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禍不單行

謝琪文在岸邊看到了夏靜雙的衣服,猜到她人在水裏,但是到處看了一圈都沒有發現人影,喊了幾聲後也沒有聽到任何回應。他立刻有種不好的預感,喊了一聲又一聲,而且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着急。

其實不僅是他着急,就連水下的夏靜雙也很着急,不知道該不該浮上去沖他大喊一聲:「有刺客,快逃啊!」

就在夏靜雙猶豫之中,時間已經過去了。刺客沒有任何動靜,謝琪文也沒有被襲擊,潛在水下的夏靜雙聽見岸邊非常平靜,這才終于放心下來。既然刺客久久沒有行動,就說明要麽刺客已經離開,要麽就是因為謝琪文而不敢下手。

夏靜雙正打算浮起來,把事情經過告訴謝琪文,這時突然只聽「撲通」一聲,遠處好像有水波蕩漾開來。夏靜雙愣了足足兩秒鐘之後才反應過來——謝琪文竟然下水了!

謝琪文在岸邊叫了半天沒有任何回應,但是想到夏靜雙的衣服在岸上,她不可能不穿衣服到處走,所以只剩下唯一一個可能——那就是夏靜雙溺水了。做出這個判斷後,謝琪文顧不上多想,連衣服都沒有脫,整個人就跳入水中,一邊拼命劃水一片四處大喊夏靜雙的名字。他的聲音喊得都嘶啞了,聽上去有些撕心裂肺的感覺。

夏靜雙于心不忍,也不管刺客到底走沒走,「嘩啦」一聲浮出水面,喊了一聲:「我,我在這裏。」

由于在水下待的時間太長,她的腦袋又暈又脹,回到空氣中的瞬間,雙眼是暈眩的,整個世界仿佛都在随波起伏。她的腦袋猛地向下一栽,身體不受控制地又向水下沉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股巨大的力量提起她的胳膊,在巨大的水花聲中,把她提出水面。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謝琪文又氣又急的聲音:「你在這裏幹什麽!」

「我,我……咳咳,咳咳……」夏靜雙剛才在水下喝了好幾口水,一出水就不停咳嗽,根本說不出話。

還好夏靜雙旁邊就是一塊從水中突出來的巨石,兩人一起背靠石壁,這才可以稍微歇一口氣。

「你沒事吧?」謝琪文見夏靜雙咳得十分狼狽,便輕輕拍打她的背部。聲音比剛才略微柔和,又變回平時的他了。

夏靜雙咳了半天,總算把嗆入肺部的水滴全部咳出來。她張大嘴巴,不停地深呼吸。濕淋淋的發絲貼在臉頰上,就像在腦袋上頂了一大堆海藻似的,要多難看就多難看。從頭頂到臉頰再到脖子到處都在淌水,臉色和嘴唇幾乎都已沒有一點顏色。她一邊拼命忙着喘氣,一邊又想說話,喉嚨深處發出痛苦的□。

謝琪文無奈地皺起眉頭,嘆了一口氣。輕輕撥開擋在她臉上的頭發,用手掌幫她擦了一下臉上的水珠,說:「不懂水性就不要亂下水,這裏不比河岸附近,水深着呢,就算兩個你疊在一起都會被淹死。」譴責之中又帶着幾分心痛和擔憂,聽得出來他真心在為夏靜雙着急,如若不然,剛才就不會奮不顧身地跳下來了。

夏靜雙虛弱得睜開眼睛看着他,睫毛尖上還墜着幾滴小小的水珠。「我……我又遇到刺客了,你看這個。」說着「嘩啦」一聲,把一直沉在水下的右手擡出水面,手中赫然握着一截小木棍。雖然只有一截,但仍然能看出那是一支箭。

「刺客?」謝琪文的臉色頓時緊張起來,馬上擡頭向岸邊環顧了一圈。

岸邊一片寂靜,只有樹葉在微風的吹拂下發出「沙沙」的聲音。時間已經快到傍晚,樹林之中的光線本來就比城裏暗得多,現在整個溫泉周圍都籠罩在一片不祥的灰黑色之中,越是盯着樹林深處看,就越感到十分瘆人。

