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道歉

“已經夠傻了,再敲就變白癡了。”禦千行揚眉,心情忽然莫名的好了起來。

“看在你一語驚醒夢中人的份上,我就不跟你計較了。”沈越溪一甩手,大氣的很。

“……”禦千行無語,但是看着她那張顏色不一的臉,狹長的鳳眸裏有了一絲笑意。

“不想說點什麽?”

“說什麽?”沈越溪還沉浸在茅塞頓開的爽快感中,猛然聽到這麽一句,回不過神,茫然的看着他。

“想說什麽,說什麽。”禦千行挪了挪身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淡淡的看着她。

若是青艾在場,一定明白,自家王尊擺出這副樣子,就是心情極好,有啥要求趕緊提,盡量給滿足。

“哦,對了!”沈越溪換上一副賤兮兮的笑容靠近禦千行。

禦千行皺眉,沈越溪的腦袋已經探了過來。

“赫連嘉靜真的是你未婚妻?”沈越溪說着,兩眼哔哔的閃爍光芒——八卦的光芒!

這次換禦千行恍神,他怎麽都沒想到,沈越溪要問的是這個。

“你是來學功法的,還是來學八卦的?”禦千行一時哭笑不得。

“功法自是學的,八卦也可以順便聽聽嘛。”沈越溪理直氣壯的仰着頭,不屑的看着禦千行,一副你真沒見識的模樣。

若是外人看到她這副模樣對着禦千行,只怕吓得要跪倒在地了。

禹虛海閣的王尊,十二歲就一統禹虛海閣,誰不知道他鐵面冷漠,手段強硬,哪個說話不是小心翼翼,沈越溪這副模樣,換做常人,早就被拉下去五馬分屍了好嗎!

禦千行的表情一時變幻莫測,似是也沒想到,這世間竟敢有人這樣跟自己講話,想發怒,但是看着沈越溪笑嘻嘻的臉,特別是這張臉上還挂着彩,配着這笑容實在是滑稽之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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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嘴角的笑意終究是擴大了起來,忍不住問道:“這學院裏的人,各個都有依仗,你難道不怕?”

“我也有依仗啊。”沈越溪漫不經心的說着,心裏卻還牽挂着禦千行的答案。

“哦,是什麽?”禦千行皺了皺眉。

“當然是我自己啊。”沈越溪揮了揮小拳頭,挂彩的臉上表情認真。

禦千行一愣,沈越溪卻接着說了下去。

“我一進來,每個人都跟說她是誰誰的兒子啊女兒啊,可是他們跟我說了,我也不知道啊。我只認識她們,又不認識他們爹娘。而且,你自己不努力,再大的依仗也會有消失的一天,弱肉強食,能靠的只有自己。”沈越溪說道此時,目光堅韌。

禦千行心中微微一動,他知道沈越溪的身世,這個每天看似大大咧咧,神經大條的女子,是被丢棄的存在。

爹娘慘死,家族陷害,皇子不屑,換做常人,要麽自甘堕落,要麽生不如死。而她,卻不惜毀了一張臉,堅韌的在夾縫中生存。

還記得她第一次在山洞裏的流裏流氣的聲音,記得她第一次面對醒來的自己,驚吓之後,迅速的讨價還價……

她的世界,能靠的确實只有她自己。

想到她在刑室裏,血肉模糊,卻緊緊的抓着自己手的模樣,禦千行莫名的竟有了一絲心疼。

他緩緩的起身。

“走啦。”沈越溪跳了起來,禦千行卻已經大步走了出去。

“喂喂,你還沒告訴我赫連嘉靜是不是你未婚妻呢!”沈越溪忽然想到什麽,大叫着沖了出去,可夜色深沉,哪裏有禦千行的身影。

沈越溪不禁撇了撇嘴,不想說就不說呗,轉移什麽話題呀。

第二日沈越溪神清氣爽的起床,看着天邊升起的太陽,頓時覺得一片朝氣。她昨天晚上已經想好了,報名參加學院的歷練任務。

歷練任務是禹虛學院專門為學生提供的實踐課,會讓學生親自進入禹虛海閣緊連着的虛妄之森中進行任務。

這門實踐課,只由學生自主提交的一門自選課,任務分為高中低三個等級的難度。報名的學生必須有主任老師的親筆推薦,加上實力測試,全部合格,才可參加。合格之後,學院會随機分隊,分成四人小組進行任務,任務完成優秀者可得到相應的表彰和記錄。

沈越溪愉快的洗着臉,找藍桑成要推薦信自然不在話下。藍桑成一副憂國憂民,覺得她是未來的大魔頭的模樣,恨不得她不要練功,或者不要出現在他面前一樣。

“咚咚……”忽然一陣敲門聲響起。

沈越溪擦臉的手一頓,這大清早的,誰會來找她?而且,不是大清早也沒人來找過她啊?

