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加油

葉九真沒看出來這個位置的視野有多好。

反倒因為來得晚, 看的還不是很清晰。

周岸這一擠，不僅分開了葉九和顧束。

還把顧束擠到宋米那邊。

宋米向來都是個容易害羞的乖巧女孩子，人挪過來的時候她清晰感覺到他碰到了她的衣服，臉不由得染上紅。

她捏着保溫杯的手微微蜷緊, 竭力壓抑着緊張感。

看出她的異樣, 顧束問道：“你沒事吧, 臉色怎麽不太好看。”

“沒事。”

“難道你的臉本來就這麽白嗎？”顧束訝然，伸出手去摸了下，“沒擦粉都這麽白。”

顧束平時沒個正經，不是什麽好東西, 自然就不講禮貌，想上手就上手了。

不過這次他面對宋米時有點奇怪的感覺，不太熟練地道歉, “不好意思啊, 我就是好奇, 不是故意想摸你臉的。”

宋米用手摸着臉, 只是搖頭。

她太乖了。

是顧束平時接觸不到的女孩子。

他的歷往女朋友都是走火辣性感的路線。

哪怕身邊的朋友，像葉九, 雖然她現在和之前不一樣，但以前的行事作風都是一姐那一挂的。

頭回遇到這麽乖巧的，顧束說起話來, 還有點不适應。

比賽已經開始。

葉九看到周岸還真的正兒八經看起比賽來，愈發弄不明白他到底來這邊湊什麽熱鬧。

随着比賽如火如荼的進行, 江城那邊的啦啦隊都在舉牌歡呼。

隔一定的距離, 他們看見她朝這邊看的時候, 勾着脖子打招呼：“嫂子好——”

這聲音快比啦啦隊還要大了。

葉九立刻轉移視線。

沒完沒了了。

“你能不能管管他們？”葉九拉了下旁邊人的衣角, “我又不是他們的嫂子, 天天叫個沒完了。”

周岸看了眼江城，“管不住。”

“？”

“我不喜歡幹涉別人的自由。”

不是……

大哥……

這不就是你一句話的事情嗎。

江城把他當成統領一樣跪拜，說什麽聽什麽，哪有那麽多規矩，還扯到幹涉自由來了。

“只要你心正，這只是個稱呼而已。”周岸又說，“還是說，你對我心存歹念？”

“……”

行吧，她沒法反駁。

看賽的期間。

顧束去小賣部買了點零食，回來後分給他們，人順勢坐在葉九的另一側。

這樣一來，葉九就像是肉夾馍裏的肉。

周岸這次沒動身。

對方這般的心機行為，似乎有些束手無策。

好在比賽沒多久就結束了。

不知是不是專業教練不在的緣故，一中輸給了二中。

作為二中的顧束自然高興地吆喝起來。

他過去和球員們一一相抱。

二中的學弟們狂得很，中指對着一中的隊員一豎。

“這裏的籃球隊未免太菜雞了，一點挑戰難度都沒有。”

“我們顧束哥都沒來指導，随随便便打都能贏，真沒意思。”

“就這還是一中呢，估計都是些讀死書的草包。”

比賽勝利後，個個尾巴翹得比天還高，得意洋洋個不行。

和低調二字一點都不沾邊。

顧束同樣也是。

本來他對一中沒有惡意，葉九也是一中的呢，比賽結束後他也難免嚣張起來。

還對葉九撂下一句：“這一中也不太行嘛，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葉九托腮，她對這些不關心，不知道誰能打。

“是嗎。”周岸喝了口水，搭腔道，“那你和我比比？”

顧束笑意慢慢僵住，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麽？”

周岸站起來，手裏的備用球就這樣捧在掌心上，語氣散漫，“比嗎。”

兩人都是高個子，周岸略高個半厘米，氣勢上卻多出不止一點的強硬和居高臨下的輕蔑。

顧束怎麽會是示軟之人。

“看來你是不服啊。”顧束笑道，“行吧，小爺我就和你比一比，贏了的話，你就得承認我們二中就是比一中強，輸了呢。”

周岸淡淡打斷：“輸了就聽我一句話。”