「不要看了,大概已經走了,不然我們現在已經死翹翹了。」夏靜雙說。

那刺客也許是見夏靜雙半天沒有浮上來所以走了,也許是看見謝琪文來了以後才走,反正就是沒有再出現。

這時夏靜雙終于緩過氣來,抓着石頭開始向上爬。那石頭突出水面一米多高,就像一座假山似的,夏靜雙想坐上去休息一會兒。剛才在水裏泡得太久,皮膚好像都泡腫了,又白又脹,十分難受。

但是她剛把上半身露出水面,謝琪文就突然把臉轉開了,似乎非常尴尬。

咦?夏靜雙有些奇怪,下意識低頭一看,這才發現白衣浸了水之後,已經變成半透明了,沿着她身上曲線的起伏緊緊貼在皮膚上,少女小巧而又緊致的胸脯高高凸起,更是看得一清二楚,顯得十分誘惑。

「呀——」夏靜雙終于明白謝琪文為什麽把頭轉開了,頓時羞得無地自容,尖叫一聲重新沉入水中,只露出兩只眼睛瞪着謝琪文的側臉。

下水之前,她只脫了外衣,留下最裏面一件貼身的薄薄白衣穿在身上。其實這樣游水阻力太大,還不容直接脫光了更加方便。但是她考慮到,萬一自己找到玉飾後馬上就穿越回公主墓,總不能裸着身子走出墓穴吧,所以為了保險起見,她才穿了一件衣服下水。沒想到這件衣服浸濕後,就跟沒穿一樣,甚至比沒穿還更加性感撩人。

這時候兩人似乎都在思考下句話應該說什麽,一時沒有人開口,場面突然變得有些尴尬。

最後還是夏靜雙鼓起勇氣,紅着臉輕聲問道:「青……青青呢?」

總算找到話題了!就在這一瞬間,兩人的心靈瞬間同步,腦袋裏不約而同地一起冒出這句話。

謝琪文輕輕咳嗽了一聲掩飾尴尬,轉回頭來,望着整個下半張臉都沉在水中、長發如荷葉般散開在水面上,活像一只「水鬼」的夏靜雙說:「他們已經先下山了。」

然後謝琪文簡單地把事情經過敘述了一下。大概半個時辰前,一行人見天色漸暗,準備打道回府。但是夏靜雙一直沒有回去與他們會合,大家都非常擔心,最後謝琪文主動說他留下來找夏靜雙,讓冬子先把楊青青和悅心送回去。楊青青本來也想跟去,但是楊府家規太嚴,如果晚飯前不準時回去的話,以後可能就很難有機會再出門游玩了。

好在他們的馬車有兩匹馬拉,車裏也帶着備用的馬鞍,于是只用一匹馬拉車下山,另外一匹馬則留給謝琪文當坐騎。送走楊青青後,謝琪文便騎馬開始尋找夏靜雙。

他對玉山比夏靜雙熟悉得多,徑直找到這個溫泉。但是在岸邊卻只看到夏靜雙的衣服,沒有看到半個人影,高聲大喊也沒有得到任何呼應。他立刻判斷夏靜雙溺水了,顧不上把馬拴好就急忙跳下水去撈人。

所以,當夏靜雙和謝琪文游到岸邊,以為總算渡過難關,可以騎馬回家的時候,卻發現岸邊空空蕩蕩的,不要說什麽高頭大馬了,就連螞蟻都沒有一只。

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夏靜雙連嘆氣的力氣都沒有了。「這下怎麽辦?」無奈地望着謝琪文,等着他拿主意。

「只好走回去了。」謝琪文還算冷靜,很快就做出決定。不過他的這個決定現實得近乎殘酷,夏靜雙光是想象一下,就已經有點雙腿發軟。今天她在樹林裏轉悠了大半天,體力早就所剩無幾,再加上剛才在水中泡得渾身乏力,而且精神上也受到很大的驚吓,現在的她幾乎已經精疲力盡,上岸後能不能站穩都是問題,更別提要走回楊府了。

