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三次公演晉小江

陳彌小導師捏了捏拳。

他覺得時哲突然要林固把自己帶走, 真的很過分。

可是當陳彌發現林固正在看向自己時,他又有些小害羞。

要是林固能帶我出去走走,哪怕只是和林固一起散散步, 其實也挺好的。

當然前提是我要先替好朋友賀洲出口一氣, 叫時哲不許再欺負洲洲才行。

陳彌小導師告訴時哲:“你喜歡洲洲,想追洲洲對不對?但你對洲洲太霸道太強勢了, 你這樣只會讓洲洲更加讨厭你!”

“難道我該像你一樣天天粘在林固身後追着跑嗎?”時哲反問陳彌。

陳彌小導師:“……”

時哲又看向宿舍裏的林固, 問:“你家陳彌像小朋友一樣粘着你, 還一看到你就臉紅,有用嗎?”

“有啊。”林固微笑回答, 眼睛卻看向了陳彌。

陳彌小導師的臉一秒變通紅:“!!”

他此刻的心跳有些快, 但還是強做鎮定地告訴時哲:“就是有用,所以你才要向我學習。追求喜歡的人必須要尊重對方的感受,要讓對方覺得和你在一起最開心, 還要給對方安全感。總之不是像你這樣霸道不講理。”

躲在陳彌身後的賀洲, 很用力地點了點頭:“對對!陳彌導師說得對!”

時哲臉色沉了沉,他漆黑深邃的眼眸裏映着的全是漂亮小練習生用力點頭的模樣。

……

在陳彌小導師找過時哲之後, 賀洲覺得時哲對自己的态度好像是有了一些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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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時哲不再像之前那樣盯自己盯得那麽緊了。

也不會那麽頻繁地過來找自己。

是不是時哲把陳彌小導師說得那些話聽了進去?

也或許是因為第三次公演快要到了, 時哲忙着排練, 沒有時間再來找我吧?

男團節目組安排練習生時哲和賀洲參加贊助商的一則廣告拍攝。

拍攝地點不在訓練基地, 而在訓練基地外的另一處拍攝場地。

拍攝場地還在搭建布景。

所以時哲和賀洲被暫時安置在另一個閑置的棚內先熟悉一下廣告的臺本。

兩人對臺詞的時候, 小練習生賀洲忽然發現時哲的臉色緊繃, 看起來格外嚴肅。

“是我說錯臺詞了嗎?”他小聲問時哲。

“洲洲小心!”

時哲話音剛落,他高大的身型整個躍起撲向了賀洲。

瞬間将小練習生按倒在地上, 壓在自己的身下。

緊接着嘩啦啦一聲巨響, 拍攝棚頂上一盞巨大的頂燈忽然砸落下來, 重重地砸在時哲背部的位置。

時哲身體的重量加上頂燈砸落的重量,一起向賀洲襲來,整個過程不到一秒。

突如其來的巨大重量将最下面的小練習生賀洲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

而時哲則直接被掉落的巨大頂燈砸到背部,嗓子裏悶哼了一聲,痛苦地閉了閉眼睛。

其實賀洲之前就注意到那盞懸在拍攝棚頂上的巨大玻璃頂燈。

直徑似乎有一人那麽寬,看起來很有重量。

當時賀洲還在想,這麽簡易的拍攝棚裝這麽大一盞吊燈,到底牢不牢固啊。

沒想到居然真的掉下來了。

剛才要不是時哲反應快将我及時按在他身下,這盞掉落的玻璃頂燈說不定已經把我的腦袋砸開花了吧。

但時哲似乎也被砸得夠嗆,倒在賀洲身上後一直沒能起來。

賀洲見時哲一直沒有動靜,心裏越來越慌,不停地喊着時哲的名字:“時哲?時哲!”

時哲微微睜了下眼睛,示意賀洲自己沒事。但似乎他的狀态不太好,很快又重新閉上了眼睛。

“時哲你怎麽了?你別睡啊!”小練習生鼻尖聞到了濃重的血腥氣息,更加慌了神。

他自己被時哲護在身下,所以沒有怎麽受傷。

那麽是空氣裏的血腥味,是時哲在流血嗎?

是因為救我而受了傷嗎?

