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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景明淡淡的看着被幾句話吓到不敢吭聲的皇子們,擡手将怒火滔天的謝雲钊攔下,“先把人帶下去,等傍晚有時間了,我來處理。”

謝雲钊深吸一口氣,走到幾個皇子跟前,劍尖森冷,血腥氣撲面而來,“你們最好祈禱不要讓我再查出來什麽。”

幾個人被煞氣吓的臉色發白,看着眼前的鋒利劍尖,腿抖的幾乎站不住。

後宮皇子皇女多的兩只手數不過來,皇帝的寵愛是有限的,除了幾個受寵的美人生下的孩子,其他的和透明人差不多,能保住自己不受欺負就行,根本沒有心力再去欺負別人。

敢在這時候跑出來嚷嚷的,都是被老皇帝寵的無法無天的皇子,越說自己不無辜,幹過的惡事就越多。

謝雲钊自幼在宮裏長大,那時宮裏只有他一個孩子,後宮也只有皇後一人,什麽陰謀詭計勾心鬥角都離他很遠,但是這不代表他不知道後宮傾軋是什麽模樣。

黑甲将軍将劍收回去,淬了冰的眸子移到旁邊的士兵身上,“将人帶回去好好看着,再讓他們跑出來,連你們一起問罪。”

士兵們慌忙應下,連連保證不會再讓這種情況發生。

他們昨日只接到看守的命令,并不知道上頭要怎麽處置殿裏關着的那些皇子,今晨不知道從哪裏開始出現争吵,一眨眼的功夫,這些皇子都叫嚣着沖了出來。

皇子畢竟是皇子,上頭的命令下來之前打不得罵不得,萬一傷到哪個不能傷的,最後倒黴的還是他們。

現在得了準信兒,再動起手來就沒那麽多顧忌了。

殿裏老老實實待着的那些會被怎麽處置他們不清楚,但是沖出來鬧事兒的這些,等将軍和軍師騰出手來,沒一個會有好下場。

嬌生慣養的皇子受不住直面而來的殺氣,連站都站不穩,更不用說走,到最後全是被士兵強行拖了回去。

謝雲钊面若寒霜,在風口處吹了許久,才終于冷靜下來,“走吧,進去。”

“放心,欺負過璟言的人,一個都逃不掉。”謝景明唇角微楊,笑意卻不達眼底,他記得蠻族大營中有幾只養的膘肥體壯的獒犬,那些家夥喜歡吓唬人,不如自己嘗嘗被恐吓的滋味。

蠻族大營,殷鳴镝展開羊皮輿圖,從記憶中翻出京城周邊的起義軍首領的下場,覺得大舅哥接下來應該不會再需要他的兵馬。

蠻族大軍深入中原,中原人不放心,他們自己也不放心。

中原人害怕他們兇性大發突然發難,他們還怕中原人陰險狡詐先把他們騙過來然後再截斷後路來個甕中捉鼈呢。

他這輩子回來後就開始修身養性,手段沒有上輩子那麽狠辣,底下的部落族長在他面前也敢說話,這次帶兵來中原,除了阿娘支持,那些小部落十個有九個都持反對意見。

那又有什麽用呢,只要阿娘同意,其他就都不是問題。

殷首領捏着下巴,想起遠在草原的娘親笑的開心,上輩子阿娘會被賊人害死,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不懂事,那些人從他身上下手,阿娘關心則亂,才會被他們得手。

他提前把危險的苗頭全掐死了,沒有他這個不省心的兒子在旁邊拖後腿,整個草原上沒有人會是阿娘的對手。

計謀和武力兩方面,都沒有。

他的阿娘,是草原最厲害的狼。

部落裏不用擔心,那麽需要操心的就只剩下一件事,有大舅哥在旁邊守着,他能成功把小乖帶回草原嗎?

可能性不大。

不能帶小乖走,就只能他自己留下來,中原腹地對蠻族來說實在不安全,就算他要留下來,他的兵馬也不能在這裏留太久。

京城離草原太遠,至少得撤回邊關附近才行,這樣即便大舅哥殺紅了眼,他也能扛起小乖扭頭就跑。

等到了草原,那就是他的地盤,大舅哥再想搶人可沒那麽容易。

不到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和大舅哥兵戎相對,真的走到了那一步,他也不會放棄就是了。

脫裏和阿思蘭托着臉盤腿坐在旁邊,看着他們家首領臉色變來變去,不知道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你說,首領是不是在想逃跑路線?”脫裏壓着聲音,低着頭小聲說道,“首領要搶走那小公子,謝将軍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人多就是麻煩,如果只有咱們幾個陪首領過來,帶上那小公子直接就能跑,現在可好,兵馬那麽多,跑起來跟攻城似的,稍有動靜就能暴露個徹底。”阿思蘭頭疼的撓撓頭,他們來中原帶了十萬兵馬,按照正常的戰鬥力,對上三十萬的中原軍隊贏面不小,只要對方不是謝家軍。

現在三十萬謝家軍就在他們旁邊安營紮寨,稍不留意就會被別人包了餃子,偌大的中原,進來容易出去難啊。

首領也是,看上誰不好,非看中了人家謝将軍剛找回來的寶貝弟弟,那是他們随随便便能綁走的人嗎?