一句話？什麽話？

管他是什麽，顧束不覺得自己會輸。

籃球這種東西可是雄性展現個人魅力的工具，他從小就開始玩，不論技巧還是耐力都不比專業運動員差。

有女生在旁邊圍觀的時候更起勁。

顧束沒把周岸放眼裏，還讓他先做開頭。

本來一二中學弟們比賽的時候，賽場的座位還空出不少，結果到了個人單體賽，幾分鐘時間就進來大批同學，男女生都有。

葉九聽見周邊同學議論道：“哇靠，周岸居然上場打球了。”

“他上次比賽是什麽時候？當時說了句不和大家搶飯碗就直接退出隊伍了。”

“他好狂啊。”

斷斷續續的談話中可以了解到周岸以前還是籃球隊的。

不過他這人沒什麽團隊精神和配合的意識，自主能力太強，和隊友各打各的，因此打出1+1<2的效果。

還是擊劍這項運動更适合他。

葉九沒看他玩過自己專業的比賽，據說學校裏能和他打的只有教練，那教練還是世界冠軍退役，依然多次不敵他。

大概知道為什麽那麽多同學想來看了。

看比賽是一部分，還有一部分看顏值的。

顧束的臉十分抗打，少年系的，很青春活力，讓不少女生尖叫。

比賽開始之前雙方各歇各的，不知是為了讨論戰術還是怎麽，在旁人的眼中他們兩個離得還挺近。

交談的內容只有他們當事人清楚。

顧束可不像表面上那樣純情，他是情場老獵手，看上的捕獵從沒有失敗過，追他的，他追的女孩子都是一等一的漂亮。

戀情更是沒斷過，還有好幾次因為腳踏幾只船被抓出來罵。

奈何人家家境好顏好，渣雖渣，對女朋友沒的說，分手後送出去好幾萬一條項鏈都不眨眼的。

他一個浸□□場那麽久的獵手，一下子就看出周岸剛才的舉動到底是出于何意了。

“哥們。”顧束态度還算溫和，“你是不是想追我九姐。”

周岸沒理他。

“勸你一句話，算了。”顧束說，“九姐不是那麽好追的，你別看她玩得開，但到現在就沒哪個男的讓她刮目相看。”

言外之意，周岸也不例外。

周岸仍然不理睬，別說沒當回事，根本就沒聽進去，選擇性耳聾。

他只專注于手底下的籃球。

顧束那番話就是自讨沒趣的。

比賽正式開始，一方為進攻方，另一方是防守。

二中那邊的人打球實在是太猛了。

江城他們領教過了，所以這次沒有掉以輕心。

得想個策略。

那幫兄弟裏沒一個靠譜的，有人提出說賄賂裁判什麽的。

江城直接給他一耳光子，沒打重，就是給個提醒，“媽的，岸哥光明磊落，咱不能瞞着他幹這種事。”

這要是被知道的話，他們個個都沒想好活。

“那咋辦。”有人看了下賽場。

周岸平時會和他們玩玩籃球，但沒有正式比賽過，真到了賽場，技術并沒有像擊劍那樣碾壓四方。

和顧束勉強打個平手。

江城眼睛一轉，主意就來了，他從啦啦隊那裏借來一個喇叭，然後帶領弟兄們往葉九的方向走去。

人沒到，聲落下。

“嫂子好，嫂子今天又漂亮了。”

那狗腿模樣。

葉九懶得理。

她和江城之前有過恩怨，所以一直沒有好臉色。

江城自己恬不知恥，不管怎麽遭到白眼都樂此不彼地套近乎，“嫂子，你現在是一中的人，是不是也得表示表示。”

他指了指啦啦隊的位置。

“你不會以為我會去給他加油助威吧。”葉九不屑，“那麽多人，不缺我一個。”

她對啦啦隊什麽的，一點興趣沒有。

而且周岸始終就沒朝啦啦隊女團看過一眼。

“我是覺得嫂子這麽漂亮，不當啦啦隊隊長有點可惜了。”江城說，“畢竟你是我們的校花，應該讓大家看看。”

