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繼續陷害

深夜時分,三更才過,客棧上一道人影迅速掠過,接着手中銀針射出,門外侍衛頓時僵直在原地,期間沒有發出半點聲音,依舊保持着站崗的姿勢。

而院子底下的侍衛顯然也沒有注意到上方異動,一切如常的巡視着。

黑影悄悄落在走廊上,摸索着房門,悄悄從手中拿出一跟小管,捅破了窗戶紙朝裏面吹入迷香。

君默然自小就是不受寵的皇子,在皇宮中每日也是提醒吊膽,防着有人加害,半夜向來淺眠,對于一些迷魂香之類也別樣的敏感,從方才那黑衣人略上房頂的時候他已經有所察覺,只是不動聲色的想要看看他接下來的舉動。

門被推開,他逆光看去,黑影漸漸近了,身形纖細,并不像是那夜劫持蘇漫之人,倒有幾分像是女子,他手中沒有持任何武器,指縫裏卻夾着幾根銀針,昏暗的燭光映着,散發着寒光。

他屏息着閉上眼,從呼吸中依稀能辨別來人武功并非頂尖高手,只是使用暗器的手段恐怕不一般。

黑影一閃,銀針飛射而去,隔着床幔穿透薄紗,直直射向榻上之人。

君默然動作極快,一手抓着身上薄被,淩空一個翻轉,銀針盡數射入軟綿綿的被子中,而他眨眼的功夫已經穩穩站在黑衣人面前,手中還拿着兩根銀針。

唇邊泛起冷酷的笑,他看着黑衣人驚訝的眼神,冷聲道:“憑你也想傷了朕,不自量力。”

黑衣人步步後退,手中銀針蓄勢待發,卻苦于君默然一直防備找不到機會下手,沒想到他武功那麽高,竟然連迷魂香都能避過,還能毫發無傷的擋了他的毒針,思及一樓巡視的侍衛,他猶豫着脫身之計。

“為何而來?”他眯起眼,殺氣頓起。

黑衣人心一顫,手中銀針又唰的一下朝君默然射去。

他顯然被激怒,身影迅速一個翻轉,非但沒被銀針傷到,手中反而握着他方才射出的六根毒針,接着以極快的速度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黑衣人防備不及,悶哼一聲捂住手臂,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針上的毒就算能解也需要時間,他必須盡快從這裏逃走,瞟了一眼身後敞開的窗戶,他毫不猶豫縱身跳了下去,湖水冰冷,瞬間平靜的湖面泛起了陣陣漣漪。

走廊外一陣慌亂,侍衛們紛紛跪在地上。

對上君默然陰寒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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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個人也擋不住,朕留你們何用?”

“皇上恕罪,屬下該死,未能保護好皇上,讓皇上受驚。”流風垂頭,雙腿跪在冰冷的地面,短短的幾日時間,他已經讓君默然陷入危險不止兩次了,作為一個暗衛營出身的護衛,顯然他已經失職。

“退下,自己下去領罰。”

李明德進來收拾,房中狼藉一片,君默然換了個房間,心底本就擔心着蘇漫煩悶難耐,此時更是睡意全無。

他緩步走出門外,于夜色中憑欄而立,眉心緊蹙,那雙漆黑的眼眸仍舊深不見底,窺視不見半分心思。

流風暗自提起十二分精神,再也不敢有絲毫疏忽,三番幾次讓刺客逃脫已是死罪,如今再出現任何差錯,只怕不止人頭不保這麽簡單。

天未明,隊伍整裝待發,中午時分已經遙遙可見城門近在眼前。

君默然回到宮中并未立即行動,饒有耐性的等着鳳陽宮之人上門來,太後存着同樣的心思,卻不知她一手養大的這個兒子在計劃着什麽,只是先試探一下口風,再找借口徹查薛如玉落胎之事。

“皇上,太後請皇上到鳳陽宮一聚,說是許久未見皇上,甚是挂念。”李明德說完又将手中捧着的木盒呈上前來。

“這是博陽侯讓奴才交給皇上的,請皇上過目。”

君默然将盒子打開,竟然是一塊玄鐵打造的令牌,雖不十分精貴,但一看便是江湖中的物件,正面上寫着“落霞山莊”四個大字,背面則刻了一行小字,有了這令牌便能在落霞山莊通行無阻,只是他為何将此物呈上?又為何是落霞山莊?

