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折騰到出門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

靳澤怕晚宴上淮言顧忌形象,沒辦法大吃大喝,在車上的時候提前讓他吃了點東西。

車子在鬧市裏穿行,最後緩緩開進了盤山別墅的大院。

宴會舉行在正廳,主人卻等在了門口接兩人進去。

來人是一個約莫五十歲的中年男人,見到靳澤時,眉眼笑得幾乎擠在一處。

看着兩人親昵的動作,王淞明先是愣了一下,很快恢複如常,朝着淮言也笑了一下。

“靳總來了,不知這位是?”

他當然是認識淮言的,怎麽也在電視上見過。

但他們這個圈子,向來對于這些演戲唱歌的戲子都不很在乎。

當初聽說靳澤去參加什麽戀綜,抛頭露面,已經夠他們驚訝了,但也只覺得是為了增加熱度。

他的确聽說過節目上靳澤和一個男星走得近,當時他還嗤之以鼻。

畢竟靳澤的恐同恐到人盡皆知,即便節目上有點什麽,也大概是資源互換的炒作。

因此靳澤帶着人來參加宴會,他也只下意識将人當成靳澤玩玩的小情而已。

靳澤朝他微微颔首,一起進去。

因為是私人的品酒會,不拘泥于各種規矩,大家也都随性些。

王淞明見狀,一直跟在兩人邊上,時不時為兩人介紹擺着的紅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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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澤的眉毛微皺,有些不耐,“王總,就不麻煩你了,我們自己逛逛就好。”

他愣了一下,剛想說什麽,見靳澤已經轉身了,便識趣地離開了。

靳澤說想帶淮言來這個品酒會,實際上就是因為想讓對方放松一下,自然不想再聊生意上的事情。

如果說他還有什麽別的私心的話……

他拿起一杯白葡萄酒,抿了一口遞給淮言,“言言,這酒很柔,你嘗嘗?”

淮言接過對方的杯子,心怦怦地跳。

這算是……間接吻嗎?

猶豫中,他又覺得如果這時候扭扭捏捏,實在太不直男了,于是紅着臉抿了一口。

酒味清新甘甜,柔順的酒液順着喉管滑下,酒味不濃卻很醇香

的确是很好喝的酒。

他将杯子放下,點了點頭:“味道是挺不錯的。”

靳澤聞言露出一個笑來。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靳澤帶着他,将周邊的酒都嘗了一遍。

淮言其實是喜歡喝酒的,但因為酒量不好,他擔心會被媒體拍到什麽不好的照片,因此這些年都很收斂。

但在靳澤身邊,所有的一切憂慮好像都消失了。

和喜歡的人一起品嘗好喝的東西,實在是太幸福的事情。

淮言慢慢覺得心暖暖的,像是被泡在溫泉裏,熱乎得他腳步都有些不穩。

“靳總,好巧啊,你也在這兒……”

一個中年男人朝着兩人慢慢走過來,到兩人面前時,虛邀了靳澤一下,“靳總,好久不見。”

靳澤朝着對方點了點頭,“陸總也是好興致……”

他話是對着對方說的,望着的卻是挽着陸離的那個男孩兒,意中所指不言而喻。

陸離家也是世代經商的,家裏倒是有個叔叔厲害得很,但常年在國外沒回來,留着家裏陸離這個蛀蟲。

靳澤的眼神裏帶着些不屑,他早聽說陸離早些年的時候娶了夏家的小兒子,現下這種宴會卻還是明目張膽地帶着別的男伴出來。

淮言即便有些醉了,還是很輕易地察覺到了靳澤眼底明晃晃的厭惡。

他是不知道陸離家那些彎彎繞繞的,因此只當靳澤是看着一對兒同性情侶覺得惡心。

剛剛因為喝酒而上升的體溫很快降了下去,好在還維持着正常的面色,因此沒讓人看出些不一樣來。

靳澤這些年雖然在國外,收攏了大部分的國內市場,但像陸家這種世家,他也犯不上因為這些事兒去開罪對方。

更何況陸家那位,以後兩家要合作的機會也不會少,他也不想抹了對方面子,。

因此靳澤并不願多跟陸離多說話,擡腿要走。

但靳澤不想理他,陸離卻是帶着目的過來的。

他的眼神在靳澤護着淮言腰上的手上晃了一圈,眼裏露出一種令人厭惡的自信。

“陳家那個小兒子,在節目上得罪靳總了?”

話繞了這麽久,總算繞到了正題上。

淮言反應過來,這個叫陸離的,根本是陳家那邊請來當說客的。

對方的眼神慢慢從下至上在淮言身上掃了一圈,“總歸也不是接受不了,都是一個圈子的,別鬧得太難看。”

靳澤的目光越來越沉,黑沉沉的一雙眼睛望向陸離時,對方竟無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明明一句話也沒說,陸離卻莫名有種膽寒的感覺從腳底升起來。

他毫不懷疑,如果自己繼續再以剛剛那樣的眼神看着靳澤邊上的青年,男人甚至會撕碎他!

