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籃球

他們倒下之後, 那雪球擊中了後面一把椅子，力道很大，直接把椅子給推倒了。

其他人玩得太鬧騰。

沒注意到他們這邊的狀況。

葉九小臉煞白，可能是被吓着。

也可能在回憶自己剛才在做什麽。

是什麽驅使的本能反應, 讓她那麽快地帶他一起避開危險。

周岸目光未從她臉上移開過, 一瞬不瞬地注視。

仿佛周圍無人。

仿佛這片大好夜景只剩他們, 世間天地只有他們。

隔着衣物，彼此的心跳頻率，竟意外地相吻合。

他低聲喘着白霧似的氣息，嗓音啞到極致：“你太軟了。”

葉九茫然附和：“什麽太軟了。”

“還能有什麽。”

“……”

似乎想到什麽, 葉九低頭朝自己的胸口看了眼，瞬間明白，大腦激靈一下差點跳起來。

她迅速挪了個位置。

本來沒覺得怎樣, 大冬天的她穿了不少衣服, 哪怕是趴在他身上也不會給人遐想。

偏偏, 那人的腦子不太正經。

身上的重量消失, 周岸沒有起來，看着夜空, 薄唇吐出兩個字。

“五秒。”

“你在我身上占了至少五秒鐘的便宜。”

“給我的身心造成難以彌補的傷害，有必要的話，你應該對我給予補償。”

葉九：“……”

就這麽靜靜地看着他吹。

如果不是她剛才出手, 他肯定被雪球砸到。

她還沒怪他拖累她，倒下之前拉她下水。

葉九從雪地裏找到剛才遺失的暖寶寶, 還有點餘溫。

她側首看向旁邊的人, “你還不起來？”

這片雪地的下面是假草坪, 沒有泥土, 哪怕雪融化也不會弄得太髒。

玩累雪仗後的不少人都躺着, 還有人在白潔的地面上印上一個“大”字。

“你拉我一把，腰閃了。”周岸說，“起不來。”

“不至于吧。”她擰眉，分不清是真話還是假話。

出于保險，她還是伸出手去。

饒是在雪地裏滾過一圈，周岸的手仍然是溫熱的，觸碰到她之後就緊緊地攥在手心裏。

下一秒，他順勢将她拉過來，再次跌入雪地裏。

葉九簡直惱火。

他忽然說：“看煙花。”

不遠處，還真有一簇一簇的煙花升起，絢爛斑斓，各色入人眼。

本就熱鬧的操場随着煙花的升起更加的歡騰起來，燃起的音樂聲幾乎充斥整片長空。

葉九靜靜地坐了會，“你有新年願望嗎？”

大部分同學的賀卡上寫的都是希望學習順利，金榜題名。

“希望。”周岸一頓，聽着像是臨場發揮，“前途漫漫，歲歲平安。”

他沒說主語，她下意識地以為說的是他自己。

挺俗套的，聽着還有點像祝福語。

回去後葉九看到蘭姨送的禮物。

是兩個禮物，一個是某大牌的項鏈。

還有一個禮物盒裏裝的是，舞鞋。

一雙白色芭蕾舞鞋。

蘭姨應該知道她是不跳芭蕾了的，不知道為什麽還要送這麽一雙鞋。

從鞋面的針線制作來看足以估出其材質和工藝不一般，是花心思定制了的。

可惜葉九已經不跳了，那雙鞋再好，依然會擱淺的。

元旦過完節各班的氣氛都開始為期末考試緊張起來。

讓藝術班緊張的不是期末考，而是藝考成績。

各專業成績陸陸續續下來，有人歡喜有人憂。

葉九查了成績，中規中矩，比去年好一些，還和A舞歷往的成績擦了線。

這個結果挺讓人意外的。

不過她自己沒太激動，替她高興的是宋米，終于可以為她出氣一次。

不然老有人說二中過來的成績差等等。

本該遙遙領先的趙美嘉，這次并沒有考好，甚至還不如葉九。

向來以專業成績聞名的她開始被家長和老師找上來談話，教室裏外，常常能見她垂喪着一張臉。

“好像是聽說她在考試前沒怎麽練習。”宋米對葉九竊竊私語，“不知道在忙什麽。”

