智文愁眉苦臉雙目失焦地站起身原地轉了兩圈找到了林妮雯然後一頭栽在林妮雯的懷抱裏失去了意識；當王瑞恩搖搖晃晃地走到沉睡中的馬智文身邊擡腳踹了一下他的屁股，然後“哈哈哈哈”地笑了；當王瑞恩抓了抓頭發，随手拎起坐在一旁拿着本子的黎華的領子，喊：“過來！你陪我喝！馬智文那小子完蛋了！”時，基本可以斷定，今天王瑞恩的生日派對還沒有拉開帷幕就可以準備謝幕了。

黎華對着本子上的數據深思熟慮了三秒鐘後，看着王瑞恩紅彤彤的臉擡手捂住了鼻子——現在王瑞恩全身都是酒氣，意味深長地說：“你也快完蛋了。”

當然，以王瑞恩現在血液裏的酒精含量讓他根本沒有那個清醒沉着的頭腦去分析黎華這句話到底是有幾個意思，他只是癫狂而性感地咧嘴哼哼了幾聲，像看見床一樣倒在了黎華身上。

黎華扛着王瑞恩，以一種難兄難弟你不離我不棄天涯海角海枯石爛任你我遨游的姿态把王瑞恩拉扯進了VIP包廂裏，狐媚地笑着，“刷”的一聲把簾子拉上，隔絕了我們這些外人的視線。

……如果進去的是林妮雯和馬智文，我相信一定會有很多少兒不宜的場景出現。

但是進去的是黎華和王瑞恩，少兒不宜的內容估計就只能改成血腥暴力謹慎觀看了。

席若雲從廚房裏端着兩杯醒酒茶出來，看了看歪歪扭扭倒在地上的空瓶子和爛醉如泥的馬智文，無奈地說：“蛋糕都還沒切呢，這生日會都變成白蘭地拼酒大賽了。”

我默默地抹了把汗。席若雲把醒酒茶遞到我面前，說：“把這茶幫我拿去給智文和瑞恩吧，我得收拾一下，一會明權和他女朋友還要來呢。”

我接過，點了點頭。

我把其中一杯醒酒茶交給了林妮雯，她晃了晃懷裏不省人事的馬智文，在馬智文無視她繼續沉睡三分鐘後，林妮雯直接拿起醒酒茶喝了一口，然後嘴對嘴地喂給馬智文（……）。

于是我端着另一杯很識趣地閃開了。

我走到王瑞恩和黎華獨處的那間VIP包廂前，喊了幾聲，裏面的人沒應我，于是我拉開簾幔，一個不小心撞破了此時讓凡人看到浮想聯翩記者發現一定會快門連閃粉絲聽聞絕對會氣絕倒地的一幕——

這間包廂不算很大，真的，只是足夠四個人擁擠而坐。主要是裏面那兩張不知道是床還是沙發的玩意占去了大部分的空間。我拉着簾幔的手定在半空，拿着醒酒茶的手失去了知覺，眼珠子感覺快要脫離了眼眶，就連下巴也要撞到地板——

我不知道該怎麽表述我現在受到視覺沖擊後想要大叫的心情——

包廂裏點着令人情迷的香薰，濃郁的香氣控制着人大腦的神經，而那昏暗的燈光更是能夠促進男女之間的情欲——

但是！現在在裏面的是黎華和王瑞恩啊！

此時王瑞恩上半身原本就被解得只剩下幾顆扣子的襯衫早已失去了蹤影，他的西褲退到了大腿，露出充滿雄性魅力的毛茸茸的大腿和結實的臀部。他在那張沙發床上扭了兩下，把整條褲子都脫了，然後頭埋在黎華的雙腿之間，不停地呻吟着“啊~好難受、好難受~”。而比不知道是在睡覺還是在拍AV的王瑞恩更令人無法接受的是——黎華妖嬈地笑着，他的嘴唇鮮豔欲滴，眼裏的琥珀色照亮了整個包廂，他手裏高舉着王瑞恩的皮帶，以動漫裏S女王的姿态溫柔地撫摸着懷裏的獵物——王瑞恩的頭發。

黎華細長的手指在王瑞恩濃密的頭發裏穿梭，完全無視掉了我這個已經快被他們的行為逼瘋的可憐的圍觀者。

如果，王瑞恩出山去拍《脫衣舞男》，那麽絕對會轟動全城打破吉尼斯的票房紀錄。

如果，王瑞恩和黎華聯手去拍《是朋友也是愛人》，那麽全天下的男人都會對女人失去了興趣，選擇搞基。

如果，我和王瑞恩和黎華一起主演一部電影，那麽結局一定是王瑞恩和黎華恩恩愛愛地步入禮堂，我去割腕或者跳樓。

……

我又受到刺激開始胡思亂想了。

于是，在我的身體還受到一絲控制，神智還稍微有些清醒的時候，我故作淡定地把手裏的醒酒茶放到桌面，用極輕的聲音說：“打擾了。”默默地企圖轉身離開——我怕一個大聲就驚擾了這對美好的鴛鴦。不對，應該是——鴦鴦。