瘋子!

陸離跟靳澤也見過幾面了,但頭一回從心底裏生出這個想法來,是打心底裏的害怕和恐懼。

左不過他也只是拖延一下時間的,陸離覺得自己已經仁至義盡了,随便找了個借口就趕緊離開了。

經歷了一個小小的插曲,淮言的興致被沖散了些。

靳澤看他興致不高,“言言是不是累了,回去?”

正這個時候,正廳裏的燈光突然都暗了下來,是這次品酒會的高.潮來了。

趕得好不如趕得巧,淮言有些興奮:“哥哥,是什麽?”

昏暗的燈光,醇厚的酒香,空氣裏都是醉人的香氣。

靳澤牽着淮言的手,看着對方亮晶晶的眼睛笑了下:“好像是今晚的一個游戲,猜酒的年份。”

很快就有主持人上去,跟靳澤說的大差不差,最後的贏家能抱走一瓶89年的羅曼尼康帝。

淮言倒是不在乎最後能拿走什麽獎品,光是今晚這樣的氣氛就讓他躍躍欲試了。

因此當臺上的主持人問到誰想參賽時,淮言猶豫了一下,就舉起了手。

“好的,這位先生,請您上臺來!”

最後和淮言一起上臺的,一共是六個人,五男一女。

燈光白晃晃地照在臉上,到了臺上,淮言才覺得有些恍惚。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其實自己實在不該上來的。

這幾年裏,他天天在電視機,熒幕前活躍,但除了通告之外,他甚至根本不想出門,不想進入到人群裏。

看着臺下攢動的人頭,他覺得今天真是喝多了酒,昏了頭,才一時沖動。

正惱悔間,他的視線就被靳澤捕捉到了。

對方走到人群的最前面,正正好好就在他面前。

聚光燈是打在他自己身上的,但靳澤彎起眉眼看着他的時候,他一時間覺得似乎也有一道光,照在了靳澤身上。

時光在靳澤的身上是少有痕跡的。

恍惚間,淮言覺得靳澤穿着的不是西裝,而是一件幹淨的白襯衫。

就像多年前,他們兩個人也是一樣,一上一下。

淮言每個清晨,都會習慣性地推開自己家的窗戶,等着穿着白襯衫的靳澤牽着家裏的金毛從他家樓下經過……

游戲很簡單,六個人面前都放着三杯酒,準确說出年份和産地的為勝者。

淮言答出了兩種,最後一杯因為口感和上一杯實在太相似,他沒能猜出來,最後得了個優勝獎。

他倒是沒有那麽強的勝負心,但喜歡的人就站在臺下,說不難過也是假的。

臺下的靳澤已經向他張開了懷抱,淮言有些搖晃地朝着對方走過去。

“哥哥,沒能贏……”

青年大概已經有些醉了,吐字也模糊了起來,說起話來軟軟的,像是在撒嬌。

他已經有些站不穩了,靠着靳澤往他懷裏鑽。

靳澤揉了揉對方的發頂,語氣裏都是寵溺:“言言已經很棒了,喜歡的話我買給你”

誰想淮言聽到這話,馬上不樂意了起來。

他掰着手指,試圖給靳澤說清:“哥、哥哥給我買的,和我贏過來的怎麽能是一樣的呢……”

說着他有些着急起來。

腦子裏暈暈的,好像真的理不清了。

青年的眼角因為着急,已經滲出了一些生.理性的淚水,掰着手指卻發現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麽。

靳澤揉着他的臉,大拇指帶過他的眼角:“言言是想說,想給哥哥省錢嗎?”

淮言聞言,很用力地點了點頭,總算笑了出來:“對,就是這樣!”

都已經醉得理不清了,還在想着幫自己省錢。

怎麽能這麽可愛呢?

靳澤盯着對方看了好半天,最終把人抓進了自己懷裏。

“靳總,”是別墅的主人王淞明,見兩人這樣子,知道是淮言喝醉了,“看淮先生喝醉了,正好我留的有客房……要不?”

靳澤對于這種突然冒出來獻殷勤的,下意識都帶着一種審視。

這酒會是他國內的一個好友和王淞明開的,因為對方今天有事沒能到場,王淞明就成了唯一的主辦方。

但外面已經下起了雨,淮言似乎也有些醉了,在這裏休息也不失為不錯的選擇。

他想了想,還是接受了對方的建議:“麻煩王總……”

很快有服務生将兩人帶去頂層的客房。

靳澤護着淮言怕他摔着,自然也沒注意到身後王淞明一臉得逞的笑容。

一個男人從暗處走了出來,“多謝王總了。”

王淞明笑了笑,“哪裏的話,我們和陳家,一直是最好的合作夥伴,陳董都準備妥當了嗎?”

那個被叫陳總看着兩人的背影,眼神晦暗:“這是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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