沈越溪狐疑的推開門,臉色一變。

“珍靈郡主好雅興,大清早就要找我不痛快?”沈越溪斜倚在門框上,抱着胳膊,冷笑。只因門外一襲紅裙的,臉色鐵青的不是珍靈郡主還能是誰。

“我可不想找你不痛快,倒是有人找我不痛快。”珍靈郡主咬牙切齒的看着沈越溪:“我是來跟你道歉的!”

“什麽?”沈越溪一愣,覺得自己耳朵是不是有問題了,下意識的掏了掏耳朵,看着她:“你說什麽?”

“你耳朵聾了,我來道歉,對不起!”珍靈郡主大聲嚷嚷起來,顯然是覺得沈越溪的樣子是故意的,氣得想要跳腳。

她從來都是被捧在掌心的,只有別人給她道歉的份兒,哪有她給別人道歉的時候。要不是校長拿畢業評論威脅,打死她都不要跟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道歉!

沈越溪看着她這副樣子,當下解氣的哈哈大笑。

“笑吧,笑吧,笑死你!”珍靈郡主雙眼冒火的嚷嚷着,狠狠的一跺腳,轉身就走。

不要以為搬出校長我就治不了你!沈越溪,咱們走着瞧!

沈越溪看着她的背影,笑的更加大聲。燦爛的笑容迎着初升的太陽,絢爛的像盛開的花朵。

她知道,禦千行一定做了什麽,否則珍靈郡主這樣高傲的人,怎麽會如此不甘不願卻還是不得不跟自己道歉呢?

心中仿佛升起一小簇火苗,冉冉的燒灼着她的心。她恍惚記得,在刑室裏他帶着急切的音色,以及那句我會保護你。

看起來冷冰冰的,話都不多說兩句,總是一副漠然的模樣,但是,禦千行其實是個很好的人呢。

想到這裏,她的心莫名的跳快了兩拍。

“嗚嗚……”團團被突兀的心跳聲驚醒,睡眼惺忪的探出頭,揉了揉眼睛。

咦,今天自家這主人的臉怎麽這麽紅?

報名的事情非常順利,定在兩個月後出發。沈越溪心情大好,接連幾日,所有人都對她采取一種近乎回避的措施,珍靈郡主更是沒有出現。

她長長的伸了個懶腰,不知為何想到了禦千行的臉,臉上就浮現了可疑的笑容。

忽然,她猛地一轉身,空蕩蕩的回廊上,藍鈴花紛紛揚揚灑落,并沒有人。

“難道是我錯覺?”沈越溪撓了撓頭,最近總覺得好像有人在窺視自己。不過這感覺時有時無,估計是被珍靈郡主搞得有點魔怔了,忽然安逸可能還受不了了。

我難道有受虐傾向?

沈越溪搖了搖頭,抱着團團:“走走走,今天帶你去找何行之玩。”

沈越溪心情大好,如果她在這學院裏有熟人,那麽就只有何行之了。

何行之是醫學院的老師,也看起來也就二十來歲的模樣,不知為啥校長要找他給自己醫治,不過一來二去倒是熟了,兩個人對醫藥都頗為精通,交流起來,自然有了相見恨晚的感覺。

而且何行之此人溫文爾雅,待人和氣,總是讓人覺得非常舒服,不自覺的就接觸的多了一些。

沈越溪大大咧咧的敲開何行之的門。

何行之依舊是如沐春風的笑容,只是看到她臉上的傷,眼中笑意更濃,手自然而然的就伸出去,撫到了沈越溪的臉。

沈越溪一愣,随即一陣藍色的光芒在她臉上微微漾起,她卻淡笑着輕輕推開了那只手。

“這些淤青,自己會好,不用浪費鬥氣治療。”

“每個女子都愛惜容貌,你倒是個特例。”何行之的眼中有一絲光芒。

“容貌美醜皆是皮下白骨,表象聲色又有什麽分別?”她咧嘴一笑,一屁股幹脆坐在門口的石階上,懶洋洋的看着滿院的花草,心中不免想起那個動不動就雙目噴火的皇甫修來。

她和呈祥是一直有聯系的,三國和季蒼國暫時是膠着狀态,呈祥倒是時不時提起皇甫修,也知道了皇甫修沒有去找自己,是因為被皇甫天囚禁了。

但是有些事情,一旦錯過了,就無法彌補。就如大殿上,她有那麽一刻為他心動,卻在片刻之後,就看到了現實的殘酷。

不過皇甫修纨绔暴躁,但這樣的人也沒什麽心機,就如珍靈郡主,什麽都寫在臉上,其實倒是好相處的,因為他們什麽都擺在明面上,不像慕容淵那樣,藏在背地裏害人。

“想什麽呢?”何行之一身白衣毫無顧忌的坐在了沈越溪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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