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談判

看那鞋的牌子确實不賴, 普通高中生穿不起，但一中有錢孩子多，這點世面還是見過的。

總歸大部分人沒弄清楚敗者拖鞋是什麽新規定。

不管多驚訝不解，顧束腳上那雙鞋還是脫了, 從自己那裏要來一雙臨時穿着。

脫了鞋, 顧束從自己人那裏要來一雙臨時穿着, 繼續去找葉九。

他想轉學到一中的提議被葉九斃掉之後仍然不死心。

下賽場後顧束形影不離跟着她，“姐，你別不當回事。”

他振振有詞，“概率事件一旦發生, 那就是百分之百，我真怕你出了差池。”

比賽結束後校友們該散的都散了。

葉九挺有待客之道地打算送顧束到校門口。

樹蔭小道平時人稀稀疏疏的，這會兒為了看帥哥, 不少人路過, 聲色嘈雜。

“好了。”葉九點頭, “我自己會小心。”

“那就讓我轉過來。”

“二中的學弟妹你不要了嗎？”葉九說, “而且都放假了，有什麽事下學期再說。”

她想的是緩兵之計。

以前不是沒擔心遭過仇家報複。

不過校園裏的那些所謂“仇家”, 到底是貪生怕死的，也不敢連累家人。

因此很多人都是口頭上嚣張。

她不是覺得顧束多此一舉。

而是自己的存在沒必要讓他舍棄二中來一中過來。

他要是來學習的話還好，來保護她的話實在沒必要。

承受不起。

他們兩人走在一起, 穿的已經不是情侶鞋，俊男靓女的模樣依然惹得旁人圍觀。

尤其是顧束。

他的帥不同一中的男同學。

他完完全全透着富家公子的矜貴氣質。

那張無可挑剔的臉吊打娛樂圈一切的小鮮肉不說, 還有獨特的青春少年感。

個頭高挺, 和葉九說話總會低頭, 事事依着她, 看起來還想要撒嬌似的。

不可否認, 這樣的顧束很奶狗。

連一肚子壞心思的江城那幫人，一邊跟蹤他們一邊偷偷議論。

“顧束這個小白臉好他媽綠茶啊，那麽多女朋友還來勾搭我們嫂子。”

“哎，有點羨慕他那張臉，我要是長那樣的話，我一天談十個。”

“那顏值都快趕上我們岸哥了。”

“岸哥長相太清冷淩厲了，我要是女的我選擇顧束，聽說他是個暖男。”

說着說着話題就跑偏了。

想罵顧束結果因為人家長得好看，胳膊肘都往外拐了。

拐出去才意識到周岸就走在前面，自從下場後，臉色就沒正常過，陰沉沉的。

江城輕咳一聲提醒他們：“小聲點，別被岸哥聽見了。”

“已經夠小聲了。”

“應該聽不見吧。”

話音落下，周岸腳步一頓，回頭撂一句：“沒事我耳聾。”

“……”

江城這群家夥今天很跳。

一天不惹是生非，嚼點舌根他們憋得慌。

這其實不怪江城，人人都是吃瓜群衆。

帶點情感問題的八卦，誰都想湊一番熱鬧。

何況周岸以前是和各式各樣的女的傳緋聞，什麽每天換個女朋友不重樣，還有誰誰誰造謠一晚上幹七八次啥的。

旁人聽着樂呵，江城他們作為離瓜田最近的，知道那都是假的。

偶爾開開玩笑就行，吃起來其實沒啥意思。

這回不同。

這次是真材實料的瓜。

他們繼續跟在葉九和顧束不遠不近的距離走着，沒一會兒，又來一個惹事的點。

“周岸，你打算和我冷戰到什麽時候？”

趙美嘉姍姍來遲。

自從她和文心做壞事穿幫後，她最近就低調很多。

低調也沒讓人刮目相看，周岸全然把她無視。

她追過去，“我說了那件事和我沒太大關系，你都沒證據證明是我做的。”

周岸別過去，餘光都沒留，“這和我讓你滾遠點沖突嗎。”

“什麽意思。”

江城他們附和道：“就是沒有那件事，他也不想理你。”

