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供奉
往村口走的路上,趙匪看見楚家院子的那群古怪來客有人在跟村裏老頭老太太們搭話。
他也沒放在心上,去村口薅了些槐花後就帶回去清洗。
槐花餅很簡單,合面,發酵,把晾幹水汽的槐花丢進去再揉一揉搓成條,揪成一團團大小差不多的面團,再放在案板上一巴掌拍扁,下鍋烙熟就成了。
等面團發酵的過程中趙匪就把中午的菜做好了,菜炒起來洗一洗大鐵鍋,倒油下去燒熱,烙完槐花餅剩下的油又重新舀起來,準備留在晚上炒菜用。
好歹也是需要讨好的丈母娘,趙匪單獨做了個更用心做的小炒,分成兩份,一份待會兒送去正屋,一份兒帶回家,他跟老頭兒一起吃。
剛才回家他順帶進廚房看過了,根本沒燒過火的痕跡,看來老頭兒早上根本沒吃飯。
趙匪沒吭聲,就是做飯的時候順手多做一份,帶回去也就十來分鐘的腳程,他還能順帶回去睡個午覺。
至于東廂房的借宿客?嗨,能給準備一日三餐都是他馬上要結婚了,臨時良心大爆發,已經是他近十年最勤勞的表現了。
先端着飯菜去正屋送飯。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再三抗議對方的神出鬼沒,這回楚姨倒是沒憑空消失又突然出現了,而是就坐在堂屋靠牆的老式太師椅上,看見他進來送飯,态度平和地接受了。
不過有點很奇怪,就是對方居然讓他先把飯菜放到供桌上,點兩支香,拜一拜。
“後天你就要跟欣欣結婚了,也算是我們楚家的半個兒子,提前燒兩支香也是應當的。”
這說法也挺有道理的,而且村裏老一輩的人确實有許多奇奇怪怪的講究,趙匪恭恭敬敬燒了香拜了三拜。
出去後趙匪給東廂房的客人送飯去,這回過去的時候這群人沒鬧妖了,反而坐在屋檐下的石臺階上不知道在說着什麽。
看見他來了,這些人就眼神古怪地停了話題,等他走了才重新低聲說起話來。
從天不亮忙到現在,其他人還抽空吃了些,趙匪愣是一點沒吃上,這會兒已經是餓得肚皮貼後背了,也沒心情關注這群怪人的怪模怪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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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廚房把洗潔精提出來放在外面,确定一會兒那群借宿客過來洗碗的時候能找到就成,自己帶上飯菜和一盤熱乎乎的槐花餅就回去了。
到家的時候趙老爺子已經醒了,薄被大概收上樓了,他自己就坐在廚房裏的矮凳上燒着火,不知道準備煮什麽當午飯。趙匪大搖大擺走進去,掀開鍋一看,一鍋白水。
旁邊竈臺上還放着一袋散裝的挂面。看來這是準備煮白水面當午飯。
蓋子一蓋,趙匪就在旁邊的碗櫥裏翻找碗筷,一邊說:“剛好把水開了裝一壺晾涼,昨晚上口渴得我好懸沒嗓子冒煙兒。”
說完端着碗筷往外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吆喝一聲:“丢幾塊木頭柴進去燒着,趕緊出來吃飯了。早飯都沒吃,餓死我了。”自己就先走了。
趙老爺子看了看竈洞裏的火,身子往門口稍稍傾着,豎着耳朵又坐了一會兒。
堂屋方向傳來青年底氣十足的呼喊聲,這才确認了什麽似的回過神來,嘴角動了動,連忙撿了兩根耐燒的木柴丢進竈洞裏,自己站起身拍了拍腿上的草木灰,又搓了搓手。
走到門口的時候想到什麽,趙老爺子又特意去旁邊廁所裏擰開水龍頭洗了洗手,這才在堂屋裏傳來第三遍催促他趕緊去吃飯的叫喊聲中甩着手上的水漬步伐輕快地趕了過去。
趙老爺子是再沒想過自己這輩子還有機會吃到孫子做的飯菜的,這頓飯他吃得很細致很認真。
趙匪就跟他的名字一樣,吃個飯都匪氣十足,筷子就成了他在飯桌上橫掃千軍的利劍長/槍。
桌上的菜就跟被人用鋒利的刀劈開了似的,一分為二,界限分明。分到趙匪那邊的,連作為調味料的姜片蒜片都被夾來吃了個幹淨,分到趙老爺子那邊的則還剩一多半。
看他吃得多,趙老爺子用筷子把菜王他那邊撥了撥,趙匪卻已經吃飽了,碗筷一放,整個人往後一靠,摸着肚皮懶洋洋說:“楚姨家來了一群說是來鄉下采風的人,他們大概要住到後天,這期間我在那邊給他們做飯,給了錢的。反正都是做,之後你也別在家做飯了,我會多做點帶回來跟你一起吃飯。”
有心想說不用特意跑來跑去地麻煩,一聽他要回來跟自己一起吃飯,趙老爺子就閉嘴沒吭聲了。
趙匪也沒有把活兒全部大包大攬的意思,這些老頭老太太閑不得,閑下來就容易生事兒,要麽是往外頭沒事找事,要麽是自己憋出毛病來。
所以吃完飯趙匪就很潑皮地把碗筷一放,拎了毛巾去浴室沖了個澡,換了身舒服的短袖短褲擦着頭發上樓睡覺去了。
察覺到東廂房借宿客古怪的是下午。
五點多的時候趙匪搖搖晃晃去楚家準備做晚飯,到那兒的時候就在大門口外遇到了戴眼鏡的年輕男人和短發女人。
別看趙匪對這群人不怎麽看得上眼,卻也知道這夥人分小團隊,小團隊裏又有小小團隊,比如說戴眼鏡的四個人裏頭,短發女跟眼鏡男就更親近。
兩人顯而易見是特意在外面等他,看見趙匪晃悠過來了,兩人有了個前後落差地迎了上來。眼鏡男先笑着上前給趙匪遞了支煙:“趙哥,這麽早就過來了?辛苦了,抽支煙。”
趙匪眯着眼在眼鏡男公式化的寒暄笑臉上停頓了一下,而後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很沒禮貌地哼了一聲,接了煙也沒點上的意思,而是往耳朵上一夾,不怎麽客氣地問:“有事說事,別搞這些假客套。”
眼鏡男臉上笑容一滞,知道普通套路是不行了,就故作為難地回頭看了眼楚家院門,一邊伸手輕輕推了推趙匪,做出一副跟他有秘密要說的樣子。
趙匪也心生好奇,看了眼旁邊那短發女,看出來對方應該是不會跟着一起湊過來。
就一個人的話,他也不虛,順着眼鏡男的力道就往旁邊走了走。
等走到一叢夜來香旁邊,眼鏡男才壓低了聲音問趙匪:“趙哥,你是不是要跟楚家早逝的兒子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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