疑慮尚未散盡,殿外已經有奴才過來傳話。

“皇上,怕是太後等不及了。”李明德小聲提醒着。

君默然一聲冷笑,轉過身将令牌收好,又慢騰騰的拿起茶盞坐在椅子上,沒有他的同意殿外之人不得進來,自然不知裏頭發生了何事,既然那個老女人想等,那麽便讓她等個夠吧,這麽點時間都忍耐不住。

鳳陽宮:

敏懿皇太後坐在高座上,聽着薛如玉哭訴孩子是如何失去,蘇漫又是如何可惡,一幹人等如何維護蘇漫等等,整件事情的經過都被添油加醋了一番,甚至她自己也在懷疑下毒害她之人,可當務之急必須要先除掉蘇漫,皇上那邊不好下手,只能指望太後了。

她聽得怒從心頭起,狠狠拍了一下桌面。

“簡直豈有此理,竟敢毒害皇家子嗣,若不是他此時已被賊人抓走,哀家定讓他人頭落地,皇上看來是被迷昏頭腦了,竟然連自己的子嗣也不顧,還維護一個佞臣。”

薛如玉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母後,母後一定要為臣妾死去的孩兒做主,臣妾沒用,沒能提前察覺丞相大人的毒害之心,否則就不會讓孩子遭此毒手了。”

她擦拭着沒有半點淚水的眼角,一邊還不忘偷偷打量着敏懿皇太後。

如今可是自己唯一能抓住的依靠了,只要太後施壓,皇上想要維護那人下賤的人也不得不看着她受些皮肉之苦。

“玉兒你放心,此事有哀家替你做主,丞相又如何,不過是一個娈臣,還妄圖獨占皇帝的寵愛,毒害哀家的孫子,哀家絕不容她。”

“母後所言不錯,可是皇上如今一門心思都在丞相大人身上,只怕沒有那麽容易讓母後處置她,若是母後太為難便算了,只能責怪臣妾自己招惹了丞相,她權大勢大,還有皇上撐腰,臣妾的父親在朝中也一直被他打壓,他能一手遮天如此大的本事,臣妾委實不該招惹他的。”

“哼,不過區區一個丞相,哀家還不放在眼內,玉兒,你就是心善才會讓人欺淩,那可是哀家的孫子,怎能不重重追究,一會兒皇帝來了哀家便好好說他,玉兒你小産不久,記得養好身體,再為君家開枝散葉。”

“母後,如今皇上看都不看臣妾一眼,臣妾無用。”她垂下頭去,臉上盡是落寞。

荷妃跟慧妃一直站在不遠處,也不敢随意妄動。

太後的目光朝兩人看去,最後又停在了薛如玉身上。

“此事你盡管放心,哀家會好好勸勸皇上,你們沒事也要多多去皇上跟前走動走動,最近長春宮盈月那孩子倒是到哀家跟前走得勤,看來皇上也并非全然寵着那佞臣,你們也該反省反省自己,那越國公主不就得了聖寵麽?”

當年她同樣是從各種手段中輾轉過來,自然對于女人的心思了如指掌,不去搶不去奪最後只會讓自己一無所有。

薛如玉一聽臉色頓時白了幾分。

“母後說盈月?”

離宮前可不曾聽說皇上又重新寵上了那個賤人,不過是剛開始那會兒皇上有段時間夜夜宿在長春宮,讓她妒忌了好久,此後也一直不冷不熱。

“玉兒啊,你真是該好好花些心思在皇上身上了,這次懷了孩子本來是個大好的機會,卻沒想到。”若孩子還在,讓她當皇後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如今恐怕皇帝不會輕易答應了。

“母後,玉兒知錯了,求母後幫幫玉兒。”

薛如玉弱不禁風的樣子讓人看見好不心疼。

荷妃跟慧妃忙上前将人扶起,太後神色不冷不淡的看了那二人一眼,突然問道:“你們都是一同服侍皇上的,此行狩獵也在側,莫非就沒留意到丞相在打玉兒的主意?”

兩人臉色一僵,頓時跪了下來。

“母後恕罪,臣妾當時并不在場,臣妾該死,沒能照顧好姐姐。”

荷妃随之又道:“望母後明鑒,姐姐當時有了身孕并沒有多少人知曉,丞相大人是其中之一,妹妹們也是事後才得知姐姐此事。”

薛如玉還想添油加醋一把,此時太監的聲音傳來。

“皇上駕到。”

尖銳的聲音由遠及近,地上跪着的兩人将頭垂得更低。

“兒臣參見母後,母後萬安。”君默然大步走近,越過地上跪着的荷妃跟慧妃。

敏懿皇太後端着的臉色并沒有太好看,似乎刻意在君默然面前擺出姿态跟架子,她一個時辰前已經派人去傳話,皇帝故意遲遲拖延,分明不将她這個太後放在眼裏。

“哀家還以為皇上國事繁忙,來鳳陽宮的時間都抽不出來了。”

君默然眸光流轉,落在地上跪着的兩人身上,又不着痕跡移開,淡聲道:“母後多慮了,兒臣只是剛好有事情耽誤了而已。”

“當真如此才好,哀家雖然年紀大,可還不至于到老眼昏花的地步。”太後不去看他,右手撫摸着案幾,雍容的臉上怒氣卻不小。

君默然不以為然,等着她發難。

“母後說的什麽話,母後正值青春年華,怎麽會老眼昏花呢,朕的那些個妃子若有母後一半精明,朕也是省心不少呢。”

他故意試探一番,太後的臉色剎那刷的白了下來,指甲套觸碰到桌上發出細微顫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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