江城幾個人就是牆頭草，哪邊風高哪邊倒。

看清局勢很重要，不然他現在再去喊趙美嘉嫂子，那就是自尋死路。

“不可能。”趙美嘉生硬憋出一句，又追過去，開始打感情牌，“你忘了我們兩家的關系了嗎，阿姨生前很喜歡我的。”

提到這個，很明顯的，周岸身旁的空氣冷下來。

鮮少有人了解過周家的身世。

江城懂得不多，但他知道，周岸唯一的禁忌就是他的媽媽。

不可提。

趙美嘉不是不知道禁忌，只是架不住感情牌的誘惑。

“她不是經常說讓我做你們家的兒媳婦嗎，你也挺喜歡我的，小時候不是經常陪阿姨來看我的演出嗎？”

周岸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視線已經落在遠處纖細的人影上。

他喉間滾出幾個字：“誰說我是去看你的。”

趙美嘉一愣。

“就是就是，你跳得那麽差，誰愛看你。”江城狗腿地來了句，“感覺不如嫂子，對吧，岸哥。”

他明顯想要讨好。

奈何沒讨到點上。

前方那位爺都不帶理睬的。

周岸加快腳步，趙美嘉也随之加快。

她一直跟着他，不甘心兩人的關系就這樣泯滅。

不過是協助文心一把，出了一點主意，哪曾想後果會這麽嚴重。

她根本不信周岸會喜歡新轉來那個。

不僅僅是自身條件的緣故，那個二中一姐，甚至都不怎麽理他。

現在人家還和另一個男的走在一起。

趙美嘉看到葉九，也看到她旁邊男的。

剛開始只瞄到側臉，發現有些熟悉之後她多看兩眼。

這個人不就是上回把她推倒那個嗎？

趙美嘉這段時間心情壓抑，一直嬌生慣養的她頭一次遭到那樣的欺辱，哪能就此罷休，快步過去攔住他們的去路。

聊得好和的，突然被打斷，葉九不無詫異。

趙美嘉更是二話不說，擡手，直接打了顧束一巴掌。

第二巴掌擡起的時候，直接被葉九攥在半空中，“你有病吧，好好的打人做什麽。”

“你放開。”趙美嘉說，“這個人上回推了我，我還沒找他算賬呢。”

經過她提醒，顧束想起确實有那麽回事。

原來是欺負宋米的女生。

早知道是她的話他都不會給她打的機會，剛才腦子都懵了，沒把人第一時間認出來。

見葉九沒松手，趙美嘉想來硬的，擡起另一只手，要去打葉九。

顧束哪會給她這個機會，一腳踹在她大腿上，把人直接踹出去幾米遠。

趙美嘉狼狽地趴在地上，這次比上回摔得更慘烈。

不理想成績，情場失意以及受到的欺負，讓她掉下眼淚，坐在原地抽泣起來。

身後跟着的人步伐都不快，散步似的等鬧騰完才來到這邊。

周岸在最前面，對這場鬧劇看得最清晰。

視線漠漠然掃向顧束：“你好意思對一個女的下手。”

顧束回應：“她先打人的好嗎。”

“一個二中的，來一中打人？”

周岸明明對趙美嘉無感，字字句句卻是向着她這邊的。

與其說是向，準确來說是針對顧束。

他表明立場，後面那幫兄弟不甘示弱。

言之有理。

不過是借球賽的機會來次一中，居然還動起手來。

打的還是個女的。

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

周邊同學看了都要笑話。

“我看你就是專挑女人打的軟蛋，一點用沒有，小白臉一個，以後也是個家暴男。”江城振振有詞，還去勸葉九，“嫂子，你離這種人遠一點。”

葉九怎麽可能聽他們的，皺皺眉，人依然站在顧束身邊。

前面的內容罵罵就算了，後一句讓顧束不能忍，直接沖過去：“你少他媽多管閑事。”

江城經常鬧事，其實不是打架的好手，光憑蠻勁，反應慢。

眼看着人家拳頭要落上來，他吓得要躲開。

顧束的胳膊，卻在千鈞一發被周岸給擰住了。

江城愣兩秒，立馬星星眼。

真是太陽西出，岸哥居然保護他了。

太感動了。

江城巴巴湊過去，“岸哥，我要嫁給你。”

“……”沉默幾秒，周岸松了手，對顧束說道，“繼續打吧。”

“……”