小練習生心裏很擔心時哲,緊張得眼眶開始泛紅。

纖長顫動的睫毛蒙着一層晶瑩的水霧;

可是自己的兩條手臂都被巨大的重量壓住,根本動不了。

唯獨手指還能稍稍動一動。

小練習生白皙的手指緊緊捏着一處衣角,用力地晃了晃:“時哲,時哲!你睜開眼睛你不要睡!”

賀洲其實也分不清楚,自己手指裏捏着的究竟是時哲的衣角還是自己的衣角。

可是手指上忽然觸及到的潮濕粘膩質感,令他開始恐懼那會不會是時哲在流血。

“我沒事,你呢?”時哲再次緩緩睜開了眼睛,告訴賀洲。

他此刻被壓在砸落的頂燈下,無論做什麽動作都極其費力。

但時哲還是在摸索中緩緩握住了小練習生纖細柔軟的手指,叮囑說:“洲洲……叫人來……幫忙!”

他連說話都變得十分費力,語氣裏帶着微微的喘息聲。

賀洲印象中的時哲總是那麽嚴肅而強大,他從沒有見過時哲這麽脆弱的一面。

小練習生一邊哭一邊點頭:“好,我叫人!”

可惜自己和時哲的手機都被男團節目組收走統一保管,他沒有手機可以打電話。

所以除了喊人來幫忙,沒有別的辦法了。

“有人嗎?快救救我們!”小練習生使出全身力氣喊了很久。

或許是因為工作人員都在即将要進行拍攝的棚內搭建場景,環境噪音太大的緣故,無法聽見這裏的動靜。

所以始終不見有工作人員過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賀洲越來越慌張。

因為時哲始終閉着眼睛,高大的身型沉沉地壓在自己身上。

整個人那麽安靜,像是睡着一樣。

小練習生纖長的眼睫因為害怕而不停地顫抖,說話的嗓音裏也帶着濃重的哭腔:“時哲,你還在流血嗎?怎麽你的衣服好像越來越濕了?”

小練習生現在已經能夠确定自己手裏握着的應該是時哲的衣服。

因為他指尖觸到的潮濕粘 |膩感越來越重,那說明時哲受傷了,并且很可能仍在不停地流血。

空氣裏的血腥味也越來越濃。

“時哲?時哲!”賀洲十分擔心時哲現在的身體狀況。

因為如果時哲一直這樣不停地出血,會很危險。

時哲的眼睛緊閉着,沒有回應小練習生。

呼吸的力度也變得很輕。

就連他獨有的凜冽雪松氣息,此刻都比平時淡了許多。

賀洲哭得嗓子都快啞了,不停地央求道:“時哲,你睜開眼睛跟我說說話吧,我害怕。”

時哲還是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空氣安靜到仿佛已經凝固。

小練習生的眼睛哭腫了,眼尾很紅,精致的臉頰上全是淚痕。

如果時哲為了救自己而出了什麽事的話,他一定會愧疚一輩子。

就在賀洲以為時哲不會再回答自己時,他的耳邊終于又響起時哲低沉的嗓音——

“別哭……我沒事。”

賀洲抹了抹不住往下滴的眼淚:“時哲,你別騙我……”

小練習生此刻雙臂因為被重壓而幾乎動不了。

他只能擡起自己的臉頰,去貼了貼時哲的臉頰,邊哭邊說:“可是時哲你的臉溫度那麽冷,你說話的聲音那麽輕。你一定是在騙我。除非你大聲點兇我一句我才相信你真的沒事!”

時哲又沒有了回應。

賀洲等了好十多秒,時哲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空氣一下子仿佛又凝固,安靜到可怕。

小練習生心裏特別害怕,他害怕時哲會堅持不下去。

眼睛都哭腫了,嗓子也哭啞了,不停地央求——

“時哲你不要一直閉着眼睛,你不要不說話。”

“你睜開眼睛看看我……你兇我一句好不好。”

“你想欺負我也行……我以後不會再說讨厭你了。”

“求求你跟我說句話吧,時哲,千萬不要不理我……”

