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四月初的清晨露氣很重,薄霧淡淡地籠罩着整個皇宮。像是下了一場細雨,朝霞宮的青石板上濕漉漉的一片。

天色剛微亮,有朦胧的光影透過紗帳,照在榻上,落在沈淩琛的眼睛上。

沈淩琛有了意識,只覺得頭疼欲裂,仿佛要炸開一般。

一片混沌中,沈淩琛睜開了眼睛。看到熟悉的帷幔,她想起自己昨夜留宿在朝霞宮。可是,她的頭怎麽會這麽疼?

沈淩琛大腦空白,只記得昨夜她準備合衣睡下,結果聽到了宋潋月的敲門聲。她起身去開宮門,與宋潋月在殿內喝酒吃菜,再之後……

再之後發生了什麽事情,她依然不記得了。記憶中,昨夜宋潋月還用了熏香,那是她從未聞過的味道,很好聞,讓她整個人都飄飄然的。

沈淩琛掙紮着坐起了身,擡手揉了揉太陽穴。腫脹的感覺得到了舒緩,她長長地呼出一口濁氣。

感覺旁邊人的動作,睡在一旁的宋潋月也緩緩睜開了眼睛。和沈淩琛的宿醉難受不同,宋潋月倒覺得整個人通暢又清明,是從未有過的神清氣爽。

想起昨夜的種種,宋潋月的臉“騰”地一下子紅透了。

黑暗中,沈淩琛親吻着她、撫摸着她、禁锢着她……這一切一切的都讓宋潋月為之蕩漾。

雖說是宋潋月自己策劃了這件事情,但畢竟是少不經事的少女,昨晚的一切都是她不曾體驗過的新奇。

從初識到現在,七年,宋潋月才知道原來沈淩琛也可以如此強勢。又或者,這才是她真正的模樣。

宋潋月想要起身,卻覺得渾身酸疼,她不自覺的發出:“嘶——的聲音

聽到枕邊的輕微聲音,沈淩琛整個身子都僵硬住了。

宋潋月還是堅持坐了起來,用錦被裹住自己,然後伸出兩條素白的纖細摟住沈淩琛的脖頸,将頭輕輕靠在她的肩膀上,語氣親昵道:“将軍,怎麽這麽早就起身了?”

【嗚嗚嗚,各位審核太太,我覺得我已經寫的很含蓄了,并沒有什麽違規的內容,求高擡貴手啊。】

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沈淩琛的身體更加僵硬了。

旁邊的人微微側着頭,有些濕潤的呼吸噴灑在沈淩琛的脖頸處。那淺淺的聲音鑽進她的耳朵,滲進她的肌膚,帶着淡淡的香味,卻異常的致命。

沈淩琛愣愣地轉頭垂眸,宋潋月也正在仰頭看她,二人目光相交。少女目光灼熱,燙的沈淩琛慌了神。

少女沒有穿衣服,裸/着身子,而她自己也同樣如此。她看到少女白皙的肩膀以及半藏半露的酥軟,沈淩琛只覺得眼角狠狠一跳,心底有一股無名的烈火驟然而起。

昨夜晚上的事情猶如狂風暴雨一般鋪墊蓋地席卷而來,打的沈淩琛措手不及。

昨夜,她喝醉了酒,竟情不自禁的和旁邊的少女做了那樣的事情。醉人的夜色中,少女的朱唇溫熱且柔軟,誘人厮磨,讓她欲罷不能。

沈淩琛還清楚的記得少女那千嬌百媚的模樣與聲音,即便過了一夜,也依然真切。那聲音在沈淩琛的耳邊圍繞着,纏綿悱恻又缱绻。也像是一把無形的鈎子,勾住了她的人,也勾住了她心。

心潮起伏大概就是用于形容沈淩琛此時的心情吧。

少女倚在她的肩膀處,緊緊地靠着她,一雙杏眼仿佛映着整個春天。

一時間,沈淩琛忘記了呼吸。

沒片刻,她的臉不知是因為缺氧還是因為羞澀,整個通紅了起來。那紅一直延伸到她的耳根,她的脖頸,甚至蔓延到整個身體。

沈淩琛下意識的推開宋潋月,想要下榻,卻因慌亂身子一晃,一個人摔了下去。

宋潋月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吓了一跳,也顧不得某處撕扯般的疼痛,攏着錦被探身問道:“将軍,你沒事兒吧?”

沈淩琛絲毫沒有感覺到疼,只是胡亂的在地上摸起一件衣裳披到自己身上,然後單膝拱手跪在榻前,“臣昨夜喝醉了,酒後失态,侮辱了公主清白,請公主降罪!”