手被甩開，顧束明顯感覺到周岸剛才的狠意和勁道。

可他表面還是雲淡風輕的，好像弄他的時候都沒費什麽力氣。

有人撐腰，江城的狗尾巴立馬搖起來。

“來打啊，你以為老子怕你。”

這麽多弟兄都在，還是一中校園，根本不怕。

顧束知道情形：“你人這麽多，沒意思。”

“成啊，那咱約個時間，你也帶人。”

“好，誰慫誰孫子。”

剛才球場比的不夠。

現在直接把一中二中的架給定下來了，想務必争個高低。

“得了吧。”葉九沒想過會變成這樣，“多大點事，都忍忍。”

顧束和江城異口同聲，“忍不了。”

葉九看向周岸。

他是爹，他說了算。

周岸知道她意思，沒依，嗓音清淡，“不忍。”

“你怎麽也小氣起來了。”

“我大方過嗎。”

“沒必要。”她看了眼趙美嘉，“他們的事讓他們處理。”

趙美嘉明明才是導火線。

聽說周岸他們要為她打架，還是一中二中的架，此時也不哭了。

上回周岸随手揍了個調戲她的人，就給她帶來很多羨慕的聲音，讓她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

這回，她看熱鬧不嫌事大。

放假後，學生們約架更容易。

當晚，葉九就從貼吧裏看到沸沸揚揚的信息。

說是在某個體育場地，雙方有大幾十人。

看到這數字就頭皮發麻。

不要命了。

葉九還是得找人談談，本來應該找顧束的，但他像是知道她的意圖，幹脆不接電話。

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周岸這裏。

他一句話的事兒，就能平息戰火。

葉九去樓下找他。

周岸還是秋季的穿搭，黑色外套和工裝褲，人正坐在沙發上用大屏幕玩單機游戲。

對她的到來，全然漠視。

葉九不得不主動過去，“我有事和你說。”

周岸懶得看她，只給側臉，下颚那條線淩厲分明，薄唇一動。

兩個字蹦出：“沒空。”

“能不能停戰。”她直接說事，“多大人了還玩打架，幼不幼稚。”

他停頓了，唇際一彎，“那做什麽，做點成年人的事情？”

她噎住。

他又問：“你陪我做？”

“你能不能別耍流氓。”

“成年人的事情有很多，喝酒，去網吧，飙車都行。”周岸似笑，“你想哪兒去了，罵我流氓？”

“……”

行，是她愚鈍，老是被将。

要緊事在前，她不和他耍嘴皮子，“說吧，怎樣才能不打架。”

如果是想和顧束談判的話，她可以把他約出來，雙方心平氣和地交談。

“還是說。”見他許久沒有動靜，她又說，“你非要為了趙美嘉去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嗎？”

“你覺得我是為了她？”

“不然呢。”

趙美嘉受傷了。

據她口述，她打顧束也是有舊怨在先。

不是為了給她出頭還能有其他原因嗎。

“那行。”周岸輕描淡寫，“我還從來沒為哪個女生打過。”

言外之意，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說為趙美嘉的話，那就為她打一架。

“趙美嘉不算嗎？”葉九說，“之前你就為她打過。”

他不耐煩，“那是那個男的惹到我了。”

“怎麽惹的？”

上回打欺負趙美嘉的男生，被周岸揍得最狠。

原因主要在于他追求趙美嘉不成，反過來說周岸，說他媽已經死了，那口頭上婚約又算得了什麽。

關于周母的事情，學校流傳得不多，那個男的知道大概率是趙美嘉說的。

盡管周岸只是收拾那男的，沒怎麽處理趙美嘉，但二人的關系已經比朋友還遠了。

并不是葉九想的那樣。

周岸看她小臉存疑又有點不甘的樣子，放下手裏游戲機，“葉同學，你對我的事很感興趣嗎？”

“沒有。”

“那你對我打架事情記得那麽清楚。”

“我記性好。”

“沒看出來。”

他雙眸的視線就這樣飄落到她的面孔上，對那句記性好的話，很輕蔑。

“随你怎麽說。”葉九回歸主題，“我只想知道這事兒到底能不能消停。”

“也不是不行。”

“你想要什麽？我去和顧束談。”

“怎麽談，萬一我想要的。”周岸輕描淡寫，尾音卻壓低了，“是你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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