“等一下。”包廂裏突然有人叫住我，不過這把極具桃音能夠撥亂人心弦的聲音不用回頭就知道是黎華的。

我定定地站在原地，不敢回過頭去——那場面，看一遍就夠了，黎華這種級別的妖孽和王瑞恩這種級別的剛毅型男衣衫不整地倒在一起，我想沒幾個人能淡定多久。

就在我在琢磨着黎華是準備問“有套子麽”還是“你敢說出去我就殺你滅口”的時候，黎華突然站起身來——王瑞恩的頭從他雙腿間滑落，“砰”的一聲撞在了桌子上（……）哼了一聲之後昏了過去。他走到我身後，一把将我拽進了包廂，刷的一聲再度把簾幔拉上，然後和我對視着，不知道是不是燈光的問題，我覺得他的臉上有微微的紅暈。

但是，他的神态和他嘴裏的話，實在是很不搭調——

“方若绮，你有帶眉筆麽？”

“……有。”

雖然我沒有帶全套的化妝品，但是這種簡單的修補工具還是随身帶着的。我快速地起身走到包廂外面從自己包裏掏出眉筆，然後深吸幾口氣——準備重回地獄。

王瑞恩安詳地躺在沙發床上，黎華趴在他面前，和他臉對臉，呼吸交錯，神情專注……我茫然地把眉筆遞過去給黎華，黎華接過後笑了笑，對，是非常明顯地笑了！而不是似笑非笑！他露出他那白森森的獠牙（……），問：“有興趣一起來麽？”

然而我還沒問這個“來”字的意義到底是什麽，黎華就把眉筆的蓋子打開，開始在王瑞恩的臉上畫畫……

我翻了個白眼，蹲在他旁邊看他“作畫”。

黎華一邊畫一邊笑，他的笑聲和他說話的聲音極為不同，他的笑聲很明亮和澄淨，也許是聲線太好的關系，所以笑聲即使不帶着魅惑人心的桃音，卻也能令人沉醉其中。

不過說實在的，我估計黎華的化妝功力比席若雲還高超。他能夠一物多用，舉一反三，氣死化妝品的制造者。他靈活地抖動着手指，把眉筆變得不再只是眉筆，可以用來畫眼線、畫唇線，種種……他一筆一劃地把王瑞恩的眼角畫得向上挑，染上濃濃的煙熏感，還把他的唇形描成櫻桃小嘴……

最後我終于忍不住了，看着王瑞恩那麽喜感的模樣笑出聲來，黎華也笑着看我，他把眉筆塞到我手裏，說：“盡情地發揮吧！”

然後我也被他那麽惡作劇的氛圍帶動了，提筆就忘了眼下躺在沙發上渾然不知的男人是我和藹可親的王大哥，我按照漩渦鳴人臉上的胡子添在王瑞恩的臉上，跟着配合王瑞恩現在只穿着內褲的軀體，讓他看起來活脫一個标新立異的泰國人妖。

我笑得肚子疼，一邊畫一邊沒心沒肺地捶胸頓足，興奮得就連原本被席若雲用發卡固定在腦後的發絲都垂下來一縷，綴在臉側，撩起微微的酥麻。

香薰柔軟的氣息在我們之間缭繞。

燈光搖曳在溫暖的包廂裏。

牆上壁鐘的指針緩緩地掃過每一分每一秒。

不知道是秒針掃過的哪一個瞬間——

或許是我們都沒有注意到的那一個瞬間、那一份微妙的變化。

一只手悄然無聲地來到我的臉側，食指繞上我綴在臉側的發絲，幫我撥到耳後。

那人的手輕碰上我臉上的肌膚，他的指腹就像絲綢般細膩。我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轉過臉去，我的和黎華的鼻尖觸在一起，他的瞳仁裏還是迷人的琥珀色，只是和往常不同的是他此刻的目光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十分生動耀眼。

我一怔，手中的眉筆掉落在地，撞擊出的聲響把我的思緒拉回現實。

我是方若绮啊，我是那個什麽也沒有的方若绮啊。

他是黎華啊，他是那個什麽都有的黎華啊。

黎華站起身來，他眼底那些流動着的光芒一收即回，仍舊是那樣美得虛幻的模樣，他微啓雙唇，像是想要說些什麽，卻被從包廂外傳來的聲音打斷——

“大家好喔，我是明權的女朋友莫筱筠。”

頃刻間。

我和黎華的身後仿佛出現了一個黑洞，把所有的光和聲音，都吸去了。

可是記憶，卻是如何也除不掉的。

這把曾經每日每夜喋喋不休在我耳邊念念叨叨叫我做各種事務的聲音。

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原本以為不會再相見。

卻沒想到會再次相遇，竟是在這樣的場合，她以這樣的身份。

我霍地站起身就想往外走，卻被黎華一把拉住，用力地按回沙發上。我看見他的臉色也明顯有些僵硬，目光變得深沉而陰暗。

心髒像是突然被人用刀子捅了一下，刺破了外衣，帶回了最初的疼痛。

我看着眼前這個男人極致的臉，突然記起，最初我接近王瑞恩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從黎華身上得知我被趕出家門的真正原因嗎？

我怎麽會忘了。

我怎麽會忘了？

他是天王黎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