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薛氏還是鄭氏

說罷,蔣盈下巴一擡,徑直去了。留下一群女孩子心下打鼓,畢竟蔣盈也不是好惹的主。

不過,這樣的憂心沒維持多久,女孩子們的注意力便全落在另一人身上。

只聽院門人聲嘈雜,女孩子們圍了好幾圈。

不必猜也知道——

鄢淩波來了!

他嘴笑挂着微笑,依舊白衣翩翩,雲頭手杖懸空握着,行路間自有一番溫和從容。

女孩子們比在街上收斂些,不過唏窣議論,并未大喊大叫。

一來父母皆在,二來,鄢淩波離得更近,難免令人矜持些。

女孩子們心潮澎湃,世家的少爺們卻多有不滿。他們也是精心打扮過的,每年都被一個瞎子搶風頭!任誰也不痛快!

有人扯扯嘴角,搖着折扇:

“不就一個瞎子,有那麽稀罕?”

“就是!成日裏眼睛上綁條布,生怕人不知他眼瞎麽?”

“我看眼瞎的是那些女孩子!”

……

“說誰眼瞎呢?”只聞女子尖利的聲音。

男孩子們說閑話從不知避人,一轉眼就見幾位小姐惡狠狠地盯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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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神情,直要吃人!教人不由得毛骨悚然!

其中瘦高的小姐道:

“眼瞎又如何?你們幾個倒是長着眼睛,還不如不長呢!”

“人家淩波少爺說了,綁條絲帛,是于人方便于己方便。路人知他看不見,也不會擠擠撞撞,省得人家心感抱歉!多貼心啊!”

……

雙方争吵鬥嘴不絕,高臺上的梁宜貞只看得咯咯發笑,鹽炒花生撒了一桌子。

“想不到淩波哥看着正經,卻勾了這麽多女孩子的芳心啊!”她捂着肚子,邊吃邊笑。

穗穗點頭附和:

“是啊!女孩子們都喜歡淩波少爺。”

“穗穗喜歡麽?”梁宜貞憋笑看她。

誰知穗穗無半分羞澀,一臉坦蕩:

“穗穗喜歡小姐啊!”

咳咳!

梁宜貞猛嗆幾聲,噴出些花生碎屑。

穗穗忙拿茶給她吃,一面順氣:

“小姐開心歸開心,別嗆着啊!”

梁宜貞失笑,敷衍扯了扯嘴角。穗穗這個情窦未開的孩子,此“喜歡”非彼“喜歡”啊!

“似乎有人說我壞話?”

忽聞人聲,梁宜貞才順過氣,又猛嗆一番。

她伏在穗穗身上,大半刻才好:

“淩波哥,作甚背後吓人?”

鄢淩波噗嗤一聲,替她順氣,倒比穗穗專業許多,像是有些醫學底子。

他方笑道:

“你又作甚背後說人?”

他一順氣,梁宜貞忽覺好多了,遂谄媚笑笑:

“誇你呢!說來,淩波哥怎樣脫身的?過會子她們追上來,我可招架不住!”

“小寶應付着。”他又轉向穗穗,“穗穗一同去攔吧,當心她們來鬧宜貞。”

鬧小姐!

穗穗立刻充滿鬥志,噔噔跑下去。

梁宜貞愣然。這丫頭,還真是誰都能騙她!

她收回目光,打量鄢淩波:

“淩波哥又有話說?”

“你去找過薛氏?你懷疑是她?”他直言。

梁宜貞一驚:

“你怎知道?”

莫非晉陽侯府還有他的眼線?他究竟是什麽人啊!

鄢淩波似沒聽見,接着道:

“不是她,你別白費時間。”

“為何?”

“有些話,眼下不方便說。”他頓了頓,“我只告訴你,她若有問題,死的就不只是公主。整個晉陽侯府,都将不存。”

嘶!

梁宜貞倒吸一口涼氣,背脊隐隐發麻。

“可你也說了,那枚璎珞穗子的确是漢中的手藝。”她道。

“這些小東西,她能送你,就不能送旁人麽?”

鄢淩波話音未落,穗穗與小寶已跑上來。

他一瞬閉口,由小寶攙着去了。

梁宜貞呆愣望着他的背影,心頭五味雜陳。鄢淩波說得對,東西是薛氏做的,卻不一定是她的。

梁宜貞嘆口氣,好不容易得到的線索又斷了!

不對!

也沒斷!

薛氏那樣的身份,她打的穗子總不可能送給下人。如此算來,晉陽侯府也就這麽幾人了。

梁宜貞深吸一口氣,朝下掃了一圈:

“穗穗,今日二嬸母沒來?”

穗穗亦探頭看了看:

“是沒見着。”

“咱們尋她去吧!她說今日要給我荷包的。”她一臉焦急,再等不得,拽了穗穗就跑。

剛下兩步樓梯,恰撞上個丫頭,瞧來面生。

梁宜貞與穗穗相互攙扶,踉跄兩步。

“沒長眼啊!”穗穗叉腰道,“怎麽走路呢?知道這是誰嗎?”

那丫頭忙跪下磕頭:

“小姐饒命!小姐饒命!”

“你是我們家的?”梁宜貞打量一回。

“回小姐,我是蔣家新來的丫頭,尋不見我們小姐,心下着急,這才沖撞了小姐。”丫頭低着頭,滿臉誠惶誠恐。

蔣盈的丫頭啊。

梁宜貞遂道:

“穗穗,你帶她去尋蔣盈,別叫她跑丢了。”

“小姐!穗穗要陪着你!”穗穗一臉不情願。蔣盈可是得罪過小姐的人!

梁宜貞搖搖頭,湊近低聲道:

“我眼下有要緊事,替我看着她們,別叫生事。”

穗穗恍然大悟,如臨大敵般正色應下。

甩掉穗穗,梁宜貞便匆匆朝二房去。二房大門緊閉,與大房、三房無異。花朝會來了許多外人,故而主家出門時,便照例關上院門。

可鄭氏并未去花朝會啊!

一路問來,也無人見過她,想是不曾出門。

既有人在,為何緊閉大門?

梁宜貞有種莫名的直覺,鄭氏也有秘密!

而對于下墓的人,秘密的誘惑太大了。況且,這個秘密極有可能與懿德公主之死有關!

梁宜貞沉住氣,來到隐蔽的側牆,自小挎包中取出靈擒爪。

咯噔!

挎包中帶出一枚竹簪,落在草地。

梁宜貞一愣,那不是自己的東西!

她沒工夫多想,靈擒爪攀上院牆,順勢一躍而入。

俯身一看,着實驚訝!院落空蕩蕩的,連尋常伺候的丫頭也不見半個。

太奇怪!

她蹑手蹑腳靠近主屋的房頂,緩緩蹲下,耳根貼着瓦片。

“事情我已按吩咐做了,如今只有這一個請求,為何不答應?”

是鄭氏的聲音。

“別忘了自己的身份。”男子的聲音低沉而陰冷。

“我明白。可南淮是正正經經的侯府血脈,又是我的兒子,是咱們的人啊!當這個世孫不是天經地義麽?”

“這不是你該想的。”男子道,“公主的死已有人生疑,上回墓中遇到的女子身份不明,你最好祈禱她不是侯府的人。”

梁宜貞腦中一轟!

這是……墓中遇到的,耳後有紅痣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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