……

小練習生一遍一遍苦苦地哀求着。

晶瑩的淚水不斷地順着漂亮的臉頰滑落,衣襟也被沾濕。

終于,一句很微弱的「我愛你」傳入小練習生的耳朵。

雖然這三個字音量極輕,輕到仿佛不仔細聽就聽不見。

但賀洲還是聽見了。

小練習生腦中空白了一秒,他有點不敢相信這會是時哲對自己說的話。

以前的時哲,只會冷着臉很兇的要求自己和他在一起。

時哲對自己态度總是那麽強勢霸道,讓賀洲覺得時哲好像并不是真的喜歡自己。

再加上溫夜學長總是說時哲的壞話,小練習生更加覺得時哲不可能喜歡上自己。

時哲之前明明連對我溫柔點說話都不會。

他這麽嚴肅冷淡的人,怎麽可能會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啊。

而且是在他受傷的情況下。

可是時哲此刻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虛弱得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他卻又像是在用盡最後的力氣對我說那三個字。

是因為他覺得再不說就來不及了嗎?

是這樣的嗎?

賀洲已經完完全全哭成了淚人。

他纖細的手指緊緊握住時哲溫度越來越涼的手,流着眼淚不停地在時哲耳邊重複:“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你是喜歡我的。

我不會再懷疑你了。

……

工作人員來叫兩位練習生去拍攝時,才終于發現了這裏發生的意外。

時哲因為失血過多已經陷入昏迷,被人擡上了救護車,送去了醫院。

賀洲一直陪在時哲的身旁,去醫院的途中更是一直拉着時哲的手不願松開。

賀洲的衣服上沾染了許多血漬。

他自己沒有受什麽傷,他知道這些血漬都是時哲為了救自己而流的。

一路上小練習生都在不停地落淚,眼睛哭得紅腫,像個可憐的小兔子一樣。

到了醫院後,醫生檢查了時哲的傷情,說傷者沒有傷到要害。

卻因為剛好割破了血管導致失血過多,所以需要緊急輸血。

當時醫院血庫的血量不夠。

得知時哲跟自己一樣都是O型血後,小練習室生賀洲主動要求為時哲獻血。

坐在椅子上抽血時,賀洲靜靜地看着自己的血 液從血管中被慢慢抽出,他腦中始終揮之不去時哲将自己按入懷抱中,撲倒的那一幕。

當時的時哲将自己牢牢護在懷中,他的手臂是那樣結實有力,将自己抱得很緊。

他高大的身型沉沉地壓在自己身上,将自己嚴嚴實實擋了起來。

被時哲保護着,自己毫發無傷。

可時哲卻背部受傷,血流得到處都是,鮮紅而觸目驚心。

賀洲恍然間覺得,今天發生的一幕和自己一直不斷重複做的那個噩夢,實在太像太像了。

噩夢中,幼年時的賀洲遇到了壞人。

他被另一個男孩護住才沒有受傷,而那個男孩卻被壞人砍傷了背部而流了很多血。

而時哲也因為保護自己而背部受傷流血。

就好像噩夢中經歷過無數次的畫面,又在現實中以另一種方式重演了一次。

……

等到賀洲再次見到時哲的時候,時哲已經在病房裏休息。

時哲靜靜地卧在病床上,似乎已經睡着。

呼吸平穩,臉色卻很蒼白,嘴唇的血色也很淡。

和時哲平時清冷嚴肅的樣子,有些不太一樣。

賀洲坐在時哲的病床邊,他纖細的手指緊緊握着時哲寬大的手掌。

因為覺得時哲是為了救自己而受傷,所以賀洲心裏很愧疚,又開始不停地掉眼淚。

小練習生晶瑩的淚珠不斷滴落在時哲的手背上。

“洲洲?”時哲緩緩睜開眼睛。

聲音雖然低沉而微弱,但看向小練習生的墨黑色眼眸卻十分柔和。

賀洲愣了一秒。

因為時哲喊自己名字的時候,他的腦海裏忽然出現了一些片段。

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當他自己還是個小男孩的時候。

他也曾經像這樣坐在另一個男孩的病房裏,握着那個男孩的手不停地哭泣。

然後,躺在病床上的那個男孩緩緩地睜開了眼睛,就像此刻的時哲這樣,輕輕喊了一聲:“洲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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