不過夏靜雙也只能在心裏抱怨抱怨,她知道最慘的人不是自己,而是謝琪文。

兩人爬上岸後,開始背對背脫衣服。夏靜雙把濕衣脫下來當毛巾,把身上的水分擦幹後,直接套上留在岸邊的外套。時值夏季,雖然傍晚的風透着涼意,但并不覺得寒冷。但是謝琪文就倒黴了,他下水的時候太着急,來不及脫衣服就跳下去了。這會兒上岸後,只能把濕衣服脫下來使勁擰幾下,然後再把那半濕不幹的衣服重新穿回去。

看到他那副狼狽的樣子,夏靜雙十分過意不去,真想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讓給他。但是一來她穿的是女裝,謝琪文的身材比她整整大了一圈,肯定會把衣服撐爆;二來夏天本來就穿得薄,裏衣濕了以後,她也只剩一層外衣,如果讓給謝琪文,自己就得光着身子,這是絕對不行的。

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快下山,回到楊府。回去以後就可以喝上一碗熱湯,然後好好地洗個熱水澡,換上一套既幹淨又幹燥的衣服。而現在夏靜雙卻只能望梅止渴,一邊幻想着回到楊府後的幸福情景,一邊拖着疲憊的身體向前走。

謝琪文見她一步深、一步淺,好像随時都有可能暈倒似的,便好心地上前扶住了她。

夏靜雙的兩條腿又硬又重,活像兩根大鐵棒,腳底板似乎也已經磨出了水泡,每一腳踩在地上都痛得鑽心。她十分需要謝琪文這根「拐杖」,幾乎把全身的一半重量都壓在謝琪文的身上。

就這樣,兩人一直走了将近半個時辰。這時天已經黑透了,在微弱得可憐的光線下,任憑夏靜雙睜大眼睛,也只能看見前方十多米遠的地方。四周到處都是奇怪的蟲鳴和獸嚎,把樹林的氣氛渲染得十分可怕。

好在謝琪文認路,一路上沒有讓夏靜雙操心。夏靜雙雖然疲憊,但是心想:只要跟着謝琪文,就算時間花得長一點,但最後肯定可以順利下山。身邊有個謝琪文,比她當初漫無目的地在樹林中亂走的時候安心多了。

但是沒過多久,夏靜雙就發現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

剛開始時,是謝琪文扶着夏靜雙。但是不知就不覺之中,漸漸變成兩人彼此攙扶。又過了一會兒,謝琪文的重量竟開始反壓到夏靜雙身上。與此同時,夏靜雙聽見耳邊傳來謝琪文沉重的呼吸聲,似乎非常痛苦。

「喂,你沒事吧?」夏靜雙使出渾身力氣托着謝琪文的身體,擡頭看他。

一看之下才發現他的眼睛幾乎已經睜不開了,只留下兩條細細的縫隙。嘴唇微微張開,不斷呼吸,吐出熱氣。

夏靜雙頓時有種不好的預感,伸手摸了一下謝琪文的臉,這才發現他的臉頰已經熱得十分燙手了。

「喂,喂,謝琪文,你沒事吧?」夏靜雙十分着急,急忙輕輕拍打了幾下他的臉頰。

但是謝琪文遲遲沒有任何回應,過了好久,才從喉嚨深處傳出幾聲痛苦的□。他一直穿着濕衣服,而且又吹了風,體質本就不太好的他,現在已經燒得有點意識不清了。

就在這時,他的身體突然搖晃了一下,全身所有的重量都向夏靜雙壓來。

夏靜雙托不住他,只覺得眼前一花,身子一斜,伴随着一聲沉重的落地聲,便被他重重地壓倒在地。

作者有話要說:于是這兩個人今天晚上就只能在樹林裏面過夜了。這章之後總字數就滿5萬啦,以後就是單更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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