忙着戀愛嗎？看着不像。

盡管她和周岸關系不錯是衆所周知的事情，但兩人并沒有到戀愛的地步。

這種考試拼的不是臨時抱佛腳，沒考好要麽是發揮失常要麽就是底子不夠穩。

畢竟一個舞蹈教室的，葉九不是沒看過趙美嘉。

不能說很差，但确實有點不盡人意，可能心态也不好，所以最終成績不那麽如願。

不過趙美嘉再差也差不到哪裏去，一流院校沒有問題，只是沒能奪人眼目。

這次期末考不是市聯的，一中比其他學校早兩天考完，教育局那邊沒批準放假，讓學生們繼續呆在教室裏。

考完試還不放假，不管學生還是老師，心裏都沒那麽舒坦。

見很難進行有效教育，學校幹脆舉辦一場友誼籃球賽。

各大中學裏一中的教育資源和設備都是最好的，賽場自然在一中的體育館落定了。

這種球賽和運動會差不多，可以去觀看，不想看的也可以回家。

葉九選擇在教室裏自習。

既然專業考得還不錯，那她文化分再加把勁不是沒機會去A舞的。

向來熱愛學習的宋米這次倒是催促着她要不要一起去看球賽。

“有什麽好看的。”葉九不以為然。

周識考完試後就沒見他來學校過。

兩人只在社交軟件上聊聊天，最後一次還是她給他發的“晚安”。

他不在，她自然就沒興致了。

周岸似乎也不在籃球隊伍中。

“聽說是和二中的籃球隊比的。”宋米說，“我還沒見過二中的人呢，想去看看。”

“你什麽時候對二中的人感興趣了？”

“哎呀，就是無聊。”

在宋米的強烈祈求下，葉九還是陪她一起去了。

體育館很大，她們過去的時候好的位置還有空餘。

籃球隊都是些生面孔。

據說以高一高二生為主，因為是友誼賽，不想打得太難堪，所以高三那幫專業的籃球運動員都沒上。

一幫高三學姐學長們組成簡易啦啦隊為自家學弟們加油。

二中學生成績差，但專業并不差，學弟們也都生龍活虎的。

葉九看着那些生面孔，略有感慨，不知道自己該站隊哪邊。

旁邊的宋米四處東張西望的。

葉九拍拍她：“你找什麽呢。”

“沒啥。”宋米頓住，“想喝點水。”

“那邊有現成的。”葉九說，“不過是冷水，要不去找找熱水？”

話音剛落，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從頭頂上落下。

“找熱水這種事情，怎麽能麻煩姐呢。”

是顧束。

他今天是陪二中的學弟們來的，找一圈才找到葉九。

他往她身邊一坐，遞過去一保溫杯，“熱的，裏面有枸杞。”

葉九笑他，“你怎麽跟個老頭似的。”

“這不大冬天嘛，女孩子都喜歡喝熱水。”

他當然不是從二中跑來給葉九送水的，只是随手有準備這個的習慣。

畢竟那麽多女朋友談下來，是只豬都知道這些小細節。

葉九把保溫杯遞給宋米，和顧束有的沒的唠嗑起來。

“九姐，我上回就想跟你說來着。”顧束說，“我想轉學到一中來。”

“為什麽？”

“怕你有危險呗。”顧束聳肩，“大壯他們現在不上學，開始混社會了，我真怕你哪天被拐到巷子裏。”