“別。”葉九擺手，“校花另有其人，別給我扣帽子。”

“不不不，你就是校花，趙美嘉比你差遠了。”江城立馬表示，“她人還壞，之前還陷害你，如果岸哥不是看在兩家交情上早就讓她滾蛋了。”

葉九聽得一頭霧水，“什麽？”

趙美嘉最近低調很多，辭去學生會的職務不說，和周邊小姐妹的互動也少了。

還以為是因為考試不佳，或者打算沖一波文化分。

江城說的卻是另一件原因。

當然，這事兒江城沒細說，他舔着臉過去，“嫂子，咱不要求你跳什麽啦啦舞，要不你就說一聲岸哥加油吧。”

“說這個幹嘛。”

“我們想聽聽呗。”江城說，“我知道你雖然之前是二中的，但現在是我們一中的人，一定會全力支持岸哥的。”

說着，示意她旁邊的宋米，“對吧。”

宋米一直看比賽，迷迷糊糊地點頭。

“行了。”葉九被他纏煩了，按照他的意思複述一遍，“岸哥，加油。”

江城聽她說完後，樂得跟三百斤的孩子，慢悠悠走了。

他轉過身，葉九才看到他背後別着的喇叭。

然而這時已經遲了。

葉九聲音不大，江城就把喇叭聲音開到最大。

不一會兒，周邊都是她那句——“岸哥，加油。”

葉九罵罵咧咧地站起來，追着江城他們跑。

陰比老賊，竟然敢戲耍她。

“嫂子饒命啊——”江城一邊喊一邊跑，“岸哥你快點打，然後來救救我。”

他手裏的喇叭跟着一路喊。

“岸哥，加油。”

“岸哥，加油。”

“岸哥，加油。”

這聲音不可忽視。

在球場上的周岸自然是聽見了。

他唇際慢慢挽起，明明聽出那聲音很随意，就不是為加油打氣為錄的。

但身上多出一股勁兒來。

顧束現在已經落下一分，看對方那似笑的模樣心底又有點慌。

愣神的功夫，周岸帶着球快步沖過來，他立刻去攔，誰知對方是個假動作。

下一秒，球進了。

周圍響起歡呼聲。

全場沸騰不已。

顧束越來越亂。

他也聽到江城喇叭裏的聲音。

知道那是葉九的。

心情又是一陣亂。

結果可想而知，他最後輸了。

分差倒是不多，但就是輸了。

二中學弟們剛才贏了一中倍有面子，這會兒面子又輸了。

剛才那股嚣張的氣勢就沒起來過。

“太陰了你們。”顧束接過毛巾擦了擦汗，很不樂意地抱怨，“為什麽讓九姐給你加油。”

“羨慕了嗎。”周岸淡淡陳述，“沒事，下次我讓她給你加。”

“……”

他媽的。

聽聽這是人說的話嗎。

還讓她給他加。

說的他們兩個好像兩口子一樣。

輸了就輸了，顧束認。

休息的時間，周岸走到葉九跟前。

她正在歇歇。

剛才追江城太累了。

那家夥也累了，但他把喇叭交給另一個兄弟，玩起狼群的接力賽來了。

她根本追不上就放棄了。

現在比賽結束，喇叭裏還響起她的聲音。

看到周岸，她不免開口，“你就不能管管江城嗎，跟狗一樣。”

“我也覺得。”

“……”

她不是讓他也覺得，而是管一管。

真就嚣張。

周岸随手拿起一瓶水，擰開喝了口，聽她叫道：“那是我的水！”

“是嗎，什麽牌子的。”他看了下，“還挺甜。”

就一個普通牌子，一塊五一瓶。

甜個鬼。

看到葉九被逗得噎住，顧束再也忍不住，跑過來打斷他們。

本來周岸沒提的，他自己主動說道：“剛才不是說，我要是輸了就聽你一句話的嗎。”

周岸又慢條斯理喝了口水，“嗯。”

“你想說什麽。”顧束說，“我看看能不能答應你。”

“把鞋脫下來。”

“？”

“我看着。”周岸低頭掃了眼他們的情侶鞋，“不太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