看她慌不擇路的模樣,宋潋月心裏咯噔了一下,不知是該生氣還是該難過,她雙腿彎曲與胸前,攏了攏錦被将自己整個人罩住。一雙杏眼水光蕩漾,顯得楚楚可憐

她變換神态,慢慢板起了一張臉,聲音沉啞道:“這是你情我願的事情,将軍怎能說是欺辱了我?若真說起欺辱,将軍剛才的這句話才真的算是侮辱。”

沈淩琛的心狠狠地抽疼了一下,她隐約的記起昨夜少女好像确實說過“心悅她”這類的話。

但沈淩琛嘴裏依然說道:“是臣唐突了,請公主責罰。”

宋潋月撇過頭,不願再看沈淩琛。

片刻沒有等到宋潋月的回應,沈淩琛擡眸看向榻上的少女,只見她身子微微顫抖,好像在隐忍着什麽。

“公主……”沈淩琛輕喚了一聲兒。

榻上傳來抽鼻子的聲音,随後是少女藏不住的啜泣聲。宋潋月壓抑着哭聲,委屈兮兮地說道:“将軍若是這麽說,便是對潋月無意。潋月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關于這件事情将軍不必介懷,我們就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過吧。”

沈淩琛聽着心髒就像是被一雙手使勁揉搓了一般疼痛,“公主,臣……”

宋潋月的肩膀抖得更加厲害了,嘻嘻索索的哭聲也更大了一些。

榻上的少女是她愛慕了多年卻不敢提起的姑娘,她懷揣着對她見不得光的感情茍活至今。昨夜的種種她怎會不感覺到歡愉,可是她們身份有別,她不應該也不能做出那等禽獸不如的行為。

可如今說什麽都晚了,有些話沒有說出口,卻已經先付出了行動。這段時日裏,她的滿腔愛意早已經藏匿不住,就等她宣出于口。

沈淩琛不知該如何安撫宋潋月,只是重新低下頭。她下定了決心一般咬了咬牙,然後聲音僵硬着說道:“臣對公主并非無意。”

顯然,宋潋月并不相信她這套說辭,只沙啞地問道:“那将軍為何總說這些撇清關系的話,這不是無意是什麽?”

此時,沈淩琛覺得好像有一根無形的線拉扯着她的心髒,而線的另外一段握在宋潋月的手裏。她逃不掉,也無處可逃。

有些話說出了口,就好像洪水沖出閘口,想收也收不回來。

沈淩琛彎了彎嘴角,苦澀道:“公主乃貴人,是萬金之軀,日後等尋得梁旭。今日被臣辱沒了清白,臣罪該萬死。”

聞言,宋潋月用錦被擦了擦眼淚,依然沒有看沈淩琛,抽泣道:“我是什麽貴人?什麽萬金之軀?将軍又不是不知我在這宮中的地位,無寵便是罪,就連那些太監宮女都不如。況且,我說了,我心悅将軍,日後怎麽可能還會嫁于其他人!”

“公主,臣……”

“我說這些話,不是強迫将軍。将軍不必如此,也不必為難。”沈淩琛剛說了幾個字,就被宋潋月打斷了,她繼續說道:“我知道将軍的顧慮。哪怕我再如何不受寵,也還是南國的公主。即便将軍對我有意,也不會娶我的。我朝早有律法若想要尚公主,須的放下實權。将軍從小征戰沙場,所向披靡,是南國的英雄,更是潋月心中的天上驕陽。這樣的将軍日後也理應保家衛國,不能為了我毀了沈家英名。”

說到這裏,宋潋月的語氣頓了頓,她努力的想要調整自己的心緒,“潋月有自知之明,不會讓将軍成為那種不忠不義之人。”

沈淩琛的頭越來越低,她何嘗是不喜歡她,要不然也不會因為幾杯酒就做出了那種事情。

可是,她什麽都不能給她。如果她不是将軍,如果她不是沈家人,或許她就不會這樣藏着掖着,而是毫不猶豫娶她回家,一輩子愛護她。

宋潋月擦幹了眼淚,緩緩起身下榻,撿起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然後伸手去扶沈淩琛。原本明亮清澈的杏眼此時猩紅一片,潋滟着水光,帶着幾分朦胧和委屈。

宋潋月啓唇道:“将軍,今日之事,潋月想要問有一句話。”

“公主請言。”

宋潋月問道:“在将軍心裏,可曾有過月牙兒的一席之地。”

聞言,沈淩琛咬了咬牙,低聲說道:“有。”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讓宋潋月扯出一絲笑容。只是那笑容透露着一股凄涼之意,使得她看起來更加的楚楚可憐。

“那便夠了。”宋潋月主動依偎到沈淩琛的懷裏,“我心裏有将軍,将軍心裏也有我。月牙兒不奢求能夠嫁給将軍,只求将軍能将那一席之地永遠留給我。月牙兒不需要什麽名分,也不想嫁給旁人,只盼今生能夠陪着将軍身邊便足夠了。”

宋潋月的聲音輕緩,卻好似春風一樣吹進了沈淩琛的心裏,她的體貼與告白讓沈淩琛心疼。她無法拒絕這個自己喜歡少年的少女,只能愣愣地擡起手摟住了她的腰身。

感覺到腰身上的力道,宋潋月臉上的笑容總算不那麽凄苦,轉而變得有些明媚。

宋潋月年齡小,又因為幼時營養不足,所以身高不同于同齡女子,更是和常年騎馬打仗習武的沈淩琛差了半個頭。

宋潋月微微仰起頭,吻了吻沈淩琛的嘴角。

雖然更加親密的事情都做了,但那是在酒醉之後,此時兩個人都思維清晰,又是白日的,沈淩琛下意識的撇過頭去。

宋潋月見狀立馬又濕了眼眶,抱怨道:“将軍剛才是在騙我嗎?”

“不、不是。”

“那将軍不要拒絕我好嗎?我只是喜歡将軍啊……”

說着,宋潋月擡起手捧住了沈淩琛的臉,将它轉了過來,重新吻了上去。

作者有話說:

宋潋月:咱就是說,裝可憐,咱是把好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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