兩個大塊頭相顧無言,搖了搖頭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沒辦法,誰讓那是他們首領呢,要是不小心把首領丢在中原,回王帳後王妃肯定砍下他們的腦袋當球踢。

為了不面對可怕的王妃,只能硬着頭皮和謝家軍鬥智鬥勇了。

謝家軍的确厲害,他們也不差,草原的騎兵是天下最厲害的騎兵,草原的勇士是天下最厲害的勇士,不就是對上冷酷無情的謝将軍和人美心黑的謝軍師,他們不害怕!

才怪啊!

脫裏摘下他的狼皮帽子,感覺随便一抓都能抓下來一大把頭發,為了首領的終身大事,他都快愁禿了啊,“首領,那小公子的身份實在太貴重了,您還是換個人搶吧。”

據說中原的京城住了上百萬人,什麽陌上公子第一才子的多的很,大不了咱慢慢挑,總能挑到一個能代替那小公子,被謝家軍困住真的不好突圍,您要信我啊!

阿思蘭也跟着附和,“或者暫且不動,等大軍撤回草原,然後搶了那小公子就跑,中原的馬跑不過咱們的駿馬,只要跑回草原就萬事大吉了。”

就是那小公子可能受不住颠簸,到草原後說不準是死是活。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馊主意一個接一個冒出來,等注意到他們家首領已經面色不善的站到他們跟前時,想跑已經來不及了。

殷鳴镝磨了磨牙,一手一個将人拖出帳篷,拽到外面點上之後便晝夜不息的篝火堆旁,讓他們明白什麽叫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

蠻族人大多性子爽朗,冰天雪地裏駐紮在城外軍營,閑的看見路過的飛鳥都全打下來送到夥房加餐,方圓十裏內的麻雀斑鸠更是慘遭洗劫,連鳥蛋都沒剩下。

這才駐紮了兩三天,要是再閑上十幾天,周邊的樹林裏藏着的野豬熊瞎子都能讓他們全折騰出來。

閑着沒事兒幹,看見熱鬧當然要湊上來,大營裏的将士看到他們家首領拖着兩位勇士到篝火堆旁,除了例行巡邏的士兵,附近幾個帳篷的人全都圍了上來。

裏三圈外三圈,保證無死角的展示脫裏和阿思蘭丢臉的場面。

草原崇尚武力,蠻族人認可計謀,但是如果沒有足夠的武力支撐,計謀再怎麽出色也不會坐穩大首領的位子。

殷鳴镝兩世皆為大首領,不光因為有殷氏女郎給他鋪路,更有他自己的強大震懾着底下的宵小。

脫裏和阿思蘭以前沒少挨揍,二對一也完全沒有勝算,然而蠻族兒郎只有站着死,沒有趴着生,就算沒有勝算,該沖也還是要沖。

然後,他們兩個就趴在地上半死不活了。

周圍的蠻族士兵大聲喝彩,熱血上頭聲音一個比一個大,再厚實的帳篷也擋不住他們堪比狼嚎的嗓門。

帳篷裏面,顧璟言聽着外面傳來的聲音,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雲二青在研究藥方,安伯坐在他旁邊時不時說兩句,他雖不通醫理,但是對顧璟言吃過的藥都牢記于心,那種藥效果好那種藥效果不好,都記得一清二楚。

雲二青要研究新方子,有安伯口述出的以前的方子做參考可以說是事半功倍。

顧璟言醒來的時候,新藥方已經拟的差不多了,安伯聽到動靜,趕緊過去伺候小主子起床,看小主子的臉色不像前些日子那般蒼白,臉上的褶子笑成了花,“小主子餓了嗎?想吃什麽?”

“不餓,還飽着。”少年人乖乖應道,伸開手穿衣披鬥篷。

雲二青把紙筆塞進藥箱,熟練的坐過去開始把脈, “脈象穩定,舊方子再喝兩日就能換新方子了。”

等小公子身體再好些,他就做些藥丸備着,藥丸用蜂蜜和水調制,味道比湯藥容易接受,還容易攜帶,什麽時候不舒服了立刻就能吃,也能省下熬藥的時間。

外面的喝彩一聲比一聲大,安伯拿濕熱的帕子給他們家小主子擦臉,一個扭頭的功夫,找不到大傻子的少年人就想離開帳篷。

“小主子,外面風大,我們等天暖和了再出去。”安伯拍拍他們家小主子,彎腰從旁邊的破舊匣子裏取出幾個木質的九連環。

小玩意兒不值錢,卻能很好的打發時間。

顧璟言看了看被他玩的失了色彩的玩具,搖搖頭還是想出去。

雲二青靈光一閃,試探着問道,“小公子想見殷帥?”

顧璟言側身看了他一眼,遲疑了片刻然後點點頭,小臉在長長的兔毛中顯得更加精致。

“殷帥就在外面,我去喊他進來。”雲二青在心裏為自家公子掬了把眼淚,轉身出去告訴殷鳴镝他們家小公子睡醒了。

只是晚來了一步,小公子眼裏就剩下殷帥一個人,公子慘吶。

作者有話要說:

大哥:殺氣騰騰.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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