多的沒講，顧束就讓她先小心點。

他想着要麽自己轉到一中來，也好有個照應。

要麽就把老對頭給收拾了，免得夜長夢多。

不過那幫人現在很狡猾，不給他抓住把柄的機會。

說實話，葉九挺感動的，擡手摟過顧束的肩膀，“行了，這份心意姐領了，但你該幹嘛幹嘛，我沒事。”

不摟沒發現，這小子肩膀還挺寬。

聲音也變沉了，有點男人的意思。

以前跟她的時候還一個小屁孩。

不遠處，江城他們在另一片觀賽區。

籃球隊長和副隊帶領另一批學員去省外參賽去了，走之前央求江城他們好久，希望他們能帶一帶學弟們。

至少給他們指揮下，不至于太亂。

江城他們以前也是打這個的，雖然娛樂為主，但水平不賴的，再加上周岸一起，随便搭的隊伍還常常能和校專業隊打比賽。

本來作為籃球隊的臨時指揮他們應該全神貫注去看學弟們的球賽的。

然而随着江城視線的轉移，大家不約而同跟着看向葉九的位置。

“卧槽，我就說嫂子旁邊那男的不一般吧。”

“嫂子剛才都去摟他了，關系未免太親密了。”

“媽呀，他們兩個居然還穿情侶鞋。”

江城幾人跟個喇叭似的叭叭個不停。

吵得周岸拿起手中的籃球就朝江城胸口砸過去。

江城接住後也挨了不小的一擊，有點委屈巴巴地撇嘴。

真不怪他八卦，他是真心誠意提醒的。

他老老實實把球還回去，“岸哥。”

周岸沒理，目光落在葉九所在的觀賽區域。

葉九和那個男生坐的位置實在太親近。

如江城所說，她居然還主動去摟人家的肩膀。

沒記錯的話，她連周識的手都沒碰過，居然對其他男的這樣。

還有那雙情侶鞋。

男的是黑色款。

女的是白色款。

兩款除了顏色，樣式一模一樣，大牌的标格外飛揚顯目。

江城又搖頭晃腦地湊過來，“岸哥，看到那雙情侶鞋了嗎？”

周岸：“我不瞎。”

“我知道哪裏有賣的。”江城說，“要我現在給你買一雙回來嗎？”

“……”周岸，“滾。”

所謂的情侶鞋就是同樣男女款，本來就是大衆的款式，撞鞋挺正常。

正主沒發話，江城躍躍欲試，“要不我去找那人的茬，把他趕跑算了，敢勾搭我嫂子，好大的膽兒——”

還沒動身，人就被周岸給按回來了。

其他人見此，紛紛數落江城的不是。

“算了，江哥，這種事情很不光明磊落，更沒有待客之道。”

“人家好歹是二中來的，怎麽可以明目張膽地欺負人。”

“那是小人之舉。”

他們議論聲還沒斷，忽見一只籃球從參賽區飄過。

緊接着，球體墜落，在地面開始滾動，最後滾到葉九和那個男生的位置。

還沒弄清怎麽回事，就見周岸人已經以“取個球”為由過去了。

周岸手中的球是賽場的替補球，給他暫時保管而已。

還挺重要的，自然是要取回來的。

葉九這邊本來是和顧束談得好好的，意外被這個球給打斷。

顧束正要站起來問是誰的球，一個挺拔的身影已經不急不緩過來了。

周岸兩指一掐，捏着那球就上來了，在指尖上轉動兩圈後他又以同樣的方式，把球還給江城他們。

周岸看了眼顧束，“不好意思，打斷你們談話了。”

顧束心裏估摸出這人是誰了，不過沒猜到他是來幹嘛的，嘴上就客氣一下，“沒事。”

周岸又問：“介不介意我坐在這裏？”

這片區域挺大的，顧束當然沒理由說介意，就點了點頭。

下一秒，周岸長腿邁過來，往他們兩人中間一坐。

顧束：“？”

葉九擰眉看了旁邊人一眼，“你幹嘛非要擠在我們中間？”

周岸若無其事，回應：“視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